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萧绝交好,难道不对朝廷有利吗?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使得国师一定要从心理上拆散他们。
是什么原因?
苏孚望着怔愣的萧绝,头大如斗。
萧绝垂首,翻阅着誊抄版本的无情决,突然笑起来,而后笑声越来越大,内里似有刀片,切割着众人的经八脉。内力浅者顿时经脉寸断,七窍流血;内力深厚如各派掌门,耳边也慢慢淌下两道血痕。
在场诸位,除去国师岿然不动,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影响的,居然只剩苏孚,是萧绝手下留情?
苏孚抱着一丝侥幸:“你莫听......”
声音顿住了。
萧绝重新抬起头,眼珠浸着浓郁的血色。他右手紧紧掐着苏孚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说过,莫再骗我。”
杀气如有实质,射到苏孚周身,令她四肢百骸,似被无数针扎,可她叫不出声,无法求饶。
泪水盈满眼眶,顺着她形状姣好的下巴尖,滴到萧绝虎口。
他拉近苏孚,歪了歪头,为难地说:“可你又骗了我。三公主?你说,怎么办啊?”
系统再次土拨鼠尖叫,苏孚已无暇顾及。
她严重缺氧,意识模糊,进入濒死之际,只能靠本能,流着泪,露出个温柔的笑,她用口型说:“我爱你。”
萧绝登时魔气四溢,发丝乱舞,额上红痕显现。
可异地,他右手的力道消失了。
苏孚跌落,满脸泪水,大口地呼吸着。
冷眼旁观的国师骂了声废物,抬袖射出十数根银针,针针扎在萧绝要穴,硬生生拦住他堕魔的进程。
国师振袖而去,临走吩咐石笑天看好这群武林精英。
“朝廷走狗,纳命来!”
骤闻一声暴呵,华山派掌门奋力一击。
用得是万剑归宗的顶级招数,宝剑幻化的剑影从无数个方向,冲向走至花园门口的国师!
国师一个移形换影,轻轻松松,破解杀招。
“当啷。”
华山掌门宝剑落地,国师五指成爪,按向他天灵盖:“不自量力。”
华山掌门转瞬间,被吸成人干。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内力最为雄浑,堪称武林第一高手的华山掌门!
国师扫视一周:“谁还来?”
武当掌门衣衫微动,被少林方丈拦下,何必白白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国师嘲讽般轻笑一声,气度雍容地离开了。
石笑天将武林精英塞进玄铁制造的囚车中,蒙上黑布,运往京都。苏孚毕竟是公主之尊,还是国师亲传弟子,石笑天没敢作难,于是马车、婢女、精衣、良食,除去不让她见萧绝,堪称体贴。
系统提示,现在萧绝的爱意值为99,攻略值却为0.01。
苏孚时常因这0.01心惊胆颤,溜去见萧绝,总被发现堵回来。
这夜,队伍宿在客栈,快至天子脚下,石笑天的人不免放松,一放松,着了道,被人突破重围,杀到国师那里去。
红衣少年和国师在夜色下打得难舍难分,苏孚眯了眯眼。
萧欢。
萧欢根本不是国师对手,何以坚持这么长时间?
二人从屋顶打到树梢,从树梢打到地面,国师勒令不许其他人上前,于是朝廷士兵和石笑天属下就围成一圈,远远看着。
苏孚将疑点记在心头,悄然跃出窗户。
这客栈是石笑天的产业,武林正道各精英如今正被关押在地牢。地牢入口在后厨地窖,守门两人在唠嗑抱怨,苏孚捡石子时,遇见只野猫,遂丢下石子,利用野猫制造出动静,短暂地引开二人,成功进入地牢。
地牢森冷黑暗,没有亮光,苏孚借着稀薄的光线,艰难地辨认出单独关押着萧绝的牢房。
因为众位精英皆被迫服用化功散,所以牢房门锁并不难开,轻轻用内力一震,便掉落在地。
萧绝仰躺在稻草堆上,阖着双眸。
他倒没服用化功散,只是周身经脉,被用一种古怪的方式封住,丹田空空如也,仿佛只是个不曾习过武功的普通人。
苏孚见着他模糊的轮廓,一时间,浮上几寸情怯。
她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何曾有过这般真情实感的胆怯?
