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胡小丸子的事,他们被迫在原地停留,等着胡家人来接小团子。
结果人是等来了,不过不是来接他回去的,而是带着两辆马车,几名侍卫和全部的侍儿,说来陪大少一起去中州。
一书看着自家少主黑透的俊脸,缩着脑袋说道:“少主,胡家少爷说他们家大少还未见过外祖,今次趁机到中州拜会,请您帮忙护送一番,还有……”
“还有什么你一口气说了。”狄二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还有就让胡大少务必跟赵家五少一起玩儿。”一书说完,立刻退到旁边,他家少主脸上又快浸墨了。
旁边胡家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人走上前,躬身递上叁样东西。
“赵指挥使,狄二少,我叫胡欢,是胡家内院管事,这是我家主人让我转交给你们的。”
狄二一把接过,是叁个囊袋。
“普兰绞丝藤是给您的,有我家‘胡’字家徽的是给赵指挥使的,金丝百合的是给赵五少的。”
狄二看着眼前恭敬的不得了的人,挥手让他下去。
“你去吧,囡囡刚睡着了,你让侍儿给他擦洗一下,当心感冒了。”
“是,狄二少,给您添麻烦了。”胡欢说完,躬身退下。
赵言楠坐在一旁饮着春茶,看着狄二黑锅似的脸,意有所指的道:“千里,这胡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虽说你是她的表舅,但这样将一位小千金托付于你,有点托大了吧。”
狄二也被胡氏兄弟坑了一把,他不好说胡家那坨肉球根本不是什么千金,递上有“胡”字家徽的锦囊,说出另一个事情。
“胡家兄弟认为五娘……不,阿宜是囡囡的贵人。我看他们这是顺水推舟,让囡囡跟在阿宜身边。”
“贵人?什么贵人?”赵言楠有些懵。
狄二有些羞耻的开口:“胡家这位您也知道,刚出生就被批过命,说是多灾多难,这次被阿宜救起,胡家就认定阿宜是孩子命中的贵人,前次就来寻我,想要阿宜的头发做护身符,但阿宜并非真正的五娘,我就推脱了,谁知他们竟然……”狄二觉得这真是糟心的亲戚。
赵言楠听后却若有所思。他想起赤松传来的消息,再联想和范宜有关的一连串东西,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
“说不清还真是呢……”
“哥哥怎地也如此说。”狄二说着,忽的心里一顿。
“若无因果,就没有报应,也不会让我大锦的女子如此之少,繁衍如此的艰难……”
狄二看着低喃着的赵言楠,眼眸低垂,心下起了一丝怀疑。
哥哥这是知道了什么吗,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一书,你把这个东西给阿宜送去,就说是囡囡叔父送的,为了感谢他照顾囡囡。”狄二勒紧缰绳,落后几步。
“是的少主。”
“等等,”狄二叫住了正要走的一书,“你去打听一下,最近有谁传过消息过来,传了什么消息过来,再让一意立刻动身,先回中州打探一番,看看最近有何事发生。”
狄二看着领命退下的一书,“啧”了一声,跟赵家哥哥一起就是不方便,做什么都要藏着掖着,以免被他发现,所以得到的消息太过滞后,让他做事束手束脚的。
他凤眼一提,看着一书去的方向,看样子他要打起精,阿宜,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瞒着他呢。
说道阿宜,狄二的笑容更胜,自前次在舂县见到阿宜的笑容后,他就一直心痒难耐,但无论他做什么,阿宜都抱着拒绝的态度,让他绞尽脑汁。
好不容易阿宜有所求,他以为只要答应了他,就能再次看到那种笑容,可是却只看见了亮晶晶的眼睛了阿宜主动的靠近,虽然他的手是挺好握的,但还是有些遗憾。所以昨天在意外的时候看见了一直想见的笑容,狄二当时是有些当机的。昨晚也是辗转反侧的不能入睡,脑子里一直旋转着阿宜的笑容。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脸上挂着有些慵懒的笑容,啊,他的动作快一点,不要让赵家哥哥把阿宜抢走了才是。还有那个元宝,他可记得,阿宜跟他谈的交易,他可是没有准备告诉哥哥的呀……那哥哥,是怎么知道手镯的事呢?
呵,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
途中的插曲暂表不提,反正胡小团子是跟着一起走了。胡小团子高兴坏了,每天缠着范宜不松手,就连睡觉都要挤在一起,这可苦了范宜,她又被迫穿上的女装,因为有胡家人在,赵言楠害怕她暴露,连假发也带上了。
搞的胡团子一惊一乍的将“小姐姐”改口成“仙姐姐”。
狄二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怕她把小团子掰歪,每天也不骑马,见到机会就往马车里钻,一来就和小团子抢范宜,搞得范宜心力交瘁。
他们就这样一路闹心的来到了中州。
中州乃大锦朝京城,位于中原腹地。整个城池沿袭前朝建设,唯在西城新建一座雄伟的女庙,与东城的大悲寺遥遥相望。
一进城,狄二跟赵言楠告了罪,无视胡团子的撒泼耍赖,火速的将他打包送往任府。
赵言楠也策马离去,只交代了元宝木荷等人将范宜带回府。
几人不紧不慢的在街道穿行,途中,元宝还让范宜把衣服换了。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阿宜,走吧,咱们先进县公府。主人已经在等你了。”元宝半扶半胁迫的拉着范宜往门里走。
他们并没有资格走正门,而是从背街的一个角门进去的。
就算从角门走,范宜还是被惊了一大跳,从角门望过去一溜的墙听说都是赵家的。难怪绕了那么久。而刚才元宝嘴里什么“县公府”,虽然没怎么听过,但带“公”的应该身份都不低。
范宜心里更焦虑了。这高门大户阴私听说都很多的,什么大房二房,什么通房姨娘,然后加上丫鬟婆子……一进去就是深似海的节奏啊。
范宜不住的往后缩,苦笑着对着元宝说:“小元宝啊,我……我可以不去吗?”
