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宛凝竹冰冷的调侃,老宰相浑浊的眼看着宛凝竹,轻轻说道:“姑娘,老朽再一次倚老卖老,斗胆恳请姑娘放过这无辜百姓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愿意自裁在姑娘面前,恳请姑娘放过这黎明百姓吧!”
宛凝竹松开缰绳,跳下马背,慢慢走到了老宰相面前,冷冷的说道:“我一直尊您敬您,不管您提什么要求我都照做!我就是不明白了,既然你也知道这是天命,为什么该要跟我做对?造成这万千杀孽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你的迂腐的死脑筋,将他们活活逼上死路!”
老宰相重重点头:“是!姑娘教训的是!一切都是我错了!所以还请姑娘不要再造杀孽了!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宛凝竹轻轻的笑了起来,妖媚的红眸越发的诡异。
不知不觉中,她的气质已经无形发生了变化。
她已经完全褪掉了阳光,变得邪魅冷酷。
她慢慢摊开了自己是手心,看着自己的手心,轻轻的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杀手,来到这里,依然无法改变我的本质!我本来不想这样的,我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一定要逼我重新走上这条不归路?老宰相大人,我是不是该问你一声,一步步推我走上不归路的你,是否对着那几十万的亡魂忏悔过?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的你,可曾在午夜受到灵魂的谴责,折磨?”
老宰相跪在那里,再也无法掩住自己的痛意,双手一下拄地,泪如雨下:“求求你别说了!只要能让姑娘停下屠城的脚步,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很简单,去欧阳俊和的坟前自裁!”宛凝竹冷冷的说道:“你误导了他一辈子,你用你所谓的恩义误导了他一辈子!然后让他死在了你我之间!你完全可以让他消失的,他完全可以不必死的!是你的自私,是你的虚荣葬送了他!老宰相大人啊,你一世聪明一世算计,最终却把自己最心爱的学生给算计进去了!他死了,死在了你的手里,就算他不会跟你算这笔账,但是我会!”
“你明知道,他不会对我下手,你明知道他对我的情谊,你却非要逼他来这里!”宛凝竹的红眸泛着泪光“好,现在你可满意了?他死了!永远都不会再被你利用了!而我,也终于可以无所顾忌,让我身后的铁骑踏遍你东月国的河山!”
“我知道,就算我死,都不会阻拦住你的脚步,我也知道,这东月国的气数已经尽了。我不敢奢求其他,只替这无辜的黎明百姓,请姑娘放他们一条生路吧!”老宰相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没有任何犹豫,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口位置。
宛凝竹冷眼看着自裁的老宰相,看着他哀求的眼,红色的眼眸一垂:“好,我便答应了你。停止屠城!”
转身走开,再也不看他最后一眼。
“多谢姑娘成全!”
老宰相剧烈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倒下。
天空中,一队大雁飞过。秋天了,该走的也都走了,该留下的都是走不了的!
一阵风过,树叶唰啦啦作响。
俊和,你在天上可还在看着我?还是你找到了真正的你的她,跟她幸福的在一起?为了我而死,你后悔过吗?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一直爱着的那个宛凝竹,你还会为我去死吗?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了!
可是,谢谢你教会了我相信爱情,更谢谢你让我明白了珍惜,让我懂得了珍惜!
我能为你做的,大概只有这些了。
下辈子,如果你愿意等我,我必定履行我的诺言,跟你一生相守!
宛凝竹遵守了自己的诺言,老宰相死的那一天起,停止屠城。
在接下来的战争中,除了必要的两军交战,再没有发生过一起屠杀平民的恶劣事件。
可是即便如此,婉婉这个名字还是在东月国的全体国民上下,种下了深深的阴影。即便屠城结束,所有人听到婉婉这两个字仍旧是闻风色变。
两个月后,腊月天。
宛凝竹的大军终于一路攻克到了东月国的帝都。
再次来到帝都,双方的身份却已经来了一个戏剧性的转变。
此时此刻,东月国皇帝以及一干大臣们,已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宛凝竹在出现在帝都之前,就已经让人广散消息,只要东月国皇帝投降,宛凝竹将网开一面,仍旧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只是称号降低为王,而不在是皇帝。代价是帝都的完整保存。如果拒绝,那么她仍旧不介意屠城!
东月国皇帝在诸多压力之下,终于选择了投诚!
