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岑将这些看在眼中。「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咏思,你今晚去哪里了?”江宏深这才想起来问,刚从宫中回来,原想同他说些事情,却听仆从说“公子他出门去了。”
“他去哪里了?”
仆从也不知。
江咏思:“今晚紫金街有灯会,我同吴玉他们去那处看了看。”说这话时,他是半分都不露怯,好似说的是真话。
他又朝两人行礼,要先行离去。
还未回到自己院子,江咏思便被一人拦住。
“莫小姐,你该回客房,而不是出现在这里。”语气中夹杂严厉。
莫千映看着许久未见的人,心中顿生委屈,道:“我们那么久没见,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我吗?”
“不想。”不过两字,决绝得很。
江咏思对身后的学素道:“你送莫小姐回去。”
不再多说,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隔绝外间的一切杂音。
桌前沉静了许久,江咏思的脑子里仍然在回想那刺目的场景。在小巷子找到林良善时,起初的担心都消弭无踪,可在送她回府的路上,一个不经意,他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红痕,与白皙的肌肤相比,太过鲜明。
他隐约觉得方才她的消失不见,应该另有原因,而不是因为一只猫。
在还没有春闱中举前,他没有足够的底气对她言说情意,尽管他都接了她亲手绣的香囊。不过一年,再等等吧,总会有机会的。
却说这边,莫岑和江宏深两人对弈。
黑白棋子对杀中,两人从朝堂之事聊到民间营生。
“金州已丢失五城,蒋旭没能守住庸行关,怕那溧干城也会丢了去。”
“我可听说是粮草不足,吃不饱饭,那些将士哪里有气力打仗。”莫岑定下一子,移眼看向对面,道:“如今的皇帝可是个寻仙问道,不理朝政的,你可听闻民间都在传说什么?”
还不待江宏深言语。
“百姓都说这大雍朝形如枯木,皇帝每日炼丹求长生,不会管他们这些穷苦百姓。连年加重的赋税和徭役,再加上各处的起义战乱,已有一些人前往齐国和楚国避难”
江宏深沉默,须臾道:“我知晓这些。”
两人皆是心知肚明,这大雍朝只剩下个偌大的壳子,而这壳子正不断被那些野心之人争食。只不过一人在竭力挽救,而另一人在观望。
此事沉重,两人又是久别重逢,便谈起其他。
莫岑是个直性子,道:“咏思可定亲了?”
这话不免让江宏深停住了思考下一步棋的走向。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那不着调的孙女是喜欢咏思的。我便先替她问上一问,免得到时候让我难堪。”
“他还未定亲。”
“如此便好。”
两人各怀心思,下棋至三更半夜才停歇下来。
江宏深回屋时,夫人何氏还未睡。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晓得早些歇息,明早还要上朝的。”何氏给他更衣,又绞了帕子给他净面。
江宏深闭眼醒目,道:“我和莫岑十多年未见,这回该是托了咏思的福,他才愿意来府上坐坐,与我相见。”
何氏不太懂这些,说起另一件事:“方才我身边的丫头说她瞧见你师兄的孙女去了咏思的院子。”
江宏深睁眼,脸上的皱纹深深,他坐到床沿上,道:“莫岑刚还和我说,他孙女喜欢咏思的事情。”
“什么?”
何氏惊讶道,这般直白的话,也是能直接说出口的?
“莫岑性子耿直,他的孙女也该随了他,人却是不错的。”
“你这意思是觉得她配得上咏思了?”何氏久居后宅,更清楚这些女儿家的事情,只道:“两人不合适。”
“我也只说他孙女人不错,也没说两人般配的话,你怎补出那么多?”
