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圣转了转眼珠,“口说无凭,口说无凭,你该不是蒙我,拿我寻开心吧?这里可是精病院哦。”
关音笑道,“此事非同小可,怎能诳你,你待怎样,难道还要签个合同不成?”
孙大圣拍手道,“签个合同最好,要不然也得留点信物啊,我认识总监是哪个大头和尚?或者是哪个青蛙蛤蟆?”
关音正色道,“你不必认识他,知道他能救你出去就行了。你就安心再等些时日吧?”
大圣走近两步,靠近关音的耳边低声说,“关音姐姐啊,我看咱也别等些时日了,你现在就带我出去,直接去寻到总监,省的他再来我再等的麻烦,好不好?”
关音却摇摇头,“不好不好,你的疗程还没有结束,还是在此等着吧。回头我让腾格里那份合同给你,算是签约,你就放心吧!”
说完,关音带腾格里退出了病房,她又和院长交待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康复院。
只剩下孙大圣又孤零零的重新坐回到窗户前,向着康复院那爬满青藤的大门喊,“什么狗屁疗程!什么狗屁合同!”
“这猴头猴脑的人能靠谱吗?”
离开了五维山,在通往帝都的康庄大道上,腾格里忧心忡忡的问关音。
总裁助理也陷入了沉思,默行半晌,仿佛才想起腾格里的话来,问道,“你是说五线谱还是简谱?”
腾格里无言以对,关音才笑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们还是尽快赶到帝都吧,听说那里人才济济,希望能找到一个满意的总监。”
诗曰:天生我材必有用,唐家有子初长成
你要是真想听我讲,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可能是我在什么地方出生,我倒楣的童年是怎样度过,我父母在生我之前干些什么,以及诸如此类的大卫科波菲尔式废话,可我老实告诉你,我无意告诉你这一切。
唐生是个孤儿。
说是这么说,可谁没有父母啊,唐生自然也是有父母的,可他们是干什么的,谁也说不清楚。
有人说他的父亲是个数学教授,戴着厚厚的眼镜,说话还有浓浓的口音,憨态可掬但聪明绝顶,不到三十岁就证明了黎曼猜想,后来又证明了很多猜想,被人誉为“猜想爆破手”。
可他在不惑之年的时候遇上了恋爱,疯狂的爱上了自己班上的一个女学生,疯狂到了不吃不喝不做学问的地步。
那女生或许被他的知识,或许被他的口音所折服,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却遭到自家父亲的极力反对,也受到校方的阻挠,因为自打恋爱以后,猜想爆破手再没爆破过了。
师生恋引起轩然大波,各种评论猜测在网络上流言中如暴雨倾盆,有人大骂教授是禽兽,近水楼台先捞月,也有人大骂学生是畜生,色诱学界栋梁。
种种污言秽语让一对恋人不堪其辱,在生下小唐生之后,俩人在最高的教学楼上跳了下来。
当然,也有人说唐生的父亲是个浪荡子,妻子临盆的当天,他还去洗头房鬼混,结果正好碰上便衣警察扫黄打非,拔腿就跑的时候被抓个正着。
他奋力扭打,想要挣脱,还大声喊着“我碰到了假警察!”
可厮打着厮打着就不动了,不知道是因为先天有病,还是急火攻心,心脏骤停,猝死了,而临盆的妻子也难产,在听到唐生第一声啼哭之后,也因大出血而亡。
还有人说,唐生是被一个清洁工捡来的,在冬青树丛里,一个蓝条床单做成的襁褓,小孩沉沉的睡着,旁边放着一百块钱和一个字条“孩子姓唐,求好心人收留吧。”
总之,什么说法都有,都有鼻子有眼的,而唐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童年是什么,唐生不知道,他依稀记得自己是个很瘦很脏的小孩,身上的灰垢有厚厚的一层,仿佛给他穿了盔甲。
在有太阳的午后,他就会蜷缩在孤儿院的小花坛前面,用手指蘸唾沫将膝盖上的灰垢润开,一点点的抠下去,露出白色的肉皮来。
可过不了三五分钟,坏小子杰克定会跑过来,扯住唐生又长又密的头发说,“快走啊,我的唐老鸭,我们去玩鸭子呱呱叫的游戏,大家都等着呢!”
杰克比唐生大三岁,是孤儿院的孩子王,可以欺负任何一个不听话的小子,唐生经常被他打得屁滚尿流。
除了杰克的拳头,嘴里的血腥味,唐生可能还依稀记得厨房里的大蟑螂,发黑的面包,管理员的戒尺,半夜里会发出鬼叫声的大衣柜。
每当有领养小孩的人来,孩子们都会排成一排,管理员挨个介绍。
那些看上去聪明伶俐又乖巧的小孩很快都被领走了,最后甚至连杰克也被一个铁匠领养了,可那些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大人,却都不正眼瞧唐生一下。
或许他们担心养不活他,他就像一个随时要夭折的小狗。
杰克被领走之后,唐生觉得孤儿院也没什么意思,就翻越那冰冷的铁栏杆,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
外面的世界并不那么好闯荡,尤其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而言。
他惊恐地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个都不认识,而那烤鸡的味道那么香,烤面包的气味那么诱人,他不停的咽唾沫,干搓着手。
当有人微笑着要请他吃烤鸡的时候,他觉得遇到了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那是一个穿红毛衣的中年妇女,中等身材,戴着一串大珍珠项链,充满爱怜的望着唐生,一边递给他一杯水一边说,“哎呀,小乖乖,慢点吃,别噎着,来,喝口水。”
那妇女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唐生只是摇头,猛嚼着那鸡腿。
妇女又问“你爸妈呢?”唐生还是摇头,那妇女就呵呵的笑起来。
唐生当然不知道红毛衣妇女是个人贩子,所以当她提议带他去家里洗个热水澡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带着他换了三趟公交车,又走了好远的路,来到一个菜市场后面的小巷子里。这里是个城中村,到处是搭建的板房和木屋。
红毛衣妇女在和一个中年汉子交涉,那男人一脸横肉,却只有一只眼,另一只眼带了个黑眼罩,看上去就像是海盗船长。
“这个小崽子多好啊,一看就很聪明,你看那机灵的大眼睛,还是个男孩,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六万块,再少了的确不行了,我担多大的风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