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3日1、前夕江心洲红棉堤渡口。『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夜空中飘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杀气,随风而来的是阵阵血腥味和火药味。
远处夜空的尽头,不时地闪过火光,隆隆的炮声时隐时现。
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太平军和清军正在连夜交锋。
一条小船从浦口九袱洲的方向慢慢划来,站在船头的是身披蓑衣,头戴蓑笠的艄公。
几个时辰前,一场翻江倒海的大战在江面上爆发,这时随着翻滚的波涛,到处漂满了浮尸。
艄公不得不用撑杆拨开一具具尸体,才能让小船艰难地前行。
江水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夜幕和雨幕同时构成了一幅肃杀的气氛。
船上除了艄公,还站着三个人。
不过,江上的水雾很大,根本看不清这三人的相貌。
渡口的岸上,站在一队人马,清一色都是女兵的装束。
太平天国的女兵和男兵穿的服饰都差不多,黄色白边的号衣上,绣着「太平圣兵」四个字。
只能从一具具纤瘦窈窕的身段中才能判断出,这些身着戎装的人,竟然都是女子。
女兵中为首一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却身材修长,肌肤白皙,五官精致。
两道英武的剑眉之下,眸子灿若星辰。
挺拔的鼻梁,威严比起男子来,不遑多让。
樱桃般的双唇如点绛,在英气之中,透露出一丝妩媚。
她的头上戴着角帽,两条金龙盘桓在帽檐左右,勾出的龙嘴之上,挂着两束红缨。
风一吹过,红缨也跟着摆动。
在她的上,穿着金色团龙褂袍,一条鲜红色的束带系在腰间,下面是宽口长裤,裙裾傍身,脚上蹬一双同样是鲜红色的绛绸缎靴。
女子的左腰上,挂着一柄长刀,刀柄上栓一条天国的黄布装饰。
右腰上,别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燧石枪。
她手按在刀柄上,凝望着江面。
小船终于靠岸,艄公把船只横了过来,船沿靠在码头的石阶上,从船孔里把艄杆插了下去,将船固定起来。
这时,大家才看清,船上的三人,其中一个也穿戴蓑衣蓑笠,里面露出鲜亮的四团龙马褂来。
从帽檐下,露出一张沧桑的脸。
这人也是四十岁上下的模样,目光如炬,唇上蓄着两撇小胡须,看起来十分精干。
从宽大的蓑衣下,也露出一把栓着黄布的刀柄来,刀不离手。
第二个人,身上已经被全部打湿,一身团龙袍子紧贴在身上,腰间亦是左刀右枪。
他带着风帽,紧裹着额头。
帽额上,绣着「贡王「二字。
出人意料,这第三个竟是洋人,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也穿着太平军的服饰,风帽之上,戴着银冠。
岸上的女子从身边侍卫的雨伞下走了出来,对着三人点头致意:「忠王殿下、贡王殿下、呤唎,你们终于来了!」原来,第一个穿蓑衣的男子,竟是让远在北京龙椅上的清妖皇帝愁得夜不能寐的忠王李秀成。
李秀成一步跨到石阶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忠王却向岸上女子抱拳拱手:「西王娘!」普天之下,能被人称为西王娘的,只有一个人。
当年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的妻子,当今天王的御妹洪宣娇。
洪宣娇转头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令她把雨伞打给忠王,又把自己手里的一盏灯笼交给他,道:「殿下风尘仆仆,从皖南皖北战场赶来,快进城歇息去吧!你尽管宽心,忠殿的将军们我已安排妥当,陆续进城到别馆里歇息去了!」李秀成却一脸惭愧:「清妖头曾国藩狡诈,趁我渡江,突发袭击,导致人马折损大半。
秀成不才,想连夜觐见天王!」连夜觐见天王,这种事也只有洪宣娇能够替他办到。
身为御妹,不仅在天京城里可以来去自如,就连在天王府,也是随意走动。
洪宣娇想了想,道:「这事我倒可以替你操办。
