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听筠端着一碗莲子羹吃着,自从王老太太的病治得八九分后,她便常有空闲。
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响起,撩了撩眼皮,放下莲子羹。
看清来人问,“喜儿,不是让你在床上多休息几日吗?”
沉听筠从她中规中矩的步子里中看出急促。
这些日子在她亲自照料下,喜儿的伤已大好,她未着王家奴仆统一的常服,穿着一身沉听筠亲自帮她挑的绣了清荷的青衫,显得精极好。
“小姐!”
喜儿喊了她一声,未接下句,似是请安。
“这羹味道不错,你再下去盛一碗罢。”沉听筠顺手放下瓷碗,轻柔地吩咐一直服侍她的王家婢女。
“是,姑娘。”
待她走远,沉听筠看向沉默在一旁的喜儿,问她,
“怎么了?”
“小姐,长安病了。”踌躇了一会儿,喜儿还是告诉了沉听筠这个消息。
小姐与长安与她相识更早,她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敢问。但这么多年来,她也瞧得清楚。
小姐待长安是不一样的。
“病了?”
“怎么会病了?”
沉听筠着急万分,百思不解向来身体强壮的人怎会生病。如若不是控制不了病情,他身边的人是不会传出消息到喜儿耳边的。
“元郎中有去瞧过,说是普通风寒。”
这个蠢货,沉听筠心里暗骂,想来也怪自己。在王府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得腾不出手,便差了元生去帮长安看看。
“可不知为何,长安的风寒越来越重,听说这几天甚至都下不了床。”
沉听筠听得忧心万分,好看的眉毛蹙在了一起。
原本举棋不定的想法,定了下来。
她得先出了这王府。
“喜儿,你去拿纸墨来,我给父亲写封信。”
“待写完你快快催人交到我父亲手里,我去王老太太那里辞别,以全两策。”
“是,小姐。”
两人动作很快,等喜儿拿着沉听筠刚写好的书信退下的时候碰巧与方才端莲子羹的婢女撞上。
喜儿反应极快地藏好信,对着她笑了一下算作打了招呼。
“先放下吧,我突然想着有些事找老夫人,你与我一起吧。”
婢女听话地放下托盘,忽略心头的那抹怪异,陪着沉听筠去了王老夫人的院子。
王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人,礼仪周全,模样可人。如果不是来辞行的话,更称人心意。
“丫头,可是在这府中不习惯?”
“回老夫人,不是的。”
“那是这府中有人欺负你了?”
王老夫人眼光如矩,看清了沉听筠脸上极力掩饰的不自然。
“没有。”
王老夫人和身边站着的王嬷嬷两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
“丫头,你别怕,有什么给我这老太婆说,老太婆给你做主。”话未说完,接着道,“可是临之那混小子干的好事?”
“没有。”这次的回答带了几分明显的委屈。
想起在这府中发生的一切,相知相识。
沉听筠眨了眨眼睛,把眼眶泛起的泪光憋了回去。
“这臭小子!我定是要他好看!”
沉听筠听王老夫人语气含怒,倒也不知道是真假。
“老夫人,公子是位风清月般的人,能与他相识,已是我的荣幸。”
随后扯开话题,指着旁边的笼子,“您瞧这笼里的麻雀,被小丫鬟们喂得胖乎乎的,看着格外喜人呢。”
上扬的语调低落了下来,“可它知不知道,这春都到了好久了。”
几句话好像毫无关联,场面却一下冷了下来。
在场的人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浅浅的。
王老太太吃惊于沉听筠的坦诚从容,又遗憾她的退却拒绝。
是啊,这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
知世故而不世故,少有的清醒。
不过,那一身医术和容貌
罢了,在别家当个正妻总能过得平安顺遂,这么好的姑娘别折在了她王家。
叹了一口气,“筠儿啊,我王家欠你的。”
“老夫人可别这么说,说句冒犯您的话,筠儿一直把你当祖母看待。虽然时日不长,但您对筠儿的好,筠儿是知道的。”
王老太太听了这番话,张了张口,忽然发不了声。
她这一生多少年,从未遇见过这样纯良的孩子。
王家是否逼她进府治病尚且不究,但她久住王府在外的名声多少受到影响。何况,这还经了一番情爱苦楚。
王老太太招她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是真的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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