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世雄这几天一直未露面,女孩每天都是自己用餐,但她也不会去问,乐得清闲,下人们则人人自危。
因为明显感觉到聂家的气氛异常。
先生在家时,脸色凝重,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他们干起活来分外小心,怕工作不力,惹主人生气。
小姐呢,火气也特别大。
每天嚷嚷着饭菜难吃,有一次居然掀翻了桌子,将做饭的厨子大骂了一顿,那可是聂家的老工人。
特级厨师,在聂家少说也有三个年头。
对方四十多岁,被当众责备,一时间脸面挂不住,跟管家抱怨,这活计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言语间有辞职的意思。
老管家听得明白,知道事情不愿他,劝说道:小姐年纪小,孩子心性,你也别太介意,你的劳苦,大家有目共睹。
其实厨师也不是真心要走,毕竟聂家的待遇好。
倘若真出了聂家的大门,到外面去,未必能找到如此称心的主顾,所以只得将委屈吞进肚腹,留了下来。
这一天,聂慧终于休息够了,吃罢早餐,背起了书包。
她在外面游荡,除了逛街,便是饭店,再来夜店,毫无新意,再加上意志消沉,耍的并不尽兴。
所以决定还是回规学校。
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女孩推开车门,脚堪堪站稳,轿车便飞奔而去;她抬起头,看到实验中学几个大字在日头下闪着金光。
身旁三三两两的有同学经过,突然听到一声召唤:“聂慧!”
女孩愣了一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孩:对方比她高一点,圆圆的脸蛋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马永!”聂慧呐呐道。
这是她的后桌,以前并没什么交流,最近才热络起来,男孩一路小跑到了她跟前,一双眼睛关切的凝视着她:“你最近怎么没来上课?”
女孩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思忖了片刻,淡淡道:“我生病了。”
马永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十分紧张的样子:“真的吗?什么病?好了吗?”
聂慧点了点头,抬腿往前走。
男孩见她不想多说,也不好追问,紧走了两步,与她并肩而行:“你落下不少功课,去找找老师吧……”
马永两片薄唇说个不停。
女孩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她觉得男孩真是啰嗦——自己的事能处理好,他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实际上,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两人很快来到了班级,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聂慧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径直射了过来。
她抬起头,仔细瞧了瞧。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的人并不太多,很快她发现了问题:她的后桌一共坐了两个人。
身边有一位,剩下的一位……
那小子个头不矮,长的很壮实,一双狭长的利目,透出不太友善的光,死死的瞪着马永。
聂慧一头雾水。
这两个人向来要好,今天是怎么了?
她默默的回到座位,打开书包,拿出书本,在这期间后面没有任何异样:两人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女孩暗斥自己敏感。
聂慧摊开英语教材,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没一会儿佳也来,两个女孩都对学习兴趣不大,所以聊起了别的。
别看好友在外面疯魔的很,在学校里也很乖。
除了学习成绩差外,不惹什么事,她和其他人话不多,存在感不强,但她的同桌可不是普通人。
这个年级组的校花,总有男生过来偷看。
所以连带着,也会瞧她几眼,每当这时候她都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也许那个他喜欢的是自己。
没办法,稍有姿色的女人都很自恋。
上课铃声响过后,老师抱着一叠教材走了进来,宣示着一天学习生活的开始,聂慧坐在下面,左耳听右耳冒。
以前她还能听懂些,今天觉得老师在讲外星语。
女孩双手支着下巴,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黑板的一角,脑子里浑浑噩噩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就这么过了一上午,午休十分后面的两个小子活跃起来。
马永和张涛窜到了前桌,逗着女孩们说话,佳对男生一贯来者不拒,更何况两人长的都不错。
所以教室里充满了他们的欢笑声。
聂慧端坐在椅子上,故作认真的听着,偶尔也会插两句话,可没过多久,她就打起了呵欠。
两个男孩对看了一眼,心有戚戚。
张涛人比较活泛,眼珠一转,提议出去吃东西,佳是个爱贪便宜的姑娘,连连拍手叫好。
女孩则兴致索然。
她摇摇头,推说自己头疼,让他们去。
三人听罢,极力游说她一同前往,可聂慧似乎铁了心,任几人说破了嘴皮,也没能令她妥协。
马永偷偷瞪了张涛一眼。
都是他出的馊主意,现在可好,真的只请佳吗?对方心领会,一副为难的模样,伸手抓了抓后脑勺。
末了,还是三人成行。
他们前脚一走,聂慧拿出苹果手机,开始上网玩游戏,过了没一会儿,眼前一晃,多了个人影。
女孩抬头微怔。
马永去而复返,拿着一盒药递了过来,他笑眯眯看着她:“聂慧,这是我从药店买的,对头疼很个管用。”
女孩张开唇瓣,想说什么。
还没等她出声,那东西便塞到了手中,似乎还有些不对:药盒的下面,藏着一张纸条,这令莫名其妙。
她不解的看着对方。
男孩的面颊上飘过一丝红晕,口齿不清道:“你,你待会在看。”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话音刚落,人已经转身,飞跑着出了教室。
聂慧看都没看,便将药盒放在了一旁。
她捏着纸条,发了会呆儿:作为美女,她收到过很多礼物,几乎都进了垃圾桶,后来也就没人送了。
得了个冷美人的称号。
女孩本想将纸条扔掉,可好心作祟,她还是打了开来,果不其然那是一封赤裸裸的爱慕信。
聂慧只看了个开头,便心生厌烦。
她将纸条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回到座位上继续玩手机。
翌日放学后,偌大的操场空荡荡的。
在操场的一侧有一排体育器械,其中单杠上坐着一个身着校服的男孩,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张涛!”
