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悦仿佛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哭泣良久,冰凉冷硬的桌面硌得她生疼,她撑着桌面挣扎起身,蜷缩在桌边。
慢慢穿上中衣,她茫然坐在桌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未待她想出对策来,房门却被忽然推开,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惊慌望去。
“夏小姐,您不能进去。”
“哎呀,我心里有数,你起开。”
夏桃欣推开阻拦她的小厮,跨进了房门,却迎面撞见了缩在桌边的夏竹悦。
她楞在当场,视线落在她脖颈间触目惊心地点点殷红上。
如雪中红梅一般,欢好的痕迹散落在她白皙的肌肤间,狠狠地灼痛了她的眼睛。
“夏小……”
砰——
夏桃欣摔上门扇,将那小厮甩在门外。
因着每次她前来求见世子爷,世子爷都见了,小厮吃不准她在主子心中的分量,一时实在不敢得罪,只得退开几步,守在门外。
夏桃欣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随手搁在一旁,直勾勾地望着夏竹悦。
只见她鬓发散乱,红肿着眼睛和鼻尖儿,唇瓣儿更是惨遭一般。
她穿着极宽大的男子中衣,因着襟口太大,即便被她用手揪着,也能看见那些欢好的痕迹沿着胸前密布而下,延伸进月白的衣料里。
露在外头的尚且如此,衣衫之下还不知是何种景象。
夏桃欣只觉胸中一把火烧火燎的生疼。
夏竹悦见是她,站起身来,腰上一痛不禁踉跄了一瞬,不禁用手撑住了痛处。
这个扶腰的动作无疑深深地刺激到了夏桃欣,若是眼能够杀人,夏竹悦此刻只怕是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她这般模样出现在魏峙房里,方才发生了什么,自不必说。
夏桃欣银牙咬碎,恨的心尖儿生疼。
魏峙是他肖想了许久的心上人,她也曾幻想过待她那般冷淡疏离的男人,在榻上又将会是何种行状。
他凉薄的唇吻起来是怎样的柔软。
他劲瘦的腰挺动起来又会是何种风情?
瞧夏竹悦那副不堪怜爱承不住雨露的模样,只怕是比她肖想中的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桃欣冷笑,眸中掠过杀意,“我的好姐姐,你还真是教我好找啊。”
她缓步走上前来,睨着她,
“不是另攀了高枝儿要离开京城么?这就是你攀的高枝儿?”
夏桃欣忽地捉住夏竹悦的衣襟,将她拉向自己,“转脸儿就来爬床?你还真是两面三刀啊。”
夏竹悦无可奈何,心如乱麻,伸手想要拂开她的手,“有些差池,你误会了。”
“误会?”
夏桃欣一把扯开她的衣襟,目之所及皆是欢好,她凄厉一笑:“好大的误会啊。”
“你明知我倾心于他,你为什么要一再阻挠!”
夏桃欣吼着:“我早该杀了你!”
夏竹悦扯过衣衫重新将自己裹好,闭了闭眼,抬眸望向她,“杀了我,他就能接受你了么?”
一句话插进了夏桃欣的心窝子里,鲜血淋漓。
“贱人!”
她扬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夏竹悦不闪不避,直直看着她,淡然道:“你打呀,如今什么情况你也瞧见了,你在这里动我,他只会更加厌弃你。”
“……”
夏桃欣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胸腔起伏,气的浑身微微颤着。
夏竹悦抱着自己的手臂在桌边坐了,垂眸看着地上,幽幽地,“你有跟我扯皮的闲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帮我离开这里。”
夏桃欣斜睨着她,冷哼一声,“你又起的什么心思?”
“你想跟他,我给你腾位子,不好么。”
夏桃欣嗤笑,“你当我傻子么。”
她抚平裙摆上的褶皱,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往门口走去,
“你且祈求他能多新鲜你几日罢,过几日他厌弃了你落入我手里,我才要好好教你知道知道……”
她回眸一笑,艳光四射,“什么叫作,姐妹情深呢。”
说罢推开房门,施施然走远了。
房门复又被阖上,夏竹悦失了方才强撑出的气势,颓然伏在了桌面上。
她心下凄然,一日之内变数太多,惊惧交加,又淋了风雨,所有的一切堆了上来,实在教她难以支撑,终于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雨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这天淋了雨的还有枯立木槿花海许久的李牧白。
他静静站在花海间,任狂风吹拂着他的衣衫,雨点儿无情地打落下来,点点滴滴都砸在他的心坎儿上。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夏竹悦临走时望着他的眼。
他心下生疼。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疼。
但他却知道,他不想放走她。
想通此节,李牧白转身回到马车上,吩咐道:“回京。”
第40章 魏峙呢 做好你的婢女
是夜魏峙直被皇上留到月上中天才脱身。
暴雨已经歇了,青砖小径上仍积着些水洼,屋檐儿滴滴答答地落下残余的水珠儿。
他行至寝间门前,脚步一滞,略顿了顿才推开了门扇。
屋内幽黑一片,没有点灯蜡,清冷极了。
他心下一坠,豁然推开门扇跨了进去。
好在还没走两步,便借着一缕月光,看见了伏在桌上的单薄身影。
疯狂跳动的心脏渐渐归位,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小姑娘背对着他,似乎是睡着了,月白中衣宽大的襟口已然滑落了大半,露出纤弱白腻的肩头,细致的蝴蝶骨上,布满了点点红痕。
诱惑似地,向他展现着她的美好。
他的贴身衣物,裹着她的身子。
这个认知不禁令他有些悸动。
喉头微动,他上前去俯下身子,自背后轻轻拥住了她。
拥入怀中的身子滚烫极了,魏峙不禁蹙起眉头,去看她的脸。
只见她紧紧皱着眉头,满面通红,很是痛楚一般,原本殷红润泽的樱唇也干涸的很。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果然滚烫非常。
“悦儿?”
他揽过她轻轻唤着,心下有些生疼。
夏竹悦似乎已经发烧许久了,风吹杨柳一般绵软,意识模糊,根本无法醒转。
魏峙叹息一声,为她拢好衣衫,揽着她捞起膝弯横抱起来。
她一如纸鸢般轻盈,皱着眉头蜷缩在他怀里,滚烫的小脸儿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料都能烫着他的心。
他于夜风中归来,浑身带着寒凉的露气,小姑娘烧的难受极了,骤然落入了一方寒潭里似的,下意识地扭身儿紧紧拥住了那凉意的来源。
“热……”
她呢喃着,藕臂圈住他的脖颈,不安分的小脑袋蹭开了他的衣襟,直将潮红的面颊贴在他肌肤上取凉。
“没事的,我给你传大夫来。”
他冰凉的唇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慰着。
说罢转身将她抱进内间,轻柔落在榻上。
正要抽身替她盖被,却被紧紧揪住了襟口,贪凉似的,直往他怀里凑,不肯离开。
他忽然有些贪恋这一刻。
此时此刻,她这般地需要他。
待她清醒来,对着他的,又该是百般推拒了。
忽地生出一丝阴暗的念头来,想让她就此一直烧下去。
魏峙轻晒,丢下这可笑的念头,托着她的后脑扒开她的手腕,令她躺了下去。
甫一躺下,她便难受地侧身蜷缩了起来,口里直轻轻念着些什么。
他俯首侧耳去倾听。
只听得她呜咽着:“渴……”
魏峙起身亲去斟了杯茶水过来,坐于榻上将她搀起半靠在自己怀里,捧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