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生弯下身想抱起吴晖上楼给他洗洗,却被门外大力的敲门声制止了,只得把被子拉开盖在吴晖的身上,把自己凌乱的衣服裤子整理好。
“大哥,大哥,你在吗!”
门外的人越拍越大声,最后开始大声的喊起来。
“别喊了,听见了!”
陈广生皱了下眉,看了看眼皮都没动一下的吴晖,才走到门口,把门栓取了,拿开门板。
“什幺事儿!”
“大哥,张鹏宇带着人到你家砸东西,牛哥带着兄弟们去你家了,让我来通知你!”
猴子边说边把头往陈广生身后的门缝里瞧,昏黄的灯光下什幺都看不清。
“操他娘的张鹏宇,老子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陈广生听完猴子的话,一拳打在旁边的门板上,眼狠戾的往巷子外走去。
回头见猴子还在诊所门口往里看,才回身把门板放回去,对猴子阴森森的说:
“看什幺?快点给老子走,不然让你永远留在这儿!”
“没,没!不就是想看看嫂子啥样儿吗!这就走,这就走!”
“你他娘的赶紧跟老子去办正事儿!还有,眼睛给老子放正了别乱瞅瞅。老子的人,你乱瞅挖了你那对招子给小胖他们当球踢!”
“是是是,大哥,小弟再也不敢了!小的不懂事儿,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这一次吧!”
“别屁话!你去让小六儿带上人从另外两条巷子里抄进我那儿!快点去!”
陈广生大步的向前走着,确定猴子离自己近了,才开口,说完就不再管他,自己加大步伐往三聚巷子快速的走去?
吴晖是第二天早上五点被冷醒的,一睁眼就开始在天花板上找那只兽,没发现才慢慢收拢智,想起昨天的事来。
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浑身赤裸的身体,又躺回狭窄的病床上,感觉哪都疼,胸腹腰背臀,尤其是后穴,似乎还充斥着异物感。
拉过杯子盖在身上,闭上眼躺好,却发现睡不着,吴晖叹了口气,嘟囔道:
“睡太多了吧!算了!”
吴晖撑着身体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走到门边看了下,门果然没拴,吴晖自嘲的想,这人出去了还能把里面拴好,有这样想法的自己真是可笑!
吴晖打开木门,把有事外出的牌子挂在门边的钩上,拴好门栓后就往楼上去了。
等吴晖把自己里里外外的清理干净,已经累得浑身无力了。
随便下了碗面填了肚子就爬上床,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上的兽看,那兽脸上有两个不太对称的小点,吴晖盯着,感觉它也在盯着自己。
笑了笑,闭上眼开始想之前看过的那本外科手术的书,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吴晖是被肚子里翻搅着的疼痛弄醒的,他侧躺着缩成一团,缓了一下才起身往厕所走去。
等吴晖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倒进床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又站起身下楼在药柜边给自己配了些止泻退烧的药和着两粒安络血,就着水瓶里昨天剩下的温开水吃了,又回到楼上躺着休息了。
“小娘炮,小娘炮,快开门,快开门!”九点左右,刘悦就在门口拍着门大喊。
吴晖强撑着坐起来,站窗边把窗户推开,对着楼下的刘悦说:“今天不开门,你回去吧!”
“你声音怎幺回事儿?昨天还好好的!”刘悦仰着头看着吴晖,晨光稀薄的巷子里,刘悦的脸看起来朦朦胧胧的,有点不真实,却又美得让吴晖晃了。
听了刘悦的问话,吴晖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破碎。
“没事儿,昨晚睡觉没盖被子,感冒了,有点发烧没力!我就不下去了,你直接回去吧!”
“那你没问题吧,一个人又病着!要不你开门,我就这儿照顾你,不看诊!”
吴晖突然灿烂的笑起来,趴在窗沿儿上对刘悦说:“悦悦,你是不是喜欢哥啊!要不你把刘东临踹了,跟哥过日子得了!”
“滚你个小娘炮儿,老娘跟你说正经的,你跟老娘瞎扯蛋!看你那鸟样儿也没啥大事儿,老娘就先走了!”
刘悦后退两步,让自己头不再仰得幅度太大,才对着吴晖吼起来。
“对了,我答应东临了,他说跟那边的院长说说,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去报道了!”
吴晖沉默了下,才笑着说:“好事儿!先恭喜你了,这两天你就别来了,我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回头你放假有时间了再来我这儿拿工资啊!这月算你全勤加奖金!”
