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道具组布置现场的时间,宁闲起悄悄地说:“陶俪姐人很好啊,会帮我们说话。『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一个优秀又有声望的主持人是能在控场之余,控制观众对嘉宾的观感的,他刚刚兵行险着,想用点小技巧缓和现场气氛、加深观众印象,如果陶俪对此不满意,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一两句不动声色的话让观众感受到她的不耐烦,从而觉得这新人不知好歹、没有礼貌。但她吐槽了那个巨冷无比的梗,反而成了节目效果,这种仿佛捧哏一样的手法往往是他们主持专业小组作业常用的配合,陶俪愿意帮他们翻包袱,真是再意外不过的惊喜了。
孟煜怪地问:“啊,她刚刚不是一直在说我们糊吗?”
“也不是谁都能被叫做主持一姐的。”商迟说,“你觉得她亲切也很正常,荣誉校友,你们专业的直系学姐了。”
蔺徵高兴地说:“是吗?那宁哥你待会儿可以从学校上入手,跟陶俪姐套套近乎?”
“我怕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宁闲起抓了抓头发,“再说吧。”
毕竟是个访谈节目,所谓的游戏主要也是猜歌名、歌词演绎,道具布置也花不了多久,很快就喊他们归位。
商迟已经换好了游戏分队的队服,越过一行人先进场,路过宁闲起的时候偏了偏头:“所以说,平时多去上上课,好歹还能和学姐聊聊十几年没高升的系主任。”
宁闲起扭头问,“他是不是劝学协会的?”
蔺徵咧嘴一笑:“我们怎么知道,你才是他cp啊。不过,什么是劝学协会啊?”
“粉圈劝爱豆好好念书考大学,免得糊了没饭吃的那种粉丝。”宁闲起说,“你们几个都有不少这种粉丝,我刷到她们的微博都不敢细看,怕代入高中班主任的脸。”
“……”蔺征想到自己的微博下确实有粉丝留言“宝贝唱跳不是长久经,还是考电影大学转行演员有前途”,不禁抖了抖,说,“希望你高中班主任长得好看点,不然大概会影响你和商迟营业的兴致。”
几轮游戏结束后,pd过来撤场景,顺便实话实说:“这个环节太顺利了,搞笑的镜头就没几个,估计会剪掉。”
“对不起。”宁闲起连连道歉,“给您添麻烦了。”
“新人,难免的事,综艺感这玩意儿得靠积累的。”陶俪安慰他们,“回头让你们公司开个课,别以为只有唱歌跳舞需要学,综艺就是个人上了都能红了。节目里玩游戏赢可不是唯一的目的,接力比划猜歌词这种游戏本来可以玩得很有趣的。”
宁闲起拼命点头:“是是是,多谢陶俪姐指点。”
“下面的环节放开一点,”陶俪补完妆,说了句格外耳熟的话,“实在不行豁出去一点,装疯卖傻也好啊,黑红也是出圈的一种方式,总比悄无声息的好。新人最怕的就是一堆资源砸下来连个水花都没有了,老板又不是慈善家,没有回报哪会一直捧你。”
吴锐崇低声对宁闲起耳语抱怨:“这话我们自己说说罢,怎么别人说出口听着就这么不舒服呢?就算是前辈,这态度也太高高在上了吧,亏你刚刚还夸她人好。”
实话总是难听的,有人愿意跟纯新人讲这种话已经算是提点了。宁闲起也没敢这么告诉队友,怕他们本来就年轻气盛的,听了更加逆反,意气用事。
倒是商迟笑了一下,看了眼流程表:“下面是读恶评环节。”
韩琼升担心:“咱们粉丝才几个,黑子就更少了,要是恶评凑不齐时长,会不会很尴尬。”
“这种一般工作人员会提前准备好的。”宁闲起说,“实在找不出有爆点的恶评,他们自己写也能写出几条来。”
吴锐崇垂头丧气地:“又要被羞辱一通了。”他甚至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平时看不顺眼的商迟,“岑总监不帮你给节目组打打招呼,对你优待一点吗?”
“打过招呼。”商迟说,“所以一会儿骂我的评论会更狠一点。”
吴锐崇咋舌:“你是受虐狂吗?”
谁会喜欢挨骂?只是跟节目里被拿来当噱头的“恶评”比起来,真正的黑子骂人可难听多了。ce才刚起步,人气、实绩都没有,能来上《对话》这种国民节目已经很容易让人满头问号了,要是陶俪姐再一改往日画风,对他们轻声细语地吹捧着,那不是找骂?那么多明星大腕都受得住,就你们几个小新人要节目为你们改风格?观众可不会想到大碗儿的团队会提前沟通台本的事,只会觉得新人矫情。岑今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特意同陶俪说,该吐槽还是得吐槽,把观众想骂的骂完了,人家说不定反而转过来觉得骂得太狠了,对几个小孩产生同情心理呢。
宁闲起拍了拍吴锐崇的肩膀:“有人气以后就好了。娱乐圈本来就是这样,又想要名利又不想挨骂,哪有那么好的事。”
录制继续,陶俪果然火力全开,问题越发地尖锐:“这条留言说,想问一下ce组合的成员们,你们觉得自己是靠什么上这么多综艺的呢?《对话》的导演是疯了吗请了根本没听说过的组合来上节目?哎,这条是给你们的恶评吗?好像是给我的。”
我们之前上的综艺很多都还没播吧?宁闲起忍住吐槽欲,笑了笑:“虽然不知道物美不美,但价确实廉,很感谢各个节目的导演组给我们机会,希望以后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我们很便宜的,而且专业气氛组,节目录制期间还能客串音效师和观众起哄。”
他挥了挥手,商迟带头,几个队员们一边拼命鼓掌一边尖叫。
“看,专业做re的。”宁闲起说,“我们大部分观众自己遇到超市打折都忍不住多买一点,干嘛苛求导演组看到便宜的嘉宾不心动呢?”