说罢这话,江宏深就掀开被子睡过去。
***
十月初,太傅夫人何氏的五十生辰宴会,来了诸多朝野官家的人物,有些是听说莫岑在此,专程来的。何氏还专门拟定名帖,宴请梁京城中颇有名声的世家小姐。
生辰宴上,偌大的府邸喜气洋洋,各色锦衣华服如彩云般窜动。
江宏深与何氏多站片刻招呼客人,就有些吃力,只能叮嘱两个儿子在门外迎客,便先行入内去。
百年前,江府曾是大雍朝第一富商练英达的府邸,后来练英达被皇帝以勾结外邦的缘由,查抄全府,财物全充入国库。只府邸却保留下来,赏赐给开国大臣江赟,改换了府邸姓氏。
江府经过十多次的修改和加固,占地宽广,尤其是后花园,以雅致精巧著称,专引活水做了两处小池塘,并一处小湖泊。假山是从鄞州运来的石,花草是各类珍稀品种,兰草居多。
此次受邀的世家小姐中,林良善也在其中。
今日,她着的是淡紫色绡翠纹裙,不是平日喜爱穿的红裙,妆容也属清淡。虽看上去与平日有些不合,但也衬出几分典雅来。
她少出门,结交要好的也就两人:江寄月同李兰芝。
听说李兰芝为大嫂出头,打伤了亲哥李叙新纳妾室的头,被关在李府禁足,不能出来。
这是林良善第二次来江府,第一次已经是三年前,是被江寄月带进来玩的,可那天江咏思没在府上,最后只能败兴而归。
将礼品送过登记。前面有丫鬟带领,穿过几丛开得旺盛的月季,又过了一处枯荷池塘,才到了世家小姐们聚集的凉亭小院。
林良善眼尖地瞧见江寄月,正要同红萧过去,却见与之相谈甚欢的人是徐幼娇,脚步顿住。
“小姐,江小姐在那处呢。”红萧道。
“我们不过去。”
林良善将手中的绣帕碾了几转,道:“我们就在这边逛逛。”
两日前,林原派去的人回来说:“静慈师太尚在影梅庵,未曾去云游。”
果然同闵危说的一样。
徐幼娇开的药方早两日停了,新的药方不过才喝了一日。
林良善自觉这世没有得罪徐幼娇的地方,却得她这般的对待。她本就讨厌徐幼娇,这下更是厌恶到极点,新仇旧恨一起要冒上来,让她见着那张脸,就火冒三丈。
更何况江寄月与徐幼娇在一起交谈,看起来还有些欢快,更是令她心梗。
她真想冲过去质问,可现在是在江府,只能忍耐下来。
难得进江府的园子,在周围游逛的人不少。林良善带着红萧随意逛着,只想着消磨些时间,好等见过江咏思的祖母何氏。
她记得何氏一向爱好寡静,最不喜热闹,这次趁着五十生辰,宴请各府小姐,该是为了江咏思的婚姻一事。前世好似有这样一出,林良善也不知自己记错了没,那次自己并未收到名帖,因此生了许久的闷气。
这世虽收到名帖,却是更生气了。
越走越偏,都不知道转到哪里,离热闹的地方越远,红萧小声道:“小姐,咱们回去那边吧。”
偏此时,有一清凌凌的女声传来:“江咏思,你别躲着我,成吗?”
莫千映好不容易进了江府,却一连几天不得江咏思的待见,心中难受。她的性子耿直爽朗,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出口。再者还有两日,祖父就要离开梁京城,她更是焦急。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可对方却不看她一眼。
“江咏思,你是不是喜欢林良善,才这样待我的?”
这般直白的话,被她问出口。
林良善将食指放置在唇边,作噤声的动作,红萧不敢再动。
两人躲在幽暗的假山后,听着那方的回话。
不过一瞬,一道如寒冰的冷声响起:“莫小姐,你不要信口雌黄,随口乱说。”
江咏思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入林良善的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手指紧紧扣住坚硬的假山,指甲上的蔻丹被磨毁。
“我的祖父很喜欢你,他已问过江太傅你定亲没,江太傅说你还没有未婚妻。既然你不喜欢林良善,何不试着喜欢我,我这人虽有许多不足,但也有许多好。”
……
直到两人走远,林良善还回不过。
思绪乱成一堆,胸口隐隐作痛起来,她伸手去攥紧胸前的锦纱,皙白的脸上冒出细汗,杏眼泛红。
红萧搀扶住她,着急不已:“小姐,你怎么了?”
不知怎么,林良善好似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本不会对红萧发脾气的,可却甩开她的手,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费了那么多心思,竟得了这样的结果?”
红萧愣住,很快去扶住快摔倒的她,又从衣兜的一个布袋子中拿出青瓷瓶。
只不过还不等她将药丸倒出,一只素手挥过来,将瓷瓶打翻在草地中,药丸也散在泥地中,再难寻找。
红萧急地也要哭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的身体可怎么办?”
不,我不想这样的。
林良善呼吸有些艰难,身体里有两股气在乱窜,让她无法平息下来,满脑子都是江咏思方才的话。
“莫小姐,你不要信口雌黄,随口乱说。”
信口雌黄,随口乱说。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就连中秋灯会上的欢声笑意都是假的吗?
莫千映啊,没想到自己送出的棋谱,竟然牵扯出他们两人的孽缘。林良善只想大笑,可身体的痛苦让她笑不出来。
她的视线落在不过几步的小湖泊上,猛然之间,一个惊人的想法顿生。
不行,不能再这样。恶果已在前世尝过,这世绝不能再那样。
可她压抑不住那股猛烈的情绪,身体偏靠在假山上,她竭力镇定地说:“红萧,你快去找江咏思过来。”
他不过离开片刻,只要紧握机会,他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也只能娶她了。
“小姐,我扶你回去。”这是红萧第一次违背吩咐。
“我没事,你现在去找江咏思过来。”
僵持不下,红萧终于败下阵来,咬咬牙,就赶去找人。
明明想让红萧不要去,但她喊不出口,等人跑远。她忍着痛,站在湖岸边。低头间,如镜的湖面倒影出的凄惨模样。
前世今生,都要用恶劣的计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