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流桑
与易言冰唇齿相依时,夙尝到了她口中破碎的腥甜。01bz.cc也不知她昨夜是如何蹂躏得这张小嘴,里头牙龈全被搞得糊糊烂烂,越发叫人倍感怆凉,心下尤为不忍。
生怕弄疼她,他再不敢继续。这头才放开她,却见那头易言冰已给自己盛了碗好比融了一缸盐巴的粥,正往嘴里送。
他一把夺过碗勺,将小人牢牢禁锢在怀。
“盐水碰了伤口还不疼得你撕心裂肺。”
少女状似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道:“你既已知道我的嘴被那么多人干过,不让我漱漱口就亲下来,怎么也不嫌脏?”
“哪里脏了,我帮你弄干净。”
拉开了些距离,夙的指腹摩挲她的唇,随后盖身又是浅浅的一吻。
易言冰鼻子一酸,一行银线划着脸颊而过。夙吻去那些苦涩难鸣的液体,安慰她道:“我已命人将那处流萤居里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今日也好叫他们尝尝你曾受过的委屈。”
“罢了。当年那些个主谋不是被我毒死,就是后来被流桑偷偷潜回去杀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同我们一般大的孩子,换作谁都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看着。”
“不行。”夙厉声道:“为何不是他们,却偏偏选中了你!”
“权怪我当初涉世未深,性子太过刚硬、不懂伏低做小。甚至还妄图联合其他孩子们造反,被发现后,自然就成了坊主的眼中钉……”
易言冰叹息一声,前尘往事宛如被人擦净雾气的明镜,逐渐清晰可辨。
那一年被人送入流萤居时,她还是个拥有现代人灵魂、外貌却只有十岁出头的女娃娃。初涉异世,只接触过温玉、剑奴的她,自然晓不得这动荡世局下的人心险恶,烟花柳巷底的蝇营狗苟、下作无耻。
流萤居是专为湮月阁培训倌儿的地方,每一处都有一位坊主,七八位姑姑,四五名打手,以及从七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几十名孩童。
坊主统管流萤居全局不常露面,姑姑们负责教导所有孩子琴棋书画、玄黄秘术,以及勾人的诸多手段。而那些打手们,则专是为了像刚到来的易言冰这种野性难驯的刺头准备的。
初到流萤居的第一日,易言冰就因为不满姑姑们要她下跪叩拜坊主。而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此举一点好处没能捞到,还被人用棉被裹了,以胳膊粗的大木棍打到她屈膝跪地,最后被丢入专罚罪童的阴窖里关了一夜。
也正是在这一天,易言冰有幸结识了同样被关进来的一位少年。
那位少年可不比她好命。易言冰好歹是湮月阁明面上送来的后备储力。凭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将来至少也能捞到个千足、百足的职位再被送去流晶河上,成为湮月阁打探各方消息的暗桩。是以坊主只令人轻轻惩罚了一下,不敢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可能会影响其价值的伤痕。
那少年却是作为真正的罪奴,被人卖进来的,那些个打手们从不跟他客气。
那夜的月光岑亮,透过阴窖里唯一的那扇小窗上的栅栏,照在少年身上。
易言冰还记的他满脸青紫,一丝不挂被人扔在石地上,浑身皮开肉绽的模样。最要命的,是他后庭深深插了根牛鞭粗的木势,堵得小腹微鼓,难受得他双眸紧闭满脸痛苦难耐。
见此惨状,她顾不得身上闷痛挨了过去,却未曾听见那人呼痛一声。
“苦难无间,时无间,命无间。苦难无间,时无间,命无间。……”
他孱弱致斯的暗哑低声,始终呢喃着同一句话。
易言冰在现世没见过如此残忍场面,但医学经历却让她对血腥皮肉并无太多大惊小怪,三两下就冷静拔除了少年身子底下碍他畅快的事物。
木势一去,他肚中的滚滚浊液就前赴后继地喷发出来。终于,少年口中一顿,换来一声低低的舒爽哀叹。
那张早被人揍得肿成猪头的脸抬起来,睁开后的眼睛只剩一道细缝卡在核桃般肿胀的眼眶子里。一双瞳子转向她,明亮至极。
“你完了。”
在他似笑非笑声中,易言冰只在心底骂道这孩子简直不知好歹。白了他一眼,她便回到角落坐等天明。
少年说的不错,她的确是完了。
在打手清早进来时,少年便跟人告状。而拔了他底下做惩罚用的木势的易言冰,又被刮了一顿,没吃没喝,罚跪在阴窖里待到第三日才被放了出来。
当了回救蛇的农夫,易言冰也从此记住了那个恩将仇报、不要脸的告状精的名字——流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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