陶俪对着镜头说:“毕竟我是个双十一要为了节省几十块钱花几个小时算优惠券的人呢。好,下一条,不愧是太子团,行远还是家大业大啊,土味情歌团也能上音综。”
宁闲起苦笑:“这和刚才那条不是一样的吗?”
“重点不一样,”陶俪一本正经地说,“刚刚那条是骂我的,现在这条主要是骂你们。”
可是我想好的回答已经用过了呀。宁闲起在心底呐喊。
商迟点点头:“谢谢这位观众对我们公司的认可。”
“啊?”陶俪也愣了愣,“这就是你们的回应?”
商迟说:“我们总不能替老板谦虚啊。老板可以说‘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挣口饭吃,我们公司做得也一般’,我们能这么说吗?那不是找死吗?”
宁闲起赶紧附和:“对啊对啊,当代社畜守则,在外面一定要说我们公司天下第一有前途,我们老板天下第一有能力。”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起哄:“老板天下第一!”
陶俪做了一个“收”的手势:“好,ce可能还沉浸在上一题,就是他们队长说他们是气氛组的那条里。注意审题,行远家大业大你们认了,那太子团认吗?”
几个成员对视了几眼,都不太敢说话。
最后还是商迟说:“认吧?”
宁闲起瞠目结舌:现在都这么玩的吗?虽然大家伙儿都知道你有背景,但直接这么认下来会不会太胆肥了?
商迟给自己垫了个靠枕,坐得更舒服了点:“去年年会的时候老板不才说,每一个艺人都是公司的财富,经济部门的工作人员不要跟红顶白,每个新人都有红的可能,要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供着。如果他说的不是漂亮话,是真这么想的,那全公司都是他的小孩,咱们公司有几百个太子公主呢,不多咱六个。”
陶俪叹气:“那能不是糊弄人的漂亮话吗?”
宁闲起赶紧拍马屁:“老板百忙之中还能抽空糊弄我们,真是个人帅心善的好老板。”
“瞧瞧你那个谄媚样子,不是太子团你们团也能被你舔成太子团。”陶俪似真似假地骂了一句。
这句话就算是为了节目效果,也说得稍微有点过分了,商迟用余光扫了一眼,宁闲起把原本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倒是没减弱一分。
虽然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但他确实是个很适合做队长的人。
之后的恶评就更千百怪了,dss的角度五花八门,有说商迟装逼的,有说宁闲起一个传媒大学的学生吹学霸的,有说孟煜和吴锐崇被真正的dncer吊打的,有说韩琼升“不是念白读快了就是rp”的,还有的说蔺徵一个已经出过道的solo歌手来男团回锅,问题是连知道他出过道的都没几个,可能命里带糊,要不别蹦跶了。
这些别说其他几个成员了,连宁闲起都觉得应付起来有点吃力。
好在这个节目本意也不是让明星侃侃而谈洗白自己的,被拍到面对恶评不知所措、脸色蜡黄的镜头也是一种玩法。他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男生,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被打击得灰头土脸地坐在沙发上说不出话,仔细看看也有几分楚楚可怜,挺容易勾起人的同情心的。
最后,陶俪问道:“其实《unbelvebl》虽然嘲的比夸的多,但是传播量确实很不错,但是这种曲风确实不利于偶像男团的形象,下一首歌会考虑变换曲风吗?”
“我们其实还不具备独立写歌的能力。”宁闲起说,“所以下一首歌的曲风如何,还是由唱片部词曲大佬们决定的,但是不管改不改,都要感谢dm老师给我们创作了这首《unbelvebl》,他是为了我们团能打开市场才特意创作了这首歌,对我而言,被叫两声土味小爱豆没什么,我妈妈在用我的歌跳广场舞,开开心心地跟她的姐妹介绍说这歌是我儿子唱的也让我很满足。下一首歌不管是更新我妈妈的曲库,还是改变我们的形象,其实都是很需要感激的一件事。”
蔺徵闷闷地说:“因为至少我们还有下一首歌。”
而不是因为出道单曲曲高和寡、无人问津,被公司及时止损,重新打回练习生,继续漫长的等待。
宁闲起就坐在他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节目录制完毕,几个人同陶俪姐和《对话》的团队们鞠躬告别,又觉得这摄影棚离行远确实挺近的,不如回去吃个食堂,顺便再练练中秋晚会的舞。
宁闲起继续蹭商迟的车。
只是扣安全带的时候,听到商迟问了一句:“你妈妈用我们的歌做广场舞曲吗?”
他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说:“不知道,录节目嘛,随便说两句,我妈也不会跳出来反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