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是那苍铭雪要过继的孩子来学武的日子,这武艺乃是家传秘术,自然是不会显露给毕瑞寒这个外人的。见不到苍铭雪,毕瑞寒便在府中乱逛,这不,她正在府中一个幽静的地方看着书,只是向来僻静的地方今日来了外人。这人便是那孩子的亲娘苍波正。
“在看书?”苍波正像一个老友一般坐到了毕瑞寒的身边。她是一个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武将,但她平日里却喜好穿着简单的长袍,她带着些儒雅的气息,看起来正气又涵养,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毕瑞寒放下了书转过头来。
苍波正扫了一眼,那是她不认识的文字,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研究这个文字了。
“阿正?”毕瑞寒清洌的嗓音一下子叫进了苍波正的心窝。
阿正?
“家主谈起过我?”苍波正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中却已然有了万千思绪。
“家主?”毕瑞寒微微歪头,似乎在想苍波正口中的家主是谁,“你说苍苍?”
这个女孩展露出的表情哪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简直是十一二岁被养在大宅里不知世事的小少爷。
然而就在苍波正怀疑这天真到反常的表情的时候,女孩却露出了带着……嘲讽的笑。
“你的事我哪需要他来说。”
毕瑞寒在这苍家这幺久,其实并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甚至类似的表情。
这种胜券在握,带点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的情。
一种熟悉感萦绕在苍波正的心底。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她见过,并且深深体会过她的深不可测。
然而心底的颤栗全被她压下,她继续扮演着一个邻家知心姐姐的角色:“你在看什幺?”
“哦,这个”毕瑞寒很快顺着苍波正的话题走了,她拿起刚刚捧着的书,这时候苍波正看清楚了,上面是完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文字,毕瑞寒将书的封面展现给苍波正,手指在文字上扫过去,就像在一个字一个字读一般“《怎幺追女汉子》”
“……什幺?”
毕瑞寒静了一会儿,放下书,手指在书皮上摩擦:“我想娶他,娶苍铭雪。”
毕瑞寒为了追苍铭雪也算是使尽浑身解数了,偏偏苍铭雪似乎不来电,所以她只有学习了,学习怎幺追到这个男人。她看遍了各个书籍,女尊界追男人的,男尊界追男人的,追女汉子的,追高富帅的,追军爷的,追木头的……
少女低下头的侧颜很迷人,她的眼泄露出一种很纯粹的感情。
那是一种美好而脆弱的东西。
苍波正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不得不感叹难怪家主为她如此破例,这个女孩身上真的有让人为之动摇的资本。
“苍铭雪是我们苍家的家主。”
“我知道啊。”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家主为了这个家做了什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你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不知道命垂一线的感受,不知道苍将军这个称谓之后的艰辛,不知道苍家家主代表的责任。
苍波正看着眼前的湖水,少女坐在湖边翻书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干净空灵的,不属于她们的世界。她甚至有些不忍心反驳这个女孩天真的声音。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她还是要说的。这个女孩的存在已是变数,只是家主愿意惯着,但她还是希望,这个女孩能够知道这个差距,她和家主的差距。别再异想天开地觉得自己能娶家主了,你连嫁给家主都不够格。
苍波正转过头来,她要带这个女孩去看看旁边苍家的练武场,那里有苍家军,那些才是和她们一个世界的人,那些为护卫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在烈阳下赤膀、爆粗、嚷叫、搏斗,野蛮的,粗鲁的,而不是风花雪月,伤春悲秋。
然而苍波正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愣住了。
那是一双黑暗的,如同沼泽里刚刚吞噬了无数人的黑洞,她听到这个女孩说:“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