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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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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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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发布地址: 找到回家的路】作者:楚无过2020年11月13日字数:10892第四章记得开庭后的第三天,我和母亲到姥姥家省亲。『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她戴了顶宽沿遮阳帽,上身穿什么没了印象,下身穿了条白色七分阔口马裤,臀部紧绷绷的。

    她在前,我在后。

    一路上高大的白杨哗哗低语,母亲的圆臀像个大水蜜桃,在自行车座上一扭一扭。

    我感到鸡鸡硬得发疼,赶忙撇开脸,不敢再看。

    当时为了照顾姥姥,二老住在小舅家。

    小舅时年三十四五,刚被客运公司炒了鱿鱼,遂在姥爷曾经下放的城东小礼庄搞了片鱼塘。

    为了方便起居,又在村里租了个独院,和鱼塘隔了条马路,也就百十米远。

    小舅妈也在二中教书,这桩婚事还是母亲牵的线——二中就在城东,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这儿反而更近些。

    我和母亲赶到时,门口停了个松花江,院门大开,家里却没人。

    我一通姥爷姥姥小舅乱喊,就是没人应。

    正纳闷着,被人捂住了眼,两团软肉顶在背上,扑鼻一股茉莉清香,甜甜的嗓音:「猜猜看」我刷的红了脸,掰开那双温暖小手,叫了声舅妈。

    小舅妈搂住我的肩膀,面向母亲说:「哟,这小子还脸红了,这身高,已成大姑娘了!」母亲放下礼物,笑了笑,问这人都上哪了。

    「上鱼塘溜圈了」小舅妈把我搂得紧紧的:「一帮人跟什么都没见过似的」见我要挣脱开,她又拍拍我肩膀:「二姐,你不知道,这林林在学校见到我就跟看到空气一样,哼」母亲笑着说:「咱大姐也来了?」小舅妈点头,忽地放低声音:「那打扮的叫一个……呵呵」我想起陆永平的话,心里猛然一颤。

    小舅妈又问起父亲的事,母亲说判决还没下来,看样子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小舅妈叹了口气,小手捏着我的耳朵拽了又拽。

    说话间,大批人马杀到。

    姥姥坐在轮椅上,由张凤棠推着。

    身边是姥爷和陆永平。

    门外传来小孩的叫嚷,还伴着小舅的呼啸。

    「林林来了!」还是陆永平反应最快。

    我没理他,挨个称呼一通,却没由来的一阵尴尬。

    姥爷搂着我,姥姥只会呜呜呜了。

    母亲叫了声爹妈,姥爷就叹口气,摆了摆手。

    小舅妈说:「菜都差不多了,就剩几个热的,洗洗手,马上开饭」完了又冲门外喊:「张凤举,你滚回去上幼儿园吧,什么时候了,没一点眼色!」小舅嘻嘻哈哈地跑进来,头上扎了个小辫儿,啪地踢了我一脚:「这是个大姑娘,啊,一会儿上妇女们那桌去」众人哄堂大笑,我不由脸更红了。

    午饭在院子里吃。

    身旁有两株高大的无花果树,芳香阵阵。

    妇女小孩一桌,我和姥爷小舅陆永平一桌。

    小舅烧完菜出来就抱着女儿,忙的不可开交。

    小表妹六七岁,扎着个冲天辫儿,老往我身边拱。

    不知谁说林林可真受欢迎呢,小舅妈就笑了:「你以为呢,林林在学校那可是偶像,多少花季少女的白马王子呢」张凤棠说:「是吧,也难怪,和平老弟那也是皮子好,当年不知多少人追呢」她这话是往火堆上泼水,气氛骤冷。

    我偷偷瞟了瞟,母亲垂眼喝着饮料,色如常。

    姥爷又叹了口气。

    陆永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小舅在桌下踢了我一脚,说:「林林一会儿看鱼去,还有几只老鳖,前两天走在路上捡的」小舅妈切了一声,笑骂:「德性!」张凤棠那天穿什么想不起来,印象中很清凉,露着大长腿,鞋跟很高。

    她身边就坐着小表弟,10岁出头,脸都还没长开。

    陆永平的话显然不能信。

    小舅妈问:「敏敏啥时候能回来?」她向着陆永平,而不是身边的张凤棠。

    陆永平说表姐今年考了军艺,结果还没下来。

    小舅妈笑着说:「这可有出息了」张凤棠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姐夫拿钱跑的,现在啥不用钱啊」饭桌上又沉默了。

    半晌小舅才接话:「那也得有钱啊,是不是哥?」陆永平大嘴一咧,端起酒杯,说:「啥话这说的都,来,爷几个走一个」张凤棠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开车呢,你少喝点」陆永平一饮而尽,又满上,说:「林林也来」饭后来了几个串门的,凑了两桌打麻将。