这天,天寒地冻,阳光却是极好。
宛凝竹一身黑色案底,绣着银线的长裙,披着火红的披风,在士兵们的护送之下,出现在了东月国的皇宫大殿之中。
东月国上下一片死气沉沉,与宛凝竹这边的斗志高昂,完全是鲜明的对比。
宛凝竹双手笼在一个纯白皮草的暖手袋里,面带笑容,大步踏进了东月国的皇宫大殿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东月国皇帝双手捧着玉玺站在那里等候自己了。
两个人一打照面,多少有有些意外。
虽然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对方的形象还是跟自己想象中多少有些不同。
在宛凝竹的印象里,东月国的皇帝应该比较无能的,那么听老宰相的话,才让这个国家走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可是真正见到了本人之后,却发现这个皇帝其实也算是个聪明的男人,不是那么的草包。
而在东月国皇帝的印象里,宛凝竹应该是一个全身横肉,一身煞气戾气的乖张女人。就算来签署投降协议,也会是排场极大,一阵霸气。却万万没有料到宛凝竹竟然是一身庄重大方随意的装扮,眉不扫,唇不点,就那么清水芙蓉,俏丽淡然。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又能想到,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竟然是签署如此之大协议的关系呢?
“陛下可安好?”宛凝竹微笑着摘下了暖手袋,随手递给了自己的副手,含笑迎上前跟东月国皇帝寒暄着,哪里有半分是接受投降的胜利者的姿态?
东月国皇帝苦笑一声:“托姑娘福,一切还好。只是这一声陛下,小王断断实在是受不起了!”
宛凝竹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互相邀请着,来到了一张巨大的桌子前坐下。
两方阵营分属两边坐下,马上有人送上了茶水点心水果。
房间里的炭火烧的旺了起来,有人给宛凝竹解下了披风,让她安然就座。
宛凝竹微笑着对坐在对面的东月国皇帝说道:“既然大家都选择坐在了这里,那么过去的一切也就都既往不咎了。不知道东王可同意?”
东王?原来,自己的封号都有了!东王就东王吧!只要她能保全这东月国剩下的万千黎民,自己还有什么舍不下的呢?
东月国皇帝微笑着说道:“是,女王陛下!”
东月国皇帝紧接着换了称呼,不再称呼姑娘,而是称呼女王陛下。这也就是无形中认可了宛凝竹的地位了!
这一声称呼,让宛凝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了。
宛凝竹右手一伸,身为副手的李巨峰马上将一个巨大的信封放在了宛凝竹的手中,宛凝竹看也不看,直接推给了对方,含笑说道:“那就请东王过目一下,然后盖章确认,公告天下吧!”
东月国皇帝苦笑一声,旁边的太监赶紧取了过来,双手恭敬的递给了东月国皇帝手中。
打开信封,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个个条款苛刻无比。尤其的其中的一条,士兵异地驻守。
掌管东月国的军队全部南调,压在南卫国的边境之上。驻守京城的士兵将从南中夙和北雪国两个国家分别调拨过来。
东月国皇帝心里明白,这是为了彻底架空自己的兵权。
可是自己现在是失败一方,哪里还有什么条件跟人家谈呢?人家完全可以真的做到万里疆土无人烟!自己真的可以舍弃吗?真的可以舍弃这个国家的所有黎民百姓,与这个女人决一死战吗?
不,那绝对不可能!
既然做不到,那就乖乖认输!
东月国皇帝苦笑着说道:“女王陛下,小王就只有一个疑问。东月国消亡之后,东月国上下的大小贵族————”
宛凝竹当然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当即说道:“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的政策一直都很宽松的!我的帝国是一国n制,原来属于你管辖的土地还是寸土不失的归你管,只是东月国这个名号将不复存在。而东月国原来的大小贵族,也会一并保留,仍旧归你管辖!只是所有人的等级,全部降一级。具体官职将由中央统一规划,财政百分之七十上缴,百分之三十自留。帝国会每年对各个王国属地集中拨款进行建设。这点,再投降诏书公告天下之后,将会有具体的人跟你接洽,详谈。”
东月国皇帝苦笑一声,说道:“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你果然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帝王!尽管你是个女人,可是你却有着不输男人的智慧,胆识,能力和魄力!输给你,我无话可说!我只是后悔,当初东月国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个人才,却将你驱逐处境。哎,不说了!悔之晚矣啊!”
宛凝竹也只是微笑着,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看着东月国皇帝的玉玺落下,宛凝竹的心里的一块巨石也彻底的放下了!
东月国投降诏书,带着翅膀飞遍了五国上下。
远在北雪国闹腾的一群人们得到了这个消息,各种欢呼各种庆祝。
远在西沙国的一群忙于建设改造的人们,除了同样的欢呼雀跃之外,更多的是祈祷。只是他们祈祷的明由沙变成了宛凝竹而已。
在某种意义上,她已经成。
而暂停战火的中夙国上下,不管是昭王还是燕王,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因为,谁都没有料到,宛凝竹竟然会以一种这样的手段征服东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