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的耳根泛起了细密的潮红,只觉得骨子里窜起了一股滚烫的热流,气势汹涌,像是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他抑制住了自己喷薄欲出的欲望,还有胸腔中那一点隐秘的窃喜,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点沙哑的缱绻:“颜夕殿下。”
“修斯团长,不得不说,我确实有一点心动,可惜我暂时还是更喜欢媚奴那一款。感谢您今日的指点!”
颜夕挑了挑眉眼,毫不留情地泼了一整盆冷水,她浅笑着收回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大门。
她发现,媚奴还真是挺好用的,真是需要多谢夏沫赠送的好礼。
“殿下,如果我不是血日的团长的话,你会给我一点机会吗?”
修斯垂着眸,声音很轻,有一种风一吹就散了的脆弱错觉。
颜夕脚步未停,并没有回头:“团长,您真的误会了,真的只是个人喜好问题。”
再说,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
也许在曾经的曾经,在她纵容碧蓝色的麟蛇缠上她的脚腕,腻在她的怀里的时候,她有过一瞬间的心软和温柔。
但越是接近血日,越是能感受到里面的藏污纳垢,他和她,是注定的对立关系。
“殿下……”
长长的睫羽遮住了修斯眼底幽暗的光,他还是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态,周身萦绕着的温度令人心惊。
他一寸一寸抚摸过刚刚少女触碰过的肌肤,似乎还残留着之前那种温热细腻的触感。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他沉寂了半晌,抬眸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您真是口不对心呀,不过,既然您不喜欢血日,不接受血日团长的身份,那就如您所愿,全部都毁了吧。期待我们的重新见面。”
他嘴唇翕动,轻声呢喃着,眼中是浓厚的化不开的黑暗,掺杂着入骨的眷念和痴迷。
***
地下宫殿的结构构造图已经基本印在了颜夕的大脑里,因此,回去的一路颜夕走得极为顺畅。
“雪团。”
颜夕一打开房间的门,雪白的身影就亲热地扑进她的怀里,她一把拥住猫咪,白皙的指尖点在了白猫的唇畔:“想我了?”
猫咪乖巧地“喵”了一声,微翘的尾巴缠上了少女纤细的手腕,毛绒绒的脸蛋蹭在了少女柔嫩的手背上。
忽然,猫咪突然绷紧了后背,呈现着炸毛的姿态,粉嫩的爪爪气势汹汹地抱住了少女的食指,声音中充满了谴责。
“喵喵喵!”
猫咪金黄色的瞳孔因为激动都变成了竖瞳。
“怎么了?”颜夕有些疑惑。
恍然间,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雪团抱住的那一只手指,正是之前她尝试性挑起修斯下巴的那一只。
所以,雪团这是嗅到了气味,所以……吃醋了?
看白猫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模样,就像是正房抓到了老公在外面偷奸似的,颜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今天修斯过来邀请我去训练室进行了机甲对战,所以可能不经意间沾上的。”
颜夕仔细解释道,无辜地眨了眨眼,将手放在了面颊的一侧,“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大度的雪团可以原谅我了吗?”
之前的气势像是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卸了个干净,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甜,脸上沁着一抹动人的笑,雪团恍惚间有种溺亡在其中的感觉,柔软的耳尖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颜夕又笑了一声,轻轻揪了揪雪团软软的耳尖:“我就知道,雪团最好了。”
雪白的猫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几乎都要燃烧起来,忍不住别过了头,将自己完全埋进了少女的怀抱里。
鼻尖充斥着少女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明明味道极浅,却像是一只蝴蝶,翩然落进了心尖。
雪团僵硬了一会儿,粉嫩的肉垫却没有丝毫放松,还是紧紧抓住少女修长白皙的手指。
想了想,白猫凑了过去,将手指在自己的毛发上使劲蹭了蹭,又伸出了粉红的舌尖,轻轻地在上面舔了舔,脸上这才现出一点放松的愉悦之情来。
猫咪的舌头带了一点倒刺,但由于动作实在太过温柔,只有十分细微的刺痛,更多的,是痒痒的感觉。
颜夕忍不住将白猫搂得更紧了一些,另一只手谴责性地在白猫的肉垫上点了一下,有些好笑:“你说你,平时不都洁癖讲究得很吗,怎么这个时候这么随意了?”
白猫抬起了头,金黄色的眼睛直视着少女,里面镌刻着说不出的认真,还有一点颜夕看不懂的意味。
“喵!”洁癖,是不喜欢自己的身上沾染上了其他的尘灰,但你,在我心中永远不属于其他。
白猫又在少女的指尖舔了舔,一把抱住了少女柔嫩的手指。
想要在你全身上下全部染上只属于自己的气味,想要你的全部一切都只属于我,但是,因为深爱,所以克制,所以珍惜。
“主人,柳姨来了。”
媚奴的声音打破了和谐到有些暧昧的气氛。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媚奴总觉得有时候主人这只猫的表现根本不像普通的幼化症患者。
那金黄色瞳孔里闪烁的光以及看向主人的视线,总是带着浓浓的占有欲,还有让人心惊的气势。那是只有久居高位才能培养出来的,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能插手的东西,媚奴垂下了眼,继续补充道:“柳姨已经站在门外了,只是,今天她的气色好像不是特别好。”
气色不好?