    母亲和小舅妈收拾碗筷。

    泔水桶满了,母亲问往哪倒。

    小舅说鱼塘有口缸,专存泔水喂鱼。

    母亲就提桶去了鱼塘。

    我给几个小孩摘完无花果,发现陆永平不见了,当下心里一紧,匆匆奔出门。

    刚过马路,远远看见陆永平一瘸一拐地走来。

    见了我他也不掩饰,笑着说:「小林啊,你姨刚才说的别往心里去,就当她放屁。

    妈个屄的满嘴跑火车」说着他衔上一根烟,又给我递来一根。

    我怒目瞪视着他。

    他说:「真不要?切,我还不知道你们」这时母亲正好回来,步履轻盈,迤逦而行,手里的泔水桶反而更衬托出她的美。

    走到我跟前,她轻声说:「林林,没事儿咱就回家吧」父亲宣判那天我没去。

    上午11点左右奶奶让陈老师搀着进了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闷声不响。

    爷爷和母亲紧随其后。

    爷爷刚坐下就站起来,说到隔壁院取烟袋。

    母亲忙招呼陈老师喝水。

    陈老师是母亲办公室的同事,开庭那天用的就是她的车。

    她连忙推辞说不打扰了,劝母亲别多想,两年而已,最多后年4月份人就出来了。

    临走她又把我拉到门外,嘱咐说:「林林是男子汉了,可要多照顾家里点」陈老师刚走,客厅就传出一声直穿云霄的哭号。

    半天不见爷爷来,我跑到隔壁院一看,他老人家地上躺着呢。

    父亲被判处罚金2万元。

    爷爷脑淤血住院前后花了1万多,出院后半身不遂,走路拄着个拐棍,上个厕所都要人照顾。

    奶奶呢,只会哭。

    那段时间母亲要么守在电话旁,要么四处奔波。

    爷爷住院最后由学校垫付了1万块。

    亲朋好友们过来坐坐,说几句安慰话,也就拍屁股走人了。

    有天下午姥爷带着姥姥来串门,塞给母亲1万,说是小舅给了5千,剩下的5千就当没看见。

    临走他又嘱咐:「已经给你姐夫打过招呼了,咱就这一个有钱的亲戚,这会儿不用啥时候用」这么多天来色如常的母亲突然垂下了头。

    我坐在一旁,看着透过绿色塑料门帘灌入的黯淡阳光,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爷爷住院时陆永平就来过,和张凤棠一起,屁股没暖热就走了。

    那晚来送信封是他一个人,完了母亲说:「谢谢哥,钱迟早会还的」陆永平说见外,又扭头拍拍我肩膀:「没过不去的坎儿,小林」陆永平前脚刚走,奶奶就进了门,问:「送钱来了?」母亲点点头。

    奶奶就坐下,幽幽道:「说来也怪哈,和平刚出事儿那会儿急用钱,西水屯家就借了2千对不对?后来突然就拿了3万5,这下又是两三万,你说他家是不是开银行的?」从末感到过一个暑假竟如此漫长。

    曾经魅力无穷的钓鱼摸蟹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所有人抛弃。

    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份工地发传单的事儿,每天清晨天没亮,母亲还没起床,我就出发了。

    赶个早高峰,两个时辰,10块钱。

    活不累,钱不多,但好歹有了第一笔劳动所得。

    后来,我还会时不时偷偷跑去附近工地上打些其他零工。

    几小时的重体力活下来,收入明显比上午可观。

    每天上午和晚上回来,我都会到村头水塘游泳,洗尽满身的疲劳。

    水塘里几十号人下饺子一样扑腾来扑腾去,呼声震天。

    游累了我们就躺在桥头晒太阳,抽烟,讲黄色笑话。

    暖洋洋的风拂动一茬茬刚刚冒头或正在迅猛生长的阴毛,惊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步履匆匆。

    有次房后老赵家的媳妇正好经过,我赶忙跃入水中。

    她趴到桥头朝下面喊:「林林你就浪吧,回家告儿你妈去!」水里的一锅呆逼傻屌们轰然大笑,叫嚣着:「有种你下来告!」我却已蹲在桥洞里,半天没出来。

    偶尔会有人喊我打球,要么在电话里,要么远远站在胡同口,从没人敢贸然步入张老师的势力范围。

    我当然没去。

    学校组织老师们旅游,母亲也推辞了,虽然不过区区几千块钱。

    有次母亲突然问我,整天不见你人,都死哪去了。

    我说找同学玩呗。

    她就说,作业写完没,也不见你温习下功课。

    陆永平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借口送什么东西,一双小眼骨溜溜地转。

    而每次我都「不解风情」地赖着不走,有时甚至会并不失时机地冷嘲热讽他几句。

    母亲只是平淡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备课或者看书,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和她无关。

