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有很多机会说出来,可你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成为慕家的小姐,你一个字都没提。你心安理得享受着一切,甚至在我回府后,还处处针对我,想要压我一头。”
“还有这八千两银子,你大着胆子把慕家库房里的东西偷出去典当,也要凑够银子给你娘送去。你不愧是高家的女儿,身上留着高家的血啊!”
“事情没有败露的时候,你是被捧众人在手里的慕家小姐,你和你娘的真面目被揭露了,你又哭哭啼啼想要逃过一劫。”
慕念瑾走到慕念瑜面前,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居高临下看着她,“慕念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你和你娘耍心机得来的一切,总该付出代价才行!”
慕念瑾想要让她付出什么代价,一瞬间,慕念瑜后背一僵。
被慕家收养,只要她一哭,张氏就会心疼她,舍不得责骂她。
因此慕念瑜从小就知道眼泪是女儿家最好的武器,可这会儿慕连山与张氏一个两个脸色铁青,看都不看她一眼,便是她哭得再难过,也没用。
而慕念瑾又是个不买账,她的眼泪没有作用了!
她得换个方式,慕念瑜一脸受伤的道:“大姐姐,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难不成我死了你才满意?要是能让你解气,能让爹和娘不再埋怨我,我宁愿这会儿就去死!”
用自尽来威胁她,慕念瑾可不怕。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你确实罪大恶极,既然你用自己的命来赎罪,那我就遂你的愿,你想怎么死,说个方式,我一定满足你。你放心,我是个宽容大度的人,等你死后,我会为你收尸的,不会把你用席子一卷扔乱葬岗的。”
慕念瑜表演不下去了,瞪着慕念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照慕念瑾的话,她不死都不行了!
换成其他女子,可不愿背上逼人去死这样的坏名声,慕念瑾就这么不在意吗?
怎么样都不行,慕念瑜实在没辙,又红着眼看向慕连山,“爹,娘,女儿的命是你们给的,怎么处置女儿,由你们说了算!你们要是也想让女儿去死,女儿不敢不从!”
张氏为难看着她,慕念瑜以及高婆子着实可恨,可慕念瑜在她身边多年,她也不忍心要她的命啊!
再者,慕家的名声本就跌到了谷底,若是处理不妥当这件事,以后这些世家可要指着慕家人的鼻子骂了。
“什么死不死的,养你一场,没想到竟是孽缘!我不指望你报恩,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张氏狠下心,“待会儿就把你送到庄子上去,以后你就待在那里吧,不要再回来慕家了。老爷,你觉得如何?”
这是一桩丑闻,慕连山无论如何也不想闹大,悄无声息把慕念瑜送到庄子上,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慕连山看向慕念瑾,犹豫着开了口,“念念,不如就按照你娘说的办?把她关在庄子里,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就是对她的惩罚。我知道你委屈,但你也要考虑咱们慕家人的名声,过后我和你娘会弥补你的!”
慕念瑾轻笑了一声,慕家人的无耻和自私,总是超出她的想象。
慕念瑾讥讽地道:“你们因为一个算命先生的话,怕我给慕家带来灾厄,把我送到苏州十年不闻不问,让我背负着命格凶煞的恶名,你们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慕连山老脸一红,说不出话。
张氏同样如此,尴尬地低下了头。
慕念瑾继续道:“父亲,母亲,慕念瑜这么喜欢和高家人来往,我总不能阻拦她,把慕念瑜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把她送回高家,从今个起,不许她登慕家的大门一步,她是生是死,与你们无关,与所有的慕家人无关!”
“至于高婆子,怎么处置由我说了算,我便是要她的命,慕家人也不许插手。”
“念念,你……”,慕连山并没有立即答应。
他是一家之主,慕念瑾连他的话都不听了吗?
“念念是受害者,怎么处置,自该由她决定。”江寒恕漆色的眸子落到慕连山身上,话里威严尽显,“慕大人可是有异议?”
江寒恕是何身份,他怎么敢有异议!
纵使慕连山心里不情愿,可在绝对的威严和权势面前,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他不敢得罪江寒恕,更何况,为了一个养女得罪江寒恕,太不划算了。
慕连山低下头,“下官不敢!”
碍眼的人,多看一刻都让人觉得刺眼。
江寒恕朝身边的侍卫看了一眼,侍卫明白江寒恕的意思,从后面拎着慕念瑜的领子,直直把她扔到了慕家大门外。
重重砸在地板上,全身上下都疼,慕念瑜脸色惨白,艰难爬起来。
不让她待在慕家的庄子,非要让她回去高家,让她和慕家不再有一丝联系,夺走她的一切,慕念瑾真是心狠手辣、残忍狠毒啊!
她才不要回到高家,眼下,她能指望的只有江修。
周氏、王氏和李氏几人不便继续待下去。
临走前,王家夫人特意过来,“侯爷,今天这件事,我们……”
江寒恕看出她的顾虑,“王夫人,高家几人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若是一味遮掩,岂不是会有更多的人受骗?”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慕家人一而再让慕念瑾受到了伤害,这些丑闻,越多人知道越好。
王家夫人明白了江寒恕的意思,“侯爷放心,今个我在场,那就更不应该替那些人遮掩。”
有王家夫人和李家夫人在,又得了江寒恕的授意,不出半天,慕念瑜连同高婆子的恶行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离开慕家前,慕连山与张氏不断讨好慕念瑾,慕念瑾当没听到一样,一个字没吭声,坐上了马车。
马车稳稳当当朝前走去,把慕家人的身影甩在后面。
掀开帘子,江寒恕上来,给慕念瑾倒了一盏清茶,递给她,“说了这么多话,润润嗓子。”
慕念瑾笑着接过来,她嗓子才不干呢。
“侯爷,我今个开心着呢!高婆子和慕念瑜会受到惩罚,我以后也不用再见到慕念瑜那张脸了!”
