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跟在沈玉蓉身后,见她愣怔,悄悄推了推她。
沈玉蓉回,向谢夫人道:“多谢夫人信任。”
谢夫人道:“茶都喝了,该改口了。”
沈玉蓉情有些不自然,低头怯怯羞羞的喊了一声娘。
谢夫人又给沈玉蓉介绍身旁的俩女孩儿。
这俩女孩儿是谢家二女儿谢沁之,今年十二岁,及三女儿谢敏之,今年八岁。
两个女孩娇娇羞羞上前给沈玉蓉见礼。
沈玉蓉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们,左右不见谢澜之及谢清之,便随口问:“今儿一早跟在我身旁的哥儿呢!”
“那俩皮小子在读书,左右也都见过了,这会儿没过来,晚饭再见吧。”说完,谢夫人让谢敏之和谢沁之出去玩。显然有话对沈玉蓉说,沈玉蓉也找了个借口让梅香出去。
屋内只剩谢夫人,沈玉蓉和许嬷嬷了。
沈玉蓉不知谢夫人要说什么,便没开口。
谢夫人打量着沈玉蓉,越发觉得满意,缓缓开口:“你可知今早来的人是谁找来的?”
“应该是王太师。”沈玉蓉道,假借王太师之名,在京城内找不出几个来。
“不愧是衍之看上的女孩儿,果真聪慧。”谢夫人不吝啬夸赞道,“那你可知王元平为何针对我们谢家?”
“不知。”沈玉蓉如实回答。
时隔多年,她将古代的事情忘了个七七八八,谁会知道谢家和王家的恩怨。
再说,就算她记得所有的事情,她也不了解王家与谢家的恩怨。
父亲出身农门,一直外放做官,年前回京任职,同时也答应了谢家的亲事。
她小时候来过京城,是为外祖母的事,还救了一个男孩儿,年代久远,实在记不起来了。
“他觉得,我们谢家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步步紧逼。”谢夫人拉着沈玉蓉的手,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明天你回门,让澜之陪你回去,你是谢家的大少夫人,要拿出谢家大夫人的款儿来,虽然谢家落寞了,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侯爷去世时,要把爵位给二房,折子都递上去了,可惜皇上没批。
衍之未被封侯,却依然是侯府世子,皇上的意思,这爵位定要给衍之留着的。
沈家继母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怕儿媳妇回去遭人奚落。
“澜之学业重要,明日回门我自己可以。”沈玉蓉觉得谢夫人真心待她,处处为她考虑。
虽然离开了现代的父母亲人,又回到了古代,她也是有人疼的。
谢家这边婆媳融洽,京城华丽的院子里却有人不满了。
王太师得知派去的人没有得手,还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一顿,灰头土脸回来了,就一阵气闷。
明明再逼迫一下谢家人,说不定谢家人就找那些财富去了,可偏偏杀出个多管闲事的。
“谢衍之那个废物呢?让一个新妇出来主持大局,他一向要面子,这次不脸面了?”王太师平复下心绪,转身看向来人问。
“属下混在人群中,一直没有见到衍之,说来也怪,昨日他大婚,今日却不露面。”侍卫面露狐疑之色。
“跟着谢衍之的人呢,可有消息传来?”王太师问。
“今日还未有消息传来。”
侍卫话音刚落,管家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竹筒,手指大小,恭敬呈给王太师。
王太师示意他打开,管家打开,取出密信看了几眼,惊呼道:“太师,大事不好,咱们的人被谢衍之甩了,如今谢衍之不知所踪。”
欺负谢家的人令王太师失望,如今谢衍之又跟丢了。
他堵在胸口的火气再也压不下去,吼道:“废物,都是废物,连纨绔都看不住,我养他们有何用。”喘着粗气,来回渡步,半晌指着外面道,“给我找,就算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家的铁骑绝不能落入谢衍之手中,否则他这些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侍卫抱拳应了声是,提着剑往外走,又听见王太师道:“人大了,心会野,既然看不住,以后不值得浪费时间了。墨家血脉不止他谢衍之一个,不是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吗?”空中呈现出杀气。
“是。”侍卫立刻领会出王太师的意思。
王太师见人走远了,甩袖冷哼一声,道:“敢坏我的好事,就让你做个寡妇。”
这话是说沈玉蓉的。
沈玉蓉不知京城发生的事。
她陪着谢夫人说了一下午话,晚饭时候与谢家兄弟相互见了礼,饭后回到栖霞苑。躺在床上辗转难民,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
她去相亲出了车祸,现代的父母会如何,伤心大哭一场吧。也幸亏她不是独生子女,就算她死了,父母也有人养老。大哥二哥都孝顺,妻子都通情达理,应该会孝顺父母。
这些好似无需她担心,她担心现在,明日回门,虽然三十年不见爹爹了,她依然记得他的样子。
上一世得知她上吊死了,爹爹应该很难过吧。毕竟爹爹是真心疼她。
还有弟弟,今年应该是十四了吧,记得他十三岁考中了秀才,读书天分颇高呢。
当年她死后,他们怎么样了?不想了,反正重新来过,也能弥补上一次的缺憾了。
想着想着沈玉蓉进入了梦乡。
早上是被梅香拉起的,穿戴洗漱好,吃了早饭辞了谢夫人,坐上马车朝沈家来了。
沈玉蓉站在府门前,仰头看着匾额,上面写着沈府,烫金色的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多久没见到这两个字了,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玉蓉抬手准备敲门,门开了。
从里面出来一位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清秀,红唇紧抿,身着宝蓝色衣衫,身姿修长,他看见沈玉蓉,面上一喜,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阿姐,你回来了?”
