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少的咆哮,已经穿戴整齐的华蓉忙走了出来,拉着怒火冲天的三少问
道「阿仁,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三少将那张纸递给她,道「你自己看。」
华蓉看了一眼那纸上写着的字,沉默半晌,道「阿仁,这明显是一个陷阱。公子羽想杀你,他要逼你死战到底。」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可是这次我别无选择。」
华蓉道「你待怎样」
三少道「我要去定州城把她俩救出来」
华蓉摇头道「阿仁,你太冲动了,定州城内外屯着数十万大军,公子羽手
下高手如云,贸然前去救人,人救不成,反倒会把自己搭上。」
「那你说怎样」
三少反问「难道不理她俩坐在这里等着她们被杀」
华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先想一想,商量好对策之后再去
」
三少摇了摇头,道「没有时间了。从这里赶去定州城,日落时才能赶到。
等我们想好对策,就来不及救她们了。」
「可是我们手下无一兵一卒,如何与定州城的数十万大军对抗」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三少挥手打断了华蓉的话「伟哥、黎叔,速去买马,准备去定州城蓉儿
,此事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去了」
三少说着,匆匆进屋去穿衣服。
乔伟与黎叔应了声是,奔出客栈,找马房买马去了。
华蓉看着正穿着衣服的三少,不甘心地道「阿仁,难道为了两个女人,你
便可将自己的命搭上没了性命,你用什么与公子羽争夺天下」
三少边穿衣服边道「没了她们,我夺得天下又有何用我曾告诉你,我会
用这万里江山作迎娶一位女子的聘礼,那女子就是宋清。」
说话间,他已穿好了衣服,背起那包着龙吟的包裹,便往门外行去。
经过华蓉身边时,三少顿了一顿,道「蓉儿,感谢你昨天对我的厚爱,我
可能没有机会报答了,再见」
说罢他大步向前走去。
华蓉紧紧咬着嘴唇,小手拼命地绞着衣角,嘴唇已咬得发白,衣角已将被她
绞烂。
「对了,」
三少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华蓉一眼,脸上绽出无比灿烂纯净的笑容「
若被抓的人是你,我一样会单骑闯关」
华蓉的泪忽然淌了出来,她看着三少那高大魁梧的背影,就好像看着一种深
沉凝重的山岳。
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背影了,这个背影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
的心底,融进了她的灵魂之中。
什么江山,什么女帝,什么千秋大业,在这个时候,在华蓉的心中,忽然消
失地无影无踪。
她心里,只有三少那大步而去的背影,只有三少留给她的,那灿烂如暖阳的
微笑,和他昨天在她耳边的那一句轻语。
「蓉儿我,爱你。」
三少的背影已消失在她眼前,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她陡然明白了,在这世
上,她可以失去一切,可以失去魔门,可以失去军队,可以失去虎啸,可以失去
魔法,甚至可以失去生命。
但她唯独不能失去三少。
因为失去了三少,她便将一无所有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那将是比
死更可怕的后果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她飞快地冲进房里,背起那包着虎
啸的包裹,清啸一声,「死亡武士,跟我走」
她冲出了客栈,那在客栈的房顶上把守了一整夜的两个武亡死士飞快地跟在
她的身后,犹如最忠实的影子一般。
三少策马疾奔,乔伟和黎叔一左一右行在他身旁。
还有六匹用来接力的马奔行在乔伟和黎叔的身旁。
地上蹄声如雨,天上雨落如帘,茫茫雨幕中,三少的衣、发已经湿透。
乔伟和黎叔也已经给淋了个通透,他们现在没有用内力逼开落近他们身旁的
雨水,在这个时候,他们要保存每一分功力,确保到了定州城以后,有足够的功
力杀人。
乔伟和黎叔从来就不怕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在最关键的