只不过,最近天王的脾气不太好,等下你见到了他,还需小心慎言才是!」「那是自然!」李秀成在和洪宣娇说完话后,又转过身来,面对着江上的小船。
船上的艄公和贡王梁凤超、洋人呤唎却仍站在船上,没有下船的意思。
李秀成对呤唎道,「兄弟,你难道不随我一道进城?」呤唎操着一口流利的金陵雅言:「忠王兄弟,江上战事紧迫,我和贡王兄弟还需连夜赶回九袱洲布防,天京城里就改日再去了!」「那好!」李秀成也不强求,对梁凤超道,「如不出我所料,曾妖头这几日一定会对江上各洲有所行动,你当小心才是!保重!「「殿下保重!」梁凤超和呤唎一起朝李秀成拱了拱手。
艄公把起艄杆,将船调了头,又朝着江心划去。
「殿下请!」洪宣娇让开一条路。
李秀成和洪宣娇肩并肩向仪凤门走去。
仪凤门前的阅江楼上,太平军正在用火把向城楼里的兄弟们打着信号,雨幕里的火光,星星点点。
李秀成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渡江,多亏了西王娘带女营接应。
要不然,真有全军倾覆之危!」洪宣娇道:「天王兄困守故城,城里的兵力捉襟见肘,不愿派兵。
我只好自请圣旨,带女营前来!」天京局势日益紧张,曾国藩、曾国荃兄弟二人以深壕围城,从江南、江北两面同时对天京构成威胁。
洪秀全本想用围魏救赵之策,令李秀成领兵经略皖南、皖北二地,迫使清妖分兵。
可是李秀成刚出天京,正值皖地青黄不接之际,士卒多饿死。
刚下安庆,湘勇围城益急,只能下谕令李秀成回援。
李秀成奉诏从安庆退出,抵达江边,和清兵交战,互有胜负,却因为江北所有码头已经尽被湘勇占去,只能从九袱洲渡江。
湘勇击其半渡,太平军又伤亡过半,幸得洪宣娇在东岸接应,这才免去了李秀成全军覆没。
忠王爱兵如子,等到三军将士尽数渡江之后,才在贡王梁凤超和洋兄弟呤唎的护卫下,孤身渡江,最后和洪宣娇会面。
李秀成问道:「天王圣躬安否?」洪宣娇道:「天王龙体日渐衰弱,却又不肯看病诊治,终日沉迷于女色。
已经许久没有过问朝野之事了!」李秀成沉默不语,脚步却走得很快,几乎把洪宣娇甩出了几丈远。
「殿下!」洪宣娇侧耳倾听着天京城里的报更声,道,「殿下不必如此心急,天王这时恐怕在……在办重要的事!」「哦?」李秀成终于慢了下来,转头道,「是和东殿的女簿书在一起么?」「闭嘴!切不能让人听见了!」洪宣娇虽然是天王的妹妹,官职也不过是恩赏丞相,但权力却仅次于天王。
如今整个天京城里,还算清醒的人,就要算她了。
洪宣娇知道自己的天王兄很忌讳别人把他的那位不是王娘的王娘叫成东殿的女簿书,赶紧让李秀成噤声。
李秀成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轻咳了一声,道:「这几日,天京城下的战况如何?」洪宣娇摇了摇头道:「败多胜少!唉,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当年我们广西起兵,所向披靡,一路从金田杀入天京,问鼎东南半壁。
如今这是怎么了,城内数万大军,竟敌不过万余湘勇!」这个问题不仅是她想不明白,李秀成也想不明白。
就在去年,他同样奉天王诏谕,率十三王回援天京。
几乎是倾国之力,想毕其功于一役,却不料竟吃不下曾国荃所部。
「西王娘,忠王殿下,天王府到了!」在前面带路的洪宣娇的贴身护卫汪一中禀报道。
汪一中身高八尺,武艺超群,曾是求王林凤翔麾下的将军。
满天国的人皆知,洪宣娇虽是西王娘,却心属林凤翔。
当年林凤翔、李开芳率军北伐大败,被清廷凌迟处死。
汪一中侥幸从北京城里逃了出来,从此以后,在洪宣娇的身边当了一个牌刀手。
天王府,东南半壁最奢华精致的宫殿。
虽然已经是夤夜,但是整个王府里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朱色大门紧闭着,左右两头镇门的石狮威武万态。
在石狮后面,有两个长得好像夜叉一般的守门人。
两个人的手中都握着燧石鸟枪。
「西王娘!忠王殿下!」这两个夜叉守门人见到洪宣娇和李秀成,倒是客客气气地上前行礼来了。
「快去禀报天王,忠王李秀成有要事求见!」洪宣娇大声吩咐道。
「这……」守门人似乎有些为难。
「退下!」忽然,从朱门里走出一位女官,带着角帽,也是双龙盘脑,耳边两束红缨。
身上穿团龙袍,外面的褂子金黄无边,和洪宣娇身后的那些女兵有所不同。
天国规定,天王府直属的官员卫兵,褂子俱是黄色不镶边。
而西王府的随从,俱是黄褂白边。
以此区分身份。