苏孚在心中暗叹冤家。
似乎怨念万分,表情却不由自主,柔和许多,推一推萧绝,将那日没说完的解释说完:“喂,醒醒。你不会真信国师的话吧?他就是个狡诈的老狐狸,有意离间咱们,不定是为的什么。你信他不信我?”
萧绝没回应,身躯默然僵硬几分。
苏孚燃起火折子,盯着他乱颤的睫毛发笑:“赶紧起来,随我救人。”
萧绝睁开眼,目光复杂,打量着苏孚,最终说:“如何救?”
“萧欢在外面惹事,咱们趁机逃出去。”
萧绝淡色的唇瓣张了张。
忽听一声:“吱——”
地窖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呐喊,苏孚立刻将火折子熄灭。
逢迎的话语从远处传来:“大小姐,萧绝就在最里面的牢房。”
石灵湘矜持地嗯一声:“你下去吧。”
哗啦啦,一串钥匙交接的声音。
苏孚盯向那断掉的门锁,萧绝当机立断合上牢门,将门锁虚虚挂上去,示意苏孚躲进稻草堆中。
石灵湘举着火把过来时,正遇见萧绝装模作样,在开门锁。
面对萧绝,这个她自小爱慕的仙哥哥,石灵湘捏紧火把,终归没多刁难,只是一掌,将萧绝打趴在地,将火把放在墙壁机关上,才轻轻道:“萧宫主好不识抬举,还想着逃走?”
萧绝即使愤怒,也和旁人不同,蒙了层清冷冷的冰山表皮,无端端高人一等似的。
石灵湘眼露痴迷,从怀中掏出一对瓷瓶,将白瓷留着,黑瓷藏回,蛊惑着说:“萧绝哥哥,我知道,被那个贱女人三番五次背叛,你现在肯定很痛苦,喝了它吧,喝了它,你就会忘掉一切。”
她递到萧绝嘴边,萧绝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忘情水。”
萧绝皱了皱眉:“息月宫圣物,你怎会有?”
石灵湘轻笑:“息月宫圣物,可不单单息月宫才配得出来。萧绝哥哥若不信,闻一闻便是。”
萧绝凑近,惊疑不定,真是忘情水?
石灵湘眼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男子,没注意,有一人影轻轻来到她身后,苏孚手起掌落,石灵湘晕过去,忘情水被萧绝接住。
苏孚拦住他手腕:“不许喝!”
萧绝无奈一叹:“我闻一闻。”
苏孚将信将疑收回手,紧张兮兮盯着他。
萧绝将忘情水泼洒在地,不同于一般的水,未落地,忘情水便蒸发成雾气。
他眼眸深了深,没说什么。
苏孚从石灵湘怀中掏出另一黑瓷瓶,晃了晃,听见重物撞击在瓶壁与虫翅嗡嗡声。
要打开黑瓷瓶,被萧绝盖住:“先救人。”
苏孚将黑瓷瓶塞进怀中,与萧绝一个牢房一个牢房救人。
她身负化功散解药,带着众人,很轻易打晕门外守卫。
大部分人还在远处看萧欢和国师过招。
待国师耐心告罄,擒住萧欢,发现此处异常时,众人已顺着山间小路跑远。
大部队恐吸引追兵,一网打尽。
众人决定四散奔走,各自回门派报信,临走前,纷纷向苏孚作揖道谢。
不管是真情意假情意,此时此刻的救命之恩是真的。
跟在后边,见机行事的李换青也现身,扶住病秧子韩天。
四人一同回息月宫,李换青口无遮拦:“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良心!”
寂静无声被打破后,气氛更加压抑。
李换青张嘴,还要说什么,被韩天狠狠踩一脚。
“你干什么!”
与韩天理论不过一句话,再转眼,前面空荡荡,李换青瞪圆了眼:“宫主!”
韩天:“闭嘴。”
“宫主呢?”
韩天靠在树上,拿出龟壳与铜钱,习惯地占卜,大凶之兆。
“宫主呢?”
“闭嘴!抓着苏姑娘谈事情去了!”
事情没有韩天想得那么简单。
萧绝挟持苏孚,来到就近一山洞。
苏孚被摔在地上,疼痛令心中升起怒火,怒目而视,却见到一双鲜红眼眸。
萧绝徐徐笑开,素来清冷自持的萧宫主,半入魔后,眼底燃烧起疯狂的火焰:“说罢,该怎么办?用什么,作为再次欺骗我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