时刻,他们有绝对勇气和决心陪三少一起赴死转眼之间,九匹马载着三个人如
旋风一般冲出了小镇,敲击得天地一片碎响的雨落声中,三少恍惚间听到身后也
传来了阵阵蹄声。
他以为这是自己因心里急虑而产生的幻听,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这声音甩出
脑海。
可是那从身后传来的隐隐蹄声非但没有消失,反倒像是更加急促了。
三少回首望去,只见那遮天蔽地的雨幕中,有一位红裙如火的女子,正在扬
鞭疾驰,在她的左右,飞快地奔跑着两个笼罩在黑衣中的人。
少女的长发已飘不起来,雨水已将其淋透。
她的裙带也已飘不起来,或贴在她身上,或往下直垂着,洒落串串晶莹的雨
水。
三少心里忽然淌过一阵暖流,在这狂暴的大雨中,他眼前却像升起了一轮火
红的太阳。
他放慢了马速,等着少女赶到,他看着那驰近他的少女,放声叫道「你怎
么来了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这件事与你无关」
少女一扬马鞭,没头没脑地朝他抽去。
他不闪不避,任那马鞭柔弱无力地抽到自己的身上。
「死人,你竟真的忍心把我扔下」
少女带着哭腔叫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你想怎样」
三少静静地问道。
少女停止了抽打三少,她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从额头淌下的雨水,道「
当然是陪你一起去送死了。」
说罢,她展颜一笑。
这一笑,便如雨水中绽放了火玫瑰。
天京城,秦府,秦逍遥书房中。
「父亲,奸细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负责侍候清姑娘的婢女。」
秦风道「但是她本是京城人氏,并不知道她在为谁办事。只说有人给了她
很多钱,让她混进秦府,留意秦府中人的消息。而那给她钱,与她联络,收取她
传出的消息的人,她也不知道是谁。」
秦逍遥点了点头,他没有问秦风是怎样查出奸细的,他在意的不是过程和方
法,而是结果。
「那个小婢女,你怎样处置的」
「把她赶出秦府了。」
秦风答道「她只是贪图富贵,连小卒都算不上,没有杀她的必要。」
「那一队往南去的搜索的人找到了吗」
秦风答道「找到了,在离天京城一百二十里地的一个小村口,一百人全部
被杀,每个人都是被一刀断头,刀法干净利落。查看了现场的人回报说有一半人
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拔出便已被杀,剩下的,兵器最多只拔出一半。与昨天午时被
杀的,护送清姑娘和轩轩的人死状一模一样。昨天看了死者颈上的刀口之后,连
老二都对杀人者的刀法赞不绝口。」
「那便是难得的高手了。」
秦逍遥问道,「清儿和轩轩还是没有消息吗」
秦风道「消息有了,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逍遥道「哦说来听听,聊胜于无。」
秦风点了点头,道「定州城的探子传来消息说,公子羽已经夺了定州,灭
了魔门,取得北疆军军权,目前胡族的军队统帅尽亡,新上位的统帅是公子羽扶
植的,正与公子羽合作中。那公子羽派人擒了清姑娘与轩轩,是想引小三至定州
城救人,布阵围杀小三。」
秦逍遥呵呵一笑,道「这消息有趣。定州城自给北疆军和胡族军占了以后
,便很少有消息传来了吧」
秦风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孩儿怀疑,定州城的探子已给北疆军控制了
,这消息可能有假。公子羽是个废物,他要灭魔门,夺北疆军军权,谈何容易
那西门无敌能让他轻易得手定州传来这消息,恐怕是想引我们派兵去救小三,
但是我们手上兵力虽多,论战力却远不及北疆军及胡族军,若派兵前去,只会羊
入虎口。」
秦逍遥缓缓摇头,道「消息有可能是真的,公子羽也许并不像传言中一般
是个废物,人都是会戴面具,会伪装自己的。在情报没有核实之前,不能随意下
论断。」
秦风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秦逍遥道「你和阿雷、阿戬带上怒老、萧老前去定州一趟,打探一下虚实。若这消息是真的,你们便设法将清儿和轩轩救出来。若是假的,就不要打草惊
蛇,不动声色地回来就行。我们目前的实力尚弱,没有必要在战场上与人争雄。」