江寒恕勾了勾唇,提醒道:“慕念瑜被赶出了慕家,但她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才好呢!”慕念瑾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侯爷,我就告诉您吧,我撞见过江修和慕念瑜私会,眼下她能指望的,只有你那侄儿。不管江修会不会帮她,有周婶婶在,慕念瑜都不会得逞的。她哭哭啼啼次数多了,江修也只会烦了她!”
“私会?”江寒恕眉头微皱。
慕念瑾解释道:“就是靖勇侯府举办赏花宴的那天啊,你那侄儿主动约了慕念瑜,和她在百花园里见面。恰好被我撞见了,后来我又遇到了你。”
江寒恕:“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慕念瑾无辜地道:“你是他的小叔,我也不方便告诉你啊!”
江修与慕念瑜私会,怎能配得上慕念瑾?
“念念,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江寒恕顿了顿,道:“你与江修有婚约,在你出生前,你娘和我二嫂给你和江修定了娃娃亲。”
“娃娃亲?”慕念瑾愣了愣,她嘀咕了一句,怪不得慕念瑜要当着江修的面说她的坏话,原来是想把这门亲事抢走啊!
她在苏州待了十年,她到今个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夫,慕念瑾吃惊极了,“江修也知道吗?”
江寒恕“嗯”了一声,“你被送去苏州多年,二嫂和你娘就没再提起你们二人的婚约,以防生出变故,有损两家的名声。江修也是上次去松岳书院前知道的。”
原来如此,慕念瑾道:“侯爷,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难怪你之前问我觉得江修怎么样。”
这一切有迹可循,感情他们都知道,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慕念瑾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总是帮我,不会是看在江修的面上吧?”
倒打一耙,这个小没良心的,江寒恕反问道:“我为何要看在他的面子上帮你?”
慕念瑾眨眨眼睛,“我和他有婚约,那我就是你的半个侄媳妇,所以你才会帮我。”
江寒恕修长的指尖儿在慕念瑾眉心敲了一下,“胡说!我帮你,与江修无关。”
慕念瑾呆呆“啊”了一声,那江寒恕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呢?
江寒恕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与江修有婚约,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慕念瑾思忖起来,突然多了一个未婚夫,确实让人吃惊!
见慕念瑾不说话,江寒恕又道:“江修才学、家世、人品、相貌都不错,只是你都撞见他和慕念瑜私会了,若是你嫁进靖勇侯府,许是会和他有矛盾。”
江修是他的侄儿,江寒恕不会说些贬低他的话,但他也不会让慕念瑾嫁进靖勇侯府。
对于江修,慕念瑾并不觉得他是个良配,“侯爷,先不说其他,单江修和慕念瑜有私情,我就不可能嫁给他!不过,要是退亲,也要找个合适的说辞才行,待会儿我再去慕家一趟,把婚书要过来。”
念念果然没让他失望!
江寒恕唇角浮出笑,拿出一个锦盒,“你倒是不用再去慕家一趟。”
把婚书要过来,他才能彻底放心。
慕连山与张氏不愿放弃与靖勇侯府结亲,不过,慕家出了这档子丑闻,他们不同意也不行。
慕念瑾惊讶瞪圆了眼睛,把锦盒打开,“婚书?”
“侯爷,你把我和江修的婚书要过来了?”
江寒恕“嗯”了一声。
江修是他的侄儿,她要与江寒恕退婚,为何江寒恕看起来比她这个当事人还上心呢?
慕念瑾嘀咕道:“我都不知道婚书被谁保管着,您就要回来了!”
江寒恕墨眸生笑,“怎么,你不想退婚了?”
“当然不是。”慕念瑾摇摇头,“就是太突然了。你是江修的小叔,江修是你的侄儿,而我只是个外人,按理说你该帮着江修才是。没想到,你竟然帮着我和他退婚。你不会是不想让我当你的侄媳妇,所以你才这么上心吧?”
慕念瑾越说越觉得是这个理儿。
“不过,侯爷,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是我去要婚书,我父亲和母亲肯定不会答应的。而你有权有势,他们不敢不答应。”
他不想让她当他的侄媳妇?
江寒恕要气笑了,恰好这时马车摇晃了一下,江寒恕顺势攥上对面少女的细腕。
他稍稍用些力气,慕念瑾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
靠在江寒恕怀里,她可以闻到少年身上的气息。
慕念瑾脸红了红,“侯爷,你干什么呢?”
江寒恕眸里带着笑,语气倒是一本正经,仿佛他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方才马车不稳,我怕你摔倒。”
马车只是有一些不稳当而已,她哪里会摔倒?
江寒恕莫不是故意的吧?慕念瑾腹诽了几句,见江寒恕还不放开她,她戳了戳江寒恕的胸膛,“侯爷……”
少女的手腕白皙细滑,像是浸泡了牛乳似的。
江寒恕摩挲了一下,他沉声道:“念念,嫁给江修,你想都别想。”
“二哥和二嫂那边我也商量好了,他们也同意退亲。所以,主动权在你这里,你想做什么都行。”
说过这话,他才恋恋不舍送开慕念瑾。
脸颊的热意蔓延到耳尖儿,慕念瑾低头看着右腕,江寒恕已经松开他了,可刚刚的触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