「啊!司琴妹妹,你来得可正是时候!」洪宣娇一见那女官,便高兴地说。
司琴是天王府的女官之首,打理天王府上下事务。
她和洪宣娇的关系最是要好,见她带着忠王李秀成来,赶紧喝退了守门人,将两人请到了殿内。
天王的寝宫几乎有三丈高,抬头往上望去,屋顶上挂满了灯笼,仿佛苍穹下闪烁着许多繁星。
天王的龙床被帷帐罩着,把里面的人衬得朦胧。
天王洪秀全已经五十岁了,但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
他的人和他的千秋大业一样,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境地。
在广西的时候,他有很多异姓兄弟,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可是现在,他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谁都不相信,那些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进了天京城之后,有的想夺他的龙椅,有的想要了他的命。
他把他们都杀了,就连忠心耿耿的翼王石达开也出走了,死在四川。
权谋斗争过早得耗尽了他的体力,让他变得苍老,衰弱。
洪秀全的头发几乎掉光了,稀稀拉拉,又灰又干,就像一撮稻草。
不过,他的胡须倒是十分浓密,而且十分好看,又顺又光滑,挂在胸口。
他的身上骑坐着一个赤裸裸的女人,在他的命令下,女人只能不停地用自己的屁股在他的大腿上蹭着,让那根深深插进她身体里的肉棒使劲地搅动起来。
天王虽然气力不济,但对淫乐之事,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疲倦。
他很喜欢这个骑在他身上的女人,三十岁上下,风华正茂,五官清丽俊秀,超凡脱俗。
不仅长得美,而且还满腹诗书,胸有经天纬地之才。
作为太平天国第一个,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状元,傅善祥可谓是光耀了一时的门楣。
如果没有太平军起事,凭着傅善祥的相貌和家世,很有可能嫁一个大户人家,从此吃穿不愁,终老一生。
但她偏偏成了天国的状元,一时之间,传为天京城里的佳话,却也让她的一生如落叶般飘零无定。
也恰恰是太平天国,造就了她的独一无二。
虽然她现在的职位是尚书,但从前是东王杨秀清的簿书,所以人们一直都称她为傅簿书。
天京事变,东王阖府上下被北王韦昌辉屠火,傅善祥作为东殿的管事,自然不能幸免,但是天王早就觊觎她的美色,令当时守在天京外围的谭绍光把她救了出来。
后来,傅善祥爱上了少年的谭绍光。
在东王府里主事,她也常常用身体喂饲杨秀清,但只有在当时,她才感觉自己是第一次爱上了一个男人。
谭绍光是忠王李秀成麾下的干净,年轻,勇武,英俊,甚至因为战功被封为慕王。
可是,她终归不能和谭绍光双宿双飞,天王把她从人间地狱一样的东王府里救出来,不是没有目的的。
天王要傅善祥侍寝,即便她曾经是东王的女人。
傅善祥是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勉强承欢。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谭绍光和李秀成去了苏州,几乎很少回京。
就算回京,两个人想要见上一面,也难上加难。
现在李秀成奉命回援,苏州留给了谭绍光,湘军围城甚急,城里已经几度告援。
可天王并不打算去救苏州,在他的眼中,天京城比什么都重要。
前半辈子颠沛流离,进了天京之后,天王已经不想再奔波了,很多时候甚至连天王府都不愿意出。
他只想每天躲在这个安乐窝里,直到他幻想中的天父、天兄来召唤他回天堂。
可是李秀成的好友呤唎经常说,天王连圣经都没有读过,只凭着一本《劝世良言》,又怎么能确定天父、天兄真的存在呢?天王在折腾起来的时候,劲道还是很大的,尤其当傅善祥温热柔软的肉壁在他肉棒四周磨蹭的时候,让他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光,变得亢奋、激情。
他用力地挺起腰,想把肉棒往傅善祥身体的更深处插进去,却把女人高高地顶了起来。
