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之语塞,欲言又止地看着牛大当家。
牛小蝶抽出剑放他脖子上:“说,不许说谎,否则要了你的命?”
谢衍之佯装害怕,伸手推了推剑,心一横道:“其实我就是一个书生,只不过……”
大当家连忙问:“只不过什么?”
“既然你们都想知道,我也不瞒着了,只不过,我得罪了王家,想必你们也知道,王家有王太师,有太后,还有皇后,身后更有二皇子,我得罪了他们,京城是待不下去了,连夜收拾包袱跑路了。”说完,谢衍之不看了看牛大当家,又瞧了瞧牛小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
牛小蝶喜欢谢衍之,知他不是卧底,就问:“你和方才那女人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我是她的,姘头。”谢衍之犹豫半晌,支支吾吾开口。
牛家父女不敢置信,异口同声道:“什么,你居然是她的姘头?”
这怎么可能?
既然说开了,谢衍之也不再扭捏,坦然道:“对呀,我一文弱书生,没有功夫,字画也不值钱,想在京城立足谈何容易,所以我便另辟蹊径,想着攀上一颗大树,以后好升官发财。”
牛小蝶自动补脑:“你也是因此得罪了王家?”
谢衍之点头,继续胡诌:“是啊,是啊,王家女人也好色,看上了我,可是有人比我厉害,成了王家女的入幕之宾。”
“方才那女人是王家女?”牛大当家问。
他希望她是王家人,若能攀上王太师,说不定能弄个官当当,比在山里当山大王强,都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似乎看到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向他招手了。
当了五年土匪,牛大当家手底下养着一帮吃干饭的人,这年头,土匪到处都是,打劫也不好做,说不定哪日就被官府剿灭。
哪有当官好,人人惧怕,想做什么做什么,大把的银子花花流进家,有人送金钱美女,可比当土匪强多了。
谢衍之看出牛大当家眼中的贪婪,大方承认:“自然不是,不过他爹是户部尚书,官居二品,本人是武安侯世子的妻子,可惜武安侯世子命短,为了谋前程,死在外面了。她就想起了我,听说我在石门镇,便来寻我,我也想潜入京城找她,我俩正好不期而遇,真是太巧了。”
听闻沈玉蓉父亲是户部尚书,牛大当家也动了心思:“官居二品,是个大官儿了。”
谢衍之垂眸遮掩眸中的算计,勾唇笑了,说不止这些,凑到牛大当家耳旁笑着嘀咕几句。
牛大当家问:“当真?”
“自然是真的,您借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大当家啊。”谢衍之嬉皮笑脸道,“您想想,得到了那些珠宝,您就有资本招兵买马,占山为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等大当家大事成了,封我一个王爷当当,我对大当家感激不尽。”
谢衍之给牛大当家画了一个大饼,顿时把大当家迷住了.
自古也有草根当皇帝的,牛大当家也想占山为王,美女环绕身旁,金山银山享用不尽,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何等恣意,想想都觉心潮澎湃,仰头哈哈大笑两声,拍着谢衍之的肩膀道:“好,大事成了,封你个王爷当当。”
谢衍之恭敬道谢,最后道:“那一万斤粮食的事?”
牛小蝶看不惯谢衍之忽悠自家老爹,也看不惯沈玉蓉:“高门贵妇给你撑腰,你还差这点粮食。”
“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银子,几百两银子能拿得出来,可大当家,您想啊,有了这棵摇钱树,咱们还差银子吗,早晚的事。”谢衍之道。
牛大当家免了谢衍之那一万斤粮食,让他回去,好好陪着沈玉蓉,争取从他身上弄些银两,他要招兵买马。
谢衍之不敢说太多,显得急功近利,辞了牛大当家,回屋陪沈玉蓉。
牛小蝶见谢衍之走了,看都不看她一眼,气得跺跺脚:“爹,你为什么要留下那女人,你不知道我喜欢谢言吗?”
“一个小白脸,靠女人吃软饭,能有啥出息,小蝶,你听爹的,跟爹好好干,若有机会,咱推翻这朝廷,自己当皇帝。”牛大当家越想越觉得谢衍之不可靠,一个男人靠女人,就是吃软饭,一个吃软饭的男人有什么出息?
牛大当家不放心,指了一个人,让他去监视谢衍之。那人领命去了。
牛小蝶不解:“爹,你不信任他。”
“这小子油嘴滑舌,难让人相信。咱们是做大事的人,还是谨慎些为好,等爹爹大事成了,你就是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牛大当家安慰道。
谢衍之回房,打开门见一个茶壶飞出来,紧接着是沈玉蓉的怒斥声:“好啊,你个姓谢的,你还敢回来,你说当军师,当谋士,就是来土匪窝当吗,你给我保证的什么?土匪军师,你是在侮辱我吗?”
