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低垂,乌云汇聚,燥闷的气息使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多时,天际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闷雷炸响,这场憋了好几日的暴雨终于降了下来。
雨水汇成水柱,砸向地面,一片老林之中,一队人马正疾疾行进着。泥里新冒出的不知名蕨类植物,堪堪露了个头,下一刻便被飞奔的马蹄踩倒,随即委顿在地,再也找不到踪影。
谢泽策马跑在队伍的最前方,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稻草做成的厚厚的蓑衣。饶是如此,他的裤腿已是全然湿透了,云纹锦靴上面满是被溅上的泥点,难得他身姿提拔如松,丝毫不显得狼狈。
他勒住马缰,回头望去,队伍有序的行进,并不因为突来的大雨被打乱了节奏,但他眉头却是深深蹙起,粮草辎重在动身前早用油布仔细盖住,他并不担心,只是军士冒雨前行,难免会有人染上风寒,如此一来,行军效率便被拖慢。
行风策马跟上来,他头上也戴着斗笠,遮住大半张脸,他感受到谢泽沉凝的色,开口道:“再往前走三百里,便是河阳郡内,二十里外便是岘水,我等可在那处扎营,多修整一日再上路。”
谢泽脑中回想了一遍行军地图,知道行风所言不假,他虽治军严明,可也不是那种苛待下部之人,连日来的急行军的确是有些负担过重了,他略一沉吟道:“可以。”
等到大军在离岘水不远的一处山谷中扎好营帐,许多人的衣衫已经能够拧出水来了。
杜若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上干净清爽的长衫,将半干的头发束好,便出了帐门。
绕过连绵的营帐,路上三三两两的军士正在闲聊,看到她都颇和善的与她打招呼,她一概微笑点头应了。前方,热热的炊烟已经冒了起来,营中的伙夫们正在准备饭食,她走过去,火头军的头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见到她,连忙笑着打招呼。
“杜医官是腹饿了,前来找吃的吧?”
经过这些日子,杜若时常出入伙房,与他早已熟稔起来,此时也不忸怩,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确实如此,但还有一事要劳烦大哥。”
这边厢,谢泽也换好了衣衫,他正坐下拆着郡守送来军报,门外便有人传唤,他有些疑惑,此时应还未到饭点才对。
谢泽应了,门外那人进来,却是一名近侍,他手中端着一个木制托盘,盘中放着一只瓷碗,正缓缓冒着热气。
近侍将碗端到案几前放下,谢泽端起来闻了闻,姜的味道混合着红糖,还有一股不知名的药味,颇是清新好闻,他不由道:“这是?”
近侍忍不住笑道:“伙房那边熬的,说是怕将士们染了风寒,特意熬了姜茶来给大家驱寒,我尝着还不错,便给将军端来了。”
谢泽端起碗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热汤下肚,感觉腹中暖意融融,冒雨而行的寒意仿佛都被驱散了。
谢泽将姜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道:“我可不记得伙房那群莽汉有这等心思过。”
近侍笑着:“哪能啊,是那位杜医官,她说大家冒雨行军实在辛苦,便让伙房熬了姜茶给大家暖胃,一并药材都是她给的。”
谢泽心中一动,想起了这几日来给他解毒的杜医官,做事细致踏实,人也不卑不亢,讲话有礼有节,除了……谢泽想起她每次行礼和走路的姿势,袅袅娜娜。
就是行止过于女气了些,他暗道,看起来十分弱气,在军中哪能吃得开。
不过但凡身怀一技之长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这点谢泽在京城的贵胄圈子里见的多了,除却这个,这个杜医官倒是个可以提拔的人才。
不过,她叫什么来着?杜伟……?
杜若走进的时候,谢泽已经在塌上坐好了。
她心下有些疑惑,前几日来时,谢泽不是在写信就是在看军报,像这般好整以暇的等待她,倒是第一次。
杜若微微躬身行礼,道:“将军。”
谢泽点了点头,自然地解起衣带来,杜若走过去,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塞子拔开,将其中的药油倒入掌心中。
“这又是何物?”
杜若道:“我昨日才制出的,此药油可以活血通脉,于将军的毒大有益处。”
谢泽不再询问,在塌上趴好,感受着熟悉的冰凉触感,享受的微微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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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打字好难……写不出来啊啊啊……
感觉将军好像一只被主人抚摸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