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清风冷月”的院门,我意外地发现王爷站在那一大片“苏女红”的丛中。『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佝偻着的身子,微微前倾;一绺没有绾住的黑发,在风中划出迷蒙的网线……他在寻找什幺,抑或是与“苏女红”凝视、对话?“王爷,你找我?”我悄悄地走近。
不知为什幺,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清亮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紧涩。
隐隐的,我似乎猜得出王爷找我的用意……王爷的那番自以为很圆满的安排我铁定不会服从,可拒绝王爷的好意,下场又是怎样?王爷并不回头。
他蹲了下来,轻轻地捋下一张“苏女红”的叶子,小心翼翼地托在宽大的掌心上,凝视着,“你曾问本王你娘为何喜欢这种植物,现在还有兴趣知道吗?”我想不到王爷竟然提起这个。
说实话,我对古代娘为何喜欢这种名为“伤情泪”,后被王爷命名“苏女红”的植物并不感兴趣,当时只是出于好而随意那幺一问。
要知道,我的好心都是在瞬时暴发,在转眼间消失。
世上引起我好的事也太多了,假若全都装在心里,怕小心肝会胀裂……可为了不扫王爷的兴,我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拿过叶子不住地嗅闻,好像它身上有股醉人的香源,咂着嘴道:“想知道啊,可王爷又不肯告诉雨俏。
”王爷直起身子,唇角略往上一咧,眼里便盛满了追忆的韵。
飘荡的黑发丝缕,给他平添几分虚幻、沉郁,“为什幺它会叫这幺伤感这幺婉约的名字,伤情泪?这还是你娘给取的名呢,原先只是一种无名的野草。
你也许记不得了,你娘很多愁善感,临风流泪,望月兴叹。
高兴的时候流泪,难过的时候也流泪。
有一次带你娘外出郊游时偶尔发现了这种野草,本王看叶片的中间有个红点,样子很象一只流泪的眼睛。
便戏说你娘的眼睛很像它。
你娘不但不恼,反而挺高兴的,当即便采了许多回来种在院里的各个角落,后来还给它取了个这幺个不吉利,冥冥中好像有预兆的名字;伤情泪。
你娘可不是流了一辈子伤情的泪幺?”尽管古代娘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王爷的这番话让我的心里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王爷一边弯腰扶起被雨水打斜倒地的枝干,从地沟里挖起流失的泥巴培在植物的根部。
扶好一棵,又移步向前,曳地的袍摆很快便污泥斑斑了。
“王爷,你是不是想让府内的园丁失业啊?”我可不想学着做,身上这一身漂亮的裙装可沾不得泥水,又不好意思看着王爷一个人忙碌着,只得讪讪地调侃道。
王爷拍了拍手走了过来,笑道:“鬼丫头,自已偷懒,还在一旁笑话本王。
”王爷率先往书房走去,迈上长廊,王爷回过头:“知道本王叫你回来做什幺吗?”我知道也当作不知道,摇了。
“本王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娘。
你娘已仙逝,本王想弥补已迟了。
幸亏苍天怜本王一片诚心,将你送到本王的身边。
本王只有将你的终身大事安排妥了,对你娘的愧疚之情才稍得以减轻。
本王看中的这个小伙,是御林军的一个千总,面貌俊雅,出生京官大家,家道富庶。
更妙的是他是家中的老三,他可以上王府入赘,本王可不放心你嫁到外面去……本王就是亲生女儿也没心过她们的亲事,全是夫人们在办。
丫头,你可满意本王的安排?”俺的天哪,这可怎幺办才好啊?明着拒绝,那也太伤王爷的心了。
据我所知,王府长大成人的千金有四位,全嫁出府去了。
王爷竟然要将我留在府里,可见他对我古代娘的用情之深了,其心可悯。
我装出羞答答的样子,低着头道:“王爷对雨俏太好了。
我娘若地下有知,一定会来感谢王爷的。
只是……只是……”“只是什幺?丫头有要求尽管说,本王无不应承。
”王爷在长廊的条凳上坐了下来,两眼烔烔,面带微笑,往日的威严与肃穆一扫而光。
“雨俏小的时候曾有个道土给相过面,说雨俏额间这块处女红印迹主缺水,婚事须得是依水傍溪而居的人才镇得住,否则不是宅乱便是身亡……所以,不是雨俏执意要拂却王爷的一片好意,实在是雨俏不敢拿自已的性命开玩笑。
再说王爷待雨俏这幺好,雨俏怎样也不能连累王府呀,请王爷见谅。
”那天在天心道观看了几张签书,签文胡乱地记住了几句,此刻正好拿出来搪塞,免得自已说得太不像了。
“依水傍溪?这可太巧了,本王府里的院子全是以”溪“命名的,难不成丫头你的最后归宿是本王的某个王儿?”王爷沉吟道。
我别有用心的胡脂就是想引导王爷往这方面去想。
但脸上却装出傻憨憨的样子,问:“王爷说的这归宿是啥意思啊?”王爷呵呵一笑,将飘在眼前的青丝优雅地往后一甩,道:“就是丫头你命中的真命天子。
”我越发装痴:“雨俏命里还有天子啊?天子不就是皇帝吗?雨俏岂不成了皇后了?”王爷大笑,七彩的荷包在他的腰间跳舞,“平时伶俐得无事不晓,这会子成痴儿了。
”我随着大笑。
王爷突然收敛笑容,望着我眉间的处女红,正色道:“你眉间这块处女红的传闻本王也听到过一二,不承想还有这等说法?真是这样的话,本王要重新考虑你的将来。
别一番苦心办成坏事,你娘就更不会原谅本王了。
”真是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
想不到处女红的轶闻竟然传到王爷的耳里,更想不到它在今天帮了自已一个大忙,平时总嫌它碍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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