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郑栖的视线在杯身上探了探,目光坦诚到童叟无欺,仿佛在鼓励余旸试一试。
“是吗。”
余旸皱起鼻子闻了一下,确认不冲鼻子,才尝了一口——还不错,应该是鸡尾酒,味道酸甜,混着焦糖粒,增添不少层次感。
这时候有人在试麦,led大屏幕上滚动着歌单,余旸问:“快开始了吗?”
郑栖说:“要等一等。”
“等什么?”客人挺多了,再不开始岂不是要错过好时机。
正说着,郑栖低声在余旸耳旁说了什么。
余旸吃惊道:“你还会这个——”郑栖点点头,“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余旸慷慨一笑,“是帮朋友,要带气氛的!”他从小到大都有一群朋友,中学以后整天跟杜辰他们商量哪里好玩,人生要是没有朋友,那该失去多少乐趣!
郑栖含蓄一笑,说:“那行,再过五分钟就开始。”
余旸这才反应过来:“是在等我同意啊。”
“嗯。”
“不是不是——”余旸连忙说:“郑栖,我觉得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会多想。”
郑栖看着他,似乎不太确定。
“真的!”余旸拍拍心口,又举起手发誓:“骗人是小狗。”
哪怕周遭闹哄哄,只要郑栖不说话,余旸就会自动过滤大量杂音,果然,郑栖还有话要讲:“因为我觉得结了婚,跟以前不太一样,要说一下的。”
皮斯科酸带点后劲儿,余旸感觉到轻微的酒熏,这种感觉恰到好处,好像在丝丝入扣地瓦解他在郑栖面前的紧张,他说:“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是一样的,真的,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郑栖这才面容舒缓地点头,他看了看手表:“那我过去了?”
“嗯!”
“等下直接来后台找我,”郑栖指向舞台左侧方,“靠近吧台,再转个弯,那边有个小门。”
“去吧去吧。”
余旸满心雀跃,其实他也有点期待。
光线渐渐暗下来,最终汇聚到舞台中央,空气莫名骤然一静,顾客们似乎也感觉到活动即将开场,连说话声都无意识地收了些。
直到音响里传来‘咚次咚次’试鼓声,气氛立刻热起来——但节奏又那么慢,鼓点稳、准,贝斯声缠绕其中,光很快照过来,乐队在跟大家打招呼,四个人,鼓手、keybords、贝斯手,另一个人也拿一把吉他,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吉他手,很明显这支乐队人没上齐,vocl没来,不应该啊,余旸记得很清楚,刚刚他有看见主唱在试麦。
舞台骤然一暗,众人陷入轰然中,下一秒,光束聚焦于舞台中央。
余旸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形,为首那个他最熟悉,个子挺高,穿着跟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出什么不同,应该是多了棒球帽。
很快,郑栖朝乐队比了‘ok’的手势。
鼓点层层递进,一排射灯亮起来,郑栖跟随着节拍轻轻晃动身体,虽然压低帽子,手却在现场互动,‘咚——咚——咚’,郑栖捂住心脏,手臂充满震动感,下一秒,开胯,打开整个身体,收手,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键盘声渐起,郑栖的肩膀跟随琴音抖动,他身后还有三个人,站位错落有致,每个人都有机会被观众看见,随着音乐高潮迭起,最诱惑的动作来了——每当鼓点高涨,眼看郑栖身体每个部位都充满机械感,贝斯音低,按揉间每个音软到耳朵发痒,郑栖朝空中做了个甩手的动作,又立马收回手,微微弯着背脊,害羞一样地用手挡住眼睛——可他的身体一点也不害羞,很舒展,抬腿,不是向前顶胯,是在一寸一寸地收胯。
其他几个人跟郑栖配合地天衣无缝,现场开始沸腾,充斥口哨和尖叫声。
余旸瞧得挪不开视线,趁着服务生路过,连忙拦着问:“那个那个,前排拍手的叫什么?哪儿买的,我也要一个!”
“是拍掌器,20一个,您要吗?”
“要要要!”余旸拿出手机要扫码:“我要两个!”
