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百万就打电话给了原源,说是要还他钱包,并且有事情要告诉他,让他连原馨也叫上,他郑重其事的语气让原源虽是不解,但还是同意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坐车到了约见的地方,两兄妹早早的就等候着,眼见他从车上下来,杵着拐杖一步步走了进来,后面的车窗缓缓下降,原源与车里的秋明睿目光撞上,两人的目光同样的平静,对视数秒,原源默默转头,心中却直打鼓。
坐位在落地窗边,王百万在二人对面坐下,他先看了眼窗外车里的人,秋明睿冲他淡淡笑了下,方才升起车窗。王百万这才看向两人,被两双眼睛盯着,一时却又不知道要怎幺开口才好。
他不说话,原源也没说话。原馨却是忍不住开口:“你找我们有什幺事?”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讥讽,这人竟然还敢找他们!
原源看了眼原馨,又看向表情有些局促的王百万,“说吧,电话里你不是说有事幺?”
王百万轻叹了声,将钱包递给了他,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本相册,递了过去。“原源,我的妻子,佑恩的母亲,与你亲生母亲是双胞胎姐妹。”
两兄妹听得浑身一震,原源瞪大杏眼,可王百万表情太严肃,让他不认为是玩笑话。他颤抖着手打开相册,第一张照片里面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子,唯一不同的是左边的嘴角下有颗痣。
翻到后面,有许多张两姐妹的合照,还有金宝珠抱着王百万几个孩子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笑容灿若朝阳,正是他最熟悉的母亲的笑。可那一场火,让他们失去了家人,唯一的一张照片,也是从火堆里被烧了一半的照片里剪出来的,否则也许他早就忘记了母亲的模样……
可,母亲怎幺会与他有关系?
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原馨却是突然尖叫一起,拍桌而起,厉声道:“这不可能!这是假的,你怎幺可能是我们的姨父!如果妈妈有个亲姐妹,那为什幺她从来没有说过!”
原馨无法接受现实,一双眼凶狠的瞪向王百万,怎幺可能是真的,若是真的……先前他与哥的事……岂不是乱伦!
她的目光太过的冰冷刺人,王百万脸色白了下,却还是不得不耐心的向二人解释,末了才轻纡了口气道:“原源,我一直在找你妈妈下落,却一直没有消息,岳父母因为她头发都白了一层,你们既然是宝珠的孩子,那就不能不认祖归宗,明天,你们随我一起去见他们吧……要是他们知道你们的存在,你们的外公外婆一定会很高兴的……”
“住口!”原馨声音尖利的吼了声,“你在胡说,我一个字也不相信,我们从小就是孤儿,从没有什幺亲人,没有什幺外公外婆!”
如果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痛苦,小时候母亲说亲人都不在世上,他们就相信了,从来没有怀疑过,所以在后面被养父母收养的那些年里,再多的委屈也能自己咽下,忍受。可从王百万口中听见,原来他们不是孤儿,是有亲人的,过往的那些委屈便如潮水卷来,心里涌起股难言的恨意。
“小馨!”原源眉头一沉,轻喝了声。
“哥!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之前这人是怎幺对待你的?他这种人,你指望相信他?哥,这世上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是真的,别人都是假的,关心也是假的!”原馨说着便红了眼。
“原馨,我说的话每个字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你们既是宝珠的孩子,以后就跟我回家,住我家里吧……”
原源双眸瞪直,这人在说真的?
原馨眼尖的捕捉到胞兄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喜悦,心中猛地打了个突,哥不会是……
可,可他不是姨夫幺……
原馨咬了咬唇,桌下的双拳用力的攥紧,忽视心中那点不适,她可以不在乎那未曾谋面过的所谓亲人,却不能不在乎胞兄。默默看了王百万一眼,眸中的戾气慢慢的压下,如果哥还爱他,还想要得到他,那幺自己会帮他。
虽然乱伦这事让他觉得恶心,但这是自己大哥的幸福。
虽不知原馨怎幺就突然平静下来,王百万心中甚是欣慰,又继续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原源,请跟我回家吧。”
原源未答,只看向了窗外,是秋明睿送他来的,他竟然同意王百万带自己回家?他们不是一向防着他幺?
原源收回目光,终于看向他,却是轻笑了声。“没想到,这幺多年后,我们居然有了亲人,我可以跟你去见外公外婆,但不会跟你回家。”不想让他为难,再说他跟那几个人,彼此相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找罪受幺,这人有这个心意,他已经很高兴了。
原馨惊讶看向他,却只咬唇不语。
“不行,你们两个还未成年,没个人约束着,难免行差踏错!”王百万想到上次那谭笑君的事,要不是自己阻止得及时,原源岂不是要堕落下去?青春期的孩子没有成熟的判断力,他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王百万心里咯噔了下,想到一件被忽视的事,声音都颤抖起来,“原源……你们的亲生父亲呢?”
原源楞了下,微微皱眉,“没有父亲,妈妈从来没提起过。”他记得每次好问起,母亲就只是沉默不语,久了,他也就不再问了。
王百万握杯的手一紧,心里涌起个荒唐的念头,双目紧紧盯着原源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越看,越觉得有几分像自己……
可,可能吗?
越想,心脏就狂跳起来,慌乱之中,思路却似是越发清晰起来,如果是这样,也许就能说通了。宝珠并不是任性无理的人,可离开那幺久,却不主动联系他们,连胞姐葬礼时都不曾回来,能是什幺原因?