元宝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说道:“怎么可能,少主已经跟主人禀告过了。”
看着范宜吓得有些菜色的脸,元宝也有些心软。
想着他一个偏远地方的天残,见到贵人惧怕也是正常的,况且听说有些人家对涓人很是恶毒,轻则玩弄重则打杀,他也不由的放软口气。
“阿宜,你无需害怕,县公及几位老爷都不是苛刻的人,对咱们涓人也算宽待。走吧,咱们进去吧。”虽然觉得范宜的样子挺可怜,但元宝还是拉着她坚定的往前走。
范宜面色发白的被挟着向前走,也没注意走了几个长廊,过了几个门,只觉得这个地方大的离谱,没走多远她就找不到方向了。
又转了个弯,前面出现了一个厅堂,上挂“祥和”二字,不说雕梁画柱,也是珠围翠绕。
进都进来了,范宜也就放弃挣扎了。她不太敢胡乱看,怕犯了别家忌讳,她低着头,跟着元宝走了进去。
“元宝见过县公、二爷,见过世子、叁少。少主前去复命,令小的先行归来保平安。”元宝恭恭敬敬的垂着头说这话。
旁边的范宜见状也跟鹌鹑似的低着脑袋站在一旁,心里庆幸不用下跪请安。
“知道了,你下去找你主子吧。”主位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范宜侧着头瞪着眼睛着恭顺着退出的元宝,心里慌得一匹。
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儿啦?!不是吧!范宜觉得有些腿软。
“你就是那个范生?”威严的声音转而对象她。范宜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
“是,是的。”
“抬起头来。”
什么?抬头?尼玛又不是选妃。
范宜心里腹诽着,但还是乖咪咪的抬起了头。
主位左侧坐了一位美大叔,长得跟赵言楠八分相似,剑眉长须,高鼻深目,俊朗威严,穿着绛紫的长衫,应该是那个什么县公;他下首位坐了另一位美大叔,气质要温润的多,一身青蓝色衣裳让他像画一样淡雅;右边下首位则坐了两位年轻公子,相貌都有相似,只不过气质各有不同。
妈耶,这一家基因真好。
范宜快速的看了一眼就把眼放低,帅哥是好看,但这种有钱有权对的帅哥可不是能乱看的,特别是在这种男权至上的封建朝代,多看说不定会被挖眼睛。
范宜自觉的乖乖站好。
“面容到是挺清秀,就是这头发……怎的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听说是从远地方被拐子拐了的,也是挺可怜的。”
“老二传回来的信上说是个天残,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五娘服侍好。”
……
几人当着她的面开始讨论起来,让范宜感觉如坐针毡。
“范生,你救了小五儿,按理我们家也该好生感谢一番,但此事关乎五儿的安全,为父的也是担心,就劳你在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吧。”
县公话倒是说的挺客气的,但他整个人坐在那里,就让范宜不敢造次。
范宜战战兢兢的将事情又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对于嘤嘤对她的依恋也不敢多提,就怕这些人为了保护嘤嘤的名声将她悄悄处理了。
“听闻你也是被拐子拐了的,你家乡何处?”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那儿在山里,我从来没出来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迷晕了。”范宜开始装傻。
“那山名什么?”
“就叫山啊。”
……
厅堂里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县公开了口。
“既如此,你就先留在小五儿身边服侍她吧,小五儿也挺喜欢你的,回来这么久,闹了数回了。”
范宜缩了缩脖子,她其实不是特别想被嘤嘤如此厚待。
“行了,你们几个看也看了,该干嘛干嘛去。”处理完事情,县公开始赶人。
“那哥哥我先走了。”美大叔二号眼睛一亮,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坐下,珞珞小憩着,你给我呆在这,别去闹她。”县公一个眼刀甩过去。
“哦……”温柔美大叔败下阵来,不是很高兴的坐回位置。
“父亲,二叔,我们就先告辞了。”另外两位公子则起身揖手告退,同时还隐晦的打量着范宜,感觉对她很是好。
两位美大叔点头示意,转而又对范宜说:“既在小五儿身边服侍,我也希望你知道,不要动小心思,不要勾引小五儿伤了身子,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不守规矩的下场。”
县公家主的气场一开,范宜只能连连点头。
哎,果然是没有人权的社会,直接就让她去服侍人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这样,可能他们还觉得她赚了吧。
不过,确实是她赚了,一般人根本不会让她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来照顾自家小姐。说不定还是嘤嘤数次哭闹的结果呢。
只能说范宜真相了。自打五娘回来,不说送她回来的狄家老大,就连益母等一直跟着小五儿的侍儿都被那孩子赏过鞭子,到现在虽然已经不排斥她母亲的接近,就县公和叔父们依然不能和小五儿太亲近,每天哭闹着什么“阿宜阿宜”。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贸然让这个涓人进到府里。
县公有些不虞的看着站着的范宜,有种把她叉出去的冲动。
“行了,赵江,带他下去好生检查一番,别在外面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县公想了想自家千金撒泼的样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鼻梁。
“是的,主人。”旁边立刻走上来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回答了县公就往范宜走来。
“范生,走吧。”
范宜却已经脸色煞白,不,不是吧?检查?难道这次真的保不住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