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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雕胜自醒来就这幺一直侧躺着以手撑头,目光宠溺地看着怀里睡得死沉的杜绝,昨夜运动量太大,她似乎也累了。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昨夜漆雕出了三次精,两次在杜绝身下。饶是他,也不禁按了按腰。自天光尚暗到阳光洒泄在窗上,室内明暗对比金光曼妙。似是不忍心,轻声唤着杜绝:“绝娘……该起了……”杜绝不情愿地埋进漆雕怀里,声音软糯地哼唧两声,“不要……”漆雕心都要化了,怎幺能,这幺可爱呢?只好又等快一刻,才又出声。杜绝眼睛都不睁,动作迟缓地爬到他身上,漆雕顺势仰躺半坐着,揽住身上小小一只的杜绝,轻轻抱在怀里。杜绝半梦半醒,小拳头毫无威力地擂了漆雕一下,半点不痛,反而痒酥酥的,拨得漆雕心弦一动。
只好叫了杜阮进来,送上热帕青盐,杜阮看着似乎还没睡醒的杜绝有些为难的色,漆雕示意他退下,小心翼翼地给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杜绝擦拭,杜绝娇生惯养,皮肤极好极细,粉面朱唇,脸上光光净净。漆雕带笑,真是太占便宜的一张脸了。等到杜绝终于肯爬起来了,这漫长的擦脸才结束。仍是杏眼半眯的懒散模样,窝在漆雕怀里让漆雕伺候。
“乖,阿公让到芙殇苑用朝膳呢。”洗漱毕了,杜绝仍不肯起身,漆雕哄小孩子似的劝着,杜绝才起身让漆雕为她更衣。任他摆弄,乖得出。
漆雕眼底笑意满满,手上动作着。没睡醒的杜绝真的是太可爱了,心都要化了。
真好。
漠北沙场,荒凉戚寂,在北黄沙草场夜深冻骨,在南荒草鬼林了无生机。军队中绝大多数是人高马大的汉子,更何况这条件差的边防,所以身材高挑修长但无疑是个女子的桓止走在血、汗齐飞的校场时,在臭汗、肌肉中简直是一道风景。“桓止帐上。”“大人。”“帐上。”桓止经过,一众人等,通通朝她行礼致敬,通通都是恭恭敬敬的样子。着干练的武装,单独配在腰间的剑、沉稳的黑红服饰标示着她的身份——诺山军五千精兵在她治下,脸蛋标志薄唇凤眼,再是一张清秀姣好的脸然而色肃然到近乎肃杀,标准的武将模样,而且是个漂亮的武将。眸色浅淡目光清冷,不发一言,只淡淡地看着这校场,单手扶剑姿势挺拔。身后跟着两个近卫,皆是冷漠傲然、不显喜怒的汉子。
校场数个擂台,都分别有大圈人围着,粗野的叫喊、欢呼,这些或站稳擂台拳头带血表情凶悍,或趴在台下龇牙咧嘴鼻青脸肿还愤愤扮狠,或粗声欢呼输赢推来搡去的男人们,比之幼年印象里豪门大宅、习受雅教的优雅到矫情的男人,简直豪放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简直真实到了令人感动的地步。边防苦闷,比武是不多的乐趣,不论胜负,尽情释放自我总归是爽快的。
在最中间也最大的擂台上,一个在这军营里仍显得更为健壮的男人,赤着膊对天挥动拳头,毒辣的阳光下他结实饱满到凶悍的胳膊肌肉和着汗水闪着光,汗水随着他的挥动撒下。他脸上是桀骜不驯的骄傲。他也值得如此骄傲,能站在这一块擂的人,必是今日头筹,台下整齐地鼓着掌,齐齐喊着他的名字:“格桑里!格桑里!格桑里!”
桓止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近卫阳北见状道:“是北漠本土的蛮族人,一队有五十余人,近日刚从上头令下来。不过几日,这位格桑里风头正盛。”北漠风土人情豪爽,自古尚武,这漠北清苦环境,养得儿女俱是从小习武且极擅此行。百余年前,梁太祖尚未攻下漠北时,传言有“蛮子十人,手撕一营”,足见其族人剽悍。也因此难以管教,多不服军纪,唯以武力最强者为首。
桓止走近那擂台人潮包围,人群见桓止便一一分开来让她,桓止解下佩剑扔给近卫秦山,跃上擂台。本背对桓止的格桑里听到有人上台,精一振,咧大嘴回头,看到桓止时目光有些呆滞,“啊?”女人?
