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睿强硬的态度让陶李氏意识到,这次的事不能随便遮掩过去了,显然弟弟和未婚妻私通这种事戳了陶睿的肺管子,让他连爹娘都不顾,只管发泄个痛快。
要真把陶睿逼急了,他到外面把丑事一说,甭管有没有证据,陶斌的名声都毁了。
陶李氏还指望陶斌高中呢,哪能让事情变成这样?她忍下气安抚陶睿,还不忘端起母亲的架子,“你弟弟做错了我自然要管,你也不要逮住一件事闹个没完。这是两个家族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吃亏。你让我静一静,好好想个妥当法子,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损害国公府的颜面,你可知晓?”
陶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什么性子母亲清楚,还是劳母亲多费费心,快些将这事解决了。这几日,我就自个儿找找乐子,排遣郁气吧。我这就去账房支银子,不在家碍您的眼了。”
陶睿走了,陶李氏气得直按心口,却还是要叮嘱夏蕊去跟账房说一声,让陶睿提银子。她本来是打算扣陶睿两个月月银,叫他反省反省对爹娘的态度,结果今日好悬又闹出事,让她变得束手束脚。
她现今对陶睿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暂时按下,紧急解决陶斌和秦若的事。
虽然她认定了此事怪秦若,也知道秦家决不会让秦若背上污名,连累家族。那就只能用和平的借口解除婚约了。
若说八字不合,那是不可能的,订婚十余年了,这时候才说八字不合连鬼都不信。
陶李氏扶着额头只觉头痛不已,这时丫鬟通报说老爷过来了。她还没起身,陶谦就满脸怒容地大步走进了门。
“你让陶睿支银子出去玩?你啊你,慈母多败儿,你向来就溺爱睿儿,看如今将他惯成什么样了?还有斌儿,今日午膳都没用,要跟我们抗争呢!就该赏他们一人一顿家法,叫他们好好跪在祖宗牌位前反省!”
陶李氏头更疼了,耐着性子说:“老爷,此事不宜声张,若是重罚走漏了风声,叫外人知道了还得了?”
“还不都是你养坏了他们?”
“老爷,我这些年为这个家尽心尽力,你当真要说这种话伤我吗?”陶李氏背过身擦拭眼角,哽咽道,“斌儿做错了我也恨不得打他一顿,可他过阵子就要考举人、考状元,我不得不为国公府的名声考虑啊。睿儿那边又得力不饶人,刚刚才把秦夫人气走,不管不顾的连我这个娘都威胁,我能怎样,把他关起来还是任由他把事情说出去?我这都是为了国公府啊,你怪我什么?”
陶谦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冷着脸站在那里,见门口有丫鬟端了碗药候着,随口问:“谁要吃药?”
丫鬟忙说:“回老爷,夫人今日头疼得厉害,这是给夫人吃的药。”
陶谦皱皱眉,“病了就养着,一时半会儿天也塌不了。”
说完他就走人了,烦躁的根本没心情关心夫人。倒是陶李氏灵光一闪,想到个好主意,立即写了封信,叫人送去给秦夫人。
她给秦家提了个好主意,就让秦若病重,那自然不好拖累陶睿,两家可以名正言顺地退亲,不损颜面。只陶睿不肯沾半点污点,势必要避免外界非议,这秦若的病就只能是真病,让人不会生出无端的猜测来。
等秦若病个一年半载,寻个由头康复,便又能出来见人自由婚配了。
这其中唯一的不好,便是秦若会多个病秧子的名头,高门大户好身份的儿郎必不会娶她,她在亲事上会艰难许多。但仔细挑选也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这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谁让她做出这种事呢?
陶李氏自觉她已经给足了秦家面子,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但秦夫人看过信后立马恼火地撕个粉碎!
“敢情李氏她是不想叫儿子负责,大儿子不沾污点,小儿子也择得干干净净,最后什么苦都给我们若儿受了。她恨若儿找了陶斌,我还恨陶斌引诱我若儿呢!”
房间里只有她和秦大人两个人,秦大人皱眉道:“如此行事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就这么办吧。”
秦夫人气道:“那就放过他们家的陶斌了?”
“不然还能如何?”
秦大人这么一问,秦夫人就不吱声了。她当然知道不能如何,正因为没有其他法子,她才这么气。凭什么两边都有错,陶斌就能择出去?她的女儿就要背个病秧子的名声?
