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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将新火煮旧茶(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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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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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宁思远被她逗笑,明明自己都馋的不行,还要假装大方。果然他的话音一落,陆蒺藜就立马把鸡腿拿了回去,直接把最嫩的一块肉咬了下来,生怕他后悔似的。

    看着陆蒺藜鼓起的脸颊和嘴边的油渍,宁思远突然心思一动,带着探究问她:“你就不好,你不在京城,罗止行会做什么吗?”

    第65章 暴露

    纳闷地瞥他一眼,陆蒺藜两口吞下肉,“有什么好的,反正他总不会害我就是了。”

    “那万一,他是想做一些独自赴险的事情呢?”宁思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地问道。

    “宁大人!”长均突然抬起头来,冲着宁思远喊道,隐约有些不满的意味。

    陆蒺藜皱起眉,来回在他们之间看了一眼,狐疑地追问:“什么意思,你们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立马遮掩地低头啃着自己手中的肉,长均胡乱回道:“我不知道,就是听宁大人这话不好,我家国公才不会赴险。”

    勉强算是个合理的解释,陆蒺藜又转头盯着宁思远,“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吗?”

    “你们俩的事情,我能知道什么?”宁思远却直接站起身,嘲讽一句。

    不知道他这是为何突然发脾气了,陆蒺藜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骨头,却没什么继续啃的念头,自顾自琢磨。

    走了几步的宁思远,却又回过头来,眼复杂地看着陆蒺藜的背影。再次转身走开的时候,心中轻道一句,陆蒺藜,这世上能为你做这些的,恐怕也只有罗止行了。

    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可陆蒺藜心中的疑惑偏生就被勾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怎么了?”林俪看到了她紧锁的眉头,犹豫着问道。

    勉强压下心中的感觉,陆蒺藜笑着看她,“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对了,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自嘲地笑笑,林俪看向远方,“我还能做什么?先跟着你们往前走着,等遇到了一个看得过去的镇子,就到里面找份工,慢慢住下来吧。”

    即便这样说着,陆蒺藜也看得出来她心底的迷茫,可是林俪的性子,现在也绝对不肯接受她的帮助。“这样也好,过过普通人的日子,说不定更有乐子呢。我记得你的绣工很好,或许可以在绣坊找……”

    话没说完,陆蒺藜就悻悻住了嘴,尴尬地低下头。林丞相的败露就是因为一幅绣作,如今再提起,不就成了在林俪伤口上撒盐了。

    “绣坊也好,来钱快,也是招女工的,正像你说的,我也擅长。”林俪却没有在乎,反而接着话说道,“只是也可笑,当初为了所谓的贤良淑德学的东西,如今倒成了傍身之技。”

    色此时才自然了一点,陆蒺藜别扭地转移话题,“嗯,对了,你还吃鸡肉吗?”

    笑着摇头,林俪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和之前那么讨厌的陆蒺藜聊起天。从被抓进牢中开始,她就有着满腹的心事,却无人可以说起,如今就要离开了,向来不对付的陆蒺藜却成了一个很好的倾诉者。

    “你知道,我父亲他在当丞相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没有想到她会说起这个,陆蒺藜下意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坐直了身子摇头。

    意识到两个小姐可能要聊些私密话,青荇先笑着站起来,“小姐,我去找点干净的水吧。”

    “好。”

    笑着拿来水壶,却发现长均还跟个愣头青一样地坐在那里吃,青荇看得无奈,亲自上前把他拽起来。“我怕黑,你跟我一起走吧。”

    被拽起来的时候,长均手上的肉还没有吃完,偏偏嘴里的肉也没有咽下去,说不出话来,只好支吾着被她带走。

    含笑看着他们,林俪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些许羡慕的情,“有他们这样陪着你,也是有趣的吧。”

    不好意思地摸着头,陆蒺藜回道:“有趣归有趣,也是挺心累的,不过我之前比他们更闹腾。对了,丞相原来是做什么的啊?”

    “是一个刚从地方到京城的小官,听父亲说,那个时候他只能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身边的仆役也只有一个人,冬天买不起棉鞋,时常能冻出口子。”抬头看着黑色的天空,林俪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做的,突然,他就得了皇上的青眼,一路仕途顺利,很快把才三岁的我和娘亲接了过来。娘亲身体不好,路途奔波,又水土不服,到京城没多久就病故了。从那以后,都是父亲亲自教导我。”

    眼睛有点酸,林俪抬手揉了揉,“可是再后来,爹爹官越做越高,也就没功夫教我了,他只能给我请很多很多,最好的先生。所以那天在宫中,你们说我的父亲贪污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

