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育诚下班回到家里时,佣人已经煮好了晚饭,祝晚亭安静的在餐桌旁边坐着,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的,像一尊木偶一样肢体僵硬,面无表情。
佣人都比她热切许多,过来讨好的接过他的公文包和外套,将它们一一安置好,又领着他去了餐厅,说太太已经等了好久了。
邓育诚走到餐桌边,她才迟钝地抬起头道:“回来了,赶快吃饭吧,不然都要凉了。”
说废话是她最在行的事情,他别过头去洗了手,回到饭桌前对着一桌吃腻了的饭菜和无趣的妻子。
“育诚,今天赫尔曼先生打电话给你了吗?”在晚餐的间隙,祝晚亭突然地向他发问了。
“什么?”听到赫尔曼的名字,邓育诚不住皱起了眉头,那天晚上的事情历历在目,她这样问起又让他觉得更加蹊跷。
“今天他打电话到家里来了,问你在不在,”祝晚亭将他脸上骤变的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继续装着纯良的样子说道,“我说你不在家里,让他打电话去办公室找你了。”
“是这样啊。”邓育诚缓上来一口气,但总觉得还是不太舒服,于是勒令她又道:“以后电话还是让佣人先接,我生意上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的。”
“哦,我知道的。”祝晚亭勉强的笑了笑,夹了一块肥油最多的红烧肉到他碗里,“育诚,你每天都那么忙,实在太辛苦了,要多吃点肉才好的。”
她看着邓育诚皱着眉头吃下去,又猛扒了几口米饭抑制恶心的油腻感。她乐于见他出丑的窘态,这是这段维持了十四年的虚无婚姻中她唯一的趣味所在,这个男人无时无刻都让她觉得恶心,但从前她没得选,只能随着命运的水流漂泊。
很快她就能抓住一只船桨了,祝晚亭咬着筷子,对他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翌日邓育诚仍是不放心的,于是在出门之前叫了女佣素怡到跟前来。
“你帮我看着太太,”他吩咐她去监视祝晚亭,好弄清楚她究竟想搞些什么名堂,“每天她做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通通留点心,等我回来以后告诉我,晓得吗?”
素怡圆溜溜的大黑眼珠转了转,点着头和他说再见。
这才让他觉得好些,素怡是从乡下来的,性子直得很,想来是不会编半句假话的。
邓育诚出了门口,素怡在他身后合上门,走到窗前见他已走远了,便赶紧轻快地跑上楼去,敲响了主卧的门。
祝晚亭睡眼惺忪的给她开了门,真丝的睡裙被她压出褶子,竹席的纹路印在她的手臂上,发红的一片,显眼得很。
“怎么了?”她将素怡拉进房里来,将门轻闭。
“太太,刚才先生叫我看着你,把你每天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听。”素怡心里藏不住事情,一股脑的把方才邓育诚嘱咐她的话说了出来,焦急的望着祝晚亭。
“你知道怎么做的吧。”祝晚亭早就料到了这一出,邓育诚疑心重,自赫尔曼出现以来她频频做出怪异的举动,难免会教他慌了,吩咐素怡来看着她不足为。
“我知道的,知道的。”素怡殷切的点头,祝晚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羞怯的笑起来,“我去准备早餐了,太太。”
祝晚亭应了声好,看她走出门去,她周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美好,全然看不出从前曾被阴霾缠身。
总有一天她也会走出这一方阴霾的,一切都在她预想之中发展着,这出戏要开场了,她需要再去好好提点一下她的男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