    八月中旬的一天王伟超来找我,不是站在胡同口,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当时他已发育得相当成熟,好像比我还高,更难得的是超然于绝大多数同龄人,他已能够平静而娴熟地应对张老师了。

    王伟超在我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七八圈,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我说写作业啊。

    他「呸」了一声:「你个逼是不是去卖血了?」一通屄屌屄屌之后,给我递来一根烟,接着又说,「我都看见了,新民巷那家黑诊所给端了」我指了指隔壁,用唇语说,别告儿我妈知道!他说你个软蛋,不要命了。

    后来他饶有兴趣地摆弄起我床头的录音机。

    换了十来盘磁带后,他说:「都什么屄屌玩意儿,下回给你带几盘好听的」临走他貌似不经意地提起邴婕,说她想爬山,问我对附近的土坡熟不熟。

    我愣了愣,说去过几次。

    他嘿的一声:「那好,就这么定了!」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我收工刚回,王伟超来喊我,说大清早你个逼跑哪了,快,她们还等着呢。

    到了村西桥头就见着了邴婕,黄t恤,七分裤,白球鞋,马尾乌黑油亮。

    同行还有个女的,印象中见过几次,圆脸圆眼,带点婴儿肥。

    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严林你可算来了!把人等死了!」说着捣了捣身边的邴婕。

    邴婕笑骂着施以回礼,红着脸说:「一会儿天就热了」王伟超怪笑两声,也不说话。

    一路上凉风习习,草飞虫鸣,无边绿野低吟着窜入眼帘。

    那时路两道的参天大树还在,幽暗深邃的沿河树林还末伐戮殆尽,河面偶尔掠过几只翠鸟,灌丛间不时惊飞起群群野鸭。

    同行女孩频频尖叫,邴婕只是微笑着,偶尔附和几句。

    王伟超笑话不断,我却笑不出来,只觉心里升腾起一股甜蜜,浓得化不开。

    不到10点我们就登上了山顶。

    在树荫下歇了会儿,望着远处一排排整齐划割如鸽笼般的房子,他们都感慨万分。

    我也应景地唏嘘了几声。

    王伟超甚至即兴赋诗一首,引得大家前仰后合。

    后来我们摘了些酸枣和柿子,就下了山。

    在村西头饭店,我请大家吃了碗面。

    虽然带了些干粮,每个人还是饿得要死。

    我和王伟超还各来了一瓶啤酒。

    直至分手,邴婕才跟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谢谢你严林」就是此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邴婕身后急驶而过,汗津津的心瞬间凝固下来。

    我回到家时已经下午4点多了。

    院门大开,却没有人。

    扎好车,我四下看了看,一切如常。

    我走到客厅,甚至溜进父母卧室,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母亲回来了。

    她叫了声林林,我便在客厅坐好。

    她走进来问晚饭吃什么,我说随便。

    那天母亲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一抹细腰带勾勒出窈窕曲线。

    她问我玩得怎么样,我说就那样。

    她不满地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冲凉时我发现洗衣篮里空空如也,出来抬头一看,二楼走廊上晾着不少衣物,其中自然有母亲的内衣裤。

    但这同样说明不了什么。

    我进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只觉焦躁莫名。

    吃晚饭时,我问母亲刚刚去哪儿了。

    母亲说去奶奶院看看爷爷,又问我怎么了。

    我没吭声,把米粥喝得滋滋响。

    突然,母亲站起来,啪得摔了筷子,低吼道:「严林你有什么就说出来,你们一家人都什么意思!」我抬起头,只见一汪晶莹的热泪在母亲眼眸里打转,不由心里一疼,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剧烈的惶恐不安。

    从小到大我从末见过母亲当着我的面落泪。

    但也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说话,继续吃饭。

    半晌,母亲才又重新坐下,胸膛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却俨然一尊雕像。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都没有和我说话。

    我有意识地讨好,打扫卫生,洗碗刷锅,连工地和村头的水塘都不再去,但一切平静地可怕。

    母亲也始终不苟言笑。

    其中某个下午,天气太热,我也没去工地。

    躺在房间的凉席上,听着窗外焦躁的蝉鸣,百无聊赖地翻起了一摞西方文学名著。

    那是母亲从学校借来的,马克吐温,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及柯南道尔等等。

    我随便操起一本,便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母亲喊吃饭,我都没能从书上移开眼睛。

    那本书叫《汤姆索亚历险记》。

    汤姆和哈克的旅行让我忘乎所以,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原来书也可以如此妙。

    陆永平许久没有出现,消失了一般。

    这让我宽慰,却又令我紧张,敌人一旦潜入密林,危险便无处不在。

    天越来越热,晚上开着窗,连过堂风都夹着股暖屁。

    家里也就父母卧室有空调,母亲喊我到她房间睡,理所当然我拒绝了——我有些害怕,那些难以启齿的梦,那些令人羞耻的勃起。

    每天傍晚奶奶都会在楼顶冲洗一方地,晚上铺上几张凉席,我们就躺着纳凉。

    爷爷半身不遂,不敢张风,天擦黑就会被人搀下去。

    母亲偶尔也会上来,但不多说话,到了10点多就会回房睡觉。

    有次母亲刚下去,奶奶就叹了口气。

    我问咋了。

    奶奶也不答话。

    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奶奶拿痒痒挠敲敲我:「林林啊,不是奶奶多话,有些事儿你也不懂,但这街坊邻居可都开始说闲话了。

