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果路随便找一间茶餐厅,两人坐在靠窗位置,福妹从小就粗心,小时候记不住家庭作业,长大看不出少男心意,麦光有时庆幸,有时又恼恨她不解风情。
福妹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要大声叫屈,她虽然感情上迟钝,却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阿圆小小年纪,长得却秀美,鱼头喜欢上她,最正常不过。
“以后,阿圆应该不会再来。”
“啊!为什么!”
麦光舀一勺冰淇淋喂给她,“别管啦,冰淇淋好不好吃?”
大概他有洞悉人心天赋,阿圆的确打定主意,不再去书店,也不再与他们聚会。
他们叁人是多年好友,她不能接受张平禹,自然不会再与福妹,麦光来往。她抬头看高楼大厦,金晶玻璃幕墙折射下午四点阳光,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她的梦想是好好存钱,存够了学费便去上学,等到某一天,她戴学士帽毕业,换上职业装进入某一座大楼,朝九晚五,结婚生仔,过完她这平凡一生。
周日,何弋十一点要出门赴约,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厨房。
“我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
阿圆切菜的手一顿,放下菜刀转身对他说:“好的,我知道了。”
他纠结了这么多天才敢和她说话,她却好似浑然忘记那晚的事,何弋的心一沉再沉,如今已掉进马里亚纳海沟。
转身出门,好大的关门声,阿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她不是没有看到何弋失望的表情,像他这样出身的男孩,难道不应该鲜花看遍,乱云飞过也从容,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好。
何生驱车到达目的地,章小姐订的是一间日本餐厅,过了约定时间的十五分钟,章小姐才姗姗来迟,她化精致妆容,一身粉白裙装,优雅而干练。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她说着抱歉的话,实际上半分歉意也没有,何弋人到心未到,两人也算是扯平。他其实不太喜欢日本菜,鱼生太凉,芥末太辣。两人都无意相亲,干脆闭嘴吃饭。
服务生端着一迭饼干打破冰川局面,“两位好,这是本店特色好运饼干,送给二位。”
这家店的好运饼干玲珑小巧,饼面上还印有餐厅标志,章小姐觉得新,拿了一块掰开。
“咦,还真是运签。”
好运饼干,他想起现在办公室抽屉里的那几张签文,千篇一律的祝福话,他却留了这么久。
他伸手拿起一块饼干,取出里面的运签,函头印五瓣梅花,朱笔写着小吉,再往下是一首俳句。
春将归去,与尔同车,轻声细语。
他将签文握在手心,忽地站起来,章小姐吓了一跳,抬头便看见这位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何生,现下更是露出了几分凝重。
“不好意思章小姐,我现在要回去一趟,失陪了。”
也不等人回答,转身便离开了,门口的侍应生眼见一个人飞快地走出餐厅,奔到对面黑色平治车边,上车发动引擎,很快扬长而去。
“这是、逃单?”
“开这种车还逃单?”
两位侍应生面面相觑。
半小时的车程,何弋二十分钟便开到了公寓,打开家门时,额头上已有薄汗,阿圆吃完饭正收拾厨房,正心想何生怎么回来这么早,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厨房。
他还微喘着气,仿佛经历一场短跑,她想出去给他倒一杯水,何弋却握住她的肩膀。
“何生···”
话口未完,她听见他说。
“昨天我回家,赵姨告诉我你要走,我本来想的是,如果在公寓你真的不开心,我应该要放你走的。既然你有你想要的生活,那我也应该过好我的,于是我答应了去相亲,可是在餐厅时,店家送来好运饼干,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我没办法不见你,住在公寓里,哪怕你不见我,我也安心。”
假如回了何家,她有一天又要走呢,他还能去哪里找到她。
“我问了赵姨,原来你姓元。”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仿佛发现了久违的珍宝。
“元圆,很好听的名字。以前我不了解你,是我的错,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她看着他出,第一次见他就是在这个餐厅,竹灯笼投下温柔的光,她觉得他远如祇,可是如今为了她,他却轻飘飘的落了地。
阿圆低下头,声音轻而缓,“我不会一直做工,我要攒钱上学,大学以前我都不能回应你。”
何弋听懂潜台词,大学以前不可以,意思就是上大学后可以,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阿圆刚才收拾厨房,怕蹭脏他的衣服,摊着手仰起头,终于找到间隙呼吸。
“何生,我手脏。”
“没关系,再让我抱一下。”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像儿童抱着心爱的小熊。
阿圆闭着眼笑起来,好吧,再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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