颜夕安抚着雪团,眼底掠过沉吟的光芒。
“雪团,乖,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颜夕将白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卧室旁边的美人榻上,嘱咐了一声。
白猫乖巧地挥了挥爪子,应了一声。
客厅里,柳姨正在收拾颜夕之前换下来的衣服。
废星时代,大部分家务例如说卫生的打扫,一般都是由家务机器人负责。但由于血日给颜夕准备的都是价格极其昂贵的高档特殊布料,机洗容易损坏,所以都是由柳姨全部负责的。
“柳姨。”颜夕走近了几步,脸上挂上了关心的色,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你是生病了吗?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休息两天的。”
上天给了你一样东西,必定会收回你的另一样东西。
女性虽然地位尊贵,还有几率觉醒珍贵的净化师天赋,但同样,她们的体质和精力都相当脆弱,无法化为凶猛的兽形,天生受制。
柳姨此时的状态显然是极其糟糕的。
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睑下挂着厚重的黑色阴影,唇色苍白,眼甚至都有些浑浊,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明明昨天,柳姨还是十分健康的模样,短短几个小时里面,柳姨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夕沉下了眸子,试探着询问道,“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方便告诉我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殿下……”
柳姨抱紧了手边的衣服,眼角瞬间通红湿润,脸上闪现着浓浓的悔恨和绝望之色,还带着一点卑微的祈求。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颤音,肩膀都忍不住因为情绪的过分激烈而抖动着,配着她那一副苍白病弱的脸色,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悯之心。
她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看了少女一眼,又半伏在了地上,“其实,一开始我就是夏沫的人,我背叛了您。”
第30章 血日星盗团 殿下,我背叛了您。……
“无论如何, 你先起来再说。”
颜夕快速闪身避开了柳姨的这一跪,将她搀扶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什么背叛不背叛的,我完全听不明白。”颜夕拧着眉,似乎有些动容。
柳姨抹了一把泪, 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眼角通红,满脸纠结与悔恨:“颜夕殿下,在您来之前,我一直是在为夏沫殿下工作。”
“嗯。”颜夕应了一声, 反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似乎是无意间挣脱了柳姨的手心, “我知道。”
少女乌黑的睫羽颤了颤, 柳姨的手, 像是一块冰冷的坚冰, 寒气入骨。
“不, 您不知道,”柳姨痛苦地捂住了脸,遮住全部的眼, 声音嘶哑, “夏沫殿下, 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她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
“是的,秘密。”柳姨放下了手,声音放得很轻,衬上苍白的面色, 莫名的诡异,“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夏沫殿下性情特殊,总是会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空气念叨着什么。”
柳姨的面上现出回忆之色来,“后来,不经意间,我发现夏沫殿下似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能成为净化师,似乎也是因为一个叫系统的东西。”
“被发现之后,夏沫殿下本想杀我灭口,但我当场跪地求饶,发誓说之后只为她一人效劳,并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这才逃过了一劫,保下了性命。”
说到这里,柳姨已经泪流满面,似乎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恐惧。
“哦,那你现在这是……”颜夕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
柳姨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了意外之色,她很快收敛,又是悲伤到绝望的悔恨,她填补了一句,“颜夕殿下,您知道吗?团长他们用来引起浊化兽潮的药剂,就是出自夏沫殿下的手,殿下炫耀的时候告诉我,似乎是抽奖抽到的东西。”
颜夕的动作顿了顿,漂亮的眼睛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真的吗?”
“是真的,”柳姨全身颤抖着,继续道,“不仅如此,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关于灵髓的消息后,夏沫殿下还想直接对您动手,她强行威逼我夺了您的灵髓。”
因为柳姨此时酝酿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彻底的高潮,她只听到了少女的询问,并没有注意到少女声音里的波澜不惊,“然后呢?”
“我……我,颜夕殿下,我承认,开始我确实无奈之下是想对您动手以保全自我的,但这几天来,您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东西?”
“没想到,我居然沾了您的仙气,觉醒了净化师天赋,因此,我用我自己的灵髓代替了您的灵髓,交给了夏沫殿下。”
“日思夜想之下,我还是觉得心愧疚难安,更担心夏沫殿下还想对您动手,所以特意来向您自首。”
柳姨悔恨到几乎难以自已,又颤抖着跌跪在地上,朝着少女伏下了身体。
这次颜夕没有再拉柳姨,只是避开了这一跪。
“你切割了灵髓?”颜夕的声音中染着几分讶异。
柳姨一脸悲痛地点了点头:“殿下,您对我这么好,为了您,即使切割灵髓再痛苦,我也心甘情愿地承受。”
精力一动,乳白色的光点氤氲在柳姨身侧,柳姨没有拒绝,而是任凭颜夕掺杂着净化之力的精力侵入了她的身体。
颜夕皱了皱眉。
“殿下,我身体虚弱,天赋又差,正如您所看到的那样,切割灵髓之后,我的生命力开始急速下降,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柳姨苦笑了一声,拽住了少女的衣角,声音中带着卑微的祈求:“我知道,我是活该,只是心中一直有事情,我死不瞑目,只求殿下帮我一次。”
颜夕垂着眸,沉默着没有回答。
柳姨顿了顿,咬了咬牙,赤红的眼睛湿润润的,直接接着道:“殿下,我本来是凯特王城的女性,在郊区游玩时遇到了血日的星盗,被强行带到了边界,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我认命了,只是,”她的掌心紧紧攥住,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划破手里拽着的衣角布料,“当时我是和我的儿子在一起,我亲眼看着他像货物一样被卖到了黑市,我当时的他才七岁,才七岁呀!”
“眨眼十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他,一个模样周正没有任何背景的男孩,被卖到黑市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在血日待了十年的我比谁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