    你呀,平常多替你妈看着点,别整天光知道玩」我哼一声,就翻过了身,只见头顶星光璀璨,像是仙人撒下的痱子粉。

    之后的一天半夜,我下来上厕所,见洗澡间亮着灯,不由一阵纳闷。

    我喊了几声妈,没人应声。

    正要推门进去,母亲披头散发地从洗澡间出来,说她房间空调坏了,出来洗个澡。

    记得那晚她穿了件白色睡裙,没戴胸罩,跑动间波涛汹涌。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挠着头进了厕所,心里砰砰乱跳,出来时父母房间灯已经关了。

    上了楼,奶奶在一旁打着呼噜,我心想这天气这么热,房间没空调不怕热出病么。

    又过了几天,也是半夜,我回房拿花露水。

    走到楼梯口时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忙竖起耳朵,周遭却万籁俱静,除了远处隐隐的蛙鸣。

    拿花露水出来,又仔细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啊,我这年纪轻轻就幻听了吗。

    躺在凉席上,我却有些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觉得身上痒难耐,奶奶却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

    犹豫了半晌,使鬼差地,我爬起来,偷偷摸了下去。

    刚挪到楼梯口,整个人便如遭雷击,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下午。

    父母房间传出了那个人可怕的声音,模糊,然而确切,不容质疑。

    靠近窗户,声音清晰了许多。

    低沉的争吵声,女声说:「你干啥,出去」「着啥急,哥想你了,每次来看你咋跟仇人似地?」「陆永平你还真是要脸啊?」「好好好,你就开不得玩笑」母亲说:「非要三更半夜老在外面敲门,你是要闹得全村人都以为我跟你有啥事儿是不?」我靠上墙,轻轻吁了口气,想就此离开,却又不甘心。

    脑子飞快转动着,像是徘徊在一个遍布锦囊的走廊,却没有一个点子能解我燃眉之急。

    这时陆永平说了句什么。

    「起开」推搡声。

    母亲似乎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陆永平「哎呦」了一下。

    啪,亮了灯,窗口映出一片粉红,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一抹巨大而变形的黑影。

    「快滚」「又咋了?」陆永平吸着冷气,看来刚才磕得着实不轻。

    杂乱的脚步声,母亲没有说话,似乎在用力推搡什么东西。

    「你啊,这啥脾气?」陆永平靠近了母亲:「姑奶奶,我错了好不好?」母亲似已推开了他,房间里一阵可怕的安静。

    「到底咋了你说嘛?」陆永平抱住了母亲:「好不容易来一回,你就让我弄一次……」「滚开,你小点声,让人听见,我杀了你」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就像是肥皂剧里的对白。

    如果换个场合,我可能已经笑出声来。

    「还有,少给我污言秽语」「好好,你说啥就是啥,都是哥的错。

    哥一见你就激动」陆永平在母亲身上摩挲着:「凤兰,成全哥一次吧……」「你……嗯……干什么?!」黑影一晃,床咚的一声响:「放开,放开你!」母亲在挣扎:「再动手我真对你不客气了」「哥也不想啊,小林看你那么紧,还有你婆婆,喊你出去你又不愿意,哥能咋办?」「我管你咋办,你能要点脸不?」母亲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那天……林林就……」找回-丶2u2u2u丶c㎡「哥小心点,好不好……」「不可能!以后别来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母亲声音清脆,冰冷彻骨。

    我早已大汗淋漓,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胸中却充斥着剧烈的熔岩。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让我不舒服,让我疼痛、饥渴、愤怒,甚至怨恨。

    我紧紧靠着墙,却不知该干点什么。

    也许我的出现会让母亲难堪,也许陆永平马上就会发现我,也许我应该勇敢地迎上去,暴揍那家伙一顿,毕竟——被欺辱的是我母亲!那晚我躺在凉席上,感到一种彻骨的无奈和徬徨。

