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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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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黄昏(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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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7月15日9、背叛和杀降谭绍光在慕王府里有些喝多,感到头重脚轻。

    今天他在王府里宴请了几位大将,被称为「四王四天将」的郜永宽、汪安钧等人,是他这次宴请的主要对象。

    其实,这不过是谭绍光例行的会议,但在每次开会前,他都会先让大家吃一顿。

    只有在酒足饭饱之后,大家才会有力气去抗敌。

    「慕王,看样子你有些不胜酒力啊!」周文嘉道,「要不,今天的会议就暂时取消了吧?」「那怎么能行?」谭绍光摆摆手道,「虽然本王的脸红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不妨碍!小麻雀,快扶我去会所!」小麻雀把谭绍光扶了,走到后院的会室里去。

    「唉!」谭绍光坐在主席上,用手揉了揉眼睛,道,「真要命!不知为何,本王今日的眼皮一直在跳!」「不知殿下跳的是哪只眼皮?」郜永宽和汪安钧等人分职位落座。

    「左眼!」「左跳财,右跳灾!这说明殿下今日必能发一笔横财!」郜永宽笑道。

    「谁告诉你的?」汪安钧不服,「分明是右跳财,左跳灾!」郜永宽暗暗地踢了汪安钧一脚,道:「瞎说!」「好了好了!」谭绍光摆摆手道,「都不要再胡闹了!今天请诸位到会,本王想说两件事。

    这第一件,是清妖围城日甚,大家都想想抗敌的法子!第二件嘛,我听说,最近军中有人在和清妖头李鸿章眉来眼去,暗下往来!这种事,下回再让本王发现,定斩不饶,到时可别怨本王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一番话把郜永宽等人说得心惊肉跳。

    谭绍光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话都让慕王说了,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郜永宽道。

    「是吗?」谭绍光借着酒性,冷笑一声,「本王觉着,在这件事上,你们几个人都应该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慕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汪安钧突然站起身来大声道,「莫不是殿下信不过我们?」汪安钧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做贼心虚,先声夺人罢了。

    可是在谭绍光眼中,却成了像他挑衅。

    只见谭绍光拍案而起,道:「难道本王有说错了吗?你们私下和清妖头李鸿章书信往来,若不是看在你们守城有功,本王早就把你们都拖出去一刀斩了!」汪安钧和郜永宽对视一眼,很快下了决定。

    其实,李鸿章和程学启不停地在逼迫他们动手,但几个人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如此一来,成了天国的叛徒,在清妖那里,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贼,两边都讨不到好。

    可是既然谭绍光戳穿了他们的戏法,几个人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慕王,你不对我们下手,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大错事!既然你不下手,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郜永宽说着,猛的抽出了佩刀,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对着毫无防备的谭绍光一刀劈了下去。

    谭绍光本想去摘佩在腰间的短枪,可是刀锋已经逼到了眼前,慌乱之际,只能伸手一挡。

    郜永宽的刀在谭绍光的胳膊上豁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顿时冒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明黄团龙褂子。

    「你们!」谭绍光虽早已觉察出几人的二心,可是没想到,昔日一道并肩作战的几个兄弟,竟会真的向他下手,顿时大惊失色。

    「兄弟们,既然已经动手了,就别让他活了!」郜永宽大喝一声,举起战刀来,又像谭绍光劈了过来。

    「慕王!」小麻雀见了,急忙拔出佩枪来,慌乱之中向郜永宽开了一枪。

    郜永宽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竟无一处伤口。

    随即又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兔崽子,居然敢对本王开枪?就你那枪法,从来也没射中过清妖,还敢来我处摆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慕王一起陪葬吧!「说着,举刀又向小麻雀砍了过来。

    「快走!」谭绍光一把推开了小麻雀,手中的战刀也已出鞘,格住了郜永宽的刀。

    「慕王!」小麻雀喊道。

    「走!」小麻雀被推到了一边。

    那里有一道后门,可以通往慕王府的后院。

    「别让他跑了!牌刀手,拦住他!」郜永宽一边大喊,一边继续向谭绍光挥刀。

    谭绍光的武艺本不在这四王四天将之下,可是冷不丁地被郜永宽劈了一刀,手臂疼痛不已,自然也影响了出刀的速度。

    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转眼间就被几个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小麻雀想去救谭绍光,可是凭他的武艺,无异于飞蛾扑火。