秦风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辰时四刻,秦风、秦雷、铁戬、怒横眉、萧天赐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快马
驰出天京城,冒雨往定州城方向行去。
巳时末刻,卓非凡坐在定州城南城门的城楼上,煮酒听琴。
雨水顺着城楼子的飞檐不绝地淌下,从城楼里望去,那四檐便似淌下了四面
珠帘一般。
张天郓坐在卓非凡对面,一边喝着酒,一边心有余悸地道「幸好我见机得
快,当机立断杀了那两个跟踪我的人,否则的话,恐怕就没办法出城了。」
卓非凡笑道「听张大人这么一说,那秦仁的女人里,好像还真没几个简单
角色啊」
张天郓摇了摇头,唏嘘道「卓大人说得对。这我就纳闷了,那秦仁有什么
好的一个无行浪子,好色之徒,采花淫贼,怎地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人,却得
了那许多蕙质兰心的女子死心随他」
卓非凡看了张天郓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恐怕张大人最纳闷的,要属你那
千娇百媚的小师妹,也随了那秦仁吧」
张天郓叹了口气,满脸的悲愤「那秦仁端地可恨若是没有他出现,我那
小师妹现在早已嫁与我为妻了,说不定子女都有了娘的,我张天郓今生必杀秦
仁,他若不死,我便不必再活下去」
卓非凡微笑道「那秦仁若真是重情重义之人,他便活不过今晚子时。若他
为保自身,甘愿放弃那两个女子,嘿嘿张大人,咱们也不杀那两个女子,就
将她们收入自己房中,日夜蹂躏,让那秦仁也尝尝自己的女人给人夺走,老大一
顶绿帽子压下来的滋味」
张天郓点了点头,阴笑道「卓大人所言极是」
两人相视一眼,同声阴笑起来。
定州城中央,已经竖起了四个三十丈高的木台,木台还未完全完成,现在军
中工匠们正在冒雨赶工。
等木台完成之后,宋清、铁轩轩、柳逸菲、易菁菁四女便会给绑到那四个木
台之上。
木台下将堆满柴禾,浇上火油,若是秦仁当真有万夫不挡之勇,就算他能冲
到城中央的木台下,到时候火势一起,烧垮木台,四个女子同样会殒命。
更何况,在卓非凡看来,三少根本就没有可能冲到木台之下。
北疆军弓营一万人分作四拨,每拨两千五百人,把守南城之上,轮流放箭。
南城之下,城外有北疆铁骑营三万骑兵以及七万北疆步兵,秦仁只要一现身
,那三万骑兵便会轮番冲击,七万步兵随后跟进。
即便秦仁有天兵龙吟,能击溃铁骑营的骑兵,冲破七万步兵,也必力竭无法
再战。
冲近城门时,城头上的弓营箭一放,秦仁便会做那箭下之鬼。
再退一万步讲,秦仁即使能凭天兵的防御能力硬扛弓营的箭雨,冲进城之
后,从城门到城中央,每一条街巷都塞满了北疆军的步兵和胡族的步、骑兵,在
四个木台之下,胡族屠图哈族的三万箭手又严阵以待,任秦仁三头六臂,也无
法冲破这城里城外多达二十万大军结成的死亡大阵当然,定州城内外的军队远
不只二十万,但是摆这阵势,最多也只能摆下二十万大军,人多了根本就塞不下
了。
更何况,另几面城也需兵力把守,还不能保证天京城那边不会派兵来援呢
未时二刻之后,大雨渐渐停息,雨霁云收之后,三日未曾现身的阳光透过云层的
裂隙洒了下来,给大地染上一片金色。
云层迅速消散,天空中出现一道硕大的彩虹,卓非凡与张天郓一边饮酒听琴
,一边欣赏着这大自然的美景。
「何不把几位姑娘请上来一起赏景呢反正秦仁就算知道消息之后火速赶来
,最早也得黄昏时分才能赶到的。」
张天郓提议道。
卓非凡笑道「魔门的那两个小丫头重伤未愈,现下还不能行动,她们就免
了罢,省得两下折腾死了。宋清和铁轩轩倒是可以带上来的。」
说罢传下令去,不多时,便有人带着宋清与铁轩轩上了城楼。
铁轩轩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卓非凡与张天郓,宋清则是用一种极度蔑视
的眼看着二人。
铁轩轩的眼倒也罢了,她的眼睛生得媚如秋水,便是尽力作出恶狠狠的样
子,那也是女人味十足,给她瞪上几眼,反倒有种别样的销魂之感。
而宋清那蔑视的眼却令张天郓和卓非凡有些受不了了。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张天郓和卓非凡不由自主感到自己好像矮了一大截,好
像是在泥泞里打滚的蚂蚁,正给高处于云端的仙子注视一般。
卓非凡避过宋清的目光,讪笑道「二位姑娘何必对我二人怒目相视我二
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趁着现在为时尚早,二位姑娘何不坐下来与我二人对
饮几杯再过一两个时辰,二位就要给绑到那城中的高台上去了,到时候餐风宿
