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是一路小跑去软梦的水缸前的。
大抵是季辞青提前吩咐过了,不论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还是道袍束管的道修,都没有上去阻拦她。
她的手心贴在玻璃上,看进去的双眼亮晶晶地,即使隔了厚厚的玻璃,言语中的兴奋之情也一丝不落地传递给了软梦。
“软姐姐!元一真人要来了,你出来吧!”
“你说什么?!”软梦惊讶地尾音都破了。
那会儿对姣姣有那么一问实在是病急乱投医,发现这个小辈居然认识元一的徒弟的时候,软梦就知道他们见面的日子快到了,可也没有想过居然会那么快。
她先是露出了一个欣喜的表情,可很快这种欣喜就被涌起慌乱所代替。
这是他们时隔经年后地第一次见面。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现在修炼这么艰难,修士的寿数有限,他应当不像以前那样年轻水嫩了吧。
不过,自己也老了一点,一百年前还长了几条眼尾纹.....
软梦越想越慌,紧张地在水箱中幻出了一面水镜,对照着梳理起一头凌乱的红发,长而锐利的指甲每一次将它们梳理顺贴,就又被水流带起的波动打散。她重复了好几遍,最后反倒是把自己的手指缠住了。
举止失措地简直像是第一次约会前夜的人类女孩儿。
姣姣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软梦这种样子。
她睁着眼睛,好、八卦、感动,还有点说不出来的...羡慕。
虽然这有点莫名其妙,她也说不出来自己在羡慕什么。
软姐姐在四海的鲛人族里都算是辈分不小的长辈了。至于她到底有多大,具体的岁数姣姣也说不清楚。
毕竟年龄是女性的秘密,不论人还是妖。
她只知道,远在自己出生之前,软梦就已经被大部分的同族称呼“软姨”了。
不过,软梦是不愿意听到这个称呼的,她觉得显得太老了,每次有谁这么喊的时候,她都要抓狂地纠正是“软姐姐”不是“软姨”。
当然生性随意的妖族里,没有妖会放在心上,该叫“软姨”的还是这么叫,除了比较乖巧些的崽崽,比如姣姣这样的,纠正了就会乖乖改口。
软梦的脾气是真的差劲,说有点暴躁都是在夸她。
她也是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多数时间都窝在家里不出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惹是生非,所以她发怒的样子,也少有妖见过。
姣姣就见过一次。
那时候她还是最弱小的鲛人幼崽,只能挂在稍大一些,但同样也是崽崽的哥哥的尾巴上,啃小爪爪上戳着的鱼仔。
鲛人的领地意识非常强,但对待弱小的幼崽大家都非常宽容,任由他们玩耍捕猎。
结果就意外撞见了和族长说话的软梦。
她异常激动地争辩着什么,然而对面的族长情一如既往的冷硬。
见对面始终不肯松口,她忽然闭上了嘴,飞扬艳丽的眉目陡然阴沉下来,灼人眼球的红发在海水中飞舞地像是火山喷发。
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在妖力的波及下震荡,姣姣从鱼黎的腰上滑到了尾巴尖,差点掉进海沟里,吓得鱼黎连忙把她捞进怀里,换了条路游回了家。
姣姣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胜谁负,或许是软梦输了,毕竟从那天以后,她就一直缩在家里养伤,更不常出来了。
尽管是这样,软梦那天像是要拼命似的狠劲,还是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想象火爆又强势地软梦,居然也会有慌乱到手足无措的时候。
她笨拙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笑,可姣姣一点也不想笑。
只是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样的软姐姐给融化了。
她轻轻敲了敲玻璃,声音也是软软地,小声提醒道:“阮姐姐,你要先出来才行呀。”
已经扯掉了好几根头发的软梦恍然反应过来:“啊对!”
姣姣刚想说,她去找人把玻璃缸打开让她出来,就看见软梦高高扬起鱼尾,对着玻璃的正中间狠狠一击。
“咔嚓——”
为了囚禁鲛妖的特制玻璃中间蓦然裂开了一道缝,裂纹如蛛网一般,迅速地朝四周扩散。
然后整个水缸,轰然破碎。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整个基地内,几百双眼睛和黑洞洞的枪口在一瞬间,全部对准了她们。
姣姣:“......”
感动吗?不敢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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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姣:还我的感动.....x
话说我都忘记前面写过什么了......不管了,其实好想写姣姣和鱼黎还有江遗他们三个还是幼崽的时候,哇感觉好可爱啊,两只鲛人崽崽和一只狐狸崽崽 ̄tt ̄我鼻血先流为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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