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梅格不乐意了,说:“乔是马家最能干的人,懂的最多的人。『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你难道没读过她写的那些小说吗?好多人读过了之后写信来询问她怎么种花、种菜和打理果园。据说读者们按照乔回复的去做,都大获成功。所以家里总能收到乔的读者送来的各种各样的感谢。”
实情也确实如此,罗兰一直保持着和她的读者们进行交流。她的读者为了表达感谢,会从各地往马家寄一些良种和特产。罗兰手头的种子从来不缺,甚至还能在这些外来种子的基础上挑选更好的种苗,进行种苗改良。
这件事约翰也隐约听说过,一直不怎么相信——直到有一天他路过了马姑婆家的果园。
约翰从未见过打理得这样精致的果园。
果园周围的树篱修建得整整齐齐,树篱内是大片大片的苹果树,现在正是开花的时节,满树繁花,和风时不时送来甜香阵阵,令人忍不住遥想夏秋之交,
树木上挂着的累累果实。
约翰家中时常能吃到马家送来的各种苹果制品,苹果酱、苹果酒、苹果醋……约翰早就习惯了。粗线条的他只当是岳父一家疼爱妻子,日常送来她喜欢的零食和调味品帮衬他们一家。
但直到这时,约翰才意识到,妻子说的是真的:正是妻妹用这座果园里的出产做出了那些美味的制品。
这时罗兰从果园里冒了个头,正好看见约翰站在果园外发呆,忍不住抿嘴一笑,招呼约翰进果园。
“正好,我有东西要捎给梅格。请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她提起长裙,匆匆跑去马姑婆家的厨房。
约翰进了果园,这才看见果园里的苹果树下,额外开辟出了一小畦一小畦的菜地。约翰仔细辨别,看得出每一畦菜地里种的作物都不大一样。
这时罗兰已经捧着一个盖上盖子的烤盘奔出来了。
“这是给梅格做的苹果派。”
约翰和梅格都很喜欢马家二小姐做的苹果派——不过,都已经春天了,她究竟上哪儿去寻来的新鲜苹果做苹果派,这是令约翰相当疑惑的事。
罗兰笑笑:“梅格说她近来很喜欢香草的口味,所以我今天在里面加了一整条香草荚。你告诉她,回头告诉我这个味道会不会太腻了。”
约翰呆在原地:他们一家里,喜欢香草口味的,其实是他约翰。
一想到妻子对他这么体贴,约翰顿时满脸通红,瞬间已经在心里发了一百遍誓言,发誓此生一定要对妻子好。
罗兰看着约翰双手捧着苹果派盘呆在原地,一幅“心潮澎湃”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想笑。
看起来她事先预测的没错,约翰·布鲁克虽然只是个穷教师,但是在家庭生活上他和梅格很合拍,也懂得尊重梅格的付出——梅格现在的日子,确实要比她嫁入豪门要好得多。
她还没忘了指指苹果树下的那些菜畦,说:“今年种了一些早熟的草莓,没多久就可以收获了。到时候我会给梅格送去些新鲜的,甜度高的。”
约翰连忙低头看他此前观察
过的“菜畦”,才发现里面种的好像真的是草莓。
这令他联想起了去年的事:去年城里风行一种甜度很高的草莓。这种草莓个头不大,但是果香浓郁,而且味道特别的甜。
唯一不巧的是,这种水果上市是和各家果园的草莓同时上市的,虽然它的售价要比其它草莓贵了两成,但因为市面上的供应非常充裕,它的价格其实也不算很高。
难道……去年的那些,也是从这座果园里产出的?
今年还换成了更加早熟的品种,在市面上能够获得更大的优势?
他和梅格结婚这两年以来,家乡小城里,新鲜水果和菜蔬的品种丰富了好多,难道都是因为……他这位妻妹?
约翰满腹疑惑,望着罗兰。
罗兰像是知道约翰在想什么似的,干脆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约翰恍然大悟,从此对妻子的话深信不疑——他的这位妻妹是马家,不,乃至整个城里,最能干的人。
罗兰收拾完了马姑婆的果园,站在姑婆家的阶梯上,手搭凉棚,望向她的这幅“作品”,心想:也不晓得“基督山位面”里那位蒙莱里的“快报员”皮诺先生,见到她打理的果园会怎么想。
——在不同的位面,和不同的“种田人”交流。
这是罗兰不断增长见识,增进技艺的重要手段。
当初在“基督山位面”,罗兰就曾经和皮诺先生就他种植的那些观赏花卉、好看又好吃的草莓和油桃进行过交流,取长补短。
在这个位面里,马姑婆相当挑剔——她对果园的产量不那么在意(这一点对罗兰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却希望果园打理得整齐、美观、好看、有面儿!
