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妙有些尴尬地笑笑,本想客套几句,但又因平日里说惯了马屁大话,此时话到了嘴边,张嘴就拍了一通马屁:“王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怪奴家看呆了哈,就连树上的小雀儿看见王爷的风采,翅膀也都不扑棱了呢。”
一番话说的甚是谄媚,傅春聆还没什么反应,他旁边的云裳郡主就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马屁精?说的话这般不知羞,本郡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孔妙微微尴尬,旋即又摆正身体,向她笑道:“奴家并非在拍马屁,是真的觉得王爷长得好看,郡主若是不爱听,捂上耳朵便是。”左右不是说给她听的,不明白她挖苦自己做什么。
“本郡主当然知道王爷生得好看!”云裳郡主小柳眉倒竖起来,那模样带着三分张扬、七分娇憨,语气虽然跋扈,但因为她长相甜美,却也别有一种天真烂漫,“可他再好看,与你也是没关系的,不准你再盯着他乱发花痴流口水,本郡主看着恶心!”
她流口水了吗?孔妙疑惑地拉过袖子去擦唇角。
“傅春聆,你叫这个女的不要坐这里啦,一看她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我不想看到她!”云裳郡主晃着傅春聆的手,开始撒娇。
傅春聆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搁,语调无甚起伏地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直呼本王的名讳,没大没小。”
云裳郡主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地嘟囔:“还不让叫了,给你取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嘛,不叫名字,那叫什么?”
傅春聆拨了一下头发,向后靠过去,微蹙起眉头道:“叫娘舅,或者傅王爷,随你喜欢,就是不准再连名带姓地叫。”
“什么娘舅,就是个表的!”
“再怎么表亲,论辈分,本王也是你的娘舅。”
“哼,我喊你一声娘舅,你敢答应吗?”
傅春聆莫名其妙道:“有何不敢?”
云裳郡主急了:“可、可你说过要娶我的啊,还亲了我呢。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孔妙听到这话不禁一愣,看了看云裳郡主,又看了看傅春聆,心中懵懂,又不敢开口询问。
傅春聆听了她的话,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那个时候你才多大,旁的记不住,光记得这些。”
云裳郡主道:“其他的我记它做什么,我记得你就行啦。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许你抵赖哦!”
傅春聆调侃道:“只是亲了一下你的额头而已,怎么,这样就让你赖上本王了?”
云裳郡主扬着下巴,一脸傲娇自信地道:“你若不是喜欢我,干嘛亲我?一定是喜欢我才亲我的呀!对不对?”
傅春聆直到这时,那脸上才渐渐露出了一点笑意,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颇为和蔼地说道:“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那你喜欢吗?”
“喜欢。”
“我就知道!”云裳郡主由此转嗔为喜,骄傲得就像个小孔雀一样。
孔妙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趁此机会问问傅春聆,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如鲠在喉,竟是半晌说不出来,直憋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时,一个极爽朗的笑声从亭榭外传来:“实在抱歉,我来迟啦!”
人未到声先到。
“府上有点事情耽搁了,让各位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孔妙经这么一打断,一腔相思之情霎时倒流回肚子里,像是松过来一口气似的,从眼到精一起缓缓松弛了下来。
“哎呀,阮将军,你可算来了,让我们好等啊。”
“抱歉抱歉!”
来人步伐敏捷,像一只轻盈的猎豹,没一会儿就进了亭子,高高大大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阮兄在塞外大败匈奴,凯旋回朝的第一日就被陛下封了兵马大将军,如今贵人事忙,可是越发难请啦。”
“哎,这是哪里的话,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我这不是加急赶过来了吗?再说傅王爷请客,我岂有不来捧场的道理?”他抬手朝傅春聆抱拳一拱,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王爷恕罪,夜真来迟了!”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眼犀利而深邃,大概是长年征战沙场的缘故,眉宇间隐约带了点戾气,乍一看似乎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细看倒又年轻起来,因为一张面孔还算白嫩,模样瞧上去其实还是很英俊儒雅的。
傅春聆谈笑风生地望向了他:“无妨,阮将军是本王宴请的主角,再晚本王都等得,不过这杯罚酒,阮将军是逃不了了。”
阮夜真爽朗一笑:“自当该罚,多少杯我都领受。哈哈。”
阮夜真入座之后,果真不含糊,径自拿来酒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起头便一饮而尽,然后一口气连喝了四五杯。
傅春聆微笑道:“将军好酒量。”
阮夜真抹了抹嘴,大笑道:“这点酒还难不倒我,这些年我领兵驻守在塞外,别的不说,酒量可是锻炼出来了。”
傅春聆道:“听说塞外常年寒苦,尤其是驻守疆域,到了冬天雪虐风饕,患伤寒者没有成千也有盈百。将军这些年吃苦了,此番又扫平匈奴立下大功,可谓居功至伟,本王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
阮夜真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眉目间更见峻峭:“为君为国,这都是我应尽的本分,只不过尽忠职守罢了,王爷如此盛赞,我可要羞愧得很呀。”
“将军莫要如此谦虚,你有所不知,本王对你可是久仰得很呢,”说到这里,傅春聆慢里斯条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又笑着继续说道,“若哪日得空,本王邀将军一起去西山狩猎场,比试一下箭法如何?”
阮夜真啧啧称道:“没想到傅王爷如此温文尔雅,竟也对骑射感兴趣?”
傅春聆微笑点头:“微末伎俩,到时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阮夜真大笑道:“赐教不敢当,切磋切磋还是可以的!哈哈。”
其他人附和着笑说:“阮兄在塞外待了这么些年,一定对塞外的风土人情颇有了解吧,给我们讲讲如何?顺便聊聊塞外的女人,哈哈!”
“好说好说。”
一桌男人谈笑风生,恭维应酬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云裳郡主插不上话,举着筷子扫视桌上,仿佛是没有她能看得上的菜物,伸着一双挑剔的眼睛挑挑拣拣,最后百无聊赖的放下筷子,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孔妙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此时见傅春聆的茶杯空了,便瞅准时机,端起面前的茶壶,给他倒茶。
傅春聆并没有拒绝。在低头喝茶之际,微抬起眼眸,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