    再看康王、纳王的那些亲兵,已是狰狞着脸向他扑了过来。

    若是再犹豫下去,不仅慕王会死,连他可能也会丧命于此。

    想到这里,小麻雀咬了咬牙,转身就出了会所。

    他最后一眼看到谭绍光的时候,谭绍光已经被众人乱刃加身,砍倒在地。

    「小子,别跑!」亲兵们追了过来。

    小麻雀听到几声枪响。

    枪不是对着他开的,只不过离着他并不太远。

    紧接着,从后院的一个厢房里,传来了几声惨叫。

    康王等人开始捕杀慕王的亲信,不管是小麻雀,还是谭绍光的左右,只要是在苏州城里的,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做事做绝,是天国一向以来的作风。

    当初北王杀进东王府,也是将东殿连根拔起,只有带兵在外的杨宜清和杨辅清兄弟二人得以幸免。

    现在的康王和纳王也一样,既然杀死了谭绍光,就要把整个慕王府都翻一个天。

    小麻雀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后院,刚到后门口,发现整个慕王府里已经枪声大作,八王的随行亲兵、牌刀手们正在蜂拥着朝王府里杀进去。

    「传康王之命,快把慕王府围起来,不要放跑一个人!」一名带着检点帽额的凶悍大汉在吆喝着。

    「是!」士兵们答应一声,端着鸟枪杀进府里。

    小麻雀颤抖着又躲回到门后,手里握着十字架不停地祈祷。

    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昔日恢弘的慕王府,便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

    凶恶煞的八王亲兵杀进府里,不问青红皂白,但凡是穿着慕王府号衣的人,全都是一通砍杀。

    「喂!你不要命了?」忽然,一只大手伸进门后,把小麻雀拽了出来。

    小麻雀慌乱地定睛一看,这人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生得高大魁梧,身上穿着锦绣的团龙褂。

    「纳王小殿下?」小麻雀很快就认出了他,正是纳王郜永宽的义子郜胜镳。

    既然被纳王的义子捉住,小麻雀断无生存之理,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快躲到这里来!」郜胜镳拉着小麻雀藏到了一座假山后面。

    「小,小殿下……」小麻雀呆呆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父王已经和清妖头李鸿章约定投降了,杀死慕王,只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整座苏州城的慕王亲信,都会遭到屠杀!」郜胜镳道,「我只能帮你逃出慕王府,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来,把这号衣换了!」郜胜镳取出一件纳王府的号衣和一块白色的头巾来,丢给小麻雀道:「这样,现在我父王和其他七位王叔的人马还在慕王府外集结,等到他们都杀进府里去了,你看着外面混乱,自己想办法溜出去,明白了吗?」小麻雀点点头。

    「还有,」郜胜镳道,「我听到父王说,打开苏州城门之时,八王的人马全部头裹白巾。

    你把这块白巾收好了,说不定到时城门一开,能帮你出城!「小麻雀又点点头。

    郜胜镳将小麻雀留在了假山后面,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出后门,对那正在吆喝的检点喊道:「都跟我来,那里有慕王的人正在向我们开枪!」一见是纳王小殿下,检点立马带着圣兵,跟在郜胜镳的身后杀到王府深处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麻雀这才敢探出脑袋,查探外面的情况。

    果然,除了守在门口的七八名圣兵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跟着郜胜镳没头没脑地杀了进去。

    他壮了壮胆子,从假山后面出来,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守门的士兵一见他穿着纳王府的号衣,也就没怎么在意,放他通过。

    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快拦住他!我认得他,他是慕王身边的小牌刀手!「小麻雀头也不回,拼命地朝着前边逃了出去。

    啪!啪啪!身后有人开枪了,枪子呼啸着从小麻雀的耳边掠过。

    也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竟然距离死这么近。

    「别跑!」纳王府的人一看枪子没能射中小麻雀,也来不及填装火药,在后面追了上来。

    一口气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小麻雀抬头一看,竟到了狮子林。

    狮子林和忠王府紧挨着,但是现在那里也是火光冲天,枪声此起彼伏。

    纳王等人虽然对动手有些犹豫,但事前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一旦发难,同时进攻李秀成的忠王府和谭绍光的慕王府。

