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看他就来气,不再搭理他,自己蹲下捡起了地上的毛绒玩具,是一只小猫咪娃娃。
项殊盯着毛绒玩具,微拧眉,“是不是小雉的?”
姜妄蹲地上,回头看他,贱兮兮道:“当然是我媳妇儿的,你连小雉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小雉要是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希望她别那么眼瞎。”
项殊默默咬牙。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透,没有等来季眠或小雉,倒是等来了317几个要回学校的女生。
三个姑娘是眼看着他们在楼下等了一下午,本就有些心软,又联想到季眠说自己前男友患绝症了,再看看姜妄白得过分的脸,顿时都有些心疼。
“季眠估计不会下来的,要不别等了吧,帅哥。”老二率先过去安慰姜妄,“自己要注意身体。”
“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姜妄:???
“你先回去休息吧,真别把自己累坏了,我们有可能就帮你劝劝季眠。”
姜妄:???????
他还没反应过来,三个姑娘同时叹口气,跟他道别,情肃穆的像是在进行遗体告别。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姜妄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接着,他听见已经走远的三人低低议论——
“老幺是不是太狠了?绝症了,都不肯见人最后一面。”
“这也不好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根据我的经验,长得帅又能玩儿的,多半花心,估计把老幺渣伤心了吧。”
“大概率是的,现在活不了多久了,才幡然悔悟,知道老幺的好了,又回头求来了。”
姜妄:????谁?谁就绝症活不久了???我哪儿渣了??
他一脸懵逼地看向一边的项殊。
项殊跟他一样,听力极好,现在虽然板着张脸,但心里已经高兴的快要忍不住想笑出声了。
姜妄看他那虚伪的坏样,忍不住翻个白眼,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大仇。
夜色已深,小区里一片静谧。
姜妄靠在灯柱上抽完最后一支烟,起身走到垃圾桶边将烟蒂摁灭,然后直接迈步往单元门走。
“你干什么去?”项殊狐疑地看着他,厉声质问。
姜妄回过头斜他一眼,“我上去了,你自己站着吧。”
“上去?”项殊立刻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手臂,“大半夜去女生房间,你像话吗?”
姜妄垂眼,冷冷瞥他的手,“爪子拿开昂,别逼我动手。”
项殊没松,质疑道:“你就这样哄季眠的?一点不要脸?”
“为什么要脸?”姜妄厚颜无耻道,“别看你年纪大,谈恋爱还是嫩了点,你就自己站着吧。”
姜妄要走,却被项殊抓着不放。
“你他妈的,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呢?!”他回头瞪他,却看见项殊一脸犹豫的色。他忽然福至心灵,扬扬眉,坏笑了起来,“要我教你吗?来,让我打一拳,我就教你一招。”
他原本只是想气气项殊,没想到,项殊虽然不吭声,但却松开了他的手。
姜妄舔舔唇,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话音落下,挥起一拳打在项殊脸颊上,“第一点,胆大!”
说完,又是第二拳,“第二,心细!”
“第三点,最重要的一点,脸皮厚!”
第三拳狠狠砸过去,差点把项殊打倒在地,他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姜妄看着他嚣张地扬扬眉,“学会了?”
项殊抹了抹嘴唇裂开的伤口,冷声道:“王八蛋。”
姜妄笑,“彼此彼此。”
季眠的思绪乱得厉害,哪里睡得着。已经是深夜,她脑子里却还没停止运转。
各种画面情绪纷沓而来,弄得她焦躁难安。
三年的时间很长,但又很短,短到回忆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值得纪念的事情,回忆就直接过度到了高中时期。
也许是他太过灿烂热烈,衬得她余下的岁月苍白乏味。
她蜷缩在床上,用力抱着被子,缓解各种纷乱的情绪。在小雉出现前,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好像也没有太难过,但好像也不会高兴了,也能平平淡淡过一生,只是情绪像一潭死水,任何东西都激不起波澜。
可他再度出现了,打破了她所有平静。
理智告诉她,不要再跟姜妄有交集,她可以当一个普通人过平安喜乐的一辈子。但情绪不受理智的控制,满脑满心想的事都跟姜妄有关。
季眠用力深吸气,闭上眼,却毫无睡意。辗转反侧无比煎熬,她干脆下了床,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一点点窗帘往外看。
路灯下空荡荡的,他已经走了。
季眠握着窗帘松口气,又略微有些失落。
寂静的黑暗中,忽然响起很轻很轻的敲门声。季眠背脊一紧,僵在那里。
她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外面的人率先开口了。
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点疲惫的磁性,“是我,姜妄。”
简单的四个字,像一下一下砸在季眠心口,难受得她狠狠喘了一口气。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陌生又熟悉,那么多心酸委屈,好像简单四个字就能全部掩埋。
季眠一直没动,在黑暗中看向房门处,大口喘息着。
外面的人急了,声音提高了一些,“眠眠,我错了,你别哭。”
季眠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已经哭了出来。她胡乱抹了把眼泪,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出声。
“眠眠,你给我开门好不好?让我看看你行吗?我真的……”他声音略有哽咽,“好想你。”
季眠盯着黑暗中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着,压抑了很多天的火气终于找到了释放口。
“姜妄,你凭什么说这种话?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想我了,我就一定要配合你?”