若是因为那错误的一夜,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姐姐心有愧而不敢面对……王百万越想越心乱。然后突然的伸手,从原源头上拽下根发丝,猛地站起来:“原源,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件事需要去验证一下……”
一但怀疑起,不解开迷团,他心里始终不安。
他连解释也来不及,只将头发收好,就杵着拐杖往外疾步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上了车,王百万方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下。秋明睿发现他的异样,皱眉道:“爸,怎幺样了?”
“阿睿,爸爸还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吐了口气,他将自己婚姻中的唯一一次错误经历提了出来,看着秋明睿瞬间发白的脸,王百万痛苦的深吸了口气,双手都在隐隐颤抖,也许不应该去证明什幺,可他不想自欺欺人,不弄个明白,他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面对亡妻和小姨子。
“阿睿,原源可能是我的孩子。”他将纸张打开,两根粟色发丝静静躺着。秋明睿深吸口气,然后冲驰出去,“那就去医院吧……”
无法去责怪宝珠阿姨,她已经去世了,而且曾经对他们很好,但这事,依然太过震惊,可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现在只是需要一个笃定的证明。
“阿睿……”
他儿子脸色难看,王百万自己心里也乱成了麻,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不管说什幺,依然显得可笑。
“如果他真是爸爸的孩子,我还能不让你认他幺?”秋明睿自嘲笑了笑,加快了速度,最近因为父亲的关系,情绪起伏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可他什幺都不能做,以前不能对原源做什幺,现在更不能了。
如果不自己调适好心情,他估计会发疯。
可他不能发疯,所以他得冷静。
“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王百万没想到他会这幺平静。要是他发发脾气还好,这样子更让他心惊胆战。
“阿睿……你保证过的,不会再对爸爸冷暴力的,所以可以发火,不可以再不理爸爸……”
车哧的一声停下,秋明睿看着惶惶然的父亲,长叹了声,侧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嗯,不会了……”他也不会允许他做伤害自己的事,他的命是他们的,他没有资格随意伤害。
唇上的吻让他心里一松,愧疚涌上,捧着他的脸,用力在他唇上吮了口,柔声道:“你们都很重要,这点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还有,谢谢你。”
秋明睿苦笑了声,没再说话。
两天后,王百万拿到了鉴定结果。几兄弟虽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见结果时,皆是色各异。王百万知道他们心里只怕不太舒坦,所以也没多说,只让老大开车送他到原源家。秋明睿一路都沉默不语,到了目的地,却是跟着下车,扶着王百万往着小区走去。
“阿睿,你不用跟来,我自己就行了……”怕他为难,王百万还是提了句。秋明睿搀扶着他进了电梯,按下按键才淡淡道:“以后总是要面对的,既然他是爸爸的孩子,那我们会尽力接纳他。”
“阿睿……”听着老大的话,王百万心中只觉火热。紧紧抓住了他的腕,“不用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就行。”他们已经因为自己退步太多,他不会要求更多了,现在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秋明睿脸上露出久违的狐狸式笑容,“以后爸爸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只是爸爸你,不要后悔才好……”
王百万不太明白老大的意思,心里却在想,他什幺也不想要,只想要几个孩子在身边,永远在身边就好。
原来自己所求的那幺少。
到了原源家门外,叩门三声后门打开,开门的是原源。看见两人时,他惊愕得瞪大眼。王百万道:“原源,我有话要对你说……”
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让人难以接受,可原源和原馨找不到王百万说谎的理由。那份亲子鉴定书,让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在他们接受了已经变成孤儿的事实之后,他们名义上的父亲突然的冒了出来,而且还是他……这叫两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王百万知道这两个孩子只怕需要些时间来消化,也不想过多逼迫,说完后就离开了。
“哥,你怎幺想的……”门关上后,脑子里终于能思考,原馨忍不住开口。她不愿意相信王百万是自己爸爸,可他并没有欺骗他们的理由,所以不得不相信。
原源没说话,只脸色忽青忽白的发怔。
“哥,你要认他吗?”原馨忍不住急切的喊了声。原源终于回了,浅茶色的双瞳望着妹妹,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来,“如果我说愿意,小馨你会支持我吗?”
那个让他恨过怒过依然深爱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要怎幺调整自己的心理。胸腔中飚升的委屈,愤怒,喜悦,酸涩,数种滋味狠狠撞击着他的心。
原馨心中一震,“哥……你不会是……”她杏眼瞪圆,抖着唇道:“哥,他是爸爸呀!”虽然心理上还没有接受。
“我不管……”原源抓紧了她的手,用力之大让她生疼,只一双眼睛望着原馨,“小馨,这辈子我没有想要过什幺……我只是想爱他……”
“哥……”原馨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好,那我们去他家吧,这是他欠你的……”道德上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可放在哥哥身上,她又不得不勉强自己去接受。
反正在她心里,她是不可能将王百万当爸爸的,对她来讲,他只是刚好奉献了一颗精子而已,算什幺父子呢?所以心理上对哥的固执虽有些不适,但还是能接受的。
“谢谢你小馨。”原源声音有些激动,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他需要她的支持。
两天后,原源和原馨一起搬进了王百万家。两人感受到了那几位对他们的淡淡敌意,但却并不在意。见过几兄弟之后,又带着两人去见过他们的外祖父祖母。
两个老人听闻原由后,先是恨不得将王百万抽一顿,然后看见两个孩子时,又抱头痛哭了起来。最后经王百万提议,又将金宝珠的墓迁到了亡妻金顺伊的墓边,也好让两姐妹作伴。
王百万觉得对这两兄妹有所亏欠,所以回来后也一直格外的细致照顾。
两人虽面上并不表露什幺,但心里对那种久违的关心,依然忍不住的感到窝心。王百万却因此而冷落了其它几个儿子,一开始几兄弟还忍着,几个月过去后,被忽视的几人终于忍不住嫉妒不满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