    头顶是秘星海,耳畔是悠长鼾声,我握紧拳头,任眼睛一眨不眨直至天明。

    第二天奶奶早早把我敲醒,让我下去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却再也睡不着。

    拿起《福尔摩斯探案集》翻了四五篇,看看闹钟已经六点半了,遂起床、洗脸刷牙。

    母亲还没起来。

    我到奶奶家吃了早饭,蹬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忙完事儿回来九点多,不知不觉到了村头水塘,理所当然地,我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

    水有些凉,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游了几个来回,实在冷得受不了,我就在桥洞里蹲了会儿。

    同样,理所当然地,我吼了几声。

    它们在桥洞里穿梭、回荡、放大,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于是我忍不住又吼了几声。

    直吼得喉咙沙哑,我才又跃入水中。

    这时已经艳阳高照。

    我躺在桥头晾了晾,直晒得昏昏欲睡都不见人来。

    我不由想到这世界是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穿上衣服,我去了台球厅。

    往常人满为患的台球厅竟然关着门,敲了半天,老板才过来开门,说这两天检查,歇业。

    就这么蹬上车,漫无目的地瞎晃,竟晃到了校门口。

    大门紧锁,虽然这会儿高三已经开学了。

    我停下车,在校门口杵了半晌也不见什么熟人。

    突然想到王伟超家就在附近,我决定前去拜访。

    他家我去过一次,印象不太深,但东摸西摸还真让我给摸着了。

    王伟超他妈来开的门,说他不在家。

    我留了个名,就下楼又跨上了烂车。

    那真是令人沮丧的一天。

    我四处奔走,然后发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铩羽而归时已是午后2点。

    我直接骑到奶奶家,却发现大门紧锁。

    可怜我饥渴交加,只好硬着头皮进了自家院子。

    停好车,母亲出来了,问我去哪了。

    她还是碎花连衣裙,粉红拖鞋,高高扎了个马尾,清澈眼眸映着墙上的塑料蓝瓦。

    我没吭声,转身进了厕所。

    「严林问你呢,耳朵聋了?」母亲有些生气。

    我慢吞吞地走出来,只见母亲双手抱胸,板着个脸。

    「去玩了呗」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母亲一愣,眉头微蹙:「又咋了你?」我指了指喉咙,径直进了厨房。

    「上火了?感冒了?」母亲跟在身后:「还没吃饭?」我洗了洗脸,就着水管一通咕咚咕咚,饮牛似的。

    母亲在一旁不满地咂了咂嘴:「说过多少次了,又喝生水」我也不理她,掀开锅看了看,操起勺子舀了一嘴米饭。

    母亲伸手拍开我:「一边呆着去」她身上依旧是熟悉的清香,我却接连退了好几步。

    「咋吃?蛋炒饭?闷咸米饭还是啥?」母亲忙活着,头也不抬:「你嗓子要不要看看?」「随便」我吐了句,就走到了阳光下。

    仰脸的一瞬间,我看见二楼走廊上晾着几件衣物,栏杆上还搭着一张早已晒干的旧凉席。

    「随便随便,随便能吃吗?」整个下午我都卧在床上看书。

    柯南道尔笔下的维多利亚时代着实令人往。

    更重要的是,窗外的蝉鸣,白得耀眼的世界,一切,都暂时和我无关了。

    直到6点多钟,在母亲百般催促下,我才出去吃了晚饭。

    饭间母亲问我嗓子好点了没。

    我边吃边回答,说的什么自己都搞不懂。

    母亲又问我下午都在忙什么。

    我懒洋洋地告诉她:「看闲书呗」母亲说:「看啥闲书我不管,先把作业写完就成」我埋头喝粥,没吭声。

    母亲似乎张了张嘴,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饭毕,母亲收拾碗筷。

    奶奶在楼上喊:「林林乘凉啦!」我起身就要上去,母亲突然说:「也不知道你咋回事儿,整天吊儿郎当、爱理不理的,我还是不是你妈啊?」我愣了愣,吸吸鼻子,还是快步迈出了屋子。