    “但是在牢中的时候,我想起了很多被我忽视掉的细节,家里总是锁起来的地方,总是谄媚含笑到来的陌生面孔,总是突然多出来的精美物件。我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不知不觉中,父亲在那条错误路上已经走很久了。”

    夜幕下,林俪的眼睛很亮,闪着不以察觉的水光。陆蒺藜伸手拉着她,故意咧着嘴笑,“是啊,那个时候你用的东西最精致昂贵,我们都羡慕的很呢。”

    “我可不信,在你心中,一个芙蓉玉的雕花镯子也比不上瞄头准的弹弓吧?”毫不客气地拆她的台,林俪也低头笑笑,“你总是和京城中的姑娘们不一样,我有的时候甚至想过,我两三岁在乡间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你这样胡闹。”

    皱着鼻子,陆蒺藜小声抱怨,“我那是率性活泼,怎的胡闹了?”

    不理会她,林俪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在狱中明白过来的时候,竟然有些理解父亲的做法,他经常向我提起曾经过的苦日子,言语中的抱怨藏不住,父亲他,穷怕了。所以他要一步步爬到最高的位置,不择手段地得到地位和财富。”

    “我知道,你总是心怀着一丝愧疚,觉得利用了我。”夜色中看不清人的脸,反而能变得坦诚起来,林俪反手握住陆蒺藜,“可我的父亲,何尝没害过你们陆家,这次更是害了那么多将士。”

    同样低下头,陆蒺藜闭眼叹气,“这都是他做的错事,如今他也付出代价了,都过去了。”

    “我明白,可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虽然清楚地知道他做了十恶不赦的错事,但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我当初没有拿出那一幅贡品,也许他就不会死了。也不知道他在心底深处,有没有怪我这个女儿。”

    人不就是这样,道理明白的再多,心中千般感情还是放不下。陆蒺藜认真地摇头,“他不会怪你的,他是见到你无恙了,才放心地招罪赴死,他定是最爱你的。”

    本来含着泪的林俪,听到陆蒺藜这么说,突然面容有些复杂起来。“你,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陆蒺藜还以为她是在找自己求证,认真地回道。

    抬手擦去脸上挂着的一丝泪水,林俪咬着嘴唇又松开,“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这话倒是把陆蒺藜说了个一头雾水,诧异地问道。

    搓了几下衣角,林俪心中也是怪,“陆蒺藜,我的父亲,不可能是因为见了我安然无恙,就选择赴死的。他能够从一个小官做到丞相,他的心性可不是是这样的,他定然会想方设法地活下来,东山再起。”

    手心一紧,陆蒺藜不经意间绷起嘴角,“你说什么?”

    “纵然是我的父亲爱我,他也不可能就这么随便去死的,除非是有人拿我的命逼他。”像是察觉到了陆蒺藜的情绪,林俪语气中多了丝小心,“比起你说的那个理由,我更相信是荆国公做了什么,但他为何要瞒着你呢?”

    眼睫眨动,陆蒺藜慌乱的转着眼珠,干涩地吞咽口水。她的直觉没有错,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猛地一下站起来,陆蒺藜握起拳头,指甲扎得掌心生疼。

    恰在此时,长均和青荇回来了。青荇笑着跑过来,“小姐,你们聊累了吧,我给你们倒水喝。”

    “长均,你去把宁思远叫来。”陆蒺藜声音冰冷,直接吩咐长均。

    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错愕地愣了一瞬,长均才领命而去。

    “小姐……”青荇则是感觉到了陆蒺藜的情绪波动,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林俪拉了过去。

    目光死死盯着长均方才离去的方向,陆蒺藜隐在袖子里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长均说你找我,怎么了?”匆忙而来,宁思远就看到她站着,皱眉问道。

    “宁大人,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对吧?”

    问的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宁思远眉头皱得更深,“你不就是要去金国找萧明熹,让她说服金国按兵不动吗?”

    “为何不是你,或者是你派去的人?明明你也是要去边境的,你来设法交涉更不引人注目。更何况这样,能和金国的人搭上联系,对你以后更好吧?”

    倏得攥起拳头,宁思远一时间答不上话。

    陆蒺藜也不管他,直接往前一步,“而更重要的是,明明你就是去边境稳住大军的,你是代替着皇帝,你做的就是让两国不起战争的事。又为何要多此一举,让我也去?”

    拳头一下松开,宁思远模糊地看着她的脸颊,“你知道了?”

    “他要发动叛乱了。”平静地说出这句话,陆蒺藜狠狠一笑,“你看,多简单就能想通的漏洞,可我从没想过,我不信他会跟我玩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眼下最惊讶的,当属长均,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陆小姐你怎么突然都知道了呢!”

