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振终于露出骇然的色,他退到了桌前离阿苋两米之距:“阁下武功高强,老夫自愧不如。不过老夫奉劝阁下,也莫要瞧不起我千里堡过万弟子!”
阿苋知道,书房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她并不太担心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可她毕竟不是来结仇的。
她后退了两步,缓缓作揖,向朱世振行了个十足的晚辈礼,语气中的激动愤怒都收了起来,又变回了原本的和缓清冷:“前辈莫要误会。晚辈言语冒犯,实是因前辈字里行间对家师多有不喜,阿苋才不得已言语失当。前辈有所不知,家师对阿苋有救命之恩,教养之德,阿苋又岂能听人对她言语中有半点不敬?若阿苋连这都能忍,岂不是愧为人徒畜生不如?”
说着就又深深拱手作揖大声说道:“承蒙前辈宽宏大量,对阿苋多有留手,阿苋感激不尽。”朱世振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就见阿苋又直起了身子放低了声音:“听前辈所言,对我教与风月教的关系一清二楚。那么前辈想来也知道,师父行事,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何况情情爱爱,外人终究难以明白其中真相。当中的事情到底有还有什么内情,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朱前辈痛惜明珠蒙尘,言辞激烈,阿苋自是能理解,也感同身受。可前辈若是出言辱及师父的,阿苋也不能袖手不理会。若非朱前辈,这些往事怕是也没人能告诉晚辈。晚辈内心实是很感激前辈的。”
朱世振内息渐缓,色重归于平静,良久才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观阿苋姑娘,颇有几分谢云川当年的风采。就是不知,以谢云川的天纵之才,能让风月教免于千夫所指,怎么却没能给你们寻个更好的内功心法来?”
阿苋微微一笑:“前辈谬赞,晚辈岂敢与谢师祖相比。惜乎人力有时尽,便是当年的司马剑南,也没能生个跟自己一样能干的儿子来。”
“司马剑南,嘿。。”朱世振嘿然出声,刚刚一番打斗他的书桌已经歪斜,椅子也倒了,于是坐在了阿苋对面的椅子上。到现在他也已经明白,阿苋自然有与他谈条件的资格,他开口道:“老夫再问一次,不知道阿苋教主此来求见老夫,到底所为何事?”
阿苋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朱堡主,在下此来,是来同千里堡做一个交易的。”
朱世振的笑容中就有了些嘲讽:“不知道阿苋教主想跟老夫做什么交易?”
阿苋色平静地纠正他:“不是朱堡主同在下,是千里堡和在下做一个交易。”她微顿了顿:“正如堡主所言,虫二教的教众所修的心法于我们而言是绝大的隐患。当年风月教惹得江湖动荡,也是由此而来。谢师祖当年费尽心力,才平息了众怒。在下才疏学浅,不能查缺补漏,从心法上釜底抽薪,只能效仿谢师祖,从教规上下狠手,约束教众子弟,不致在江湖上惹出事来。”
朱世振忍不住哼道:“你说的约束,就是开个青楼?”
他果然知道暗楼的底细。千里堡,果然如同时良所说,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帮了。
阿苋坦然点头:“好教朱堡主知道,本门的心法,纯只是惹得情欲难以控制,并不是那等吸人内力的妖邪法门。当年被群起而攻之,在下其实一直替先人们觉得委屈,何以竟至被喊打喊杀。”
朱世振有些不耐烦了:“阿苋姑娘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大可直说。”
阿苋依旧款款而谈:“就如在下所言,在下可以保证虫二教历代都严格约束门人,但是若有意外,有那些个不肖之徒背叛师门兴风作浪的也总是难免。本门自然会全力追剿,可事有万一,到时候江湖中人难免将这“为害江湖”的大帽子套到本门的头上来。”
说到这里,她正襟危坐:“在下希望,一旦此种事情发生,千里堡绝不牵头对付虫二教,若有其他教派牵头,千里堡也能够袖手旁观绝不参与。自此以后,代代如此!”
朱世振坐正了身体:“代代如此?”
阿苋斩钉截铁:“代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