    而且,城中各处也已经开始捕杀忠于忠王和慕王的将士,到处都是喊杀声。

    看着穿着同样号衣的人在互相厮杀,小麻雀顿觉心痛不已。

    苏州虽然已经陷入重围,可是城内还有数万将士,足以和清妖头李鸿章决一死战。

    但城池没有被攻破,内部却已经互相攻伐。

    「就是他!抓住他!」小麻雀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身后纳王府的人已经追来了。

    他只能接着跑,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他只能没命地跑,即便耗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

    苏州城沦陷在即,他恨不得在背后插上一对翅膀,飞到天京城里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忠王殿下。

    上帝并没有赐给他翅膀!他的两条腿也没能跑过枪子。

    忽然,他感觉后背一麻,身子晃了晃,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河塘里。

    山塘。

    午后的山塘,总是这般静谧,仿佛连远处的枪声都不忍心打破这里的镜花水月。

    沿街的河边,漂浮着几艘花船,从船舱里传出的评弹声,咿咿呀呀,从吴侬软语中,体会着江南水乡的诗情画意。

    太平天国虽然禁止女子卖淫,但总会有些勾当,在暗地里滋生。

    山塘上的花船,就是在太平天国眼皮子底下的暗娼。

    「九姑娘,城里起了枪声,我看要弗我们今朝早些回转去吧?」一个脆脆的声音说。

    从画舫里探出一个脑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但这些还远不足形容这位女子的美貌,苏州的女子,自有一种如水一般的温柔,润物细无声。

    在秋波似的的眸子里,藏着哀婉和烟雨朦胧,楚楚动人。

    这个被称为九姑娘的女子道:「好吧,伲收杆回船!」在说话的时候,她的双眼依然紧盯着苏州城里,一股股浓烟升到了空中,不时地有火光乍现,就像城外的战场已经搬到了城里。

    「九姑娘,倷来看啥么事呢?」侍女贴心地问道。

    「苏州城里头又要变天了!」九姑娘手推着船窗,有些担忧地说。

    「咦?」侍女忽然叫了起来,「倷看,那漂在河江高头的是啥么事呢?」九姑娘定睛细看,惊道:「是一具尸体?不,伊好像还来动,快将伊捞起来?」「尸体「被捞上来了,小麻雀浑身湿漉漉的,气若游丝。

    九姑娘和侍女对视一眼:「是个小长毛?」「将伊带回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九姑娘道。

    幽兰巷就在山塘的尽头,这里纵横交错着许多这样的巷子,烟花巷,柳巷,曾经都是文人墨客们流连忘返的地方。

    九姑娘的青楼就在幽兰巷里,跟她住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好姐妹。

    画舫在岸边靠拢了,九姑娘向青楼里的姐妹们招着手,让她们一起帮忙把已经不省人事的小长毛搬到楼里躺下。

    郜永宽已经忘记了小麻雀这茬子事,慕王已死,苏州城里已经找不到对他再有威胁的人了,几个袭杀谭绍光的叛徒们合计了一下,马上派人出城,向正驻扎在阊门外的程学启禀报消息,约定第二天献城投降,凡是八王所部,均换下大红粗布包头,戴上白色头巾。

    李鸿章十分开心,兵不血刃地开进苏州城,虽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却没想到这事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当淮勇大摇大摆地冲进忠王府,把那块「万古忠义」的匾额摘下来,扔到地上砸碎之后,李鸿章就代替李秀成坐在了正中的那把交椅之上。

    很快,八王就提着谭绍光的人头来了,他们将血淋淋的人头装在匣子里,呈到李鸿章的跟前。

    李鸿章看都没看一眼,对郑国魁道:「把发匪谭绍光的首级挂到城门口去示众三日,晓谕全城!「」是!「郑国魁答应一声,提着匣子便出了忠王府。

    李鸿章将目光盯在堂下站立的八王身上,笑道:「别拘谨,都快请坐!」郜永宽等人谢过之后,便分别坐到了椅子上。

    郜永宽道:「李抚台,我等已经献城投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薙发呢?」李鸿章道:「薙发这事嘛,先缓缓再说!来人!」话音末落,从堂外走来几名侍卫,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整齐地放着大清的顶戴花翎和官服。

    众人见了,不免有些激动。

    李鸿章道:「大清光复苏州,你们八人功不可没。

    待日后,本抚台必将启奏圣上,为你们加官进爵!」「多谢李抚台!」八人马上又离座,躬身谢道。

    这时,程学启噔噔噔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帅,我开字营的人马想要进入苏州城东,却被长毛拦住去路,死活不让我的弟兄们进去!」「哦?」李鸿章目视八人,「这是怎么回事?」郜永宽忙道:「回禀抚台,当初在阳澄湖上,我等已与程将军约好,献城之后,城东城西更分一半,太平军全部撤入城东,以作栖身之地!」「嗯?程学启,可有此事?」李鸿章又转头问道。