沈玉蓉这才认出,来人是她弟弟沈谦,多年不见,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谦哥儿长高了。”
沈谦拉住沈玉蓉的衣袖往里走,一面走一面说:“才几天不见,就觉得我长高了。快走吧,父亲一早就等着了?”突然想起什么,驻足回头看了看,眉头紧锁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那人没陪你回来?”
那人指的是谢衍之。
沈玉蓉不知该如何解释。
本来谢夫人让谢澜之送她回来,她不愿耽误谢澜之,就带梅香回来了。
梅香跟在后面,突然出声,气鼓鼓道:“成亲当晚姑爷就走了,据说去了边关。”
“他混账。”沈谦怒骂一声,“新婚之夜离开,他什么意思,不满意这桩婚事吗,不满意别娶呀。”
沈玉蓉怕他生气,忙道:“别生气,别生气,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他对我挺好的,走前特意说了一声的,说,说要闯出一片天地,给我无限荣光呢。”
这话是她瞎编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弟弟沈谦。
果然,沈谦听了这话,火气消了不少,冷哼一声:“还算他有良心,他若敢对你不好,我替你揍他。”
“知道你厉害。”沈玉蓉扯着他朝书房来,面上始终带着微笑,眼眶却忍不住红了,弟弟如此关心她,上一世她离开,弟弟该多伤心。
沈父早已等在书房了,听见沈玉蓉和沈谦的说话声,开门迎出来,笑盈盈道:“回来了?”
听见这话,沈玉蓉忍了一路的泪水,珠串似的落下,上前几步抱着沈父,哭喊出声:“爹爹。”
沈谦见沈玉蓉哭了,握紧拳头:“我就知道谢家欺负人,姐姐从小到大很少哭,定是在谢家被欺负狠了。”
沈父一向严肃,猛地被女儿抱住,身子僵硬,两只手不知该放哪里,听见女儿哭得伤心,他拍了拍她的背:“行了,不哭了,让人看见了,笑话你。”拉着沈玉蓉进了书房,沈谦跟着进屋,梅香也跟在后面。
书房内,沈父拿出帕子为沈玉蓉擦泪,问:“谢家待你不好?”
回京述职后,他就让继室张氏操持女儿的婚事,想着张氏为人大度,办事妥当,对玉蓉和谦哥儿不错,虽不能一视同仁,却也不多苛责,就把女儿的婚事交给了张氏。
对方虽是落寞的侯府,好歹是侯府,女儿嫁进去,还能吃苦不成,难道他错了吗?
“婆母待我犹如亲女。”沈玉蓉抽噎道。
听了这话,沈父略微放心:“那你为何痛哭?”
“女儿想爹爹了。”沈玉蓉道。
沈父脸一红,瞪她一眼:“都嫁人了,还口无遮拦的。”
“七老八十也是爹爹的女儿。”沈玉蓉挑眉道。
“你啊?”沈父摇头失笑。
父女两人说了会儿话,沈父就让沈玉蓉去见张氏,张氏是嫡母,不能不见。沈玉蓉便去了张氏的院子,与张氏寒暄几句。
张氏得知沈玉蓉在谢家过的不错,颇为惊讶。
据她所知,这谢家大房成不了气候了,侯府被老夫人和二房占了去,大房虽占着爵位,却被赶到了庄子上。
谢衍之又是个混不吝的纨绔,沈玉蓉嫁进去能过得好,她才不信,定是这丫头怕沈父伤心,故意报喜不报忧。
如此想,张氏心里舒坦多了。在沈父心中,原配生的两个孩子比她的孩子好,处处为他们打算。这让张氏心中不忿,因此故意给沈玉蓉找了这样一个婆家。
这还得多亏了沈玉莲,若不是那丫头提醒,她还想不到这样好的主意。看似进了高门,比那破落户好不到哪里去。
张氏不待见沈玉蓉,就说自己累了。
沈玉蓉会意,辞了出来,带着梅香去了沈玉莲的院子。
她刚走进沈玉莲的院子,就有丫鬟给沈玉莲禀报去了。
沈玉蓉不甚在意,直接朝屋内走去,打开帘子见沈玉蓉坐在榻上绣花,勾唇一笑道:“大姐姐在绣花,绣的什么花,快让我看看?”话落走至跟前,见是一朵莲花,在水中亭亭玉立的,“好一朵白莲花,跟大姐姐的名字真般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