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早先同各位长老商议出了一个结果,此时说道:“温夙毕竟是魔教中人,无论善恶,其父被灭,魔教被创皆是事实。一个难得的玄冰体现世,欲求者犹如过江之鲫,但竞拍大会当日,参与者并不多,其中缘由就在这个玄冰体是魔君之子,谁将他带回去无疑是带回一只猛兽。今时他可为生存乖巧,他日亦会为复仇凶猛。倘若他日真出了事,端行宗必成众矢之的,又何况是琢玉你?难得一见玄冰体,争夺之人少之又少,难免不是有人故意将之引入修真宗门,进而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凝视着严肃的温仪,温琢玉平静的心有些冷意。原文里的最终大boss并非温琢玉,他只是一个反派,促成褚江惑大杀修真界的工具而已。当初看文时不曾细想,只顾着看褚江惑与温琢玉如何如何,那些暗里的还没想到,而最终大boss也没能浮出水面原主就死了,故事也停更了。此番听温仪这么说,不禁震惊,或许事情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复杂。
温琢玉不得不严肃的对待这个问题,既担心用爱感化褚江惑的计划失败,又担心端行宗他日真受牵连,他说道:“兄长所说不无道理,我还不曾想到这些。”
温仪继续往鱼塘撒食料,“事及整个端行宗,不得不谨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尚不可知,却不可不早做打算。”
温琢玉道“兄长有何打算?”他不想褚江惑大杀修真界,给修真界带来巨大创伤,也给苍生带来严重的苦难。他如今是温琢玉,是修真一份子,更是端行宗二公子。在保护褚江惑的同时,他要顾及端行宗,这是他责无旁贷的。
温仪道:“事前诸位长老与兄长商议了一番,思虑到温夙尚且是个孩子,心性不知,做了两个应对之策。第一,不让温夙修习功法,让他做个普通人。”
温琢玉暗道:“那可是魔君本人啊!他现在只是受了伤修为倒退成了少年,恢复正常指日可待呐,压根遏制不了。这法子不行不行!”
温仪又说:“第二,这个与你有关。”
温琢玉微,“与我相关?”
温仪点头,“你俩互饮彼此的心头血,同修《玉童双经》。”
“嗯?”
“……”
“何为《玉童双经》?”这玩意听着咋像《玉女心经》呢?还同修?要双修还是咋地?
“两位男子一起修的一种功法,修成之后,性命相关,同生同死。”
“不就是双修吗?”
“……琢玉,你果然……”温仪不住想起外界流言温琢玉有断袖之好。
“不是这样的!”
回晚来雪的路上温琢玉认真琢磨着如何跟褚江惑讲《玉童双经》,这玩意听起来似乎很厉害,褚江惑作为魔君不可能孤陋寡闻不知此术。既知此术,他会答应与他一同修炼《玉童双经》吗?
“难啊难啊!人家穿书多厉害啊!有个智能系统在身,有事出谋划策,没事瞎聊。我穿书,啥玩意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唉——”仰望万里晴空,温琢玉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驰。褚江惑或许会为了生存答应修炼《玉童双经》,可他会不会因此在小本本上记他一笔呢?
夜深时,温琢玉抱着一床被褥从自己屋里出来,匆匆忙忙跑去褚江惑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正在打坐的褚江惑一惊,抬眼时满眼冷酷,看清是谁后方才转换正常。
“阿夙啊,一个人睡冷,我来陪你。”温琢玉也不客气直接将被褥丢到床上,然后往床边一坐,稳如泰山般,歪头笑问:“高不高兴?”
褚江惑疑惑的看看身后多出的被褥和身边多出的温琢玉,这个温琢玉想做什么?大热天如何会冷?
“唉——”温琢玉可不管褚江惑的思路跟上没跟上,好兄弟般搂住他的肩头,嬉笑中带着几分讨好,“阿夙,虽然我们已经是师兄弟了,但是吧,你也没正儿八经拜端行宗的某位长老为师,师兄弟的关系名存实亡啦。”
褚江惑眉头微蹙。
“所以,我想了一个上等计策。”温琢玉动用吃奶的劲将看起来清瘦实则有些重量的褚江惑搬到床上,认真且深情款款盯着他。灯火下的褚江惑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暖,白净迭丽的脸禁欲又高冷,修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一开一合中是一双深邃的眸子。温琢玉眨巴眨巴眼,维持着要将褚江惑放倒的姿势。
许久之后,褚江惑眉眼尽是别扭,红云爬满了脸,他自己倒下,“那就歇息。”
“……”温琢玉有些木楞,旋即将褚江惑的被褥拽出来给他掩上,又才铺开自己的被褥往身上一盖人也倒了下去。
两人僵硬的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
很久以后,温琢玉睡着了,褚江惑偏头挥袖灭了所有灯盏。
二日一早,褚江惑先睁开双眼,他正欲起身,却觉有什么重物压住了身体,而他就睡在床沿上,少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偏头一看,温琢玉两手搭在脑袋两侧,嘴巴微张喘着气。他的下半身……一脚曲着抵着他的屁股,一脚搭在他腿上,整个人以一种滑稽的扭曲方式躺在他身边。
半个时辰后,温琢玉抱着被褥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
两人同住晚来雪,自然一起晨练一起用早膳,随后温琢玉特意把褚江惑收拾的妥妥的,领他先去拜访温氏宗认个“爹”。
温氏宗端着热茶,两眼低垂,喜怒不明。
温琢玉这会儿恭恭敬敬的,说道:“父亲,阿夙虽已更名温夙,随了端行宗温姓,便算是温氏一脉了。”
温氏宗斜睨他,“你有什么想法明说无妨。”
温琢玉真就痛快的直说:“让阿夙拜父亲为师吧。”
温氏宗端茶的手一抖。要知道他作为端行宗宗主,所收弟子必须秀中之秀,否则拎出去扫他的脸,正是因此,至今他膝下没有弟子。况且,温仪与温琢玉这两个崽够他累的,再来一个……且还是魔君的儿子。
旁侧的褚江惑闻言暗自一惊,惊疑的凝视温琢玉。
温琢玉道:“我是觉得单是让阿夙随温氏一姓,挂个师兄弟的虚名不足以让所有人信服。阿夙以后出门,报的是端行宗温氏温夙,有无功成都好,若是有功成更是为端行宗添光。但阿夙没有拜师,也没有被纳入端行宗宗籍,旁人会瞧不起阿夙,说他不过是替端行宗做事赚名声的工具。而且,同门弟子也不会真把他当做端行宗弟子。”他款款的看了褚江惑一眼,继续说:“阿夙是琢玉带回来的,我有必要负责他的一生,我有的他也要有。”
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朗朗说道:“难不成你的爹也得给他当爹?”