「嘤!」傅善祥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娇躯在颤抖着,胸前两只虽然算不上太大,却无比坚挺的肉球也跟着摇晃起来。
美人颦眉,世间还要比这更加美妙的事吗?当然没有!天王也觉得没有,因为他始终相信,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父和天兄的旨意。
很多时候,天王凝视着女状元绝美的脸蛋时,会觉得有些自卑。
想他当年屡试不第,连秀才都考不上,这傅善祥却一举夺魁,实在令他羡慕、嫉恨。
天王就喜欢听着傅善祥的浪叫,这不仅能满足他的征服欲,更能令他莫名地心花怒放。
他发现傅善祥随着年龄的增长,比当初更加成熟、性感,让他无法把持。
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征服了谁!「陛下……陛下,轻一点……啊!好大!」傅善祥的声音就像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琴弦时一样,发出美妙的宫商角徵羽,流到天王的心坎里,让他整颗心都跟着融化了。
可是傅善祥自己并没有察觉,她知道,她现在只能这么做,要不然就会有性命之忧。
天王忽然一个翻身,把傅善祥压到了身下。
因为纵欲过度而变得生涩酸痛的腰,这时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异样,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少年时。
他轻轻地捧起傅善祥的乳房,低头含在口中,女状元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自然的清香,音音袅袅,若有若无。
天王很迷恋这种滋味,他开始用牙齿和舌尖不停地挑逗起傅善祥的乳头。
傅善祥在天王的身子下扭动。
尽管很多人梦寐以求地想成为天王的女人,但是傅善祥已经心有所属,对此竟感到无比厌恶和羞耻。
她忍不住地想要推开天王,逃到苏州去和爱人相见,可无数次,她都只能忍下来。
天王舔得起劲,把他自己的欲望也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他嘴里不放,腰上也跟着动了起来,乌黑的肉棒在女状元的肉洞不停地抽动起来。
「唔唔……」傅善祥被逗得十分难受,只能用手抱住天王尊贵却又苍老的脑袋,颤抖着叫着。
她的双眼望着宫殿如穹顶一般的「星空」,却感觉所有的色彩变得十分黯淡。
无需踏出天王府,她也能猜想得到,天京城里的圣民们在如何议论着她。
当初,她就任东殿簿书的时候,别人也是这么议论她的,几乎戳断了她的脊梁骨。
可是现在,她不想要状元这个头衔,更无异于什么王娘称号,哪怕让她回到聚宝门旁的老宅里,也好过在这个恶心的男人身下承欢。
天王越抽越卖力,两个人光溜溜的身体碰撞在一起,发出啪嗒啪嗒令人羞耻的声音。
傅善祥的肉洞里已经出水,但天王的抽动下,变得更加泛滥。
相对于治国来说,天王在这方面更加在行,他知道如何控制女人的身体和心理,尤其是傅善祥的。
「呀……」傅善祥忽然清脆地叫了一起,柔软的胴体忽然绷得僵硬起来,脸上也泛出了一阵潮红。
一不留,她居然高潮了。
在天王的身体下,她很容易高潮,但她却分不清,究竟是天王的床技高潮,还是她的身体比常人更敏感一些。
只是每一次高潮,都让她无比羞耻,尤其是天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时候,仿佛在心里的每一个阴暗角落,都被会对方直接洞穿和窥视,让她毫无隐私可言。
傅善祥怕抵挡不住天王富有穿透力的眼,看到她的心另有所属。
自己身死事小,慕王的性命可不能被她给连累了。
这时,洪秀全就这样看着傅善祥。
其实,他灰褐色的瞳孔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锐气,什么也洞穿不了。
只不过,他特别喜欢欣赏傅善祥高潮时的表情,这让他像服下春药一样觉得兴奋。
傅善祥的阴道因为快感在收缩着,不停地夹着天王坚硬的肉棒。
忽然,天王也攀登到了欲望的巅峰,一股浓烈的精液倾泻而出。
「呵……」天王长出了一口气,刚刚还是龙精虎猛的身体顿时像是被抽空了灵魂,重重地倒在了傅善祥的身上。