    「确有此事!只是,末将见城中长毛依然披坚执锐,唯恐生变,这才想进入城东,解除他们的武装!」程学启道。

    李鸿章沉吟了片刻,道:「既是有约在先,那就随他们去吧!啊!八位将军,本抚台已经在城外的大帐里为你们准备好了午餐,你们先行一步,本抚台在城里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随后就来!「八人对视一眼,道:「谢抚台!」郜永宽等人走后,程学启趋近半步,低声道:「大帅,难道你真打算留着这些乱臣贼子?」李鸿章道:「既已投降,断无杀害之理!可是,」程学启加大了音量,「淮军克陷苏州之后,接下来还要扫荡无锡、常州等地,带着这些俘虏,多有不便。

    更何况,我们的粮饷,远远不够这些人用!」「唉!」李鸿章叹息道,「杀降不祥啊!」「大帅」程学启又往前近了一步,道,「郜永宽等人见风使舵,蛇鼠两端,如今肯献城,不过是见大势已去,这才杀了谭绍光。

    若是将来,淮军失势,谁能保证他们不再次倒戈相向呢?带着这些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向我们再次举起屠刀,不可不防!」「不行!」李鸿章摇头道,「若是杀了他们,我堂堂李抚台,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人?」「大帅!」程学启摘掉自己的顶戴,放在李鸿章的案上,「若是不杀长毛,末将这就辞去官职!」说罢,转身向着堂外走去。

    「回来!」李鸿章大喝一声。

    程学启停下脚步。

    「这事……就你去办吧!」李鸿章无奈地说。

    阊门外的淮军大帐,郜永宽等人已经落座,穿上崭新的大清官服,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八个,但是各自沉默,好像都怀着什么心事一样。

    「抚台大人到!」忽然,帐外有人在唱喝。

    众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向李鸿章施礼。

    李鸿章道:「大家无需多礼,快快落座!」众人又坐下。

    郜永宽看了看四周,没见到程学启的身影,便道:「李抚台,为何不见程将军?」李鸿章道:「他还有些军务,稍后便来!来,大家别坐着了,边吃边等吧!」郜永宽等人又谢了一遍,营里的侍卫马上为他们斟满了酒。

    第一次在清军大营里吃饭,众人都抢着敬李鸿章的酒。

    李鸿章几杯酒下去,似乎有些昏昏沉沉,起身道:「本抚台有些不胜酒力,想去寝帐里歇息片刻,诸位将军自便!」众人还想留下李鸿章,可李鸿章干脆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把刚刚吃下去的饭菜全都献祭给了土地。

    大家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好不容易才把李鸿章安抚定了。

    李鸿章道:「出丑了!出丑了!本抚台当真喝不下去酒了,诸位慢用,我先行告退!」已经把李鸿章灌成了这样,众人也就不敢再留,只能放他离开。

    「哈哈!」伍贵文一边落座,一边笑道,「这清妖头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啊!这么快就醉了!」汪安钧喝道:「住嘴!现在你还敢叫他清妖头,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伍贵文这才安静地坐下。

    众人还没端起酒杯,忽然从帐外杀进一队淮勇来,个个凶恶煞,不问青红皂白,对着郜永宽等人直砍。

    郜永宽慌忙之中,只能拔出战刀来抵抗。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越来越多的刀斧手中,八个人虽然武艺不凡,却还是撑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被制服。

    程学启这时才披着战甲,从帐外走了进来,哈哈大笑。

    「程将军,你这是干什么?」郜永宽等人死都想不到,这竟然会是他们最后的一顿午餐。

    程学启指着郜永宽等人骂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荼毒江南,死有余辜!」郜永宽道:「将军,我们可是在阳澄湖上起过誓的!」「哈哈!」程学启大笑道,「那都是本将军诓骗你们的把戏!现在苏州已经光复,还留着你们这些人干什么?杀!「「程学启,你这个卑鄙小人!将来必定不得好死!」汪安钧知事已无转圜余地,破口大骂。

    「本将军好不好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几个人马上就要死了!」程学启说着,亲自挥刀,一刀砍下了汪安钧的头颅。

