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钦坐在她的身侧,中间隔着尽可能大的间隙,他正微仰着头闭目休憩。
文琪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偏头看过去,男人削瘦的下巴很干净,带着钟嵘的弧度,因刚刚吃了爆辣的东西,原本比较暗色的薄唇,变得越发殷红,嘴唇贴上去会是什么味道呢?会是怎样的温度?
方文琪往后一靠,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全都散发着懒洋洋的颓意。
他不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很爱他的。
起码这样的话,她还能幻想着,那双眼睛睁开后会充满情意的望着自己。
一个小时后,悍马到达威斯汀酒店门口,张律师率先下车,把车钥匙交给门童。
文琪抬手推了推何永钦:“到了。”
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文琪又问:“我穿这样没问题吗?”
毕竟是宴会,穿的太随便不是很合适。
何永钦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拽过去。
文琪惊诧心慌地瞪着眼,一双手无力的柔柔撑住他的胸口,何永钦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滋滋的热到文琪的心尖尖。
他的脸一时间同自己贴得太近,无形又特殊的气味兜头笼罩下来。
方文琪的视线斜斜往上,将他的脸看得一清二楚,紧致顺滑的肌肤,高挺突出的鼻梁,额头高而广,是那种得体的英俊,又带着棱角弧度的惊心。
男人的大拇指缓和婉转的摩擦着文琪的肌肤,她的呼吸一窒,车内的气压越发的低,空气实在太安静,文琪的耳膜里反而满是滋滋的电鸣声,惹得她不禁软了脊梁骨,慢慢的往上凑过去。
然后,何永钦偏开了头。
他松开她的手臂推开她的肩膀,摁下锁扣推车门,裤腿笔直的大长腿往外一跨,就这么跨出了方文琪的世界。
电鸣声骤然消失,方文琪听到自己急促到几欲哽咽的呼吸声,脑海里盘旋着低低的一声叹,真是狼狈啊。
好像她是一份过期的鲜肉,已经带了陈腐的味道,让人舔一口闻一下,都遭人嫌弃。
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最侮辱的事情,是不是送吻被拒绝,送上赤裸裸的肉体,被排斥?
刮了那么多刀,再来这么一刀,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再忍一忍,忍不成忍者龟,她要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酒会设在威斯汀酒店顶层,全方位无死角的落地玻璃,端着高脚杯随随便便一站,衬着窗外五彩缤纷的万家灯火,或孤高静默或意气风发,任君挑选,随便一张都能咔成明信片。
室内的光线调的刚刚好,不会太亮眼,也不会过于暧昧,非常适合轻声友善的交流。
张律师出名的人脉广泛,长袖善舞的从这一堆人中,自然地飞扑进那一堆人里。
何总裁也不缺人爱护,一位高壮的白面大胖子迎面而来,带出一阵香风,像堵墙似的将他们俩堵个正着。
大胖子穿的非常讲究,亚麻混合丝绸的面料,褂子飘逸长裤宽肥,小圆钮扣中镶着金丝,像是从武夷山上走下来的得道高人,就差把他潦草的落肩长发往头顶上挽一挽。
这位高人姓周,以矿产发家,在垄断了春城矿产开发加工后,又陆续从事了建筑业、医疗业以及影视业。他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细缝,细缝中破出热光,一手搭着何总裁的肩膀,一手同他交握,哈哈哈笑道:“小何啊,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何永钦自有一套风格去应对这些人,微抿的唇角只需要往上提出十五度,顿时变成一位沉稳友善话少的好客之人。
周老板太爱他,有许多话要同他私下聊,拉着何总裁一路去了角落铺着白布的酒桌。
何永钦半途回过头来,朝文琪点点头。
待他转过去,方文琪撇撇唇角,自行觅食,端了一杯冒泡的香槟,有一口没一口的抿两下,接着她的视线里出现一道风景,可以直接咔嚓下来拿去做报刊封面。一位窈窕丽人,身穿大面积露胸花苞色晚礼裙,裙子不夸张,将优美和明艳兼收并存。
这鲜嫩的白菜站在一颗高而茂密的盆栽下,树影将她半掩,两侧的头发精心扎成一小股在脑后交汇,再随着大片深栗色头发垂下。
她似乎忧心忡忡,快要捧心。
方文琪再饮一口甜酒,艾米丽嘛,才同何总裁传了绯闻,这摆拍的姿势当真好看。
顺着艾米丽的目光望过去,文琪精准的捕捉到自己丈夫的身影。
小歌星似乎同他对上了眼,忧愁被远远的抛开,身上的每根毫毛都为何总裁精的树立起来,她朝他快步走去,每个行姿动态及眼,全都招示,她快要爱死他了。
一个人如果心怀爱意,恐怕是藏也藏不住的,何况小歌星还没准备藏呢。
方文琪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吃醋,而是凝深思,自己平常也是这样?
呸,真是蠢到家了。
我平时就是这么一副蠢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