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气势汹汹地进来,毫不客气地推开了簌簌的房门,一看就是带着火呢。更多小说 ltxsba.me
小姑娘微微一哆嗦,战战兢兢地抬了那含水儿的眸子朝她望去,一脸无辜。
柔娘瞧她那可怜见儿似的模样,想来适才屋外的话她也是听到了,再一想她病秧秧的,反复烧了五六天,没什么精,怕是那陆少泽勾搭,她也没精力有旁的鬼心思。
养了十五六年,柔娘深知簌簌心性,她虽表面柔柔弱弱,极其乖巧,瞧着天真无邪,但骨子里头主意正着呢,没那么好摆弄。
不过女人有女人的弱点,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这府-妓做了,她不得不认命的时候,也就认了。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柔娘才能彻底把心放下,眼下是夜长梦多,所以她才烦躁才急,生怕出什么岔子,但看小姑娘这副模样,怕是心有余也力不足了吧。
思着,柔娘心头的火到是也退了,外头的事儿只口未提,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反而是一些关怀的。
她现在金贵,不管怎样,还得她身子好起来才行。
簌簌半装不装,躲过了一劫。
当夜,她便把衣服彻底改好了,但却一宿也没怎么睡。
前路茫茫,说不怕是假的,尤其是想起今日柔娘说的话。
她说没有薛家的男人也会有别人家的,还说她就是一个祸水。
她逃出薛家不难,难的是往后的日子。她没钱,还无依无靠,连个可奔赴的人都没有。簌簌想了许久许久,终是也只想到了一个人——那京城的官家小姐。
可惜,她觉得她甚亲,但对方却是根本就不认识她。
不过不管怎样,那也算是一个奔头,一个念想。
簌簌想上京城。
当夜,她迷迷糊糊,小脑袋瓜里盘算的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终是天将亮了的那阵子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两个消息。
其一,陆少泽病了。
其二......
柔娘脚步碌碌,过来问她:“这两天谁来过?”
小姑娘听这话心一颤,手中的杯子不可察觉地晃了晃,直觉告诉她,柔娘发觉了她的柜子被人动过。
“除了表少爷,六爷来过两次。怎么了娘,出了什么事吗?”
簌簌忐忑不安,小心试探。
柔娘听罢,往椅子上一坐,揽过茶碗“咕咚咕咚”灌了一半,而后瞧着那碗摇头,“六爷良才美质,自不会做出那腌臜事儿!”说着眉头紧蹙、吊死鬼似的翻着白眼儿,仿佛半空有个陆少泽,“呸”地一声,将嘴中的茶梗吐了出去,“倒是那个陆少泽,亏得他还是个读书人,手脚不干净!”
簌簌缓缓攥了下小手,背脊一层冷汗,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更近一步地问道:“娘,是丢了什么吗?”
柔娘瞟她一眼,“倒是没有。”
簌簌松了口气,知道她还没发现衣服丢了。
想来也是了,如若觉得柜子被人动了,肯定会先检查贵重的东西。贵重的都没丢,便不会去看旁的了,此时显然,她只是猜测,并无证据。
簌簌没再说什么,捧着温热的杯子小心地低头啜饮,水汪汪的眸子缓缓微转,心中这一刻做了决定。
她,不能再等了.......
第4章 出逃 她不敢赌这个变数
眼下她装病七日,这本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今日之事有些可怕,不定之处太多,柔娘可能很久也不会发现丢衣之事,但也可能下一刻钟就会发现。
如若衣服被发现,簌簌也就等于是败露了。
她不敢赌这个变数,也赌不起,跑了还有希望,跑不了便是万劫不复。
原她打算五日内逃离,今日是第四日,也算是在计划之中了。
择日不如撞日,簌簌不管了,便就是今晚吧,想来大不了还是一死,她又不是没死过!但就算是死,她也不要死在薛家!
小姑娘暗暗下定了决心,与柔娘很小心地说话,面上无异,但脑中“轰隆轰隆”的,心跳的很快,紧张,忐忑又害怕。
她从小胆子就小。
前世出逃时,有陆少泽安置好了一切她都怕,更何况今生她是独自一人。
待终于把柔娘盼去了三夫人那伺候,簌簌立马不装了,不再是一副虚弱的模样,起身便下了床去。
她倒是也没什么可带,只备了一件衣服,然后把自己从小到大攒的那点钱拿了出来。
少的可怜,簌簌数了好几遍,都是只有十二文,但终是聊胜于无,倒是总比身无分文得好。
自重生之后,簌簌一直捉摸着弄点钱,可她第一不敢拿柔娘的,第二不敢出屋,实在是没什么法子。
此时事情一步一步地赶过来,她倒是也顾不得了,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先跑了再说。
该备的都备好了之后,簌簌来到自己小屋的后窗前。
前世的那夜发生在前天,她便是从这窗子跑的,今生自是还得靠它。
簌簌推开那小窗,仔细地查了查,搬了个小板凳来,踩上去,正想先试试,但还没待动,却突然感到卧房外有那么一丝似有似无的细微声响。
簌簌弦儿绷得紧,此时戒备心里极强,立时便止了,凝仔细着,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而后细听,她愈发地心惊,那声音确是真有,且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竟是像极了脚步声!
簌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便下了来,慌张地朝房门奔去,霎时之间,几近与此同时,一个男人蹑手蹑脚,弓着腰,贼眉鼠眼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
不,是他们彼此出现在了彼此的眼前!
心口“砰”地一下,簌簌小脸儿煞白。
只见那男人中等体量,年龄不大,相貌平平,但锦衣华服,穿的甚好,看到她的一瞬间,忽地魂儿没了一般,定在原地,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人却不是那薛六爷薛连是谁!