    “不突然,比你们迟了好久。”怆然一笑,陆蒺藜低下头,默然良久。

    心知陆蒺藜眼下一定怪着罗止行,宁思远却想要为他辩驳,“他也只是想要保全你的性命,你走了,就算他失败了,你也不会有危险。我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让他决意发动叛乱,但他从头到尾做的,都是为了你。”

    满含嘲意地笑,陆蒺藜不再管他,转头看向长均,“你去,找两匹马来,我们回京。”

    “陆蒺藜!你非要在这个关头使性子吗?”没等长均行动,宁思远先捏住她的胳膊,大声质问。

    第66章 对峙

    转动手腕挣开他,陆蒺藜面色冷然,“我没有胡闹,我要回京去。”

    脸色难看至极,宁思远不同意地摇头,“他只是想要你平安。”

    “可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拼了命给我换回来的平安。宁思远,你不懂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必须回去。”声音坚定,陆蒺藜转头看向长均,“你快去!倘若你也拦我,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从被送到陆蒺藜的身边开始,长均就没有停止过忧心,如今陆蒺藜都明白了一切,他自然也决意要遵循本心。“好,属下去借马,陆小姐稍等。”

    “真是胡闹!”低低骂了一声,宁思远咬牙,“我也不想懂你们之间的事情,但你要是去了,生死随你。”

    稍微放缓了语气,陆蒺藜定定看着他,“宁思远,我知你在担心我,但我有自己一定要走的路。”

    “你想多了,你不过是我早就退了婚的人,你走生路还是死路,我都不担心。”板着脸,宁思远控制不住脾气地冷嘲热讽,“只是你平白走了,我还要派人去金国做你该做的事,徒增我的麻烦罢了。”

    马蹄声从远及近,陆蒺藜眼尾看到了林俪和满眼忧虑的青荇,突然说道:“若你一定要找个人去金国的话,让林小姐去吧,她和萧明熹也是旧识。至于青荇,我这次实在没有办法带你了。”

    “小姐放心,青荇都明白的。我可以跟着林小姐,一路照顾她。”青荇往前一步,纵然再担心,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该再添乱。

    突然被安排了差事的林俪,则是慌乱地抬起头,“我不行的!”

    长均已经把马带了过来,陆蒺藜不再耽搁,直接翻身上马,高扬马鞭。“你如何不行?你是大晋京城最优秀的官家小姐,青荇就拜托你了。”

    话音未落,马鞭就甩了下来,烈马嘶鸣一声,四蹄狂奔。只留下陆蒺藜最后的话音,回荡在空气中。

    狠狠闭了下眼睛,宁思远飞快叫来自己的十几个亲兵,命令他们跟上陆蒺藜。

    猎猎寒风呼啸在耳边,长均催动着马匹,时不时看一眼比自己前半个头的陆蒺藜。她身体低伏,嘴唇似乎有些发白,却还是紧捏着缰绳。抬头看一眼星星辨认方向,长均费力骑到她的前面,“小姐,跟紧我。”

    紧咬着牙关,陆蒺藜从未骑过这样快的马,可现在内心的焦急让她压根体会不到紧张。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没反应了,徒留麻木注视前方的眼睛和不断抽动马鞭的手腕。

    而在她脑海中,不断闪过的只有含着笑同她说话的罗止行。他永远都是那样,用最温和闲淡的目光注视着她,把内心的寒冰全都化成了守护她的刺,偏生还要固执地藏好,让她以为危险都在远处。

    片刻没有停下的马蹄,连同逐渐泛白的天空,逼近京城。

    “将军,前方有十几个骑马的人,朝着城门口奔来。”一个小兵飞身上了城墙,对面前身穿铠甲的盛才说道,而就在不远处,是原本守城士兵的尸体。

    顺着往外看了一眼,盛才也同样看到了人影,手扶佩刀说道:“紧闭城门,将士们都打起精来,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出!”

    “是!”小兵抱拳,立马回去,告知兄弟们。

    带着满身的尘土,陆蒺藜堪堪拉住缰绳,才没有撞到前面士兵的刀枪上。

    未等她说话,面前为首的一个小兵就喊道:“今日不准任何人进城,尔等速速退下,绕你们性命!”

    “我是陆琇的女儿陆蒺藜,我要进城去。”陆蒺藜不看他,直接抬头喊道。

    听到了她的喊话,盛才探出来,仔细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老陆的丫头,只是现在不准人进城,你有急事,明日再来吧。”

    “长均!”陆蒺藜没有回头,直接把长均叫了过来,双腿夹紧马腹,随时做好了冲出去的打算。

    明了她的意思,长均连忙上来,对着盛才喊道:“盛将军,我是长均,你还记得吗?”

    盛才自然知道他是罗止行的侍卫,见他如今在这里,心中好一阵怪,匆忙下来对着他劈头就问:“你为何不在国公身边?他现在身边是谁,可能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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