    楼顶凉风习习,分外宜人。

    远处谁家在放杜十娘:「叫声妈妈你休要后悔」,奶奶摇着蒲扇跟着瞎哼。

    和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恍惚间母亲似乎也上来了,跟奶奶谈着父亲的事。

    突然,母亲发出嗯的一声闷哼。

    我赶忙扭头一看,母亲一丝不挂地撅着屁股,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陆永平。

    两人连在一起,有节奏地摇动着,制造出淫靡的声音。

    我离他们很远,又好像很近。

    对这一切,奶奶却视而不见,还是自顾自地唠叨个没完。

    我走到母亲跟前,叫了几声妈,她都充耳不闻。

    陆永平一脸狰狞地看着我,越动越快,母亲的叫声也越来越大。

    我一步步地后退,突然一脚踩空,只觉身体一轻,就坠了下去。

    睁开眼,星空依旧璀璨,裤裆里却湿漉漉的。

    我喘口气,坐起身来,一旁奶奶正呼呼大睡。

    刚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我想着应该去洗个澡,却一仰脖子又躺了下来。

    迷迷糊糊似乎听到大门在响,极其轻微,叮叮咚咚的,像是电影里有些人家阳台上的风铃。

    我倒有个风铃,猴年马月表姐送的,却从来没有挂过。

    这么想着猛然一凛,我腾地坐起身来,竖起耳朵。

    只有不远香椿树的哗哗低语以及模模糊糊的犬吠声。

    我不放心地爬起来,走到阳台边往胡同里瞧了瞧,哪有半个人影。

    犹豫片刻,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杵在楼梯口听了半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天蒙蒙亮我就起了床,母亲已不见了。

    上个厕所,又到洗澡间洗了把脸。

    刚要出去,一撇脸就扫见了洗衣篮里那条内裤。

    犹豫了下,我把它轻轻掂起。

    整个裆部都是湿的,扑鼻一股浓郁的腥臊。

    我心里怦怦直跳,老二一下又硬了起来,赶忙扔下,仓皇而出。

    卧到床上,好久才平静下来。

    也没心思去工地,遂翻出《福尔摩斯探案集》。

    记得已看了大半,那天正好读到。

    看到华生在悬崖上听着震耳欲聋的瀑布声缅怀挚友时,我只觉胸中震荡,险些落泪。

    夏洛克福尔摩斯怎么会死呢?当然不会啦,下面就是,每篇篇幅长了许多。

    虽然早知如此,但看到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再度现身时,我还是激动得要欢呼雀跃。

    正看得入迷,门被推开,母亲探了个头:「亮着灯在干啥啊,喊你也不应声」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书。

    母亲说:「你还吃不吃饭严林?」我这才发现窗外已艳阳高照。

    起身出门,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手中正搓着那条内裤。

    我径直进了厨房。

    老三样,油饼、鸡蛋疙瘩汤、拍黄瓜。

    我操起筷子夹了块黄瓜。

    母亲在外面笑着说:「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赶上你奶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心头火起,啪地摔了筷子。

    半晌,母亲才问:「咋了?」我隔着门帘说:「天天都是油饼汤黄瓜油饼汤黄瓜,吃不烦啊」母亲站起身,朝厨房走来:「严林我给你说,想吃啥你可以自个儿做」「你是我妈!」我简直在吼。

    「你妈怎么了,你妈就得把你像老天爷一样供着?」母亲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娘俩就隔着门帘站着。

    母亲俏脸通红,朱唇紧闭,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

    我匆匆撇开眼,盯着她尚带着泡沫的手:「不吃了!」说着掀开门帘,转身上了楼。

    母亲站在一旁,没有动。

    到奶奶院楼顶时,母亲喊:「严林你有本事儿就别来!」奶奶家已经吃过早饭。

    我到时奶奶正在刷锅。

    我在厨房转了一圈,拿了张油饼就啃。

    奶奶问:「咋,没吃饭?」我说没吃饱。

    奶奶说:「你妈干什么吃的?还有点鸡蛋疙瘩汤,给你热热」我赶紧点头。

    吃完饭,进到客厅,爷爷在捋狼毫,电视里播着。

    造纸厂关门之后,爷爷做过两年狼毫,留了点,储在楼上。

    上小学时,狗杂老师们总是委托我从家里捎。

    初中不练毛笔字之后,我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我问爷爷怎么现在又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

    上次脑淤血后爷爷就有点口齿不清了,他说练练手,对身体恢复好。

    我也跟着在一边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会儿奶奶也进来了,说地里的玉米苗怎么怎么不好,草都比人高。

    很快到了晌午。

    新闻里尽是泛滥的长江水。

    爷爷咂着嘴,开始老生常谈,讲六八年大水时自己如何英勇地抢救公的猪。

    奶奶直摇头,说老伴竟瞎扯,那年头哪有那么大的猪。

    我两耳竖起,倾听隔壁动静,殷切奢望母亲能来喊我吃饭。

    但当然没有,我有点忐忑不安,又有点决绝的快意。

    中午奶奶擀了点面条,吃蒜辣捞面。

    饭间奶奶问我:「不用给你妈打声招呼?」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饭毕,又捋了会狼毫,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奶奶家能把人憋疯。

    那种无处不在的衰老气味说不出是该敬畏还是厌恶。

    我到工地上转了会,没找到工头。

    说实话,这家伙还挺爷们。

    见我年纪小,总会安排些轻松活儿给我。

    工钱也基本是一个礼拜就结。

    他说「穷苦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在你身上,总会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桀骜不驯」。

