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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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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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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也是这样的规程。太皇太后娘娘往宫里接过几回官眷,都是皇亲或重臣家里的女孩子,皇帝逢着这样的事儿,便要刻意地躲开来。今晨皇帝去给太皇太后问安,不料到了门前,便听到了那小姑娘正劝着太皇太后修仙炼丹呢。

    皇帝看不得那小姑娘捧着杏仁酥蛊惑太皇太后,转身便走,往勤政殿翻了几页书,静不下心来,这便乘了御辇沿着御河走了一圈。

    祖母和母后的一片苦心,皇帝心里清晰。

    他是守成皇帝,只要不穷兵极武强败家业,那便能将这江山好好地守下去,可也有例外的时候,前朝好几个皇帝,自己个儿实在不争气,后宫嫔妃也闹腾,两相一加成,帝业就败干净了。

    早前儿憋着一口气要将蛮人赶到捕鱼儿海去,无心儿女事,这几年仗没得打,又满天下的转,待把江山国土转了个遍,立后一事已然是迫在眉睫。

    他也曾思虑过立后的事,可是那些个所谓合适的人选在脑子里过了个遍儿,没一个令他有想亲近的心,这就搁置下来——他是天子,天下都管得,自个儿的后宫做不得主?

    体元奏报完毕,便悄然隐在了御辇后头的队列里,皇帝想着方才他说的,只觉得可笑。

    这小骗子,前几回还能稍稍收敛一些,今次竟公然进了宫,还对着他的亲祖母自唤孙儿,觊觎他的心简直昭然若揭。

    正思量,阮英却往那队列后头望了望,许久才向着陛下道:“陛下,辜步帅今晨犯了心疾,这会子歇在了红铺,太医诊了脉,暂且没什么大碍。”

    皇帝将将静下来的心一霎又起了波澜。

    在这世上,除了亲长,同他最亲厚的,便是辜连星。

    这几年来,辜连星的心疾也成了他的心疾,每每想起来总会情绪复杂,年过弱冠后宫无一人,也有那么一点顾及着辜连星在——总不好自己娶了亲生了子,叫自己的发小徒生寂寥。

    这等药石无医的病症最是折磨人,皇帝有些情绪不佳,扬手示意御辇停下,只带了阮英,信步往前。

    星落到仙鹤门时,青团儿正接了两个极大的包袱拎在手里,松绿眼皮子活泛,上手便接过来一个,抱在怀里摩挲了一下,“……是该带衣裳来,总不好再新做。”

    青团儿也不见外,应了一声是,“我家姑娘择席,这里头还有一个小枕头,一床云丝被。”

    星落惦记着她师尊的小包袱,紧着问了一嘴,“我师尊那本《清净经》总要带来的呀。”

    三人正走着,却瞧见寥寥几个正走着的宫娥内侍皆默默地跪在了一旁,远处响起来几声响亮的鞭声,松绿最是机灵,忙低声道:“御驾来了。快些跪下。”

    青团儿道了一声是,抱着包袱跪下了,星落最是怕做出头鸟,可她有了太皇太后不跪的特权在,只是半垂了眼眸,望着手指尖的小月牙卖呆。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耳听得脚步声渐近,接着在星落身前儿一丈远之地停下了。

    星落提了一口气,紧张的头皮发麻,便听皇帝的嗓音响起来,在柔软的春日里,显得愈发的冷冽。

    “包袱里是何物?”皇帝的视线落在星落的半垂的眼眸上,乌浓的眼睫盖住了那一对黑瞳仁,使他看不到她眼里的狡黠——大概又在憋什么骗人的话吧。

    圣上跟前儿没有人敢随意开口,星落被陛下冷言冷语说过好几回,这一次便不敢抖机灵,只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

    “陛下慈悲。包袱里是小道的随身物事。”

    皇帝想起四年前那一句姑娘择席,竟搬了一座卧房去老君山修行,浓睫下即刻便显出来几分讥嘲。

    “朕记得,你有个择席的毛病。可惜朕这里不是老君山,不惯你这臭脾气。”他的声音清润,可话里的温度却寒冽逼人,“来人,即刻将这包袱收起来。”

