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西南,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的平静。
芒贡,西南边陲的一粒小小明珠,北连陇川,东临缅甸,山水相接,境内关外。
芒山半腰的大屋是一栋纯白色的建筑,花园里种植着精心培育的法兰西玫瑰,两排修建得整整齐齐的常青树分列道路两侧,踏过大屋前的红砖,三根白色圆柱支立门庭,踩上黑白大理石砖,沿着巴洛克式的旋转楼梯往上走,二楼左转第一间房间。
现在,请敲一敲房门。
“小姐。”
房间里传出细碎的脚步声,下一秒,橡木房门被打开,段绒赤着脚,略歪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管家。
管家恭敬的说道:“小姐,您昨天说要去花店,现在车子已经备好了。”
段绒眼睛一亮,她做事情总是一时兴起,昨天说过的事,第二天就不一定记得,但是显然,她现在对买花的兴致还是很高。
“我换衣服,等一会下楼。”
“好的。”管家向后退了一步,段绒关上房门,赤脚跑到衣帽间,选了一条浅绿色的裙子换上,她没有拉上窗帘,窗前缀着一面竹帘,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在她的脸上,她二十岁左右,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一双眼长而媚,阳光淬在睫上,秀挺的鼻,红唇小巧。她穿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看见了她的赤脚,鞋呢?她得去找一双鞋。
卧室里的梳妆镜里闪过她忙碌的身影,她找到了一双黑色的平底鞋,极简的,唯有一枚小小的珍珠搭扣。
她拎着鞋下楼,还是光着脚踩过那繁复旋转的楼梯,踩到了冰凉的大理石上,她放下鞋子穿好,走过大厅,弯腰进了停在门口的车。
副驾驶坐着一位持枪的黑壮保镖,管家扣了扣玻璃窗,段绒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下降。
“小姐,买完花请早点回来,晚餐有您喜欢的鸽子汤。”
段绒想到了上次喝的鸽子汤,甘甜的味道好像涌到了舌尖,她点点头说道:“好。”
车子缓缓开出去,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跟上,铁黑色大门被缓缓拉开,三辆车子不紧不慢的向山下驶去。
芬芳花房的后院,花房老板正和一位年轻男子品茶,老板有一手好手艺,花木料理的葱茏,茶汤也是入口回甘。
男子二十五六岁左右,理着板寸,露出俊美的五官,丹凤眼微挑,长眉斜飞入鬓。
老板抬眼看他,眼中意味不明:“西南的生意不好做,这里有段家坐镇。”
男子茶饮半杯,唇边露出笑来:“一百年前,这里也不姓段。”
老板看他良久,长吁一口气,摇头说道:“你啊你,真是胆大。”
“没办法,富贵险中求。”
两人正在说话,隔断的帘子忽然被掀开,花店学徒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老、老板,来客人了。”
老板“啪”的一声放下茶盅,“买个花你也不会招待是吧!没看见我正在待客!”
“不、不是。客人端着枪!”
男子闻言脸色一变,不动声色的按到腰间,老板察觉到他的动作,向他使了个眼色,起身往外走。
“来了!”
段绒站在花店看花,两个保镖形影不离,她颇为苦恼的转头,“你们出去等。”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先动。
“我买花而已,你们吓到老板怎么办?就站在门口,行吗?”
保镖向她行了礼,一齐走到了门口,老板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完了这一幕,在小学徒耳边低语一句,脸上挂着笑迎了上来。
“小姐想要什么花?需不需要推荐?”
段绒笑着摇了摇头:“我随便看看行吗?”
“当然可以!”
花店很大,段绒在各种花草里穿梭着,在缝隙间,她看见一捆杜鹃,淡红色,她绕过长桌,看见了它的全貌,没有过多的修剪,枝桠横生。
“老板。”
“要这束吗?”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段绒没有见过他,下意识倒退一步。
老板循声而来,瞪大了眼睛,男子背对着他,招了招手,指了指那捆杜鹃。
“她要这个。”
老板捧出那捆杜鹃,笑着对段绒说:“我去给您打包。”
段绒点点头,追加了一句:“不要剪它,就这样包。”
她看向了眼前的男子,笑着开口问他:“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男子大言不惭:“算是吧。”
段绒看他年纪尚轻,容貌出色,咬着唇笑,有些不信。
“不信你可以考我。”
她纤指一点,指向身旁的花束。
“洋桔梗。”
“绣球荚蒾。”
“金鱼草。”
·······
看他一个一个认出来,段绒眼中显露出敬佩。
男子一笑,“我证明了自己,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本来没有任何因果联系,段绒却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没有设防,“段绒。”
段?
真是无巧不成书。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周难。”
我是周难,你一生的劫难。
这个名字,你要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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