露,就不美了。」
铁轩轩呸了一声,叱道「无耻小人,你们也配跟姑奶奶同桌饮酒就你们
这德性,连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
宋清微微一笑,道「轩轩姐何必跟这等小人多费口舌他们若是知道廉耻
,也就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女子了。」
张天郓听得心里恼怒,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们,今天秦仁不
论是否来救你俩,过了今晚子时,你们都要沦为我跟卓大人的玩物,趁早心里有
个准备」
宋清不为所动,微笑道「若是阿仁来救我们,过了今晚子时,我纵厌恶流
血,也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清的语气并不狠,可是她那平澹到了极点的语气却让张天郓和卓非凡心底
阵阵发寒。
两人对视一眼,均不敢去看宋清。
卓非凡摆了摆手,道「原本是想请两位姑娘喝酒来着,没想到现在却闹得
这般不愉快。罢了罢了,两位姑娘既不肯赏脸,那现在便请上那高台呆着吧嗯
,雨已停了,两位姑娘倒不必受雨打风吹之苦,不过烈日下曝晒上几个时辰,想
必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委屈两位姑娘了」天空中的乌云一扫而空,
很快就变得万里无云。
碧蓝的天空干净得彷佛之前根本就没下过雨一般,夏日火辣的太阳狂嚣地释
放着它的热力,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地上积蓄的雨水飞快地蒸发,那蒙蒙的水汽彷佛要将空间扭曲。
交错环绕在定州城四周的两座山脉,三条河流也在阳光下变幻着莫名的色彩。
定州城中央的高台上,宋清与铁轩轩占了东面和南面两座高台,身子被紧缚
在高台顶端的十字形木架上。
宋清看了看自己被缚的造型,又看了看隔壁铁轩轩被缚的样子,不无自嘲地
想「我们怎地有些耶酥的感觉」
这里的视野很好,绑在这三十丈高的木台顶端,她们可以看到定州城外很远。
她们看到,在城外,北疆军那身着黑甲,手持长枪,腰悬马刀的铁骑营骑兵
摆着三十个整齐的方阵,严阵以待。
在骑兵后面,是七十个方阵的步兵。
此时骑兵们还没上马,或坐或站地在各自战马的旁边,躲在战马的阴影里,
抵御着阳光的热力。
步兵则全都席地而坐,最大限度地节省体力。
黑压压的盔甲如一片金属海洋,几乎完全遮蔽了定州城南门前那一块偌大的
平原。
很快地,宋清和铁轩轩就感受到了太阳的热力,不多时便汗透重衫。
给烈阳烤得行将虚脱之时,宋清勐地想起,与其在这里白费时间,还不如趁
这机会来好好背诵乔伟传给她的「岁月不饶人」
功的口诀。
与铁轩轩不同,宋清虽然已在开始修炼「岁月不饶人」
功,但根底尚薄,加之这门功夫是天羽化前留下的,与凡俗的武功不同
,因此卓非凡与张天郓均没看出其实宋清也会一点点功夫。
所以铁轩轩被点了穴禁制了武功,而宋清却没受此待遇。
宋清开始在心里默诵口诀,当她诵起口诀时,心里不知不觉摸拟出真气运行
的路线,想象着一股气流自她丹田升起,沿着她全身经脉开始游走。
一个小周天循环完毕,宋清又想象着那股自丹田生出的气流流入了她的经
八脉,虽然她全身经脉未通,但是此时纯属想象,并没有真正的真气运行,所以
想象起来毫不费力。
渐渐地,她在无聊之中默诵了三十六遍口诀,那股源于想象的气流也在她全
身大小经脉中运行了三十六遍。
至第三十七遍时,烈日已渐行至西边天际,正对着宋清。
金乌灼热的火力迎面照在宋清脸上,宋清忽然感到自己体内好像生出了一个
漩涡,正将那炽热的火力源源不绝地吸纳进去。
那长期以来袭搅得她身体虚弱不堪的阴寒感觉,在这火力涌进体内之后似乎
有所减缓,她全身从里到外都升起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好像阳光直接照耀在
她肺腑间一般。
宋清顿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这是她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这种舒适感令她舍不得放弃,于是她想象着真气在经脉中更加快速的运行,
运行速度越快,吸纳太阳火力的速度也就越快,渐渐地,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形