    星落愕然,不带便不带,收起来算怎么回事?她迟疑着要不要据理力争,可是煌煌天威之下,她还是胆怯了几分。

    便有小内侍上前接过,青团儿看着自家姑娘,手便慢了些,包袱乃是软缎扎起,一拿一拽,里头的小枕头连带着几身衣物便散落了出来。

    皇帝见那包袱里不过是几件衣物,忽然有些微的愧疚情绪起伏——原以为这小骗子又要大费周章的带些家伙事儿进宫,未曾想不过是一个枕头罢了。

    星落见自己打小睡的小软枕滚落在地,那枕套里还藏着一本师尊的《清净经》,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鼻头即刻便酸了起来。

    她双眼红红,望住了陛下那双氤氲了丝丝凉气儿的双眸,有些哽咽。

    “……我就带一个小枕头进去,成吗?”她吸了吸鼻子,又昂着头问他,“可是,您又没跟小道共枕过,怎么知道我择席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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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姑娘头铁

    口称小道,问的却是红尘事。

    你又没跟我睡过,凭什么说我认床?

    她站的倔强,前一句话是祈求,后一句却直转而上,语音轻跃却略带了几分质问。

    有那么一息,皇帝站在满宫墙的海棠花下,无暇白壁一般的面庞上,像是被海棠花染上了色,那粉红一路攀上了他的耳朵尖儿,再悄悄隐匿在了鬓发间。

    阮英悄悄向上觑了一眼陛下,捕捉到了那一抹可疑的红,他原本悬着的心忽然有一点儿期待。

    共枕啥啊共枕,除了周岁前抱过陛下的奶嬷嬷,陛下和谁共过枕啊!

    不过,这话到底是有些僭越了,阮英还是悄悄看了看黎姑娘——他打先帝时就开始伴君,再接着服侍陛下,还从来没见过胆敢这么质问陛下的人。

    目下的格局是这样的。

    几丛海棠花,两个站着的,一个把腰躬的低低,还有两个跪着的,远远儿的,还跪了一地的宫娥内侍。

    宫墙是厚重的红,海棠花生的正好,小花苞藏在新绿里,露出了娇嫩、可爱的粉。

    小小的姑娘今儿不似往常,单穿了一身藕色,是那种新生三五月的婴儿面庞一般的粉,她骨骼纤细,一道素带系出了一截好身腰,这般闺阁小女儿的装扮,是素日见不到的。

    素日的她什么样儿呢?青或素白的道袍,颜色淡雅,像是水墨画最后一笔落在了水天上的云,收尾时有些氤氲开来。

    同今日的闺阁小女儿情态截然不同。

    春日往正中天挪了几分,透过海棠花叶相交的空隙,洒下一地斑驳的金影儿,皇帝清咳一声,那虚掩在唇边的手指青白纤长,半垂的眼睫下,眸光忽烁。

    “黎星落,朕很怪,你究竟在想什么?”方才那一瞬的羞恼消散的很快,他又恢复了持重冷漠的情,嗓音平静而凉薄。

    “朕不喜欢两面三刀的人,朝堂亦是,后宫亦是。世人皆知你仙山修行慈心仁爱,朕却知道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骗子。”

    他顿了一下,视线冷冷地落在小姑娘的眼睫上,怪她正瞪着一双乌亮大眼望着他,那其中的纯洁令他有一瞬的心软,可待那黑瞳仁一转动,皇帝立时便瞧出了几分促狭。

    他往后撤了一步,仿佛离她远一些,就能躲过她妄图说出的鬼话。

    “位高而权重,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娇纵些,不过祸害家族,大梁的皇后若是娇纵,祸害的便是苍生百姓。这些道理朕希望你懂。”

    和煦的天光下,皇帝微微扬起下颌线异常的清俊,他以为他在同她说道理,可看在星落眼里,只觉得那不可一世的情令人心生不忿。

    不就是往宫里头带一些小姑娘家家的行李,何至于把高度拔这么高,又是苍生又是黎明的。

    至于当皇后,那才是天方夜谭——她好端端的国公府小姐,又是天师和星君的徒子徒孙,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着,非要给狗皇帝当皇后?