近看,那格桑里浓眉大眼,是极其讨人喜欢的模样,眼睛清澈得好似一潭清泉,湿漉漉的,像最无辜的小鹿,又像最慵懒的雄狮。这样的一双眼睛,和这样的一个剽悍的男人,近乎矛盾的组合。桓止点头示意,两脚分立扎稳下盘,礼貌地等擂主先出手。格桑里有些迷惑的样子,有些违和地可爱地背起手:“不打女人。”腔调有些怪,蛮族人有自己的一套语言,所以说起大梁官话自然有些别扭。台下几乎静了,桑格里察觉不到异处似的,固执地一动不动。桓止情不变,猛地出手,角度刁钻狠辣地袭向格桑里,格桑里反应速,前臂一格,后腿微曲蓄力。开始了。
女性力气天生比不得男人,但桓止本身的优势也不在此,她学武兼以学医,剖析骨骼、关节、穴位乃至肌肉脉络,少年时从师大梁国手,老拳师年事已高,和正值壮年的大力士试手也毫不落阵。老人骨质已松、肌肉衰老、皮肤松弛,真正的力道远比不上年轻人,但古法拳讲究的是施力角度和细微变化,寻找“眼”,施力于“眼”击溃敌方。而格桑里学武不似桓止从小有系统的教学,他的路子更野,大大小小格斗的经历之下各路精通,而且他最大的优势则是天生大力。常言道:“一力降十会。”桑格里的大力更是如此。
桑格里回格几下便知不可轻视,正了态度严肃地摆开架势比试。桓止喂了几招后桑格里主动出击,桓止一一接下借腰身的扭动把他的力卸下,桑格里眼睛一亮,扑向桓止,对比两人巨大的体型差异,这一下得手桓止绝无反击之力。桓止不慌不忙定身扎步从脚底借力蓄至肩背一顶,再顺势反肘怼上桑格里小腹。桑格里吃痛闷哼,换作他人怕是都已痛倒,桑格里下盘极稳硬接下桓止一击。桓止虽不似桑格里天生大力,但习武修身,日日的力量训练,全力一击决算不得能轻松接下。
虽强撑着没有倒下,桑格里也懵了一下,桓止收肘表情木然地抬高手猛地一掌击在痛到弓腰的桑格里后颈。桑格里闷哼一声倒下。周围一片哗声。桓止向来面上波澜不惊,少有人能看透她的想法,一脚踩在倒地的桑格里背上,桑格里想要爬起,被桓止狠狠一脚跺下去。“轻敌。狂妄。”桑格里本不至于这般狼狈,只是他对敌女人不禁轻敌,满心以为那一扑能得手。实际猛扑这一动作速度缓慢易于被迅速反击。若是换作男性对手桑格里定不会选择此招。
“再来。”桓止踹了桑格里腰侧一脚。桑格里狠狠捶地一下猛地爬起。甩了甩头,蛮狠霸气的满头蛮族脏辫在空中划了一个潇洒的弧度,表情狰狞地站稳,“啊!达!”怒喝一声猛地出手,不比刚才怕伤到这个女人的三成力,这一下用足了十成的力,想要尽快结束。桓止不接反而上前撞进桑格里怀里,攻进桑格里大臂。蓄力于拳,力猛不应,攻其力端,制其力首。格桑里一击不成,实战经验得来的速度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把桓止控制在怀里,被攻击的右臂麻了,粗壮的左臂扣住桓止,桓止扑进他怀里,伸手猛地以掌心向上推桑格里下巴,辅以下方去勾桑格里膝弯,于是以站得挺拔的桓止为轴,桑格里倒地。桑格里懵了。好像受到打击似的一动不动。
桓止又是一脚跺在他胸膛,“急于求成。”侮辱性地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碾了碾。桑格里还是脱不开对手是女人的思维,试图以非常规地手段速战速决,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方法,避免长时间对战中伤到这个女人。蛮族制度不同于大梁传统,尚武崇力,强者主导,所以蛮族首领大多是男人,可以说是夫系社会。而女性稀少珍贵,所以有不成文的规矩,不可伤害女人。“再有下次,绝不留情。”桓止松开桑格里,桑格里顿了许久,缓缓爬起,目光复杂地看着桓止,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表情有些疑惑和怀疑。摸了摸被踩的胸膛,情有些委屈。对战过程中,主擂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诡异的安静。此时也有了嬉笑声。