话落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谢衍之的赔笑声。沈玉蓉好似不满意,咣当咣当,又砸了一些东西。
“你都到这里了,出不去了,就好好跟着我过日子吧,说不定将来能当个王妃。”谢衍之信誓旦旦道。
沈玉蓉不信又骂又吼的:“当王妃,怎么,你们想造反了,你知道齐国有多少大军吗,只东北军就有十多万,他们武器精良,不缺军饷,你们有什么,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更没有精良的武器,还敢造反,我看你们是觉得命长了,没出这寨子,就会被人灭了。”
谢衍之道:“我们没钱,你有钱,你爹是二品大官,不可能没钱,再有你的夫家是谢家,谢夫人可是墨家嫡女,如今墨家就剩她自己了,墨家的东西都是她的,你是她最器重的儿媳,这些还不都是你的,这天下谁不知墨家经营数代,富可敌国。”
闻听这话,沈玉蓉更怒,骂声更高了:“混账东西,你竟敢肖想我夫家的东西,门都没有。”
“你如今是我的人了,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还分什么你我。我好了,你才能好,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谢衍之一面说,一面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听见脚步声渐远,对沈玉蓉使了个眼色。
沈玉蓉长长舒了一口气,找了把能坐的椅子坐下,向谢衍之道:“你这主意能行吗?”
“准能行,那父女俩是贪婪的,有没有见过破天的福贵,迷了眼也正常,你就瞧好吧。我本想着灭了青牛寨,再收了其他小寨子,如今看来,用不着我出手了,这头老牛能帮我。”谢衍之走过来,坐下沈玉蓉身旁,见地上一片狼藉,蹲下默默收拾,“你方才下手时,悠着点,东西坏了咱们用啥?”
沈玉蓉踢了踢地上的茶壶碎片:“行了,不就摔你几个粗瓷茶杯,说正经事,你想借力打力?”
“娘子聪明,一点就通,这多省事啊。这些个土匪就没干过几件人事,欺软怕硬,专门欺压百姓,灭了没心理负担。”谢衍之掀起眼皮看向沈玉蓉,嬉皮笑脸道,“你想留下做我的压寨夫人?”
沈玉蓉踢他一脚:“压你个头。”
话落未落,传来敲门声,随后是牛耳的声音。
谢衍之起身开门,房内凌乱不堪,不方便让牛耳进来,站在门口问:“何事?”
牛耳一眼就看见了屋内的情况,还看见沈玉蓉坐在椅子上,一副贵太太的模样,又想起外头的那些传言,气不打一处来:“您真吃软饭了?”
沈玉蓉噗嗤一声笑了,走上来,瞥一眼谢衍之,对牛耳道:“这话从何说起?”
牛耳道:“外面都在传,大兄弟是小白脸,专门吃软饭。”
沈玉蓉挑眉,不用想也知是牛小蝶的主意,将谢衍之吃软饭的事传出去,让谢衍之难看,男人好面子,回去还不得收拾沈玉蓉。
真是幼稚。
谢衍之尴尬笑了笑,对牛耳道:“瞎说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怎么会吃软饭,我与娘子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回避吧,回头我再去找你解释。”
牛耳经大条,谢衍之怕他说漏嘴,没有将计划告诉他,牛耳这才误会了。
“真没吃软饭?”牛耳不信,他知沈玉蓉嫌贫爱富,将军是猎户时,她不愿意跟着,想着要改嫁,知道将军成了大将军了,又找了过来,这样的女子真不能要,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一无是处。
谢衍之说真没有,又说了些好话,才把牛耳劝走。
等牛耳走了,沈玉蓉看着谢衍之问:“我怎么觉得牛耳看我的眼不对,带着鄙夷与嫌弃?”
牛耳虽然掩饰的很好,也会时不时流露出来,一路上若无必要,他也不跟自己说话,沈玉蓉以为他是男子,懂得避嫌,如今看来不是,他就是看不起她。
沈玉蓉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改日得好好问问。
谢衍之为自己捏一把冷汗,急忙解释道:“你看错了,你绝对看错了,牛耳不善于表达,不敢对你如何。”
早知媳妇儿回来边关,他当初就不说沈玉蓉嫌贫爱富那些话了,牛耳定是记在了心里,替自己鸣不平呢。
解释就是掩饰,沈玉蓉点点头:“如此最好。”指了指房间,“你收拾吧,我对这里不熟悉,出去转转,对了,我回来前要收拾好,若收拾不好我就回京城,你自己看着办。”不等谢衍之回答,沈玉蓉径直越过他,抬步走了。
谢衍之觉得大事不妙,对沈玉蓉喊道:“你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我带着你啊。”
她定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找牛耳对质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牛耳啊,好兄弟,你要懂得夫妻之道,别给我惹麻烦才好。
谢衍之想得不错,沈玉蓉是去找牛耳了,牛耳没走远,沈玉蓉快步就追上了。
“牛兄弟?”沈玉蓉喊了一声。
牛耳回头,一看是沈玉蓉喊他,冷冷开口:“何事?”
“我是不是得罪牛兄弟了,让牛兄弟看不惯我。”沈玉蓉背着手,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和蔼可亲。
可牛耳不吃她这套,冷着一张脸,不确定开口:“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