可偏偏她又不能逼陶斌娶秦若,之前说换亲是因为问心无愧,看好了陶斌的前途,也想继续两家之好。但现在知道这两人真有私情,她哪还敢如此行事?那陶睿又是个混不吝的,万一哪日嚷嚷出来,两家都别想好过了。
思来想去,竟是只有称病退亲这一条路可走。
秦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开始着手安排此事。
秦若被她逼问一通问出了陶斌的事,此事正坐立不安呢,发现她安排的事情不对头,急忙跑去找她,被秦夫人狠狠骂了一通,告诉她未来一年她都要在家中养病了。
秦若感觉晴天霹雳,她重生回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还好不容易说服了陶斌往陶睿的箭上撞,想借此退婚。结果陶睿竟发现了他们的事,闹成这样。
她一把抓住秦夫人的手,哭道:“娘,不能称病,那样将来我还有什么好日子?”
“走一步算一步,已经这般了还能如何?你难道还想着嫁陶斌?你可别傻了,陶斌若真是那有骨气的,她娘也不会出这主意了。”
秦若摇头,“娘你让我和陶斌说,我有办法,他一定会说服他爹娘。只要别让陶睿乱说话,这门亲事还是能成的。娘,您想想,我嫁入国公府不比将来嫁哪个小官的儿子更能帮衬家里吗?”
“那也不成。”秦夫人皱眉拂开她的手,“你们两个一旦在一块儿,陶睿随时都能把你们的事说出去,到时再怎么解释也是没人信的。你是魔怔了不成,回房去别捣乱了。”
秦若咬着唇,挣扎片刻,忽然凑近秦夫人耳边轻声说:“娘,我有办法,我知道陶睿不是宣国公府的血脉,只要揭穿这件事,那他自然不再是宣国公世子,我们的婚约也不作数,我本来……就该是陶斌的未婚妻才对!”
“什么?”秦夫人震惊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秦若怕她不信,急忙道:“是真的!您想想当初宣国公夫人是在哪产子的?您再想想,陶睿他和宣国公家的人哪里像了?他根本不是宣国公血脉!”
“嘘,慎言!”秦夫人捂住她的嘴,快步去窗边看了看,关上窗,才又回秦若面前抓住她仔细问,“你从哪里知道的?混淆血脉可不是小事,没证据不可乱说。”
秦若抿了抿唇,“我没证据,但我知道是真的。我就是、就是看不惯陶睿,越看越觉得他人品性格都不像世家血脉,我就查了查。我问到了当初在破庙里生产的还有一个农妇,我去找了,那农妇生的女儿,和国公夫人像极了。”
她当然没找过,这都是瞎编的。但她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只希望娘别追问她是怎么查的,派谁查的,否则很难解释得清楚。
好在秦夫人已经被惊到顾不上这些了,根本没再追问,只问她:“那农妇的女儿当真很像宣国公夫人?”
秦若重重地点头,“不止她,陶睿也很像那农家的老爷子,我瞧那老爷子必是他祖父。”
这话秦夫人信了,或者说她本就不满原来的安排,现在突然多出一条路,她愿意信。
当年宣国公夫人可是在半路早产的,差点一尸两命,好多人都关注过。那时候宣国公夫人据说怀胎不太好,就去了京郊一座寺庙拜,私下也有人说她是去算命的,那时候寺庙的老仙算得可灵了,只可惜后来就去云游四海,再没回来过。
那日宣国公夫人拜了回京途中遇到暴雨,路面泥泞无法前行,只得在一破庙躲雨,谁知电闪雷鸣的竟然受惊早产了。后来大家知道他们母子平安,都说他们是有福气的,谁知道陶睿长成了个纨绔。
她是没留意过当年那破庙里有没有别人,但秦若查过,这要是真的,那还真有可能。
她也不安排秦若病倒的事了,立刻派人按照秦若说的去找那户农家。她要看看是不是那姑娘真的像宣国公夫人,陶睿真的像那家老爷子。要是的话,天下可没这么巧的事。
她给陶李氏回了封信,说要再考虑考虑,过几日再说。
陶李氏看过信心烦不已,外头下起了雨,雷电交加,太像多年前那个夜晚了,那个她差点死了的夜晚。这让她有一股郁气耿在心头,总感觉有什么倒霉的事要发生了,整个人都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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