罗兰自然而然地吸纳了皮诺先生的一些长处,除了精心打理园中的果树,大片大片的树莓之外,还将种植草莓的畦圃开垦成为整齐美观的形状,四周种上兰花草,再在各处种植上一小坛一小坛的时令鲜花。
马姑婆家的这座果园顿时成了远近闻名,数一数二的优雅庭园。甚至
城郊的人都会特地为了这里出产的水果和蔬菜特地跑来一趟,顺便来问问马小姐,有没有额外的种子可以出售。
罗兰对此很满意。她将姑婆的厨房收拾赶紧,大门锁上,离开了马姑婆家,准备打道回府,顺道去接贝思。
贝思在“病愈”之后,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个羞怯的小天使变得开朗了,人却依旧善良而温柔。
于是,在劳伦斯先生的推荐下,贝思开始给城里的孩子上启蒙钢琴课。
贝思的钢琴技艺算不上是完美的,但是她的基本功打得很扎实——劳伦斯先生请了城里最著名的钢琴老师听贝思演奏,后者为贝思做了这样的评价。
有了这样的背书,贝思的琴艺终于得到了认可,而她对待小学员那温柔耐心的态度,却又是别人都比不上的。
她很懂得孩子们学习钢琴的心理,懂得他们厌烦一遍一遍枯燥的练习,也懂得如何给予他们适当的鼓励,好让他们克服这种厌烦。
她也懂得用孩子们习惯的语言,他们的理解方式去讲解钢琴弹奏的技巧。
因此,贝思教起钢琴来,往往事半功倍,她的学员们学得一日千里。
劳伦斯先生的推荐、钢琴老师的背书,再加上梅格也把贝思引荐给了她的那些朋友们,一时间各家各户都想要邀请贝思,竟然将她一周六天的下午时间都给拍满了。
罗兰从马姑婆家出来,正是前往贝思教授的一家大户人家。
她在门厅外等了一会儿,主人家将贝思送了出来。
向主母和小学员道别的贝思,态度落落大方,很难想象这是那个以前和陌生人说一句话都会脸红的贝思。
然而贝思告别主人,来到罗兰身边的时候,罗兰能看清她低下的颈项笼盖着一层细细的淡粉色——这个姑娘,恐怕一直没有完全摆脱“社恐”的毛病。
罗兰轻叹了一口气,对妹妹说:“贝思,其实你不一定非要勉强自己的。”
疾病痊愈对扭转一个人的个性而言,作用很有限。
贝思死里逃生、大病痊愈之后,眼看着就坚强
起来了,可她骨子里依旧是那个羞怯的小姑娘。
罗兰伸手抱了抱贝思的肩膀,姐妹两人相拥着一起往回走。
她这样柔声劝慰,贝思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乔,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只是不能……不能看着你们都在迈着大步往前跑,而我一个人还落在后面。”
是的——贝思回想她过去失去的那些时光,很明显地觉出她和姐妹们都拉开了差距。
梅格结婚了,开始经营起自己的小家;
乔快要攒够200美金了;
艾美在欧洲大陆,完成她们姐妹谁都没法儿完成的“壮游”,增长了无数见闻。
因此,贝思觉得她再也不能一个人落在所有人后面了。
她并不擅长与人交流,但是有音乐的陪伴,有钢琴的陪伴,再加上面对纯真的孩子们,贝思觉得她有勇气能迈出这一步。
再说,这一步迟早要迈出去。
贝思知道:姐妹们迟早都会像梅格一样,找到人生里的另一半。她不能永远都像是挂在姐姐们外套上的苍耳子那样,粘着姐姐们过完一生。她需要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意义。
因此贝思很坚定地向罗兰摇了摇头:“乔,我没事的,习惯了就好了。”
“再说了,我很珍惜现在这样的日子。”
罗兰长舒一口气。她知道改变对于贝思来说意味着什么,而贝思愿意去拥抱那些改变,是她最乐意看见的。
“我的‘万能卡’果然没有白用啊!”罗兰小声感慨。
“什么?”贝思惊愕地问,姐姐说的话,她竟然一个字都没能听得懂。
“没什么,没什么……”
罗兰赶紧摇头。
“对了,贝思,忘了告诉你,妈妈替我联系了她在纽约的朋友柯克太太。我今年冬天可能会去纽约……这听起来怎么样?”
贝思流露出一脸羡慕。
纽约啊——她早就听乔说过好多遍那座充满活力的城市,因此而备受感染,心向往之。
“离冬天到来还有七个月,”罗兰振奋地说,“我在这段时间里还能
做好多事,挣很多钱。所以我想问的是……”
罗兰拖长声音:“……我的小贝思,你想不想……一起去?”
看着贝思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两人此刻在室外的话,贝思可能要尖叫了。
“乔,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罗兰开始计算,“我到现在挣了200美元,应该可以供我一人花销。但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应该能再挣100美元,虽然积蓄没有翻倍,但是我们两个住在一起,自己做饭,这点钱,绝对够我们两人花销了。”
贝思听着也兴奋不已,可又一想:“这样也不大好吧?我们都去了纽约,把爸爸和妈妈独自留在家里。”
罗兰一笑:“放心,他们顾不上我们的——他们两位的心都在戴茜和德米那两个小家伙身上。”
贝思觉得也是,这一丝丝担心全都去了,心里唯有憧憬。
她跟着罗兰一路走回家,在经过劳伦斯家的大宅的时候,贝思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那……那劳里该怎么办?”
“劳里?”
罗兰在做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过劳里。
这时由贝思提醒,她决心好好问一下贝思对劳里的心意。
“你想带上劳里一起去吗?”罗兰问。
贝思赶紧摇摇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她又开始脸红了,但却不是那种,被戳穿了心事的羞怯脸红,而是一种担心。
“你不在他身边,劳里会不断地想你,痛苦地想你……我觉得他会一直追到纽约去,想要把你带回这里来。”
罗兰顿时一苦脸。
她凭空想象了一下劳里的样子——这个男孩和她初见时的模样已经相当不一样了。
劳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头发鬈曲,面容英俊。她其实已经不适合再叫他做“男孩”了。
正好,趁这个时候,敲敲边鼓,打听一下贝思对劳里的心意。
于是罗兰坏笑着说:“这样,贝思,我看看能不能说通爸爸妈妈和劳伦斯先生,让劳里带你一起去纽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