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烟下马,就看见一个几百级的石阶。顺着台阶向上,就能看见写着“玉凌教”几个大字的牌匾。周围郁郁葱葱,青草香气非常浓郁。
她坚定地往上走,走到门口,被守门的男人给拦住。
“干什么的?”男人语气不善。
何芷烟皱了皱眉,又压了压嗓子:“来委托找人。”
守门的男人上下打量着这两个瘦弱得出的男人,略带鄙夷:“钱带够了吗?”
何芷烟翻了个白眼:“带了很多,绝对够。”
主仆俩被带到了里头大殿,只见最前方的高位上坐着一个男人,而男人面前则有纱制屏风挡住他的全身,透过屏风隐约看得出,那男人身形高大,但是好像戴着面具,整个人散发着肃杀之气。
装模作样的,何芷烟心里嗤了一声。
“久闻玉凌教大名,在下前来,想麻烦贵教帮忙找一个人,价钱随便开。”何芷烟悠悠说道。
那个男人身前的一个随从居高临下地睨视她:“请问公子想要找的人是?”
“原周武杨大将军之子,周至安。”
那随从挑了挑眉:“这……周至安周公子已失踪六年,恐怕是遭遇不测了……”
何芷烟气极:“不可能!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死。”
随从挑了挑眉,扬长了声音:“哦?”
何芷烟又说道:“我有钱。”
随从笑了笑:“公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恕在下斗胆一问,公子和那周家少爷是?”
何芷烟一愣,随后淡淡说道:“他是我朋友。”
“哦?”
何芷烟被这随意的态度弄得不爽,但是也无可奈何。她从月儿手里接过一个卷轴,扔给了那个随从:“他长这样,请你们帮在下打探打探消息。”
随从接过卷轴,呈给屏风后的男人。
在男人看画卷的时候,整个殿堂鸦雀无声,这让何芷烟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教主说了,愿意帮公子找人。公子舟车劳顿,不如在我玉凌教休息一晚。”
何芷烟疑惑,刚刚那男人根本没说话,哪来的“他说”。
正迟疑之际,随从又补了一句:“公子,这边请。”
她思索着,许是这个男人明日还要同她商讨什么,这附近又没别的歇息的地方,于是允了。
等随从带着何芷烟和月儿离开,一个老人从门外进来,直直走到男人旁边。
“少爷……”
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是她么?”
老人抿了抿唇,最后一声叹息:“右眼角下两颗泪痣。”
男人握紧了拳头,一双眸子里满是愤恨、悲伤、无奈。
这里的夜晚十分吵闹,何芷烟坐在床榻上,还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外面的虫鸣声。
她孤注一掷地跑到这儿来,想必娘亲和哥哥们已经发现了罢。
她拿出那荷包,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而后又珍惜地贴在自己脸颊旁,嘴里喃喃自语:“周至安,给你的。”
她奔波了一天,有些累了,眼皮开始打架。最后支撑不住地蜷缩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四处无声,忽然间,树影婆娑,一个黑影从树上窜出,最后稳稳落在了客房门口,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
他靠着内力熄灭了房里的蜡烛,脚下无声,径直走到了床榻前。
他凝望着那张小脸,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一层阴影,她好似做了不好的梦,眼皮微颤,眉头紧锁。
他嘲笑着自己,她不知道,每每她生辰,他都会靠着轻功,偷偷摸摸地潜入何府,也像这样在她睡着的时候静静凝视着她。她不知道,当她今日亲自来玉凌教说要找他的时候,他胸中早已澎湃不已。当她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的时候,他止不住地颤抖。
当初雍帝觊觎娘亲美貌,宫中妇人嫉妒娘亲独受父亲宠爱,何明眼红父亲手下的精兵,顺水推舟,编织出了拿娘亲给雍帝献祭的可笑谎言。父亲以前总是说何将军一身正气凛然,谁曾想到却是这样的伪君子。
他色复杂地看着床榻上的女子。
她竟还未嫁么?为什么执着于找他呢?
他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脸蛋,但是他正好看见了她手里紧握着的荷包。
他想抽出,但是无奈被抓得太紧。
那是给谁的东西?还是谁送给她的?是给他的吗?
