商迟说的“翁顾家”是个离行远大厦不到十分钟车程的酒店式公寓,近到宁闲起怀疑他们明早甚至能下楼买杯豆浆溜达溜达去草莓音乐的摄影棚。『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然而刷卡房门的瞬间,当代男大学生的青春气息瞬间掩盖住了公寓奢华装修的性冷淡风,步入式的衣帽间里衣服和鞋的比例大概只有1:2,且每一件都不在它们该待的格子里,滑板车和篮球大剌剌地拦在走廊里最中心的位置,别说沙发、地毯上了,连电视机上都盖着一条浴巾。
商迟毫无羞耻感地一路走一路捡起那些散落的衣物,用投球的姿势丢进了脏衣篓,然后给公寓管家打电话让他们送一个洗漱包上来,还招呼宁闲起:“随便坐。”
宁闲起拘束地在沙发角落坐下来,然后觉得挺硌的,顺手一摸,掏出一个手掌大的小册子来,封面还是传媒大学的大门外景,悄咪咪地翻了两页,竟然是学校迎新晚会的主持手稿。
校级的晚会竟然放着播音主持专业那么多学生不用,让一个语院的主持?宁闲起后知后觉地t到了商迟的校园风云人物是个什么水准。
商迟也看到了他手里的册子:“当时学姐让我不要紧张,说会找经验丰富的主持人带我,结果那个人忙着去当唱跳练习生,没时间来指导我了。”
宁闲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也许你们专业还有一个主持了校园歌手大赛以后发现自己其实有唱跳梦想的学生?”商迟现在想起学姐那句不可置信的“他在主持那个比赛之前对唱歌一窍不通,连谱都不会认,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当歌手”,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宁闲起弱弱地辩解:“我不是因为主持了那个比赛才想去当爱豆的。”
他分明是因为想当爱豆,才去竞争到了那次主持的机会,传媒大学毕竟在业内也有一定的地位,那个比赛关注度不错,甚至有媒体过来报道,还有几家音乐公司的星探过来围观……他能靠ktv水准的唱功进入行远,就是因为当时面试练习生的一位考官看过那次比赛,对他有印象。
公寓管家敲了敲房门,送来了一次性的洗漱包,宁闲起犹豫了一下:“你先洗澡吧,我给王哥打个电话。”
也不知道狗仔到底拍到他们没有,还牵扯到当歌唱片的女歌手和宿舍的安保问题,这事儿算大算小都不由他们自己说了算,反正他今天汇报了,具体怎么办全看公司的。
商迟也没说他小题大做之类的,直接翻了套睡衣去洗手间,顺便交代了一句:“你去衣帽间下面那几个抽屉里找找,应该有没拆封的内裤,睡衣就随便拿一套球衣凑活穿吧。”
这对话过于耳熟,四周乱七八糟的摆设也让宁闲起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宿舍里听那几个舍友躺在床上自由散漫地随口闲谈。不过仔细一想,除却过于出众的相貌,商迟说到底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宁闲起总觉得他必然和他们这帮糙老汉不同,一定是精致到了脚趾甲——然后被啪啪打脸。
“我以前还以为长成你这样的都不用上厕所呢。”
商迟关洗手间门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你也别吃饭了。”
宁闲起直到给王洋汇报完今晚的情况才反应过来,刚刚商迟是不是夸他好看来着?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是宣谨移的粉丝。
宁闲起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
母校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在他的毕业手册上写了条“希望你在大学里能够培养起自信心”,惊倒了一片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位老师有多么的一针见血。
其实这几年来,他也和当年的老师、同学一样好,自己学习不错、长得挺好、家境也正常,到底怎么会养成这种极度渴望关注、害怕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就会被丢弃的性格的?大学的室友、辅导员们都觉得他去当爱豆是被那个前几届最优秀的学长毕业后运气太差没考进电视台,几次碰壁后成了网络综艺的陪衬绿叶综艺咖的新闻吓到了。但其实,他只是希望有人能够因为他是宁闲起而喜欢他。
商迟洗完澡出来,看到他的脸色,没忍住问了一句:“不至于吧?王洋骂你了?”
