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未到。”施欲没多解释,转头拧开门锁,咔哒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艳子站在空间狭窄的卫生间里,紧紧捏着手机,片刻,点进刚录下来的音频文件。
听着顾梨笙歇斯底里的声音,艳子抵了抵还未消肿的腮帮,眯起了眼睛,心里又恨又畅快。
“姐妹下不了手,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
……
施欲捡起沙发上的包,跟桑甜、雯雯她们打了招呼,走出包间,下了一层楼,来到另一间保密性好的大包间外。
刷卡进门,她松开门把,按下墙壁上的灯擎。
头顶的巨大百旒水晶灯亮了起来,将黑暗的包间点亮。
地毯上躺着一个男人,衬衫被汗水浸成透明的颜色,领口的纽扣嘣掉两颗,从门口的角度看,包裹在西裤中的腿格外修长。
十分钟前,裴池玉遭受了两次系统的电击。
他轻喘着气,艰难地坐了起来,靠着黑色的真皮沙发柱脚,头往后仰,垂着眼皮看着施欲。
冒出太多冷汗,漆黑发丝粘在额头上,皮肤苍白羸弱,更显眼睛乌黑纯粹。
施欲把包放桌上,尖利的高跟踩着柔软的地毯,慢慢地朝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
“出气了?”裴池玉咧嘴笑了起来,肌肉的酸痛和麻意的余韵,一波波袭上指尖,他轻微地吐息调整片刻,才继续开口,“你说好不对我动手,怎么又变了卦?”
“裴池玉,我说没说过,不要轻易相信女人的承诺?”施欲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交叠长腿,胳膊撑着扶手,斜支着额头。
裴池玉盯着她美艳的脸庞,眼眸半睁半闭:“你说的每句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室内的冷风吹拂在汗湿的身上,他察觉自己可能发烧了,额头、脸颊、掌心都烫得惊人。
裴池玉头垂下来,抬起手,掌心掩住半张脸,目光从指缝中透出来,视网膜模糊又清晰,眼前白皙纤细的脚踝渐渐变暗。
失去意识之前,对面的女王换了个坐姿,高跟鞋挑起他的下巴。
头顶水晶灯璀璨,裴池玉看清了她的表情。
“裴池玉,我更喜欢你有骨气的样子。”施欲眼睥睨,仿佛凝视肮脏的蝼蚁。
裴池玉的眼睛似乎有了光,浑身无力地仰靠在沙发上,脖颈拉出好看的线条,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在骗我。”
静了几秒,施欲指节支着下巴,笑了出声。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来到他跟前,慢慢蹲下来,攥住他的领口用力一扯:“我骗你怎么了?不是你心甘情愿?”
本想把他扯到自己跟前,却不料扯开了大片领口。裴池玉一动不动,抬着脑袋,熏着热汗的黑眸定定凝视着她。
施欲低眼一扫,看见他苍白的肌肤上有一块墨色的图案。
男人凹陷的锁骨下方,纹着“shyu”花样的英文字母,流畅而优美,黑得纯粹,在雪白皮肤的衬照下,分外显眼夺目。
……裴狗居然把她的名字纹在了身上?看起来,还是永久性纹身。
施欲松开他汗湿的领口,掩住那块纹身,低下头,抽出他快要掉出裤兜的手机,输入六位密码解了锁。
“你记得我的生日。”裴池玉像是要强调什么,嘴角得意地扬了起来,“你骗我说不记得……宝贝,承认在意我就那么难?”
“我记得的数字海了去了,别自作多情。”
“……”
施欲看也不看他,翻出联系人,找到唐劭的名字,走到一边打电话。
几秒后,唐劭接起来,声音冷冰冰的:“想通了?没想通别给我打电话。”
“裴池玉在我这里。”施欲瞥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裴池玉。
“……”唐劭火气很冲,“他又和你搞一起了?”
“纠正一下,是他来会所找我,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唐劭和裴池玉臭味相投,施欲对他的语气并不算好,“你们俩是好兄弟,你来接他一趟,不过分吧?”
唐劭那头的呼吸有点重。
他忍耐半晌,骂了起来:“你怎么渣别人,我不管,裴池玉是我哥们,我就看不惯你这么对他!”
施欲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泉水,开了盖,慢悠悠倒入杯子里:“你搁这儿拍电影呢?兄弟情深关我屁事。”
“……”
“唐公子,当初抢走我学生的女朋友,还把他关了起来,逼我出面,这种仗势欺人的恶心事不是你做的?谁又比谁干净?”
沉默片刻,唐劭凉凉哂笑一声,什么也没说,结束通话。
四十分钟后,唐劭开着跑车,轰然出现在会所门口。他惯来拿钱砸人,无视交规,车直接嚣张停路边,拎着外套走下来。
行至走廊,有员工上前搭讪:“唐少,这次怎么一个人?”
