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之听她的话,面色温和,好久后,他用空出来的手理了理她的碎“我把路走到尽头,看见你和谢孤棠在那里,我便不难过了。”
说着,简行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简行之说话间,一道法光落到秦婉婉额顶,她浑浑噩噩闭上眼睛。
察觉这种不正常的睡意,秦婉婉急呼了一声:“38!”
“干嘛?”
38吓了一跳,秦婉婉大喝:“保持清醒!”
“收到,5个积分!”
5积分一扣,秦婉婉立刻进入假眠状态,她躺在地上,等了一会儿,就看简行之抬手,朝着远方送了一只信鸽。
信鸽振翅飞去,简行之坐在火堆旁边,转头看了一眼秦婉婉,想了想,他轻笑了一声,又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等了半夜,秦婉婉就听见有人落到枯叶上的声音。
“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
上岁的声音响起来,秦婉婉背对着他们,不由自主悄悄抓紧了衣衫。
“问几个问题,再说几件事。”
简行之声音很淡,上岁冷漠开口:“问吧。”
“你们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话,目光却是盯在太恒身上,上岁正要开口,简行之就打断她:“我是问他,我师父。”
太恒垂下眼眸,假作听不懂,简行之将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腰间:“你来见我,连剑都不敢挂,当初不用真容,就是想在今日和我撇个一干二净?你怕什么?还怕我会伤心吗?”
“你认错人了。”太恒平静开口。
简行之二话不说,直接拔剑,上岁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看简行之一剑将太恒轰飞开去,太恒狠狠撞在树上,吐出一口鲜血,简行之一愣,诧异开口:“你怎么弱成这样?”
“小世界天道对我们有限制,”上岁捏着拳头,她克制着自己去扶太恒的冲动,看着太恒自己爬起来,和简行之解释,“待的时间越长,力量被削弱得越厉害。”
“那你们不早点回仙界?”
简行之怪,太恒扶着自己起身,喘息着:“回不去。”
“在两个小世界穿梭的能力都有,你怎么回不去?”简行之皱眉,不能相信。
上岁听不下去,只道:“你叫我们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计划不进行了吗?”简行之转眸看向上岁,“你们不该抓我回去?”
“你不能有记忆,”太恒喘息着,“魂魄融合时,邪会共享你的记忆、你的感情,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邪不会和你融合魂魄。”
“你以为他不知道?”简行之嗤笑,“他早知道了,所以他想让我也入魔。今日若不是婉婉过来,我都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太恒和上岁听到这话,并无意外,只道:“那除非你真的入魔,否则他不会和你融合。”
“若我当真入魔呢?蔺言之当年也入魔过,他就不怕?”
“蔺言之当年封了一道法阵在他的记忆里,只要魂魄融合,他的记忆就会打开,法阵自动生效,无论你是是魔,”上岁冷静解释,“只要魂魄融合,都会在那一刻被他法阵封印。我们之所以杀不了邪,是因为邪没有实体,只要蔺言之法阵生效,他被蔺言之魂魄封锁,我们就可以杀了他。”
“那现在我没用了,你们怎么办?”简行之听这话,颇为好,“再推一个人去作为容器封印它?”
“邪是,只有体可以作为他的容器,也只有才能杀死他。”
听到这话,简行之反应过来:“因为蔺言之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半,所以他唯一有能力用魂魄禁锢邪的人?”
“不错。”
两边陷入死寂,简行之笑了笑,只问:“我杀了邪,婉婉就能获得救世功德,以后她会健健康康,永享仙年,对吧?”