“簌,簌簌!!”
薛连来了几次了,那美人儿都是插着门,他也没见到人,故今日做起贼来。
七八天了,他心痒难耐,但本想看一眼也行,然眼下真看到了人哪还受得了。这雪-白-娇-嫩,美艳绝伦的小玩意是天上来的吧,那一句之后,便失心疯了一般,朝簌簌扑了过来。
“簌簌!”
小姑娘一声惊呼,胆儿都吓破了,但虽惊未乱,千钧一发之际,抬手“砰”地一下关了门,纤细如葱的玉手颤着却也麻利地把那门插了。
接着外头便是“咣咣咣”的敲门声。
“簌簌,簌簌!”
薛连脑子混了,竟是没她灵巧,转眼就被关在了外头,使劲儿地敲着。
“簌簌,叔叔喜欢你,叔叔是真心喜欢你。你若是不愿意老夫人那法子,叔叔带你走也成,叔叔把你弄去外面,给你买宅子,买衣服,买金银首饰,你你你要什么叔叔给你买什么,叔叔肯定保你一世富贵,你说什么,就就就是什么!或者,或者叔叔娶你也成,叔叔可以休妻,娶你,让你做薛家的六夫人!簌簌,簌簌,左右早晚的事儿,叔叔什么都答应你还不成么!你就别馋叔叔了,今天就给了叔叔吧!”
簌簌要疯了,插了门也紧紧地推着,玉手按着那不断晃动的门栓,脸色煞白,身子颤抖。
对方满口胡话,不断哄骗,现在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薛连撞门撞的越来越猛,她这小屋的门可没那么结实。
小姑娘呼吸急促,当真是吓也吓死了。
“爷冷静些,老夫人正病着,旁的爷都在争抢着尽孝,爷为了这事弄出太大动静给人知道了对爷不好,若是传到了老夫人耳中,定是要伤心生气的。”
那薛连终于等到了她说话,听她这般一说,倒是也没一点油盐不进,降低了些幅度,“好乖乖,叔叔不敲了便是,你开门,咱们轻轻的。”
簌簌唇瓣颤着,娇柔的声音中当即便带出几分细细的啜泣。
“不是我不依爷,我大病初愈,站都站不稳呢,爷,爷怜怜我成么?让我再养养,明日,最晚后日......行么?”
她那嗓音本就软柔细腻,那柔中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甜,酥死个人儿了,这般一求,再一想她那妖精般的身段,可人儿的小脸蛋,男人上头之时,那糊涂的片刻,还真可能把心肝儿都给了她。
薛连自然就是那最最普通的男人,何况她诺了他明日,他怎么舍得拂了她不答应。
听她说完,薛连渐渐地冷静下来,不再敲了,重重地喘息几声,口中叨念,“明日,可,那便明日。”
而后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渐渐恢复了常态,负手笑了。
这个结果,他还是满意的。
接着那男人便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挂着的一块蓝金玉石。
这玉石价值不菲,是他此时身上最贵的饰物。
男人摘了下来,探身朝着门内的小姑娘笑着,贱兮兮地道:
“乖乖,叔叔送你个宝贝,算是你和叔叔的定情之物,叔叔可是爱死你了。”
他说着脸离着那门更近了一步,笑着,声音也更油腻了,“叔叔明个来.......美人儿等我。”说罢低身,将那玉石放到了地上,抬头又看了那门一眼,站直了,等了半晌儿,依依不舍一般又道了好几句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簌簌一直未放松,心口狂跳,小手始终紧紧地扣着那门栓,直到听到了脚步声远了,方才彻底松了口气,人贴在门上缓缓地蹲了下去。
太可怕了!
眼下,她却是死活今晚都得走!
簌簌压下了心中悸动,稳了许久方才不抖不颤,而后她开了房门,瞧着地上那块玉石,微微咬上了唇,盯了许久,心中知道不该要他这东西,但自己实在是太穷了!
小姑娘终是捡了起来。
当夜,天刚一黑,她就躺了下来,假装睡觉,但实则自然是精的不能再精了!
她仔细着母亲那屋的动静,更是时而蹑手蹑脚地下来从窗子瞥那屋中的亮光。
待灯灭了,她便小心翼翼地换了男子衣服,摸着黑儿给自己束了男子发髻。而后躺回了床上,又等了良久,良久,终是邻近三更之时起了身,插了门,更是用被子把小床做成有人的模样,一切就绪后,心惊胆战地打开了后窗,踩了小板凳,一声未露地翻了出去,出去后便用泥土抹脏了小脸儿。
外头夜黑风高,小姑娘裹紧衣服,也顾不得怕黑了,心中一面不断叨念着阿弥陀佛,各路仙都来保佑她;一面凭着前世陆少泽带她跑过一遍的记忆,小心口“噗通,噗通”地一路潜行,直奔薛府后门,到了后,藏匿丛处,趁着四更守门换班之际的短暂时刻,麻利地逃了出去。
待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好远之后,她真是恨不得跪下来拜天拜地拜菩萨!
然就在这时,毫无征兆,黑夜之下,竟是有人从她身后突然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簌簌还未及思索分毫,人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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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薛府六房夫人谭氏起身刚刚拨开纱幔便望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朝她微微点头。谭氏会意,转头瞅了瞅里头熟睡的薛六爷,起身下地随丫鬟出了卧房。
那小丫鬟出门便笑了,压低声音,“夫人,二小姐和三小姐房中的嬷嬷天未亮便来报了,告诉夫人放心,二小姐和三小姐替夫人出了气,那个小贱人被卖了!”
谭氏本还有些绷着脸,听闻眼睛一亮,脸上自然是也露了喜色。
“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