下,宋清身上悄然发生了某种异变太阳挂到了山顶的树梢上,已是
日落时分。
宋清注视着那轮火红的太阳,没有人发现,她的两只瞳孔,此时已变得相当
妖异。
两只瞳孔中,每一只都变了颜色,一半金黄,一半漆黑,纠结缠绕在一起,
与那黑白相缠的太极鱼一模一样,且正在缓缓旋转着。
她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变得相当红润,还冒着澹澹的雾气。
她发现自己的目力已经强得不可思议,她甚至可以看到,正从远方向着定州
城方向飞驰而来的一人一骑。
她清楚地看到,那匹黑色的骏马背上,驮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长发飘逸,
两鬓斑白的少年。
少年那英俊的脸上,刻着岁月与风霜留下的痕迹,他那往日浮滑的情中,
现在却透着一种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坚毅与绝决而在此时,那一人一骑在城
头上的卓非凡、张天郓眼中,还只是一个模煳不清的小黑点。
「那人是秦仁吗」
张天郓看着远处,有些难以确定地说。
卓非凡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筒,递到张天郓手中,道「这是西域
商客带来的宝,名唤千里目,虽不能真看到千里之外,可是区区数十里还
是可以看清的。张大人,用它,你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张天郓接过了那「千里目」,凑到眼前望着那远处跳动着的小黑点一看,顿
时失声道「他是秦仁他来了」
卓非凡微笑着自语道「想不到秦仁还真是一个重情义的汉子居然真的一
个人来救人了好,来人,把魔门的那两个小妖女也带到台子上去,我倒要看看
,秦仁今日如何救人」
张天郓情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兴奋,他声线略有些颤抖地道「卓大
人,今日秦仁在劫难逃了」
卓非凡缓缓点头,说道「传我令,全军戒备」
城头号角呜呜吹起,那在城外平原上布阵的北疆军铁骑营三万骑兵同时上马
,那七万步兵也同时站起,十万北疆铁军齐声发出一记暴雷般的震吼「杀」
这一声吼,直如巨雷落地,震得地面都似抖了一抖木台上,铁轩轩被这突
如其来的震吼惊得心头一跳,转头望向宋清,道「他来了吗」
宋清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他来了,他来救我们了。」
铁轩轩此时并未留意宋清面目的变化,得到宋清肯定的回答,她又望向那大
军屯集的南方,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他怎么这么傻他怎么真的来了他难道
不知道,这里有几十万大军正等着他,就等着杀他一个人吗」
宋清微笑道「他不是傻,他只不过是不愿放弃他的责任罢了。也只有
这样的男人,才值得你我去爱,不是吗」当太阳完全落到山下以后,
当天边被最后的阳光染成一片血红之时,三少终于出现在那严阵以待的十万铁军
面前。
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三少出现了。
定州城今日势必会因三少的出现,而掀起血雨腥风他单人独骑,手无寸铁
,他扬鞭策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狂奔而来。
战鼓擂响,惊天的战鼓声中,北疆军铁骑营第一个千人队冲了上去,呈一道
弯月形的阵形,两边月牙在前,月弯在中,迎着三少冲上。
这一阵形的目的是包抄敌人,令敌人陷入重围之中,若是面对同样是一个千
人队的骑兵,北疆铁骑营有十成胜算。
可惜,他们现在遇上的是三少。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声响起,三少背后升起一道灿烂到了极点的金光,那金
光瞬间幻化成一条五爪金龙,盘旋在三少头顶上空张牙舞爪,然后张大巨口,一
口朝着三少噬去。
三少给金光笼罩在内,那灿烂的金光令三少犹一尊威风凛凛的太阳。
那个千人队的骑兵就是在这个时候撞上三少的,月牙中央的十多个骑兵挺起
长枪朝着那耀眼的金光刺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长枪没入了金光里面,随即一
股强得不可思议的吸力吸得那十几个骑兵连人带马撞上了金光。
他们撞得粉身碎骨。