上岁和太恒都不说话,简行之便知道答案,他长叹一口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他不想吃我,”说着,他挑眉,“那我吃了他好了。”
上岁太恒一愣,简行之平静吩咐:“你们今晚好好休息,准备一下。明天早上来接婉婉,然后把我打伤,然后传我入魔的消息,他会来找我。”
“只要他来找我,”简行之抬眼看他们,“我就强行融合他的魂魄。”
两人不说话,简行之皱眉:“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好。”
上岁终于出声:“明天我来接婉婉。”
说着,她便转身,领着太恒离开。
“等等,”简行之看突然又叫住他们,两人回头,就看简行之抬手指在太恒腰间,“把剑挂上。”
太恒迟疑片刻,取出简行之送他的剑,悬挂在腰上。
简行之满意,摆手:“走吧。”
两人离开,简行之松了口气,他坐回原位,呆呆看了一会儿火堆后,转头给秦婉婉掖了掖被子。
秦婉婉感觉到他动作,她背对着他,紧紧咬着下唇。
她突然特别憎恨,憎恨过去的自己,憎恨无能的自己。
如果她再强大一点,她就可以不让她珍爱的人陷入这样的境地。
如果她当年再努力一点,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如果她拼尽全力,这一刻,她或许就没有那么遗憾。
有什么办法……
她闭着眼,睫毛轻颤。
有什么办法……她才能救下简行之?
她在脑海中拼命搜寻所有解决方案。
简行之看着火堆,好久,他缓声开口:“婉婉。”
秦婉婉不出声,简行之声色平静:“上次在花城,我们两假成亲,我本来想等日后,可明天我要走了,我还可以娶你吗?”
“好。”
秦婉婉哑声开口。
简行之笑起来,他抬头看向明月,想了想,他抬起手,周边场景变化,慢慢就变成一片竹林。
秦婉婉直起身,她回头看去,就看见前方是一座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的竹屋。
简行之已经换上喜袍,她低头,便发现自己身上也是喜服。
她隔着珠帘看简行之,简行之朝她伸出手,她颤抖着,将手轻轻放在简行之的手上。
他的手温热又沉稳,领着她一起走向竹屋大堂,竹屋大堂点着红烛,他自己带着笑,高喊:“一拜天地。”
秦婉婉和他一起拜下,又听他自己喊:“二拜高堂。”
两人一起拜完,转身对视,秦婉婉笑起来:“方才该把我爹娘留下来。”
“这场婚礼,”简行之看着她,只道,“我知道就可以了。”
秦婉婉说不出话,他笑起来,朝着她低头:“夫妻对拜。”
秦婉婉看着他先低头,闭上眼睛也跟着低头。
然后她听见他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声音:“送入洞房。”
那天晚上,是他点的红烛,他放下的床帐。
她记得那是轻纱床帐,红烛的光芒照进来,他轻轻吻在她额头上。
“婉婉,”他声音很轻,“我教你最后一课。”
说着,他轻轻抱住她。
他一贯是个莽撞的人,可那天却异常温柔。他小心又笨拙,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他拂开她发,与她十指相交,他凝视她的眼睛,直到最后一刻。
她看见山川日月,感受他的灵力从筋脉之中磅礴而入。
“我用魂锁住邪,灵力对我无用。”
他死死抱住他,声音平静:“你心境不稳,此刻不要突破渡劫,等你爹娘过来,替你稳住心境。”
她死死咬着他,他却不觉得疼。
“婉婉。”
他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肩头:“你答应我,未来,你一定会过得很好。”
你会走过我没走过的路,看过我没看过的风景,见过我没见过的人,得到我没得到过的爱。
婉婉。
素檀音盛开那一瞬,是蔺言之一生见过最盛大的美丽。
而秦婉婉所给予的一切,也是简行之一生所遇见最绚烂的美好。
“答应我。”
秦婉婉说不出话,灵力奔涌在她筋脉,她感觉这个人一遍一遍梳理着她的灵力,她满脑子只想。
她要留住他,她怎么才能留住他?
他的命,他的劫,都源于蔺言之。
因为他是蔺言之的一魂四魄,所以没有人意识到他是简行之,没有人把他当成独立的一个人来看。
所有人都在执行蔺言之百年前的计划,简行之不是简行之,他是唯一的半的一部分,也是唯一一个能困住邪的存在。
简行之本人再强大,都没有用。
他不能进入这个小世界,因为他魂魄不完整,他的身体会被邪抢夺,他身体越强大,邪变数越大。
可如果……如果他是简行之呢?
灵气暴乱之间,秦婉婉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那一瞬间,无数星轨闪烁在她眼前,她仿佛抓住了什么。
如果他是简行之,他完整的简行之——
他不是一魂四魄,他完整的三魂六魄,他就再也不是一个容器,一个工具。
他有自己的剑,有自己的道,他有足够的能力,无限趋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