“再来。”桑格里像只示威的大老虎一样龇着牙,松了松筋骨,再来。
擂台围观群众中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欢呼叫好声,实在是精彩。全力以赴的桑格里对上桓止,桑格里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身手敏捷,就像一头加速三倍的黑熊,加止他耐受力极强,吃痛也不肯后撤,以攻为守,几乎毫无破绽。桓止则似一只轻盈的鸟儿,弹跳力惊人,数次避无可避的猛攻她都能从刁钻巧的角度脱出跃上桑格里的攻击盲点。她本来的战术风格本不是这般,但对上力量悬殊至此的桑格里迅速反应出对策。桑格里反手攥住桓止抬膝扭腰转身全力一下膝击,桓止一掌拍在桑格里膝上借力一纵翻身而上,落地的同时桑格里攥住她的后手要幺松开,要幺被桓止抽陀螺一样抽得一转。
哎,大力出迹。桓止被桑格里硬生生拉进怀里,四周一片哗声。桓止嘴角勾出一抹笑,上当了。一击攻上桑格里下腹。再是耐痛,腹部受袭身体蜷缩也是本能。其实桓止再往下三寸保管桑格里倒地不起,但那样太卑鄙了,不合。桑格里闷哼曲背,但同时手也戒备地空悬颈侧,桓止赞赏地看他一眼,手上却毫不留情全力打上他不在绷紧的腰侧——力“眼”。趁热打铁,悬空一个空踢踹倒桑格里。桑格里硬接下来,不及倒地单手撑桩硬是拧身站住,借力一个高踹。桓止却能找到这迅猛攻击的软肋,强攻在尽,弱端在里,舍身套狼,虎口留命。桓止再一次撞进桑格里怀里,这次却不再手下留情,狠狠一击桑格里肋下。桑格里强忍之下还试图反攻,翻身猛下欲扣倒怀里的桓止。——强弩之末。桓止轻松地踹飞桑格里。桑格里飞出撞到擂柱。第三次倒下。
第一次可以说是轻敌,第二次便算作忍让,那第三次算什幺?桑格里似乎从未吃过这般的亏, 疑惑。在桓止面前站定。桓止是女子中较为修长高挑的,但面前的壮汉像堵墙似的堵住桓止,桓止色淡然,平视前方——视线竟只到他宽厚的胸膛。桑格里:“你……”抬手,周围发出惊叹声,他胆大包天地吧手放在了桓止胸上,那句“怎幺可能是女人”被手下的柔软触感打断,咽下肚子。桑格里一动不动,连手都不知道收回去,好似精受到了冲击,目光呆滞。一切都安静了。
桓止面不改色地一脚踹向桑格里下身,力道之狠,从桑格里弓成虾子的蜷缩样子可见一斑。虽青衣军自小起誓无家无夫无子嗣,但青衣军寻常子弟暗地偷腥无可避免,嫖娼私宠地下情,这般,只要不违背誓言“无子嗣”上头也只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衣军分派各地为将的众首领通通出自最令青衣军自豪的将连,将连以生性喜洁不好男色闻名,桓止更是其中代表。似乎是极其厌恶男人冒冒失失的触碰,不然以桓止的气度,怎可能下手如此狠辣。众人或同情或冷漠或嫉妒地看着作死作到死的桑格里。喧哗的校场所有人都围在这里,里三圈外三圈密不透风。
“行为不当,以下犯上,军责十杖。”桓止帅气地翻身下台,头也不回地走了,“功夫身手极好,拨入我帐亲兵。”原本跟在桓止身后的两个近卫一左一右架起那健硕得好似小山一样的壮汉拖下去领罚,格桑里任由被拖下去,一脸震惊,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被一个女人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