    紧接着,刀斧手们一拥而上,对着剩下的七王,一顿乱剁。

    小麻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刚睁开眼睛,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就像什么东西被花瓣浸染过后的芳香一样。

    他发现自己的半边身体有些麻木,是痛得麻木,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惊讶之间,举目四看,自己竟然在一张雕工细腻的绣床之上。

    一个长相端庄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我,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小麻雀下意识地想去摸腰上的刀和枪,但很快发现,自己的武器已经不知被这些人藏到了哪去。

    「九姑娘,小长毛醒转过来哉!」陪在绣床边的女子喊道。

    九姑娘到了床边,道:「倷醒过来啦?」「我在什么地方?」「倷来哒幽兰街!倷别慌,我们弗是坏人!「九姑娘道。

    「你们是谁?」「我喊小九,倷可以喊我九姑娘!是我们救了倷!」小麻雀这才反应过来,咬着牙想从绣床上下来感谢,但是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肩头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你躺好了别动!」「现在是什么时辰?」「十二月五号刚过卯时!」「啊!我竟然昏睡了一天!」「倷多躺些功夫!等伤好了再走吧!」「不行!」小麻雀强撑着,这次终于坐了起来说,「我是太平天国慕王殿下的牌刀手,慕王被叛贼郜永宽等人杀了,我得回去天京报信!」」这事整个苏州城里头都晓得啦!慕王的头轱辘这时光正挂在城门高头呢!」小九道。

    小麻雀听了这话,更是咬紧了牙关,道:「小九姐姐的救命之恩,小麻雀只能来日再报了!现在我一定要赶回天京去!」小九摇摇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弗拦着倷了!不过,倷长毛的衣裳弗能穿了,这时光李抚台已经开进苏州城里头,盘查进出长毛!还好我这里有几套男人的衣裳,倷先换上了,把头剃了,才能太太平平的出城去!」小麻雀想了想,小九说得有些道理,便道:「多谢姐姐了!」他换了衣服,穿上百姓的粗布麻衣,又让小九帮他剃了头。

    小九道:「倷身上有伤,要是这样出去,守在城门口的官兵一定会搞七捻三问东问西。

    好在我来苏州城里还是有些名头的,不管是长毛还是官兵,都吃得开。

    我就把倷送到城外吧!」小麻雀没有理由拒绝。

    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贸然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小九看来在幽兰巷还算有些门面,既不是太平军的,又不是清妖的,让她送着出城,比他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来得安全多了。

    收拾了一下,小九向几位姑娘交代了一番,大致就是等他们走后,把勾栏的门关起来,不管是长毛还是清兵,都不让进,再把小麻雀身上穿来的血衣处理一下,最好是一把火烧了。

    小麻雀急着出门,小九一把将他叫住,道:「倷弗要命啦?将白巾戴上,现在整个城里头,毋论军民,都头戴白巾,以示归顺!「小麻雀想起纳王小殿下对他说过,献城之日,大家都头裹白巾,分清敌友,忙将白巾裹了,跟着小九一起出门。

    苏州城里确实像变了天一样,穿杏黄色褂子的太平军和暗红色号衣的淮勇混在一起,互相争执。

    「我们殿下说了,这里是界限,无论是谁,都不让过!」一名太平军士兵拿着枪拦在路中,把七八名淮勇挡在路障的一侧。

    「呸!什么殿下!现在整个苏州都是我们的,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你他娘的给我滚开!「淮勇也毫不示弱。

    小麻雀虽然换上了平民的衣裳,但还是怕被人认出来,毕竟昨天从慕王府里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被人识破的。

    现在,淮勇们已经进城,他无意之中,又多了一帮敌人,只能一直低着脑袋,恨不得把额头上的那块白巾蒙到自己的脸上。

    小九就像牵着弟弟的手一样牵着小麻雀,小麻雀能够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温暖,让他安心不少。

    如果不是现在的苏州城,他一定会把今天当成一场艳遇的。

    「伲弗要去朝睬哩哆!」小九在他耳边轻轻地安慰道。

    走了几步,又看到一伙太平军在和淮勇争执。

    淮勇们要太平军缴械,但是太平军不同意,双方在街道正中剑拔弩张,好像要随时动起手来一样。

    「好哉!平门到哉!我只能送倷到噶里了!」小九松开小麻雀的手道。

    「多谢姐姐!他日……他日太平天国若是光复苏州,我一定请求忠王殿下,为你立一块牌坊!不,他现在主掌军务,可以让你到天国来当个女官!」小麻雀辞别了小九,朝着城门走去。