“滚开!”唐劭一把搡开他的肩,走了两步,又随便抓住一个服务生的脖领子,“你们老板在哪?”
服务生脖子都被勒红了,忙问:“唐少,你是找我们艳子姐,还是桑甜姐?”
“我、找、施、欲。”唐劭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第72章 做爸爸的,要对女儿好一点。……
领着这位唐家太子爷来到包间门口, 服务生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雯雯,她黑眼仁大,瞪圆了看着门口的超级富二代:“唐、唐劭……”
包间里的姐妹纷纷看向门外。
唐劭粗略扫一眼, 没看到施欲的人影, 回头看向服务生:“她人呢?”
“不在里面吗?”服务生探头往里张望,朝艳子投去求助的眼, “艳子姐, 施欲姐在哪里?”
“刚才有人找她, 好像是208号房间吧。”桑甜想了一下, 回答。
见唐劭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几个姐妹都好地跟了过去。
站在208号房间门口, 艳子推开了虚掩的门。
房间里并没有施欲的人影。
唐劭大步流星走进去,没看见人, 听见浴室里有动静,按住门把手, 往下一转,推门而入。
他的好兄弟裴池玉, 正长手长脚泡在浴缸里, 衬衫湿漉漉贴在身上, 荡漾的水线没过他的脸庞,智已经不清了。
“池玉!”唐劭快步走过去,把他从水里拽了上来,怒气冲冲,“施欲想淹死你?”
“喂,别冤枉人啊,唐劭。”桑甜不乐意地开口,“施欲细胳膊细腿的, 怎么可能抱得动一个大男人。”
“让我泡一会……我发烧了。”裴池玉低声呢喃,挣扎着推开唐劭,冷不丁摔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淋了唐劭一身。
“?”唐劭觉得他有点疯,“裴池玉,你脑子进水了吧?”
他再度走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
看到裴池玉麻木的目光,似乎对生活了无生趣,唐劭咽喉发紧,下颌紧绷,忽然把他丢水里,指着他大骂:“离开施欲你活不下去了是不是?她除了长得好看,哪一点值得你这么念着她?她就是个骗完感情还骗你钱的渣女!”
挤在浴室外面的年轻女人纷纷皱起眉头。
“怎么说话呢!唐劭,别以为有俩臭钱了不起!”艳子呸了一声,“骂我姐妹,你特么也不照照镜子?他裴池玉又是什么好人?”
雯雯往嘴里塞了一颗荔枝果肉,点头附和:“就是,你和裴池玉这种全靠家里的米虫,凭什么说我白手起家的欲姐。”
“裴池玉对施欲的态度,我们可都看到了,是他缠着施欲不放!”
“我姐妹是什么身价,稀罕他的臭钱吗?”
被人捧在云端、心比天高的唐公子还没挨过熊,被这群富婆指着鼻子训,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强行把裴池玉从浴缸里拖出来。
裴池玉逼近一米九,人高马大,浑身的重量不小,衣服上的水不停往下淌。
偏偏他还不安生,像一条岸上垂死挣扎的鱼,不让唐劭沾着他的边,跌跌撞撞往地上倒。
唐劭拖大麻袋似的,费力把他架到肩膀上,后背瞬间被水洇湿。
他抬头看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哼:“你们人多,我说不过,随你们怎么想。”
裴池玉低垂着脑袋,眼迷离,发梢、鼻尖,下巴都在滴着水。皮肤在水中浸泡时间太长,泛着不正常的粉白色。
他哈着气,脸色晕红。
“唐劭,我真没用……我是个废物……”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
看到唐劭扶着裴池玉,从会所里走出来,后座的施欲收回目光,把玩着录音笔,吩咐大奎开车。
管家静静地坐在她身侧,情自若,眸色漆黑。
窗外景物飞速后退,施欲摘下一只耳机,转眸望着寒叔,觉得这位白切黑大管家太安静了些。
施欲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寒叔,想什么呢。”
“嗯?”寒叔转眸望向她,嘴角绽放一抹让人放下戒备的笑,“我在想,冰激凌的配方。”
开车的大奎无意中瞥了眼后视镜,愣了一瞬。
难道他眼瘸了?怎么看见施总刚刚碰寒叔脸了?
咋感觉施小姐和管家之间的气氛有点粉呢?
“在罗马吃的那种?”施欲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寒叔,你这么爱我啊?”
大奎:“…………………???”
淡定淡定,这只是施小姐与管家之间的相处模式而已。
大奎握着方向盘,如是安慰自己。
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寒叔温润好听、让人心尖一酥的声音:“做爸爸的,当然要对女儿好一点。”
吱——!!
劳斯莱斯幻影在马路上拐了一个大大的s,惊得左侧车道的雪佛兰大哥飞速避让,差点当场掏速效救心丸,以为自己要破产。
“对不起,施小姐。”大奎收到了不小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