服务生笑道:“好的,您稍等——”“快点啊!”余旸催促道。
曲子还没完,现场气氛完全嗨起来了,还是舞蹈有氛围,不用歇斯底里,不用意情迷乱,只稍稍舒展自己,用肢体语言吸引台下每位观众,就能充分调动情绪。
待郑栖跳最经典的重复动作,余旸站起来,双手握紧拍掌器,五颜六色的巴掌印叠放在一起,他忍不住欢愉着、尖叫着,跟现场观众一样沉浸其中,2个拍掌器怎么够,余旸真是后悔,怎么没买20个,老公太帅了——帅到让人窒息——因为他全程几乎没露脸,棒球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灯光垂直照下来,偶有光束晃动,只能让人看到郑栖的下颚线。
鼓点首尾呼应,节奏又慢下来,郑栖的身体灵活又充满力量,手掌顺着自己肩头,从左往右抚过来,另一只手覆在下巴处,陡然用力的姿势,像是‘嘎吱’一声掰正脖子,又偏头往右滑跳,定格。
音乐到这里戛然而止。
尖叫声充斥着酒吧,鼓手特别调皮,重复了几个节拍,像是舍不得让郑栖走一样。
郑栖在笑,礼貌地跟大家鞠躬,依然没怎么抬头,现场观众对他越发好。
眼看好几个人要跟着郑栖要联系方式,余旸立马丢下拍手器冲上去,跟在最前面的位置,还倒退着拒绝其他人靠近郑栖,大声道:“一个一个来——”郑栖停下脚步,见余旸拦住一堆人,大有正面应对的意思。
“哎呀你让开!”有人说,“耽误我要微信。”
余旸摇晃手机:“要加联系方式可以,但那位不会主动给哦!”果然,郑栖往拐角走。
“你是他朋友啊?”
余旸睁眼说瞎话:“我是他助理!”
“切——”这几个人显然不信。
余旸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酒吧那么吵,郑栖反正一句都没听清。
到最后,郑栖不知道余旸用了什么办法打发一些人,另外几个正在有条不紊地排队扫码,直到vocl上场,观众的注意力重新转到别处,郑栖才觉得周遭消停了点。
等他走到余旸面前,余旸正在点取红包收款,头都没抬:“加微信100,不强迫、不退钱、愿者扫码。”
“余旸。”
郑栖定定地喊他,语气沉沉的。
余旸‘嗖’一下收回手机,仰起脸就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是你啊,我找你半天了。”
郑栖很无语,直接往侧门走。
余旸刚才光顾着加微信,没注意到有人把鲜花塞到他怀里——全是给郑栖的,他就抱着一堆东西跟上去,嘀嘀咕咕:“拽什么拽,我不卖鞋吗?”说着,他学郑栖翻白眼的样子,“切——”作者有话说:余旸出书《我是这样致富的
第14章 很机车
余旸跟着郑栖走到后台。
这个位置正上方恰好是楼梯,墙顶呈现斜坡状,显得空间有些局促,好在平时主要用来放置酒水、杂物,落地柜倒数第二层还堆放不少黑衬衣,应该是工作人员穿的。
郑栖跳得有点热,他斜靠在柜前,站姿懒散,边喝水,边扯着卫衣领口给自己扇风,瞧见余旸进来,他不自觉站直了些。
酒吧气氛热闹,演奏声从墙体闷撞而来,有短暂地缓冲感,余旸还在看手机,他是感觉到郑栖在看他,顿时急中生智:“给你的——”说着,他把那些鲜花递给郑栖。
郑栖喝了一口水,腮帮鼓起,面部轮廓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看着余旸,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
不想要。
余旸怕他真的生气,就凑近一些,轻声说:“没泄露你的微信。”
郑栖看着他。
“不信你看看手机,有没有新好友提示?”
果然,郑栖拿出来一看,微信界面很安静,没有任何标红提示。
余旸摇晃手机:“都在我这里——”说着,他开始描述他跟杜辰的‘计划’,说要用郑栖打造一个账号,专门用来转手闲置用品。
郑栖一听这话就头晕,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手机不是绑了我的卡吗?”