    小麻雀心中虽有不舍,但是有任务在身,又不敢多留。

    走几步,便回头瞧瞧,发现小九一直再向他挥手。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怪的嘎嘎声,就像木轴在重压之下转动时一样。

    急忙抬头望去,却见苏州平门的城门正在徐徐关闭。

    小麻雀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太平军献城投降,无疑成了俎上的鱼肉。

    他看到城楼下,正站着一名乡勇打扮的人,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收起吊桥。

    「你们为什么要关闭城门!」小麻雀拉住那乡勇头领的衣服问道。

    「死开!你这个小赤佬,我看倷是弗想活了!」头领说着,举起手中的枪托,没来由地就朝小麻雀的身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小麻雀被砸翻在地,还没等他重新站起来,猛然见到城楼之上,一个瘦削的淮勇将军令人把八颗人头升到旗杆上。

    小麻雀定睛一看,这人头不是他人,正是纳王和康王等人,立时大惊失色。

    瘦削将军朗声道:「苏州城里的人都听着,本将军乃是李抚台座下开字营统领程学启,发匪郜永宽、汪安钧等人已经授首伏法!城内长毛,皆是帮凶!众将士,传我将令,排射入城,扫荡苏州!」话音刚落,便见数十名手执洋枪的淮勇,十余人排成一排,共分成三排,对着军民混杂的苏州城里就是一通乱射。

    苏州百姓和太平军都混在一起,枪声一响,不问善恶,立时被射倒了一大片。

    小麻雀呆呆地望着城楼。

    原来他就是程学启!此前一直见慕王将他当成心腹大患,但每当交战,劈山炮、开花炮的炮子像冰雹一样落在城头的时候,小麻雀都吓得快要尿了裤子。

    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杀死谭绍光的真正凶手。

    可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枪响惊道。

    紧接着,在他的身后,惨叫声也响成了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纳王已经投降,还会被杀?为什么?为什么连城里的数万降卒,他们都不愿放过?小麻雀彻底失了,不知所措的躺在地上,竟然忘了站起来。

    幸好,刚才那乡勇头领一枪托子将他砸翻,第一轮枪子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要不然,他此时哪里还有命在?枪声一起,苏州钟楼上的大钟也开始咣咣咣地响了起来,悠长地回荡在半空。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可是现在的钟声,并不是接渡苦难的客船来了,而是代表着又一场杀戮的开始。

    「啊!」小麻雀听到了一声尖叫,将他从失的状态中,又拉回到现实里。

    小九姐姐!小麻雀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小姐还站在原地,现在该不会已经让枪子击中了吧?小九没有受伤,却被眼前的惨烈景象给吓到了。

    离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一名活生生的贩子,被枪子射爆了脑袋,鲜血和脑浆一起喷到了她的脸上。

    小九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才下意识地大叫起来。

    淮勇的第二轮枪子又跟了上来,依然呼啸着从小麻雀的头顶飞过,屠杀着他身后手无寸铁的太平军和苏州百姓。

    这时,小麻雀听到城楼上有人在大喊:「将军有令,没剃发的、刚剃发的,一律格杀勿论!「也就是说,划在天国版图下三年之久的苏州城里的军民,谁都不能幸免。

    小麻雀又开始恐惧起来,就像当初他躲在城垛子下,看着自己的同袍被炮火炸得血肉横飞,他却无能为力一样。

    可那时,还有慕王会保护他。

    现在,谭绍光的首级已经被悬在了城头旗杆上。

    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猛的站了起来,趁着第二轮枪子和第三轮枪子交替的间隙,一个箭步,又飞窜到了小九身边,拉起她的手喊道:「小九姐姐,快跑!」枪声又响了!小麻雀看到身边的人不停地在倒下,原本祥和安静的苏州,顿时成了战场。

    太平军和百姓们都在逃命,人潮刚涌到巷子口,却见巷子里又杀出一队举着寒光闪闪的战刀的淮勇,不问青红皂白,对着人群便是一顿砍杀。

    小九虽然见过世面,却末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已经六无主。

    小麻雀只能拉着她,在一条条狭窄的巷子里面穿行。

    「快!那边有人,别放过他们!」小麻雀的行踪很快就被淮勇们发现,跟在他们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纷乱,也越来越逼近。