另一个男孩,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张涛看了他一眼,从单杠上折了个后翻,稳稳落地,紧着,啐了一口,将草喷在了地面。
“你是不是给聂慧写情书了。”
他面色不善,直截了当的问道。
马永微怔,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故作镇定的回道:“没有啊,你听谁说的。”张涛双眼一眯,目光冰冷,拉长了声音质问道:“真的没有?”对方很快摇了摇头,
男孩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马永万分惊诧,瞪圆了一双眼睛,结结巴巴道:“这,这……”
那是一堆碎屑,本来也没什么,但他认得那些图案,尽管化作了一小块快,可粉红色的心不变。
张涛大手一扬,将碎纸扬在了他脸上。
“不要脸!”他一字一顿骂道。
马永的脸色瞬间白了许多,他的眼睛更圆了,几乎从眼眶中突了出来,他激动道:“你从哪得到的?”
他明明给了聂慧的。
张涛上前一步,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衣领,厉声道:“你现在问这些,还有用吗?你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男孩一脸懊恼。
他和张涛都喜欢聂慧,尽管是同桌兼兄弟,但感情的事不能妥协,所以两人有了约定,初中毕业前,谁都不能追求心上人。
张涛做到了,可马永呢?
“你就是个小人!无耻至极!”说着男孩扬起拳头,打在了他的面颊上。
本来马永其违反了约定,心虚得很,可又不想认错:他太喜欢聂慧了,见不到她的那几天,他食不下咽。
借着送药的契机,将早已写好的情书送了出去。
他本以为女孩即使不答应,也不会有什么,没想到纸条落到了张涛手中,别看这小子平时嘻嘻哈哈,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骨子里却也十分暴力,要不然也不会当了体育委员,把大家制的服服帖帖。
尽管如此,他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跟自己动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只道面颊一片刺痛,人也跟着向后退了半步。
这一下,把他打蒙了。
道歉的话到了嘴边,直接化成一声怒吼:“你他妈的打我!”
说着,人也冲了过去……
“打的就是你!”
张涛跟着呛声,也冲了过来,一时间,两个好兄弟,拳脚相加,干得难解难分,没一会儿,居然滚作了一团!
校园保安赶到时,他们已然浑身挂彩。
两人摊到在了操场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张涛体格好,占了上风,所以伤势较轻,很快爬了起来。
马永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被两个保安抬着直接进了医务室。
第二天,校长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亲自问话,可两人都不肯从实招来,毕竟为了女人打架,有失男人风度。
只得硬着头皮,编了瞎话——言语不合,私人恩怨。
校长以校规做了处理,记大过,留校察看:在校园内寻衅滋事的人有,但不多,毕竟是重点中学。
大多数学生的素质很高,当然也不乏害群之马。
消息一出,整个班级都沸腾了,原本他们这班就够出名的,毕竟有个校花级别的美女存在,又有全年级第一的尖子生,如今可好,又中头彩——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这可把班主任害苦了,到了校长那里,洗耳听训,外加月末的奖金没了,他一脸沉痛,像死了爹娘。
毕竟他很爱面子,好的坏的都让他摊上了,流年不利。
尽管如此,他脑子还算清醒,认真的做了检讨,同时没忘了聂慧这茬,对方落下许多课程。
可他又不能让每科老师都给她补习,只得给刘伟力下了任务。
这是他们班的头号尖子,每次大考高居榜首,深得他的喜爱,有他出力,女孩的成绩肯定能提升。
聂慧听到老师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她边往回走,边回想班里这个人,好不容易拼凑个大概:头发很短,一双笑眼,十分秀气。
几乎每堂课,都会被老师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