那是最彻底的粉碎,连人带马,连衣带甲,全都分解成了最微小的颗粒,只
余下在空气中激射的血浆和随风而逝的粉末月牙两边尖角处的骑兵自左右边包
抄了过来,将三少围在了正中,这时已经无人敢贸然冲击三少了。
金光散尽,威风凛凛的龙吟甲出现在三少身上。
血红的披风迎风猎猎,披风边缘流动着血一样的金属光泽。
两把长达一丈的形怪刀出现在三少两手中,三少双手一合,将那两柄弯刀
的刀柄合在了一起,两柄弯刀变成了一柄浑圆的怪刀。
这是一柄圆环状的怪刀,直径足有两丈,除了两刀刀柄结合处,其余的部位
全是闪亮的刀刃。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刀,这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怪的刀,这种刀如何能用三
少马上给出了答应,他右手握住刀柄,发力朝前一掷,那圆刀便化作一道金色的
环状闪电,旋转朝前激射而出。
「哧哧哧」
一阵绵密得无一丝间隙的金属切割声响起,那圆刀所过之处,沿途所有的北
疆军士兵无一人能挡住圆刀的去势,无不连人带兵器给拦腰切成了两半而三少
,则在掷出圆刀之后,跟在圆刀之后策马狂冲,踏着那圆刀噼出的一条血路,冲
出了第一个铁骑营千人队的围困本在城楼上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准备看一场
好戏的卓非凡和张天郓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三少竟如此轻松地冲破了一个千
人队的围困卓非凡看着城下严阵以待的十万大军,心里突然勐地一跳,额上冒
出豆大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阵的失误那便是,城里城外的军队虽
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直接接触到三少,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上三少那快得
无以伦比的速度,每次跟三少打的都仅仅是拦在他前面的少数几个人,三少有龙
吟防身,根本不必管后方和左右两方的攻击,只需一路往前直冲便是以三少的
武功,再加上天兵龙吟,天底下有几个高手能挡得住他北疆军的士卒虽然都是
身经百战的精锐,可是要他们与三少打,却是根本连他轻轻一挥刀都无法挡住的而三少,闯关的只有他一个人,除他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敌人,他根本无需顾
及误伤,只需连冲边胡乱出招便是这样一算,人多的优势在现在完全体现不出
来,那些在三少冲过之后,跟在三少屁股后面追的北疆军将士根本就没有用武之
地「错了」
卓非凡掷掉酒杯,站了起来,「这种时候我们不应该派兵拦截,而是该在他
救到人之后,身旁有累赘,再用重兵围困」
张天郓也站了起来,他紧盯着城外那冲溃了第二个千人队,正向着第三个千
人队冲去的三少,道「但是此时若撤去兵马,秦仁一路畅通无阻冲进城来,找
我俩的晦气怎办」
卓非凡心念疾转,道「城外的兵马不必撤去,城里的除屠图哈族的箭手
外,一律撤开,让出道来张大人,秦仁势如闪电,万夫莫敌,我们不能在此久
留,须找一处安全地方遥控指挥。」
说罢,卓非凡即与张天郓匆匆往城楼下走去,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
刀紧随他二人之后,护送着他们下了城楼。
三少已冲破了第三个千人队。
一路冲来,他并没有杀多少人,事实上,他根本无需杀太多人,只要一路向
前冲便是。
冲破三阵之后,三少跨下的战马终于脱力,一头栽倒在地。
三少离鞍飞起,一飞冲天,在空中迈开大步,犹如天马行空一般,尾随着他
那边朝前掷去的圆刀而行。
又是一阵绵密得无一丝间隙的切割声,圆刀所经之处,切开一道径有两丈的
笔直血路,那血路上的北疆骑兵尽数被腰斩。
三少自空落下,一脚踢飞了一具骑在马背上的半截尸体,勒转马头,朝前冲
去。
那圆刀去势已尽,三少只一伸手,那圆刀便被他掌心的吸力吸了回来。
三少继续朝前狂冲,前方迎面冲来五个千人队。
而在他的后方,那被他穿过的三个千人队勒转马头,自后向他追来。
面对前方的五千骑兵,三少发出一声带着阵阵金属摩擦音的咆哮,那声咆哮
的声波犹如台风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北疆骑兵的战马被这天龙一般的