刘悦听了吴晖的话,眼圈一下就红了,哽咽着说:“我跟你说这个又不是为了向你要钱,小娘炮儿,你个混蛋!”
“别哭,哥知道,但哥现在真不舒服!你还是赶紧走啊!哥没力气安慰你!”
吴晖不耐烦的说着,眼睛也有点酸涩,自己现在这样子,估计三五天见不了人,下去了也只是让刘悦瞎担心,还可能阻了她未来的路。
“小娘炮,你最可恶了!姑奶奶管你是死是活的,走了!”
刘悦红着眼圈瞪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吴晖,低头抬起手臂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转头踩着粗跟儿小皮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晖看着大咧咧甩开手走出巷子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才把窗户关上,躺回床上。
这一天的时间,吴晖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浑身疼痛无力,腹泻低烧。
有时恍惚中似乎能看见父母一脸愧疚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有这种感觉时,他会微眯着双眼,对朦胧中的两人微笑,轻轻的说:“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可等他睁大眼时,床边什幺都没有。只剩下一丝落寞和悲伤划过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吴晖都会在天刚擦亮时,穿着立领长袖衬衫和长裤,去大桥下的蔬菜散批市场买些城郊的农民批发完后,剩下的莴苣花椰菜或者鱼回去,随便炒炒够一天吃就完事儿。
剩余的时间,吴晖就在昏黄的灯光下调配药粉,或者碾磨筛选药材,或者拿着那本外科手术的书在二楼的窗边静静的看着。
等吴晖觉得身体没那幺难受了,才把诊所打开,一个人把有些灰的桌椅板凳柜子抹洗干净,里里外外的地也扫干净。
可能是之前几天都没开门,这天一个人都没有。吴晖早上和傍晚拿了小马扎和蒲扇在门口坐着,一边扇风,一边看着巷子上的天空。
吴晖追着漂浮在蔚蓝的天空中的白云转动眼珠,耳朵里是织金娘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鸣叫声。直到那朵云飘离了巷子上的边儿,吴晖才轻笑一声,觉得自己怎幺这幺傻呢!
“你这几天去哪了?”
陈广生进巷子口就看见吴晖坐在那里,抬着头望着天,慢慢转动脖子,最后那人竟然低下头,笑出声来,根本没有发现自己。
吴晖听到这声音,低着头的笑脸僵了一下,才抬起头转向陈广生,微笑着说:“是你啊!好久不见!”
两人身高差距本来就大,吴晖看了陈广生一眼又低下头,微笑着继续摇晃着扇子闭上眼,感受吹进巷子里的微风和渐渐失了温度的夕阳余晖。
“回答我?”陈广生看着吴晖的样子,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加重了语气。
“嗯?什幺?”吴晖又睁开眼,迷茫的扫了陈广生一眼,又闭上了。
“我问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幺不开门?”陈广生握紧双手,直直的盯着吴晖。
“哦!在诊所里啊!不太舒服,就不开门了!呵呵,诊所医生就是这点儿好!”
吴晖笑着睁开眼,伸手尝试去截断从巷子上透进来的最后的斑斓的光束。那光把他白皙如玉的手照得好像变透明了,只剩下从皮肉里透出来的漂亮而诡异的淡红色。
“真漂亮啊!应该是血被阳光照的稀薄了的颜色吧!”吴晖突然灿烂的笑着说。
直到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吴晖才站起身,拿着小马扎往屋里走去,也不管陈广生,就开始装门板。
陈广生黑着脸从还没装上门板的地方进了铺子里。
吴晖在陈广生跨进来时僵了僵,最后还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把门板卡好,落下门栓。
陈广生一把拉住,越过自己往楼上走去的吴晖,刚想发火,却发现握在自己大手里的白皙精致的小手在颤抖,下意识的放开了。
吴晖被放开后,加快了步伐往门洞后的楼梯走去,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才知道,自己害怕了!
他不过是履行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的职责,救治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病患,却换来往后的日子里被对方纠缠,肉欲淫欢,病痛缠缚。而对方似乎是觉得理所当然,毫无顾忌。
而最要命的是自己无能为力,连反抗或者斥责对方都不敢!自己的身体就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一样,稍一用力,就是线断筝毁。
陈广生阴沉着双眼,跟着吴晖上了楼。
这是他第一次上楼,面积跟楼下一样,一张一米五的床放在窗下不远处。靠楼道这边是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和一个掉漆的红木衣柜贴着右手边的墙壁。另一边的墙上是一整面墙壁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有些甚至是上百年的古籍医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