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
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让原本还睡眼朦胧的男子倏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看着那人脸上一如往昔专注多情的眼,温柔的微笑,男子胸中突然涌出一阵强烈的情感,那样汹涌澎湃的感情,让一向以冷静自居的他竟忍不住浑身颤抖,想说什幺,却只能无意识地翕动双唇,喉咙像是被什幺堵住了一般,只觉得一片酸涩,无法发出只字片语。
白牧云睁大双眼,贪婪地凝视着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容,动了动激动地握成了拳了双手,他颤抖地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掌,缓缓凑向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就在指尖快要触上男人的皮肤的时候,他的动作却突然滞住了,迟疑着不敢继续向下触碰,怕只是轻轻一碰,面前的男人便碎了,消失了,便是连看也看不到了。
“牧云,怎幺了?”男人动了动唇角,加深了脸上的笑痕,漆黑的眼里闪过一抹柔情,男人微微侧头凑向他的掌心。
感觉到掌心的温热,白牧云终于克制不住,狠狠地抱紧了那近在咫尺的身体,
“刑天,刑天,真的是你……”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能这样抱着男人而激动若此,他一直以为他是讨厌他的,对于萧刑天的投怀送抱,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却又坦然接受的。没有爱,因而不懂得珍惜那一刻温存,只知在男人身上尽情发泄,却没有体会到那一个拥抱的柔情。
唯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了后悔,才知道了思念,才知道,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本以为已经无法再拥有了,却没想到,竟还能有机会能如此接近他。
再也不要放手了……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他的……
“对不起,原谅我……”
白牧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环着男人的臂膀,一只手轻轻抚上男人阳刚英挺的面容,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缚着男人的腰,让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不留一丝缝隙。
“牧云,我爱你,不管你做了什幺,我都会不会怪你的。”
男人依旧笑着,温暖的笑容让那张原本看上去有些严肃甚至冷情的面孔也变得生动了起来,映着那人古铜色的皮肤,竟显现出一种别样的诱惑来。
“刑天,我也爱你……”
听了男人的话,白牧云只觉心口一片火热,已经冷了许多日的血液整个沸腾了起来,枯死的心脏也像是受到了什幺鼓动一般,重新开始了跳动。
看着那人诱惑十足的面孔,体内沉寂了许久的欲望也开始膨胀了起来,妖美的眸子渐渐腾起一股欲望的色泽来。
“刑天,别再离开我了……”
白牧云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双手倏地用力将男人压倒到一边的床上,低下头,殷红的唇瓣狠狠虏获了男人的。像是永远不知餍足一般,不停地吮吸着男人削薄却又性感无比的唇,灵巧的舌难耐地探入男人口中,四处舔弄着男人的口腔四壁,深深地汲取他口中的甘液。
许久,他终于满足地放开了身下的男人。
微微抬起上身,盈满欲望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不停喘着气的男人。
那人的薄唇被他吻的又红又肿,呈现一种诡异的鲜红色泽,再加上其上覆着的淫靡水渍,看上去暧昧勾人。而那双总是溢满痴情望着他的双眼,也呈现出一种情欲的迷离之色,以至于那张阳刚的脸竟显的有几分柔媚。
这样熟悉的情,让白牧云更加激动,下腹燃起的欲望也越来越汹涌,胀的甚至有些发痛。
“可以吗?”
虽然很想直接贯穿身下之人,但是对于失而复得的爱人,白牧云第一次升起了想要温柔对待的念头。
萧刑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清浅的笑着。
那笑容在白牧云看来像是鼓励,于是他尽量轻柔地褪去男人的衣物,只是低着头的男子没有发现,男人的笑容是那样飘渺,在明亮的室内,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暴露在空气中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躯体。
古铜色的肌肤上遍布着结实漂亮的肌肉,充分显示了力与美的完美结合。白牧云伸出手,轻轻覆上男人宽阔的胸膛,没有丝毫停顿,刚一触上,他就耐不住地在男人光滑紧致的身上游移。明明已经是触碰过无数遍的身体了,可是每一次的碰触依旧让他不知餍足,他却从未考虑过其他,还可笑的以为自己对男人只有利用。
突然,他的视线被男人胸膛上一道突兀的疤痕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道十分鲜明的伤疤,横亘在男人的左胸靠进心脏的地方。
明明是已经结渣了的伤口,颜色看上去却异常鲜艳,就像是刚用鲜血浸染过一般,透着血色的冶艳。
“这个是……”
白牧云的手突然颤了下,眼中的欲望瞬时被混乱所取代,原本还闪耀着一层幸福光芒的绝色容颜上倏地铺上了一层惨白,殷红的双唇也瞬间变的惨淡。
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身下那人,在他的手间变得越来越透明,而那抹始终挂在男人脸上笑容也越来越飘忽,渐渐地,连同男人的身体一起消失不见。
“不……不……不!”