“没,没有。”宁闲起从冥想里惊醒过来,揉了揉眉心,“刚刚在想事情……我去洗澡了。”
商迟不解地注视着他仓皇冲进浴室的身影,又翻了下工作群,王洋的发言一切如常,还发了个文档说是明天陶俪姐访谈时可能会提到的问题让他们先做个准备,看起来的确不像发过火的样子。
他试探性地问了下王洋今晚的事,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嗨,问过媒体那边了,许筱执想公开,她男朋友不想,所以自己找了人‘偷拍’,结果现在男的说实话了,在国外有家庭有孩子,真的公开了他拍拍屁股走人,许筱执顶着小三名号,玉女人设可就得全崩。她现在也顾不上闹分手了,在和风闻网交涉呢,看最后能谈成什么价了……你放心,这么大的事在,狗仔就算拍到了你们也没空理,再说了,同队队友一起练习完回宿舍,多正常的事,他们发出来刚好炒一波你们感情好,就是这小区安保这样确实不靠谱,明天上班以后我汇报上去。看看是警告一下物业还是搬走。我估计也就这一回,业主带人进来,怎么拦?那小区住了那么多业内,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
商迟沉吟了一声:“好,那我们这几天不回宿舍了,我给你个地址,要是有我不在的情况你来这里接宁闲起呗。应该用不着,我们的专业课的课表都对的上。”
王洋刚想吐槽自己是经纪人不是助理,又想起ce现在满当当的通告全是公司直接安排的,没一个需要他去跑腿拉关系谈判,有些底气不足,只是忽然有了些疑惑:“小宁这几天都住你那儿?”
在车库遇到狗仔不是突发事件吗?宁闲起刚刚电话里说的也只是“今晚”啊?
商迟理直气壮地说:“对啊,要养成习惯的啊,不然回头他采访又说最好的朋友是孟煜,影响我们营业的啊。”
???这年头资源咖也这么敬业的吗?
宁闲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洗完澡出来已经后半夜了,下午的拍摄和晚上的练习也实在是累人,被热水一泡,疲惫和困意直接涌上来,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何况两米的大床,两个枕头两床被子,商迟已经在一侧躺好,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他便也不客气地躺到了床的另一侧,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晚安”便合上眼,没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商迟抬起上半身看了他一眼,宁闲起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半个脑袋都埋在里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他伸长手拿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才继续缩回被子里玩手机。
他不止卫生情况,个人作息也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标准,晚上死命熬,早上绝不起,有通告的早上全靠三分钟一个的闹钟玩命轰炸。
宁闲起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吵的闹钟。
第一个闹钟响的时候他已经起了床在洗漱,那动静响得他险些把牙膏沫子吐镜子上去,找了老半天才发现是商迟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一边震一边大喊大叫。更的是,这么大的动静就在耳边,商迟的睡眠竟然好像丝毫没受到影响,甚至眼睛都没睁就精确地摸到了手机关掉闹钟,然后老在在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宁闲起叹为观止,看了一下时间还早,也没管他,在此起彼伏的闹铃声里打了三个鸡蛋,加水加盐,放进微波炉里转了三分钟。
冰箱里总共就剩这三颗蛋了,没有他一个人吃完不给主人家留的道理,奈何商迟扛噪的能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几分,连着四五轮闹钟都没吵醒他。
已经八点半了,宁闲起没法,只能去叫醒他。
“我做了鸡蛋羹,你刷个牙来吃一点吧。”
商迟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牛奶都喝完了吗?”
“我在冰箱里没看到牛奶。”宁闲起说完也觉得这对话太过日常,他可别营业着营业着,不但没洗掉自己身上的男妈妈人设,反而把商迟的高岭之花气质给连累没了。
“在酒柜里,你去吧台那里翻翻。”商迟摇摇晃晃地走向卫生间,又停下来,眯着眼睛看了眼宁闲起,“你穿的昨天的衣服?”
“我昨晚洗澡的时候顺手洗了一下。”宁闲起以为他嫌自己脏,赶紧表态,“挂了一晚上就干了。”
商迟叼着牙刷猛地走了过来。
太近了,宁闲起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好在商迟只是捏了一把他的t恤下摆,然后挑了挑眉,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
“还有点潮气,没事,我让小孟给我带套衣服,到了摄影棚换上就行。”
商迟皱着眉去衣帽间拿了一件t恤扔给他。
宁闲起刚想提醒他这里没有摄影机,倒也不必如此营业,抬眼一看那衣服,好家伙,传媒大学去年校庆的志愿者文化衫。
能拿出这种衣服来,果然是铁直男没错吧,担心他假戏真做啥的,果然是多心。
宁闲起一边庆幸,一边又莫名失落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