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说这粥是谁做的?
宋挽月的语气太过认真,让黄兰一愣,她看着她重复:“小徐啊。『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坏了。
她想着挽月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徐总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些生气她冒然收人家做的粥了?
宋挽月没有再说话,她低着头,又喂进嘴里一口粥。
黄兰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最后看到她的碗里荡起了涟漪,“孩子,你……”
挽月摇了摇头,用手背擦干脸颊的泪,她总是忍不住,才说过要给黄兰依靠,就又让她操心,“没事儿,阿姨,这粥的味道……很好吃。”
像极了明雨的手艺。
以前她生病什么都不想吃的时候,明雨就会给她做皮蛋粥,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她,有的时候挽月烧的不舒服发脾气,明雨也会笑着戳她的鼻子,“又要让我哄。”
宋挽月烦躁的挥手:“不吃不吃。”
明雨呢?从不会跟她发脾气,她会笑着含着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让她没办法拒绝。
宋挽月忍不住想,也许是明雨经常跟在徐总身边,所以教会的她么?
黄兰半信半疑的看着宋挽月,轻声说:“如果想哭就哭出了,不要憋着。”
她看着挽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挽月没有再多说话,她一口一口的把粥吃光,她吃的很慢,想要让那熟悉的感觉多停留片刻。
可再慢,一碗粥也终究有吃完的时候,宋挽月收拾着碗筷去洗,黄兰本来要帮忙的,被她从厨房撵了出去,“阿姨去沙发上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买点日用品。”
宋挽月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被人照顾的。
她从未去照顾过谁。
现如今,她只能回忆着明雨照顾人的样子,一点点学起来。
只是……
宋挽月洗着碗,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曾经,她吃完了饭,撒娇的从后面抱住肖明雨:“我来洗碗吧。”
清晨的阳光很美,明雨漆黑的眸子里一片让人心动的温柔:“你去沙发上休息,不是还要备课么?”
“可是是你做的饭,所以我要洗碗。”宋挽月眼有点飘,肖明雨好笑的看着她:“是不是又听你哪个学生说了什么八卦?”
宋挽月的脸微微泛红,眼躲闪,“我才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肖明雨放下碗,她擦了擦手,转身抱住了挽月,“到底怎么回事儿?”
缩在明雨的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宋挽月老实了,她幽幽的:“我听班里一个学生说她父母离婚了,就是因为母亲好吃懒做,什么事儿都让父亲做,就连吃饭都是只吃什么都不管。”
她撇着嘴,那红唇嘟嘟的样子让肖明雨看的心中一荡,她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长发滑落俩人的脸颊,痒痒的。
宋挽月被亲的有些懵,她一抬头,看着肖明雨的眼睛,忍不住捶了她一下:“才刚吃完饭。”
“酒饱思淫.欲么。”肖明雨勾了勾唇角:“陪我做些运动也总好过你的小脑袋里乱想。”
……
后来的后来……
能干的明雨不仅仅把碗筷洗了,还顺便把她折磨了一番。
“以后不要听别人乱说。”肖明雨抱着香汗淋漓像是小猫一样没了力气缩在她怀里的宋挽月,挽月靠着她,有气无力的:“这是一代代血泪实践的道理,一个家要公平。”
肖明雨听了忍不住用手刮她的鼻子,“那是他不够爱她。”
她足够爱她。
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
恨不得将她惯成孩子,谁会跟宝贝孩子计较这些?
不知不觉间。
水池里的水跟宋挽月的眼泪一样溢满了,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泪水,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
明雨……
如果你还在,一定会笑我软弱不够坚强了吧。
可是如果你在,又怎么会让我想要坚强。
……
家里的一幕幕,一滴滴,在这些年,都是她和明雨爱的沉淀。
角落里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宋挽月心里难受,她带着黄兰出去也算是一种逃避。
先是带她去配了眼镜,配眼镜的时候,挽月特意偷偷的跟导购说好了,跟老太太说一个很便宜的价格,最基础款,然后她再私下转账付款,这样黄兰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导购忍不住笑着:“您可真孝顺。”
挽月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想如果明雨在,会夸她很聪明,戳戳她的鼻子吧。
克制着悲伤,宋挽月又带黄兰去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她还给她买了一些保养品,尤其是心脑血光方面的,黄兰看着价钱心里疼的不行,可表面上还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宋挽月看见了,她抿了抿唇,心卷着疼。
回到家里。
宋挽月把给黄兰买的衣服什么的都洗干净晾好,内衣什么的,她要洗黄兰却红着脸自己拿了过去,“我老太太又不是废人,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累一天了,孩子你快去休息吧。”
孩子……
她对明雨什么样就对挽月什么样。
这个世上,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再叫她孩子的。