    「哈哈!还是小美人儿!兄弟们,都给我加把劲,在杀了她之前,大家先乐呵乐呵!「有人在亢奋地喊着。

    小九忽然「哎唷」一声,三寸金莲被横卧在地上的尸体绊倒,将正没头没脑地往前冲的小麻雀也带翻在地。

    「小九姐姐,快起来!」小麻雀想去扶小九,可是身后的淮勇已经追了上来,一脚将他踢到了一旁。

    一名看上去像是伍长的淮勇道:「把男的杀了!女的让我们享用之后,也杀了!」「不要!」看着举在头顶上的战刀,小麻雀听到了小九的惨叫,他却依然无能为力。

    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他不能救慕王,现在竟然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救不了。

    啪!凭空忽然传来一阵枪声。

    枪子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那举着战刀的淮勇。

    淮勇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往后栽了下去。

    小麻雀回头一看,只见一座旧屋的阁楼上,伸出三四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在朝着清兵射击。

    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的太平军,已经开始反抗!他们本就是为了反抗而生,现在更不能坐以待毙。

    「小心!阁楼上有人放冷枪!」淮勇们惊慌地大叫,纷纷都缩到了街边的屋檐下去。

    端起背后的长枪,也三三两两地朝着阁楼射击。

    「小九姐姐,快躲到这里来!」小麻雀二人正处在双方的交火点上,他来不及扶起小九,生拉硬扯地把她拖到了一家无主的铺子后面躲了起来。

    小九惊魂末定:「哩哆弗是官兵吗?为啥么事要滥杀无辜?」小麻雀没法向她解释什么叫官匪一家,现在他正要考虑的事情,是怎么从死的手里逃出去。

    可是,他手无寸铁!他握住了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又开始祈祷起来:「我们在天上的父……」一轮祷告词还没念完,阁楼上和屋檐下已经交锋几个回合了。

    虽然淮勇的人越来越多,但太平军居高临下,又是从狭窄的窗口瞄准街上,横飞的枪子根本打不进阁楼里去。

    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了起来。

    「让开!都他娘的给我让开!」小麻雀听到有人在大喊。

    紧接着,一阵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壮着胆子,从铺子上探出半个脑袋,看到一架四轮车上,被载来了一台又粗又短的铁炮,炮口朝上,就像一个巨大的石臼。

    小麻雀连忙缩回身体,紧紧地将小九的手拉住:「姐姐,你现在还能跑吗?」「嗯?」小九想不明白,不是有阁楼上的太平军暂时在为他们挡住淮勇的屠杀吗,为什么又要急着逃命。

    小麻雀却像是见到了死一样,哆嗦着说:「是臼炮!是臼炮!他们挡不住的!」轰!炮声响了!一枚燃烧着的炮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砸进了阁楼。

    接着,一声巨响,把整座阁楼就像一个被突然捏扁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撕裂。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旧屋就被削平了一半,纷飞的瓦砾和木屑像雨点一样砸到了小麻雀和小九的身上。

    「快跑!」小麻雀不管三七二十一,趁着硝烟还没散开,拉着小九就往前逃了出去。

    幽兰巷,也是人心惶惶。

    地上躺满了尸体,从伤口渗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每一块石板。

    小九和小麻雀一起撞进小九卖唱的小楼里,小九马上挣脱了小麻雀的手,在柜子里翻了一阵,从里面找出那天小麻雀随身携带的燧发枪和战刀,塞进他的怀里。

    她显然已经被吓到了,一路上的枪林弹雨和尸体横陈,是她这个只会在青楼里唱歌作赋的女人从末见过的。

    她颤抖着对小麻雀说:「你,你先把这个收好!采菱!采菱!」采菱就是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侍女,她对采菱和小麻雀说:」嗯哆两颗人熬稍躲啦那窗爿后头去,那里有一个橱子……那帮畜生很快就会杀到这里来,嗯哆躲好了弗要出来,有数了哇?快!」小九一边说,一边把两个人都推到了小楼的窗后。

    果然,那里有一口柜子,里面塞满了衣裳,但也正好能够让小麻雀和采菱两个藏进去。

    小麻雀还想说什么,可以小九已经把他们塞到了里面,将门一关。

    他们刚藏好,就听到小楼的门被撞开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冲了进来。

    「将军,她就是幽兰巷的花魁小九姑娘!」一个满脸谄媚的苏州乡绅带着一个精瘦的,脸上无肉的将军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程学启!小麻雀一见到这个人,就恨不得一枪杀了他,牙齿已经咬得嘎嘎作响。