    他总让我叫他刀哥,可我没理他。

    回来在水塘游了会儿泳,也不尽兴。

    置身水中,淹没在欢娱之间,我却有点心不在焉。

    在一片呆逼的叫骂声中,我光着脊梁又到了家里。

    大门反锁,母亲应该在睡午觉。

    我从奶奶家进去,上了楼。

    拐到二楼走廊,眼前晾着洗好的衣物。

    一旁那些盆栽什么花早枯成了干柴。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到客厅里坐了会儿,也听不见母亲的动静。

    出来后,我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又沉浸在福尔摩斯的世界中。

    5点多我上了个厕所,母亲似乎在厨房忙活着。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暮气沉沉,难怪刚刚闷得要命。

    我专门进厨房洗了洗手,母亲在揉面,准备包包子。

    尽管窗户大开,吊扇转个不停,厨房里还是热浪逼人,简直像进了桑拿房。

    母亲连衣裙湿了个半透,垂首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在案上。

    「毛巾」母亲头也不抬,突然说。

    我赶紧到洗澡间扭了条毛巾。

    「嗯」母亲扬了扬红彤彤的俏脸。

    我上前把毛巾敷到母亲脸上,仔细抹了一通。

    完了又搭上香肩,顺带着把脖子也擦了擦。

    母亲哼了几声,扭开脸,也不看我:「有个吃就不错了,你以为换个样容易不把你妈热死」她周遭升腾着一股浓郁的气流,说不好是什么味道,却让我脸红心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攥着毛巾,傻愣着。

    母亲挤了挤我:「去去去,别杵这儿碍事儿」晚饭小米粥,包子,凉拌莴笋。

    包子是韭菜鸡蛋馅儿和豆沙馅儿,母亲各拾了几个,让我给隔壁院送去。

    隔壁掩着门,黑洞洞的,就厨房亮着灯。

    爷爷奶奶可能在街上纳凉吧。

    农村有端着碗到外面吃饭的习惯,母亲却几乎不出去,父亲出事后更不用说。

    饭间,母亲问我这几天在看什么书。

    我说福尔摩斯。

    她问好看不。

    我说还行。

    她哼了一声,幽幽地说:「这么有本事儿,你还回来干嘛?」我半个包子塞在嘴里,差点噎住。

    就是这一天,王伟超给我带来了几盘磁带。

    多是些校园民谣。

    印象中有罗大佑的《爱人同志》、老狼的《恋恋风尘》、一个拼盘《红星一号》以及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老狼我以前听过,罗大佑听说过,至于张楚和《红星一号》的诸君那是闻所末闻。

    王伟超兴冲冲地进来,满头大汗,蓝体恤前襟湿了大半。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出一塑料袋磁带,在床上一张张地铺陈开,兴奋而又滑稽地指给我看。

    我望着那些色彩陈旧而又眼花缭乱的玩意儿,一时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就是王伟超的音乐课。

    他打开录音机,一张张地轮替、翻面、快进快倒,喋喋不休,唾液四溅。

    这是我最早的音乐启蒙。

    至今每当我拿到一张新专辑、听见一首好歌或者邂逅记忆中的熟悉旋律时,都会想起那个昏暗小屋里年轻而明亮的眼。

    那种饥渴和清澈,那种因快速发育而瘦骨嶙峋的青涩和纯粹,以后的许多年里我再也没遇到过。

    中午王伟超在我家吃的饭。

    我难得地和母亲多说了几句,她却爱理不理。

    王伟超一个劲地夸母亲做的菜好吃,奉承得近乎谄媚,却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王伟超临走才提到邴婕。

    他问我为毛不问问邴婕。

    于是我就问了问邴婕。

    他就告诉我邴婕去了平阳她父母那儿,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说哦。

    他说哦你妈屄啊哦。

    当晚,我从厨房往楼上扯根线,插上了录音机。

    还没放几首,奶奶就抗议了,说:「这鬼哭狼嚎的都什么玩意儿,有戏没,听段戏」我假装没听见,结果被一痒痒挠敲得蹦了起来。

    夜深人静,只剩下星星的气息。

    奶奶早已呼呼大睡,我却支着眼皮,苦苦煎熬。

    晚饭又喝了好多水,以便半夜能被尿憋醒。

    我像个夜游症患者,游走于楼顶、楼梯口、院子和父母房间外,侧耳倾听。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陆永平似乎再没来过。