“谁谁谁会嫌钱赚得多!”余旸一说谎就开始紧张,之前杜辰跟他说过,主要想借着这件事,撮合他和郑栖的关系,乌龙就乌龙,总比没有关系要好。
余家不缺钱,别人不知道,郑栖却深有体会。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余旸找不到话要讲,胡乱翻看手机。
郑栖瞧见屏幕闪过什么,说:“我看看。”
“什么?”余旸抬起头,撞见郑栖舒缓的目光,他鬓角湿漉漉的,又因为跳了舞,面颊泛着轻微的潮红,这种模样让余旸想起郑栖以前从篮球场下来的场景——他是17号,大汗淋漓不说,人在喝水,却盯紧球场,偶有传球,他眼里骤闪紧迫感。
“那个账号,”郑栖摸了摸鼻尖,“卖鞋的。”
“不给看不给看。”
说着,余旸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
郑栖偏要看,甚至余旸越藏,他越要抢,最后不知郑栖挠到余旸哪里,他‘哈哈’笑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郑栖拿他没办法,也跟着轻轻笑起来,余旸没留心身后,接着‘轰——’一声巨响,整个橱柜开始叮铃哐啷,头顶那只玻璃杯摇摇欲坠,余旸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掉下来了吗。”
余旸屏气凝。
“没掉。”
再抬头,余旸看见郑栖单手撑在橱柜前,另一只手扶住顶层高脚杯,小心翼翼地将杯身扶正。
俩人离得很近,余旸离郑栖的下颚线只有一公分,心跳不自觉加快,郑栖这时候也恰好低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耳畔传来重金属音乐,鼓声在墙体撞击,声音一轻一重,像兵器撞击橡胶轮胎,混着轻微的酒气,灯光很暗,郑栖觉得心口滚烫,他很自然地闭眼,靠过去——余旸的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儿,手机在掌心打滑,闭眼,稍稍踮脚,迎上去,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郑栖的唇,‘磕——’一声,有什么东西戳到他的额头——是郑栖的棒球帽。
郑栖睁开眼,瞬间反应过来,他没有摘下棒球帽,偏头,微微弓起身体,再次低头寻找什么。
“郑哥——”有人在门外喊,余旸吓了一跳,下意识睁开眼,除去每天醒来的瞬间,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郑栖,他闭眼的样子很专注,让人忍不住想象世纪终结之吻。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推门了,“你在这儿,我找你半天——”话没说完,余旸飞快地亲了郑栖一下,由于郑栖转过头,那个吻落在他左脸颊上。
很快,余旸站直了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气氛有点尴尬,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松宽t恤的男生,余旸不认识。
“咳咳……”男生不自在地挠头,佯装没察觉到异常:“老杨找你,我跑腿的……”
他退出去,顺手把门关好,郑栖却握住门边,“这就来。”
说着,他回头看向余旸,伸手,示意带他一起出去,余旸太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他怕郑栖觉得不舒服,只好拽住他的袖子,隔着卫衣面料握住他的手腕。
一进入酒吧廊道内,光线彻底暗下来,哄闹声让余旸充满安全感。
郑栖走得不快,时不时转动手腕,指尖往上抬,像是担心余旸的手滑下去。
即使是轻微的转动,余旸感受到郑栖的骨骼,有点胳手,回握间是很紧实的触感,他就这样跟在郑栖身后,他的棒球帽匿在黑暗中,他们要去哪里?余旸不知道,觉得只要跟着郑栖,去哪里都好。
穿过过道,七转八转,他们最后来到二楼偏僻处的卡座。
余旸觉得为首的那个男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很快,郑栖跟对方捶拳打招呼,“老杨。”
杨老板看上去三十多岁,浓眉,个子挺高,五官有点沧桑,他打趣道:“今天还能玩儿吗?我们这儿——”说着,他故意嫌弃地看看场内,自我埋汰道:“嗐,我们都是些不务正业的。”
众人哄笑起来,郑栖大方一笑,“不是外人。”
说着,他俯身问余旸想喝点什么,余旸说:“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