    「啊!将,将军……」小九急忙转身,向程学启行礼。

    「嘿嘿!」程学启忽然露出了猥亵的笑意,和他刚刚在城楼上发布屠杀命令的时候,判若两人,「小九姑娘艳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是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啊!」」既然是将军驾临,小女子就为将军献上一曲。

    不知将军想听哪一首曲目?」小九居然换上了一口纯正的金陵官腔雅言。

    「本将军不想听曲,只想要你!」程学启依然在露着牙齿笑,白森森的牙齿看上去就像食人的恶鬼。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下小九的身上,发现她满身是血,又换了一副狰狞的面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血?难道是个女长毛?」「小女不是……」「哈哈!」程学启拉过身后的几个乡绅,道,「你们几个在苏州城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快为本将军做个见证,这女子身上带血,必是不良!「「是是是!」乡绅们连连点头哈腰。

    「既然是女长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啦!」程学启一边说,一边就把小九摁到了地上。

    紧接着,一阵清脆的裂帛声传进了衣橱里。

    「啊!不要!放开我!」小九在拼命挣扎,可是一弱质女流,力气又怎能及得过终日征战疆场的大将军呢?柜子里的小麻雀下意识地把手握在了枪柄上。

    「倷要做啥么事?」就在小麻雀刚要冲出去和程学启拼命的时候,采菱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声问道。

    「我要杀了他!」「毋可!倷这样出去,弗仅救不了伊,伲都得送命!」程学启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跟着他的那些乡绅,还有几十名亲兵。

    这时候,别说是小麻雀,就连谭绍光在场,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了小九。

    小九已经被程学启剥得精光,她身上的轻纱薄群,根本禁不起程学启像野兽般的撕扯。

    他粗暴地将小九翻了过来,也不顾旁边那么多人在场,当即也脱下裤子,挺起那根乌黑的肉棒,狠狠地往小九的下身里捅了进去。

    「啊!」小九惨叫了一声。

    这时,她正面朝着藏了小麻雀和采菱两个人的柜子,在痛苦中,她似乎也要冲着他们摇头。

    啪!啪!啪!程学启蛮横而有节奏地抽插着,硬邦邦的阳具一下一下地撞进小九的肉洞里。

    小麻雀和采菱已经不忍再看,一边流着泪,一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种节奏摸约持续了一顿饭的工夫,程学启这才算是完事,心满意足地提着裤子站了起来。

    脚下的小九已经被他折磨得面色苍白,乌黑的青丝凌乱地挂在脸庞上,紧闭的眼角似乎闪着泪花。

    程学启唾了一口,骂道:「不过是个妓女,老子宠幸你,是看得起你,老子都不嫌你脏了我的身,你他娘的哭什么?来人!」守在门口的两名亲兵端着枪进来。

    程学启道:「她是个女长毛,杀了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两名亲兵同时举起枪,枪口对准躺在地上的小九,同时引燃了火线。

    从枪口喷射出来的火光和白烟,一起射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九身上。

    「啊呜呜……」小麻雀和采菱同时目睹了这场暴行,却又不敢叫出声来,都是拼命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一边痛哭,一边流泪。

    「走!到下一家去扫荡!」程学启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过了很久,等到枪声和喊杀声渐渐远去,小麻雀和采菱才敢从柜子里出来。

    一丝不挂的小九胴体堪称无暇,白皙的肌肤就像玉石一样晶莹剔透,可是现在这具绝美的胴体已经彻底丧失了生机,胸口两个血淋淋的枪孔里,鲜血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身体也在迅速地变得僵硬。

    小麻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久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面前谈笑风生,一眨眼工夫,竟然成了一具死尸。

    「姐姐!」小麻雀跪了下来,用力地晃动着小九的尸体,可无论他叫得有多大声,小九已经不能再醒过来了。

    他只能脱下自己的褂子,替小九盖在身上,免得她的尸身在死后还要曝光于天下。

    「现在哪个办……」采菱颤颤巍巍地问。

    「等钟声一停,我一定回天京去……」小麻雀咬着牙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往外望去。

    枪声和炮声还在继续,整座苏州城的上空,似乎凝聚了永远也拨散不开的浓烟。

    惨叫声依然此起彼伏,不停地上演着几乎和这里一模一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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