    好几次我都想给母亲说不如让我睡到她的空调房里,但她的一个眼、一个动作都让我的勇气烟消云散。

    即便如此,记得那天晚上,酷热把人砸得头昏脑涨,四肢发软,空气仿佛都在冒烟。

    躺到凉席上,那团剧烈的岩浆又在我体内翻腾。

    捏了捏拳头,使鬼差地,我就站了起来。

    我甚至面对那盏昏黄的月亮打了个哈欠,又轻咳了两声。

    一路大摇大摆、磕磕绊绊,我都忘了自己还会这样走路。

    我站在院中,喊了几声妈。

    洗澡间尚亮着灯,但没了水声。

    我耷拉脑袋,抱条凉席铺在了父母卧室地板上。

    母亲冲完凉推门出来,嗒嗒嗒的轻微脚步声由远而近。

    扭头一瞥,我登时全身僵硬。

    只见母亲一丝不挂,香肩微缩,藕臂掩胸,步履轻盈,瞬间就进了屋内。

    母亲抬头撇了我一眼,稍显讶异,却似波澜不惊,说:「要脸?转过身去」我如梦方醒,急速转身。

    窸窸窣窣中,背后传来幽幽地「上面呆着多舒坦」。

    记得后来,母亲穿了一件蓝白睡裙,乌亮秀发披肩,稍显散乱。

    几缕湿发粘在红霞飞舞的脸蛋上,清澈眼眸吸纳着荧色灯光,再反射出一潭饱满湖水。

    至今我看不懂那样的眼,像银色厚重的风,隽永、丰饶却又荒诞不经。

    我坐在凉席上,胸口砰然直跳,脑子里方寸大乱,头都不敢抬。

    望着呆如木鸡的我,母亲终于噗嗤一声,说:「发什么愣?要睡睡床上啊,睡什么地下」她的话使我瞬间石化,恍然间觉得我的一举一动,都令自己陷入到了窘迫当中。

    当时我应该感觉自己肯定特猥琐、特傻逼。

    我站起来,怀着惶恐的心情趴到了母亲床上,就那么直挺挺、僵硬地趴着。

    一接触那双明亮的眼睛,我马上垂下头,既羞愧,又害怕。

    我不知所措,坚难地吐出一句:「空调啥时修的」「重新加雪种了,没坏」母亲头也没抬,手上翻着一本书。

    「你趴着睡啊?」她突然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拍在我屁股上,「唉?翻身」于是我翻身,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不知愣了多久,被鼻翼间萦绕的香气唤回来。

    其时甚不算晚,墙上座钟敲响9下,余音缭绕。

    母亲丢开书,把头枕到我臂弯上,脚趾摩沙着我的脚掌,不经意地搔着痒痒。

    我的腿扭来扭去,仿佛为了使僵硬的身体显得活泼,头也跟着在晃动。

    她被我弄得烦了,索性用双脚夹住:「皮痒啊,别动」说话间母亲似带着一缕笑意。

    我动弹不得,朦胧氤氲从身体里荡漾开来,愉悦中带着尴尬。

    母亲却一脸风轻云淡。

    「妈」我扭过头,从睡袍岔口望过去,圆润丰乳如庞然大物倒扣在上面,膨胀地躺卧在丰腴肉色中。

    我深吸一口气,慌忙撇过头。

    「咋了?」声音很轻。

    「没咋」盯着天花板,我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

    楞了片刻,母亲翻身,用手捧住我的头,明眸中水雾弥漫,盯着我说:「平时有这么乖巧就好了」「我答应了陈老师照顾你的」这句矫情话溜出嘴时,连我自己都惭愧地无地自容。

    「好啊,这你自己说的啊,还要每天晚上下来陪妈,你可别反悔」母亲似笑非笑。

    我楞了楞,眉头痉挛着,缩成一团。

    「倒还勉强你了,去去去,不情愿就滚蛋」母亲胳膊肘拐了我一脚,香气怡人。

    「什么味儿,」我讶异道,「沐浴露这么香吗?」母亲噗哧一笑:「好闻啊?狗鼻子你」「好闻,比姥爷的卤猪脚还好闻」我由衷说道。

    「滚」母亲轻拍一下我胳膊,又掐我腰眼的肉,「埋汰你妈呢?」我说是真香,再闻闻,作势从腋下嗅至颈间,顿觉鼻腔中乳香四溢。

    母亲轻哼一声,推开我,说:「行了行了,哪有人香水抹那的」躺回原处,手不知该往哪搁,嗓子眼直发痒。

    母亲侧过身子躺平,抓过我手枕在颈脖下,微眯上丹凤眼。

    嘴角似撇着一抹轻笑,表情平静,彷如沉入了深邃的湖底。

    母亲颚下不断跳跃着的青色脉络,通过身体淌进我耳朵里的共振,使我不得不抬头死盯着那修长莹白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我僵直地双腿一阵痉挛,似鬼差地老二就顶到了她髋部。

    母亲「嗯」地低呼一声,睁开眼,诧异地撇了我一眼。

    随即挪开了距离。

    瞬间我汗就下来了。

    搞不懂为什么,当时非常突然,我确实直挺挺地硬了,那始料末及的勃起,让我再次陷入窘迫与慌乱。

    「明儿早点起」母亲也不看我,翻过身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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