宋挽月没有休息,她根本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一幕幕跟放电影一样想着她跟明雨的曾经。
她去了一趟书房。
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黄兰的医保卡,她准备再带黄兰去检查一遍身体,确保没有什么后遗症,还有看看之前腔梗的程度。
这是明雨为黄兰一直上的,以防万一,旁边还有各种证件,当看到明雨的身份证上尴尬的笑容时,那还是换领证件的时候,挽月陪着她去的,明雨一照相就很紧张板着脸,她在旁边逗她笑,明雨才挤出这么尴尬的笑。
以前,明雨一点点把这个家扛了起来,花销什么的,她从未跟自己说过。
但是挽月知道她辛苦,工资卡什么的一直存放在她那,因为学校每个月打钱的时候,她都会收到信息提醒。
宋挽月也就知道这么久了,明雨从未花过她的钱。
如今,明雨已经不在了,也许是畏惧心里作祟,宋挽月拿起笔,一点点的把各种卡的密码,证件存放在哪儿全都记录下来。
以前的她,从不会这样的悲观。
可现在的她,不能不为了万一打算,如果有一天,她也出了什么事儿,总不能让黄兰一个老太太孤孤单单的。
******
第二天一早。
宋挽月难得开口,让黄兰去菜市场买菜,黄兰听了开心,她是一个操劳了半生的老太太,闲不住,安排点活儿反而开心。
她刚走没多久,明雨公司的人来了一趟,其中就有徐总。
这之前,挽月收到了小荷的信息,知道她们要来,她怕老太太受不了,才让她出去买菜的。
都是领导层级的,大家穿着萧肃的黑,脸上一片沉重。
明雨在公司的人缘出的好,这些年,她和挽月的感情也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半公开,大家都很理解,很少有人去指责什么。
单位同事知道她离开后,不少人都哭了,明雨的葬礼许多人也都来了,可外人再伤心也不是她的家人。
身为明雨的顶级上司,徐总看着宋挽月许久。
挽月的眼圈依旧是有些肿,负责不是很好,曾经雪白如玉的肌肤如今泛起了灰白。
“我们代表公司过来。”
徐如影克制着心底的情绪,周边的人纷纷低头,她简单的说了一些致哀的话,眼睛一直盯着挽月。
挽月默默无语,她端坐在那,额头的碎发滑落脸颊,对于大家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每提到“明雨”一次,她的身子都会微微的颤一下。
悲哀到了极点。
每一次提到深爱的人,就好像是在她的心底狠狠的抽上一鞭子。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
对着自己心爱挚爱的人,宣布自己的死讯。
即使是顶着别人的身体,她已久感觉到那股子痛彻心扉。
直到现在,明雨对于死亡有了另一种理解。
以前,她看到过医院各种得大病的人,或是难以接受,或是痛苦不堪,或是放开心积极接受治疗的……
每一个表现的都不同。
可是她们的家属至亲内心的悲哀却是出的一致。
也许,人到了死了那天,真的就犹如灯火灭,再没有什么肉.体上的疼痛。
可留给她们身边人的痛,却是永久的。
“大货车司机已经醒过来了,他是全责,他们公司给车辆上的是全险,他本人也上了保险……还有我们公司这边……”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轻轻的说着这一切,人已经离开了,悲哀是有的,可以后的生活还要过。
到最后,徐如影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宋挽月,挽月看着那个一动不动。
大家理解她的悲哀,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许久。
宋挽月才抬起头,她眼里泪光闪烁,轻轻的说:“我不能收。”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宋挽月盯着徐如影的眼睛,“我们还没有结婚。”
在法律上,她不具备继承关系。
她那试了无数次的婚纱都准备好了。
她的明雨却没有看见,只留了一个婚戒给她。
这是她们十年如一日的默契,怕是明雨也跟她一样,想着等出差回来就求婚的吧。
可是……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默契所在了呢。
以后的以后,再也没有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这么大一笔钱,就不要了么?
一直站在门口的小荷突然红着眼蹲在了地上,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曾经听老大说过很多次呢,要结婚了,她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老天不长眼。
它太过残忍。
宋挽月轻轻的:“她所有的这些都该是她母亲的。”
她不想要这样,甚至看一次心就伤一次。
赔偿再多又有何用?
如果可以,她愿意倾家荡产,舍弃所有,只想要她的明雨回来。
徐如影的手紧了紧,她掩饰性的垂了垂头,打开牛皮信封,从最里面的抽出了一张纸:“是这样的,我们在整理她留在公司的遗物时发现了她曾经立过遗嘱。”
宋挽月看和徐如影,眼睛有些发直。
明雨立遗嘱?
她那么年轻怎么会立遗嘱?
徐如影将遗嘱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又温柔的问:“你看看,是不是她的字迹。”
客厅拉了窗帘,只留了一条缝隙,微弱的光芒从窗外投射而来,落在了徐如影的脸上,照的她眼里一片温柔,眼底的疲倦与眼下的乌青却无法遮挡。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着跑种种手续。
她是知道挽月的,知道她为什么将黄兰接过来。
她已经离开了,这一年的时间,她要把一切都为她们娘俩做好。
生活在这个世上,除了爱之外,物质永远是不可或缺的。
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让这娘俩衣食无忧,不要为了金钱而发愁。
听着徐如影的话,宋挽月没有接遗嘱,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眸,端坐着一动不动。
先放上来,一会改错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