傅善祥一天比一天表现得欲壑难填,但天王一天又一天地在不停地消耗着精力,此消彼长,一旦泄精,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让他感觉到无比疲惫。
他伏在女状元的娇躯上,沉重而吃力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来自女体的幽幽芬芳,还是会钻进他的鼻孔里去,让他恨不得重新振作起来,再战一场。
可是,亏空的身体让他意兴缱绻,只能就此作罢。
「陛下,如果没有我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傅善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知道天王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起,仿佛和她们这些凡夫俗子同榻而眠,会玷污了他从天堂来的圣洁身体。
就连又正月宫的天王娘赖莲英也很少有这个资格。
似乎,唯一能有此荣幸的,是他假想出来的正月宫的天妻。
「已经很晚了,就别回去了!」天王沉沉地说道。
只是很意外,他今天居然对傅善祥格外施恩。
傅善祥道:「我还是回去吧!陛下要是有人睡在旁边,一定会睡不安稳的,要是伤了龙体,善祥可就是万死莫辞了!」天王还要开口,忽然远远地传来一声黄鹂般的声音:「陛下!」听声音是司琴的。
天王虽然很信赖这个女人,但这个时候被打扰,还是让他有些不悦,道:「什么事?」「西王娘和忠王殿下在殿外求见!」寝宫很大,大得像一个广场,司琴跪在门口,和洪秀全的龙床还有数十步之遥。
莫说司琴不想窥视龙床里的春光,就算她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又有帷帐照着,也根本看不真切。
「他们来干什么?」天王显然有些不情愿,但事情已经做好了,傅善祥也收拾好自己的衣裳,便挥挥手,让她先行离开。
「忠王殿下说,有要事启奏!」「这个李秀成,朕几次三番召他回京,他姗姗来迟,现在一进天京,却有马不停蹄地来打搅朕的清静,真是不知死活!算了,把他们叫进来吧!」天王从一开始,就对李秀成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现在陈玉成和英殿的那些将军们在安庆覆火之后,他不得不倚靠李秀成。
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先见见李秀成,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寝殿外,洪宣娇和李秀成垂首等着天王的召唤。
司琴刚进去不久,殿门又被嘎吱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出来衣衫不算十分整齐的傅善祥。
「见过西王娘,见过忠王殿下!」傅善祥头也不抬,站在台阶上向二人行礼。
虽然她是行礼的一方,但因为站的位置比较高,仍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傅簿书!」李秀成也拱了拱手。
一旁的洪宣娇却「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旁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傅善祥这个人似的。
天国常常传言,傅善祥和洪宣娇是一文一武两朵太平之花,甚至有「文学傅善祥,武学洪宣娇「之语。
可是实际上,这两个人并不怎么对付。
尤其是当初东王如日中天之时,傅善祥还写诗讽刺过洪宣娇,称她是「大脚蛮婆」。
洪宣娇也不示弱,趁着傅善祥抽了几口鸦片解瘾时,找人把她给告发了。
若不是东王保着,傅善祥这时早已下了圣狱。
一来一往,两人的梁子也结得深了。
现在傅善祥虽是戴罪之身,却又是天王跟前不可或缺的女人,二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平分秋色。
傅善祥从台阶上下来,悄悄地拉了拉李秀成的衣袖。
李秀成会意,和她走到一旁僻静处,问道:「傅簿书有何吩咐?」「殿下,我想问,慕王现在如何?」傅善祥还是没能熬得住心头的思念,轻声问道。
「哦!他在苏州,一切安好!」李秀成明察秋毫,自然知道下属和傅善祥之间的禁忌之恋。