来者与温氏宗有几分相似,却不同温氏宗的温厚,面上多了几分刻薄。他便是温氏宗的二弟温氏阳。
温氏阳往旁边椅子上一坐,两眼扫过下面两人。
温琢玉见他赶紧一拜,好在褚江惑会意跟着拜了一下,拜完后他说:“适才打算见了父亲再去向二叔请罪,没想到二叔来父亲这了。”
温氏阳假笑道:“请罪?二公子何时得罪了我啊?”
温琢玉道:“上次琢玉私自挪用五十万灵石,事前未向二叔知会一声,以至于二叔气极。父亲当夜为此狠狠地训斥琢玉一番,又赏了五十尺,打的琢玉两手半月内都动弹不得。可父亲的罚归是父亲的罚,抵不了二叔的。所以今日,二叔当着父亲的面也别客气,错就是错,该罚!”
“呵!”温氏阳看向温氏宗,笑道:“宗主,你这儿子的嘴是越来越厉害了,一口一口都是父亲。当着您的面,我哪敢罚他啊。”
温氏宗道:“就像他自己说的,别客气。”
温氏阳笑了几声,盯着温琢玉说道:“戒律堂五十尺,思过崖一个月,你父亲已经替我们罚过你了。罢了罢了。方才我听你在说要让温夙拜师。”
温琢玉点头,“父亲膝下没有弟子,放眼整个端行宗,找不出一个合他心意的。有那么一位,也已拜入二叔你门下了。父亲甚觉惋惜,此后再也没找到了。”
入温氏阳膝下的是端行宗大师兄温雪臣,这可是妥妥的男配设定啊,天之骄子,人俊性格好,家室更好,见谁都暖。其实,他就是温氏阳的私生子。怕老婆的温氏阳压根不敢认温雪臣,所以在温雪臣母亲死后,托人送他来端行宗修行,偶然见其天资不错,又是好根骨,立即抢在温氏宗前头认他做弟子。
但也是因此,温氏宗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收做弟子,见谁都觉平凡至极。
温琢玉的话让温氏阳刹那之间甚是喜悦,此话既是承认温雪臣的优秀,又让他自己觉得脸上有光,怎能不高兴?他喜不胜收道:“我不敢说整个修真界雪臣是最好的一个,但是,我敢承认端行宗内他是。”
温氏宗确实感到惋惜,当初就晚了一个时辰:“雪臣确实优秀,资质与修为上比温仪都出色几分。二弟的眼光可不是一般毒辣。”
温氏阳洋洋得意道:“那是。”他话锋一转,盯着褚江惑,缓缓说:“这个玄冰体,举世罕见,若不用以修行当真浪费。如今修真界的情况,压根培养不了一个玄冰体,罕见也无可奈何,要么当花瓶要么炉鼎。”
瞧温氏阳那副得志之相,温琢玉十分不爽,面上也不敢表现。担心褚江惑多想,偏头给他一个安慰的眼。
“花瓶也好,炉鼎也罢,好歹是玄冰体。”温氏宗放下茶杯,沉重的站起身,冷眼俯视褚江惑。少年肤白貌美,身形消瘦,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屈与清傲,纵使面对温氏阳的嘲讽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是个可造之材,“修真界培养不了,我温氏宗来培养。”
“父亲,你答应了?”温琢玉惊喜。
温氏阳笑而不语,他并不觉温氏宗有能力培养一个玄冰体,若有那能力,温琢玉与温仪早已赶超温雪臣成为修真界五大新秀之一。
温氏宗示意旁边的老奴去取东西,随后朝褚江惑示意往前一步。
褚江惑犹豫了一下,方才起身往前一步:“温宗主。”
温氏宗道:“叫师父吧。”
褚江惑心念电转间跪下叩拜,“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温琢玉也赶紧叩首:“多谢父亲成全。”
老奴很快取来一枚蓝色玉佩,玉质清透,隐约可见其中云雾缭绕形成一个温字。
“这可是端行宗首席大弟子才有的铭牌!宗主你……”温氏阳激动的起身,他以为温氏宗只是收褚江惑为弟子,竟然要将这块铭牌给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