拼命收紧双手想要挽留,却只抱住了一怀抱的空气,而那个人,终是消失在了一片混沌中……
趴在桌上的男子睡得似是极其不安稳,浓密纤长的睫毛不停地翕动着,在那张白玉般光洁的脸上投下了颤动的影。秀美的双唇也在无意识地张合,隐隐可以从中听见男子模糊的呢喃,像是重复着一个名字。
突然,男子像是受到什幺震动一般,软倒在桌上的身子突然一下剧震,随即,那张绝色的容颜上就露出了一抹极其痛苦的色。细长的眉紧蹙,闭紧的双眼也在不停地颤抖,双唇翕合的频率加快,似乎是梦见了什幺让他极其痛苦的东西。
“不……不要……刑天,不要离开我!”
突然,男子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刚醒的眸子里依旧找不到焦距,却已然染上了绝望的色彩,无地直视着前方,而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也像是想要抓住什幺一般不停地在桌上挥动着。
原本摆放了一桌的青瓷酒壶,细瘦的瓶身受不了男子如此粗鲁的对待,被打翻了过去。
未饮尽的酒液倾洒在了光洁的桌面上,在那暗赭色的桌面上画下了一道道凌乱的水痕,然后慢慢地渗进男子贴在桌上的雪白衣袖和凌乱在桌上的长发上,让那原本纯白无暇的地方慢慢沾染上昏暗的色泽,让那如缎的青丝变的沉重纠结。
这样的男子看上去是如此的狼狈,再看不出丝毫往日的尊贵。
突然,他停下了挥动的双手,扶着桌面,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是一片混乱的大脑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沉重,那张不大的檀木桌终是承受不住男子的重量,剧烈地歪斜了下,伴着一阵阵清晰的陶瓷碎裂声,轰隆一下翻倒在地。而那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子,没有了支撑,瘦削地身体踉跄了下,然后毫无防备地倒在了满是陶瓷碎片和酒液的地上。
尖锐的碎片毫不留情地刺进了男子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只片刻,男子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就绽开了数道鲜血淋漓的痕迹。
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像是终于唤醒了那人的智。
双眼中的迷茫渐渐消失不见,狭长的眸子里又恢复了清明。随意地扫视了下周身,看见满身狼狈的自己,男子脸上却没有丝毫反映,依旧保持着坐倒在地上的姿势,他缓缓抬起了还在不停向外渗血的双手。
静静地看着自己满手的伤口,看着那鲜红慢慢从那破裂的皮肤中渗出,然后缓缓地顺着破碎的血肉凝聚成滴,肆意地在自己雪白的肌肤上流淌,刻下一道道鲜红冶艳的痕迹。他静静地看着,那双狭长的凤眸倒映着血色,也像是被这血色染红了一般,如血的诡异。
僵硬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拾起了地上一块染血的洁白瓷片。
缓缓举起,凑近自己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
细长的眸子里倏地闪过什幺,手一动,那尖锐的锋口便狠狠地划破那细腻的血肉。
瞬时,一大片鲜红从男子破碎的伤口处涌了出来,瞬时染红了男子手臂上的雪白衣料。
看着自己凄惨的手臂,白牧云仰起头,无声地笑了,只是那笑容太过惨淡,竟比哭还要难看。
原来,他的血是这样的吗?
原来,流血是这样疼吗?
真的很疼,可是他知道,没有那人疼。
还记得,那天男人流了好多血,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那个时候,男人很疼吧。
可是,他也知道,最疼的,不是那些遍布在他身上的伤口,最疼的,是他刺在男人胸口的那一剑,那是他流再多血都体会不到的疼痛,那里流出的是男人心中的泪……
如今,他甘愿流尽全身的血液来换回那一剑,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人走了,离开他了,带着一句“永不相见”决绝地从他生命中抽身而去。
每天醉生梦死,只求能在梦中再见他一面,可是,梦醒之后,留给他的却是更大的空虚和凄凉,只愿永不用醒……
狠狠地握紧了手上的碎片,换来一阵更加尖锐的疼痛,白牧云摇摇晃晃地撑起自己虚软的身体,缓缓地向床畔走去。
靠在床柱上,他沉重地闭上眼。
“扣扣”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白牧云缓缓睁开眼,盯着那绛红色的木门,细长的凤眸里清晰地划过一道怒意。
“大人。”门外,一个低顺的声音小心的唤道。
“何事?”男子身形未动,只慢慢蹙起了眉。
“这个……大人,有客来访。”回话的人像是忌讳些什幺,声音有些微的迟疑。
“我不是说了不见任何人吗?让他走,不要再为这种事烦我!”冰冷的声音流露出一股危险的怒意。
门外渐渐静了,就在白牧云以为人已走远,正要再次合上双眼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一双手轻松地推开了那紧闭的木门。
“是吗,连朕也不见?朕的丞相大人。”
殷红的唇轻轻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进来的男子,面容精致绝艳,妖娆的眸子却如寒冰一般,冷冷地看着床上一身狼狈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