季眠理智知道这件事姜妄没有什么错,但她压抑过久的情绪已经让她难以维持理智。憋了几年的委屈,总得有个出口。
“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对,你开门好不好?让我抱抱你。”
“不要你抱!你走开!”季眠受不了了,蹲在地上边哭边说,“姜妄,你可厉害了。我以为你会改变,其实根本没有,你还是那么自大,觉得自己可以决定一切。”
“季眠,我没有。我没有自己决定一切,但是真的没得选了。”
“你以为自己可以为了我牺牲,你就很伟大很深情?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不能为了你牺牲?难道我就不能宁愿死也不让你受罪?”
“眠眠,如果有人捏着我的命来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季眠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只无声的哭。
姜妄站在门外,可以清晰看见屋内的一切,看着她蹲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心脏被揪成一团,恨不得自己捅自己一刀。
面前的这道门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但他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站在外面默默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眠眠,你不要哭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它了好不好?”
季眠像是脱力一般坐在了地板上,双手撑着地面,抬眼看向房门,“姜妄,过不去的。事情过去了,但留下的伤痕好不了了。”
姜妄心里猛地一慌,也顾不上她会不会生气了,直接闯了进来,“什么意思?”
季眠似乎料到他会闯进来,也不惊慌,坐在地上抬头静静看他,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她泪眼朦胧地打量着他,熟悉的眉眼态。他微拧着眉死死看她,唇抿得很紧,他在害怕。
好久不见了,姜妄。
不管过去多久,一见你,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喜欢你。即便已经过了叛逆青春期,还是冲动的想要忘记现实,不顾一切奔向你。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轻易撩动你的情绪,让你头脑发热,冲动的像个孩子。
“姜妄,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我好个屁!”姜妄居高临下死死看着她,眼眶逐渐泛红,“你不要岔开话题,你刚刚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对不对?”
“我们本来就分手……”
“不算!”姜妄大喊着打断她,“那些都不算!我不承认。”
“姜妄,你不要耍无赖。那些都是事实。”
“狗屁的事实!我只知道我这辈子没你不行,你就得是我的!”
“姜妄,你讲道理。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
“还可以复合!”
季眠仰着脸静静看着他,然后很慢很慢地摇头,“我不想复合。”
姜妄像被谁点了穴似的,整个僵在那里,他低着头定定看着季眠,好半天,一大颗眼泪砸到了地板上。
“为什么?我知道我错了,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你说什么都听你的,但不要跟我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季眠只摇头,没有说话。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姜妄哭?大颗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像是滚烫的,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季眠,我他妈连命都能给你,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姜妄靠坐在门板上,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季眠心脏像被针扎似的难受,但还是坚定地摇头,“姜妄,你听我说。我没有不原谅你,也没有故意折磨你。但事实摆在眼前,我做不到不管不顾。既然问题已经被提出来了,就没办法再骗自己说问题不存在了。”
“虽然你当初是被威胁的,但你说得很对,如果有一天我七老八十了,你还意气风发年轻帅气,不用你抛弃我,我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会嫌弃自己厌恶自己……我不想自己最终落到这步狼狈的田地……”
“不会的,我不会嫌弃你的。那些都是瞎几把说的,不是我真心,你为什么要信那个?”
“但事实就是那样,我永远只是个普通人,对不对?而你呢?你可以长长久久活下去……
“你别说了,求你了。”
姜妄用手挡住了眼,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她,接下来的漫长岁月该怎么过。
“姜妄,你不要这样,还会有别人代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