他放弃了拿荷包的想法,手却无意识般地落在她的小手旁边,小拇指轻触她的手背。
这个时候何芷烟却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往他的手的方向挪了挪,不小心将他的手压在了肩下。
周至安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想抽出手来。
何芷烟被肩部的挤压给弄得幽幽醒来,她迷糊着双眼,看见了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她又睁大了眼,借着月色将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他左脸的几道狰狞伤疤,真真就是周至安。
周至安看到女人的眼从迷茫、震惊、躲闪到最后的温柔。
“是你?周至安吗?原来你做了玉凌教教主!我在做梦吗?”何芷烟色激动地凑到他面前。
周至安扭头就跑,他为什么不带面具出来,这样就不会吓到她了。
何芷烟一个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手臂:“周至安!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敢走!”
周至安用了点力气,将她的手甩开。
然而何芷烟没有放弃,下了床就迅速扑到了男人身上,又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扯住了他的手臂。
“你走什么?”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周至安始终扭着头,将脸背对她。
他冷冷地说道:“放开。”
何芷烟撇了撇嘴:“就是你!我看到你右边耳后根的痣了!”
周至安一愣,整个人定住了。
何芷烟顺势就移到了他面前:“别跑了。”
他转过头,额前的一撮发丝正好挡住他脸上的疤痕。
她想将这撮头发撩开,手伸到一半被他躲开了。
何芷烟有些生气:“让我看看你!”
“不要。”
他转身想离开,又被抓住了手。
“你这疤怎么来的?”
“你为什么会当上玉凌教教主啊?”
“为什么偷偷摸摸进来?”
“为什么之前大殿上不跟我说你就是周至安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以前没有这么冷漠的!”
“说话啊!”
她果然还是一样地聒噪。
何芷烟看他没说话,更加气愤:“我找了你好久,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你为什么要找我?”他冷不防扔出一句话。
何芷烟一怔,但又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相信你只是失踪了,并没有死!”
他目光冷如冰霜地看着她:“我是没死,你见到了,明天就走吧。”
她被这冷光盯得有些瑟缩,但还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凭什么命令我?你跟我走!”
她一脸坚定的模样,让他更握紧了拳头:“不回去。”
何芷烟不放弃:“我回去帮你证明你就是周至安,是周大将军家的少爷。我帮你讨公道!”
周至安冷笑:“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蠢。”
她木楞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好,她活的逍遥自在,不知道自己那父亲私下做了什么勾当,而自己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凭什么?
“你把你爹杀了,顺便杀了狗皇帝以后,再来找我。”他甩了甩衣袖,挣脱开她。
她定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
“你说什么?你不要污蔑我爹!”她复又追上他,扯住他的衣袖。
周至安不耐烦地用力甩开,结果何芷烟一个不稳趔趄,摔在了地上,原本绑着的青丝也倾泻下来。
“啊!”她的头不小心撞上了床架,痛呼出声。
周至安脚步一顿,急忙转头一看,只见何芷烟的及腰长发披散着,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手不停地揉着额头。
他刚想过去看看她的伤势,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终究是没过去。
何芷烟看他又要走了,不管额头如何,往他后背直直扑去。
她不管不顾地死死抱住他的后背,他被撞得有些疼。
“你……你说清楚!”
“雍帝昏君贪恋我娘亲美貌,你爹贪权夺我父亲手下精兵,为了昏君,不惜让我娘亲献祭做他雍帝的女人,你爹就是伪君子。你爱信不信。”他淡淡地说道。
何芷烟默不作声。
她之前虽然惊讶于爹爹愈来愈大的权力,但她只是一味地认为,这都是爹爹的努力所得的。
“放手。”周至安叹了一口气。
何芷烟没有反应。
周至安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对不起。”她轻声说。
周至安手下动作一滞,无奈笑道:“有用么?”
她抵着他的背低泣起来:“至安哥哥……”
她从未这样叫过他。
他紧握住拳头:“你来还?”
何芷烟一僵,在还没意识过来的时候,周至安就将她整个人压在了床榻上。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现在的他已不是从前那样的温润,反倒是一脸冷峻刚毅。脸上的伤疤就像匍匐的蜈蚣一样,狰狞吓人。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下,而她那副怜悯自己的眼真是让他不爽。
他冷冷地俯视:“你来还?”
何芷烟回过来,咬了咬唇瓣:“我……”
在她还未说完的时候,嘴唇就被他掠夺了。
3000字左右
耶!正好差不多三千零几个字,符合原计划。
各位看官还是不要像我这样的作息了,太不健康,容易暴躁敏感,时而又幽怨不已。
(不我只是刷微博刷的有些生气,有点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