    收钱办事,她只是想把在宫里的这七天过的舒服点儿。

    星落把皇帝的最后一句话收入耳中,视线落在了阮英手里那个小枕头。

    小软枕不过方寸,上头绣了一柄北斗星,其下有小小的一片海。

    哼,她的小枕头被臭男人摸过了!不要了!

    她努力展现自己的诚挚眼,仰脸看向皇帝。

    “道理我都懂。说了那么多,您不就是想要我的枕头吗?”她向皇帝献上诚意,“送您了。”

    她说完,唇边仰了一线清浅的笑,迅疾地躬了躬身,回身冲着青团儿和松绿做了个“跑”的口型,拔腿就走。

    青团儿唯自家姑娘马首是瞻,松绿却不敢动,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姑娘一路小跑,身后的小丫头更是跑的丧心病狂,皇帝怔在原地,阮英也怔住了,一瞬把手里的小枕头举过头顶,躬身道:“陛下,您的枕头。”

    天光下皇帝的面庞一霎雪白,眸光寒冽,其中有盛盛的怒意,手一抬,拂开阮英横在跟前儿的小枕头,拂袖而去。

    阮英手里的枕头拿也不是,丢也不是,看着一地散落的衣裳云丝被,有些头大,向着地上跪着的小宫娥松绿底声道:“收拾了送到紫辰殿去。”

    隔了好一会儿,松绿才敢把头抬起来,望着远处陛下那一串人背影,喘了一大口气,瘫坐在地上。

    “妈呀,姑娘的头可真铁啊。”她喃喃自语,只觉得平生第一次见识到了这般人物,真真是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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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公子如玉

    御道桥上铺了四十九块小方砖,皇帝来来回回踩了好几遍,才凭栏站定。

    身为天子,他这一辈子,从来没吃过任何人的挂落儿,今日那小骗子,不仅藐视圣躬,还胡乱揣测帝心,就差没指着天子的鼻子说他觊觎她了。

    这桩桩件件,哪一条都够判她个斩立决!

    阮英在陛下的身后忐忑着,怀里还抱着姑娘的小枕头,那忐忑的模样活像个戏里的大花脸,他试探地问了一句,“陛下,起风了,奴婢侍候着您去寿康宫吧。”

    然而皇帝并没有说话,一双星眸烟霭沉沉。

    任谁都能看出来陛下此时的愤怒,他素来情绪稳定,哪怕有一年边塞丢了瓦窑堡,皇帝都仅仅是将战报拍在桌案,并未将火气波及无辜。

    可今日有些不同,陛下在御道桥上踱了几十步,都还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

    阮英便不敢再递腔,春日了,小风吹在身上不甚凉,陛下要在这里吹风就吹风吧,也好冷静冷静——午膳晚些进也很好,吃亏吃大发了,肚子说不得也有点撑。

    这些腹诽自是不能被肚皮之外的人知道,阮英叹了口气,抱着姑娘的小软枕,呵着腰陪着陛下站在桥上赏景。

    这厢皇帝陛下被气的食不下咽,那一厢星落同青团儿一路小跑,直跑到一处宫门下,靠在墙上直大喘气儿。

    “姑娘,又没人追咱们,咱们跑什么呀?”青团儿跑的脸红红,挨在星落肩旁小声问。

    星落环顾了下四周,那眼警觉,俨然一只逃窜的小兽。

    “我今儿没洗头,不适合同陛下正面交锋——没底气。”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举头望了望四方方的天空,“这是哪儿啊,咱们该往哪儿走啊?”

    青团儿觉得姑娘就不该问她,“您也是跑糊涂了,您忘了,奴婢在山上上个茅房,都能摸出去二里地……您可愁死我了。”

    星落从墙上把自己撑起来,抬手摸了摸青团儿的头。

    “摸摸小猪头,万事不用愁。”

    她抬头瞧了瞧这一处细窄的宫门,并没有匾额,只得牵了青团儿的手慢慢儿走,宫城太大了,偶尔才会路过三五垂手呵腰的内侍宫娥,匆匆一过,谁也不肯在她的面前逗留。

    好容易问明了往寿康宫去的路,两个小姑娘便也松懈下来,勾着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待走到一处宫门前时,由远及近,迎面而来一小列禁宫侍卫,走在最前的年轻男子形容清俊,眉眼间略有颓气,反而令他有一种病弱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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