如果不是苏州重镇至关重要,他这次也一定会把谭绍光带来天京,趁机安排二人会面。
「他……」傅善祥见不到谭绍光,只能想方设法从李秀成的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
可是她刚要开口,司琴就在宫殿门口召唤,让他们进去见天王。
李秀成只能别过了傅善祥,和洪宣娇一起进了天王的寝宫。
天王已经披上了团龙袍,坐在龙床上接见自己的妹妹和李秀成。
「天王万岁,万万岁!」「免礼!」天王道,「李秀成,你这次回援天京带来了多少人马?」李秀成直言不讳地道:「臣这次来,带了三万余人,可是在九袱洲渡江入城时,遭到了清妖埋伏,损伤过半。
如今进城的,不过两万人!」「哈!」天王也一点情面也不给,「三万人变成了两万人,真是个废物!」李秀成诚惶诚恐:「请天王治罪!」天王道:「罢了,你能来就好了!不过,你在苏南、皖南一带,坐拥数十万大军,为何回援天京,只带了三万余人?」「苏皖重镇,乃是天京屏障!若是贸然撤兵,丢给清妖,恐对战局不利!」「把天京丢给清妖,难道就对战局有利?」「这……臣不敢!」「那你倒是说说,这次破天京之围,有何良策?」李秀成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朗声道:「臣在来的路上,深感清妖湘勇强盛,不可死战。
陛下……陛下不妨弃守天京,让城别走,另建都城……」话还没有说完,洪宣娇就不停地用手肘在戳着李秀成,让他别再继续往下说了。
「你说什么?让城别走?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啊!难不成,你要叫朕把这天京城大好的河山,全都留给清妖?李秀成,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果然,天王勃然大怒。
李秀成却不顾洪宣娇的阻拦,继续往下说:「杭州、福州一带,俱有太平军势力盘踞。
陛下若是迁都,江南河山依然在握……」「够了!」天王一拍桌子,陡然站了起来,「朕自有天父天兄护佑,清妖乌合之众,岂能敌得过百万天兵?」百万天兵?哪里来的百万天兵?这都是洪秀全自己臆想出来的,整个天国上下,没有一个人相信。
若是有,也是他自己一人而已。
李秀成不说话了,再和天王争执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知道,天王是不会轻易离开天京的,他就像已经把根扎在了这里,动一动,仿佛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天王说:「你们都下去吧!朕要歇息了!」洪宣娇和李秀成只得从寝宫里退出来。
李秀成放弃天京的计议遭到了否决,眼下只能死守城池。
他对洪宣娇道:「西王娘,不知你能否带我去圣库看看?」「去那里做什么?」「既然要凭城死守,在下想去看看,圣库里的粮草,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别去了!前几天我已经让姐妹们清算过了,只有不到半年的口粮了!」「什么?天京圣库汇聚天下财富,怎能只余半年口粮?」洪宣娇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这些年负责筹措粮草的,是我的两个哥哥……」她的两个哥哥,也是天王的胞兄洪仁发、洪仁达二人。
接下来的话,她不必说,李秀成也自会明白。
毕竟同是洪家的人,说兄长们的坏话,洪宣娇也干不出来。
洪仁发、洪仁达在天国几无战功,却因为出了杨、韦之事,让天王对谁都不信任,只信任自己的本家兄弟。
但凡朝政大事,俱由二人把持,负责天京粮草后勤,也是他们主导。
可是,这二人别的本事没有,贪赃枉法的本领倒是一绝,想必筹集来的钱粮,早已进了他们的口袋。
李秀成又问:「两湖那边,扶王陈得才的援军何时能到天京?」洪宣娇道:「扶王的大军被清妖堵在半路上,一时半刻,怕是指望不上。
其余各王的人马,也只能在皖南、江西等处驻扎,根本开不进天京来。
忠王殿下,你带来的人马,是第一支能进入天京城里来的。
所以……渡江时的小败,不必太过在意!」李秀成似乎没有听见洪宣娇的劝慰,仰天叹道:「看来,天京城怕是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