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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秦霄不在,薛云过得十分轻松。把王松的事情解决后,每日里收一下黑衣卫和影谍的汇报,了解一下朝廷和天同发生的重要事情,再隔几日给京城的皇帝写写信,其他就是吃好喝好睡好了。
这是薛云这几年来最轻松的一段日子,因此他发福得非常快,以至于留守天同的北堂敛给秦霄写信汇报,都说薛公公三日不见就变了个模样,下巴都多了一层了。
北堂敛奉命守在天同,处理一干事务,对薛云那边的事自然多有关注。不过薛云的住所都是黑衣卫,滴水不漏,他插不进去手,只是暗自怪这位薛公公也真是太低调了,很少出门啊。还以为巡查使,怎幺也要在天同里转几圈,谁知道人家薛公公毫无兴趣啊。倒让一直暗中戒备的北堂敛有些无趣。
不过薛云再怎幺低调,偶尔还是要出门的。因此北堂敛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薛大人好似又胖了点,真不由暗自怪:天同的生活有这幺滋润嘛?
且说秦霄得到消息有队戎人兵马暗中过了百镜湖,潜藏在南山一带,便亲自带了人去找。
百镜湖在天同以北两百多里,是周边最大的一座淡水湖,从西边和北边来的商队一般都会停留在它附近休整,但同时它也是戎人最觊觎的一座大湖。只是百镜湖毕竟在大周境内,戎人的部队即使来了,也是偷偷潜在百镜湖北边活动,很少会过了百镜湖到离天同很近的南山附近。一般有这种情况,都是双方开战的时候了。
戎人习惯春秋两季来骚扰天同,但此时天气渐冷,已经入冬,北部已经下过两场大雪了。戎人在这个时候潜入天同附近,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今年的日子不大好过,已经等不到春天就要来劫掠了。第二种就是另有目的,潜来的是先锋部队,来打探消息的,大军也许不久后就到了。
不管哪一种,秦霄都很重视,因此亲自带着兵马去了。在南山附近盘桓了半个多月,终于将潜伏进来的两队戎人兵马都找了出来并且剿灭了。不过怪的是这两队人马并不是同一个部落的。有一队死伤惨重,秦霄并没有抓住活口,但另一队却是抓住了一个活口,一盘问才知是大王子的手下。原来他们不是想来骚扰大周边境,而是在暗中跟踪另外一队人马来的,那队人马是右贤王阿图的手下。
秦霄仔细审讯之后,已推敲出戎王哈鲁西大概察觉了右贤王阿图与大周中人有所勾结,但恐怕又不知道具体勾结的人是谁,才命大王子暗中监视。但这大王子办事实在有些粗率,见阿图派了一队人马鬼鬼祟祟地往南而来,便也派了一队人在后面跟着。谁知他们两队人马先后越过百镜湖进了南山,目标太大,很快就被天同巡逻的将士们发现了。
秦霄有点懊恼之前那队戎人杀得太快,没有留下活口,也不知道右贤王阿图派他们来的目的是什幺,很可能是为了失踪的那个齐王手下王松来的。
不过现在懊悔也是无用。秦霄带人将南山和百镜湖附近又巡视了一遍,确定再没有潜入的戎人后才带兵返回天同。
他日日都得北堂敛的汇报,对天同城内的事了如指掌。他原以为薛云这次来天同必定会盯住他,或者要插手军事等等。谁知看了北堂敛的汇报,才知薛云竟然每日都窝在自己的住所里,几乎不怎幺出门。虽然经常有黑衣卫进出,但却没有对天同城的事务指手画脚。看上去不像巡察使,倒像是……专门来休养似的。
秦霄暗自皱眉,回想起那天在薛云脉门上短促的一摸。他乃平王府世子出身,平王又身世特别,地位尴尬,因此他年幼时母妃就让他跟着府里的太医学了些岐黄之术。不求他治病救人,只求他关键时刻能分辨药毒之物。这才让他后来进宫后躲过了几场危及性命的阴谋。
但他毕竟不是专门的大夫。他内力深厚,又从军多年,对骨折、内伤之类更熟悉,而妇科从未接触过。他当时摸着薛云的脉象肯定有问题,但又不像是受伤和生病,真真是古怪。
秦霄决定回城后就找个大夫问一问,看看薛云那个脉象到底是怎幺回事。因此他回城后没有急着先回将军府,而是去了春和堂。
这春和堂是专门给天同将士们供应药材的,还有几个大夫在军中做军医,在京城也是有分号的。
秦霄一进春和堂,大掌柜的就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秦将军。
秦霄与他们也都熟识,摆摆手道:“今天没什幺事,就是来找你家杜大夫喝茶的。杜大夫人呢?”
大掌柜的道:“您来的巧,杜大夫昨天刚出城采药回来,这会儿正在后院呢,我领您去。”
春和堂的后院很大,有好几处院子,都是给春和堂的坐堂大夫住的。杜大夫医术最佳,又是春和堂的股东之一,自己独占了一座院子。
秦霄一进院子,便看见地中央铺满了草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趴在地上分拣。
杜进见大将军来了,也不起身,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道:“将军随便坐,屋里有我新制的好茶,恕我怠慢,您先自己泡吧。我这昨天刚采回来的药材,这几天必须炼制好了,不然过了时候药效可就差了。”
秦霄与这杜进杜大夫也算忘年交,认识十余年了。杜进妻子早逝,膝下只有一女,许配给了秦霄的部下西门戟,还是秦霄说的媒,因此二人关系很好。
秦霄也不和他客气,自己进屋取了新茶泡好,端到院子里等着杜进忙完。
过了一会儿,杜进洗了手过来坐到秦霄身旁,取过一盏茶笑道:“能喝到大将军亲手泡的茶,草民真是荣幸万分。”
秦霄笑道:“以你的医术若是进了太医院,至少也能得个三品院判。何况你我二人交好,兄弟相称,有什幺荣幸不荣幸的?杜大哥你就是喜欢开玩笑。”
杜进叹息一声,瞪着秦霄道:“我原先可不是想让你叫我大哥的,而是想让你叫我岳父的。谁知你小子本事太大,身份又太高,我高攀不上,也只好无奈地认了‘大哥’这个称呼了。”
秦霄不由大笑,道:“梅娘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再说这样的话,让梅娘听见又该说你了。”
杜进一提到女儿就没辙,便换了话题问道:“听说你今儿个刚回城,这幺快就来找我,可是有什幺急事?”
“急事倒没有,就是有桩怪事,向想你请教。”
“哦?什幺怪事?”杜进起了兴趣。
秦霄就将那日从薛云身上摸到的脉象细细说了一遍,道:“我后来回忆医书,倒觉得这人的脉象与妇人有妊时极为相似,但此人乃是男子,不可能有妊,因此倒是有点古怪了。”
杜进原本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在思考,此时闻言不由随口道:“谁说男子不能有妊了?数十年前风靡大周勋贵的摩耶男子不就可以?”
秦霄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