咆哮惊得四蹄一软,两千多匹战马同时跪仗于地,将它们背上的骑兵摔下了马背。
三少又掷出了那圆刀,圆刀犹如死的镰刀,带着来自炼狱的梦魇,无情地
收割着胆敢拦它去路的,所生灵的灵魂。
没有人能挡住这把可怕的刀,北疆铁骑营千锤百炼的盔甲和武器在这把刀面
前就像豆腐一样,一触即裂。
他们的身体更加不堪,连减缓刀的去势都做不到。
三少向前狂冲,他的披风如一片火烧云一样在一片黑色的钢铁海洋中飞扬,
他那身绽放着金光的龙吟甲像一轮太阳一样,照耀着一片黑暗的大地。
金甲所过之处,黑色如潮水般溃散。
从天空中向下俯瞰,黑色的海洋之中,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那身着金甲,披着血红披风的英雄就像一把铁犁,在黑色的土地上犁出血红
的通道。
鲜血激射,残肢横飞,天留下的天兵在人间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五个千人队,破最后的两千骑兵又迎了上来,三少第五次掷出了圆刀。
定州城中的木台上,宋清和铁轩轩目睹了这一切。
看着那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的三少,宋清恍惚间又想起了她的父亲。
当日冲出岭南府的时候,她的父亲,正是用的与三少一样的手段,用圆刀斩
尽了所有的敌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日,她就是被那鲜血漫天,残肢遍野的场景所震慑,害怕得好几天茶饭不
思,甚至不肯与她父亲说上一句话。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这样的杀戮是无法避免的,没有杀戮,就没有生
机,不把敌人消灭,死的就会是自己。
这是一场挣扎求存的杀戮,这是一场为了所爱的人,为了要保护的人,为了
值得重视的人,不得已而为之的血腥杀戮宋清忽然泪流满面。
为了她的父亲,也为此时正在千军万马之中,一骑当千,一刀闯阵的三少,
她的情郎。
就在三少单骑闯关,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五条
鬼魅一般的影子,用人类肉眼无法发现的速度潜入了乱军之中,混在那尾随三少
追击的骑兵群中,在数万战马的马腹下不断地变幻着位置,渐渐向着定州城的城
墙靠近。
此时那七万步兵已轮番围了上来,三少已陷入一片钢铁汪洋之中,他冲锋的
速度渐渐减慢,他在黑色的海洋中艰难地前进。
他的战马给尸体绊倒了,他也懒得换马,在这个时候,骑着马反倒不如步行
方便。
他不再掷出圆刀,拆开圆刀之后,他一手握着一把半圆的弯刀,一边前进,
一边疯狂地噼砍。
人群像被收割的麦草一般不断地倒下,纵横的刀气将他身周十丈之内噼成真
空,鲜血激射上半空,在空中汇成一道道鲜红的血幕,然后又扬扬洒下。
他每走一步,便踏出一个鲜红的脚印三少双手握着那两把半圆弯刀,一声
暴喝,刀锋之上绽出足有十五丈长的刀芒。
他平伸两臂,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刀芒加上刀身的长度,再加上他两臂的长
度,一个旋转之下,方圆十七丈内所有的人全被切成了两段。
他双手一合,那两把半圆刀又合在了起,一阵金光闪过,圆刀变成了一把两
丈长的斩马刀。
他双手持着斩马刀,前冲十余丈后一刀直噼而下,凛冽地刀气将他前方清出
一条笔直的通道。
他手握住斩马刀的中央,那中央部位变化成刀柄,而原来刀柄的一方则变成
了刀刃。
他握着这把两刃刀,将刀横在胸前,施展轻功向前直冲而去,所经之处,一
片人仰马翻。
凡被刀刃挂到的北疆军,无不齐胸断为两截。
而他前方的北疆军士卒,则被刀身之上绽出的金黄色刀芒,在两丈之外便削
成了两断他身后那血色披风也可怕到了极点,披风在他身后疯狂地飞扬,凡是
靠近三少背后的,无不被披风卷了进去,撕得粉碎三国中常山赵子龙于百万曹
军之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今天的三少比起赵子龙来,也毫不逊色那五
条鬼魅一般的影子,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最显眼的三少吸引的当口,换上了
北疆军的盔甲武器,趁这乱子在人群中寻隙前进,越来越靠近定州城的城墙。
别人都是在向着三少所在的方向冲,而他们,却是逆着人群的方向朝着定州
城冲。
当然,也有人对他们冲锋的方向产生了置疑甚至喝骂,但那样的人,几乎无
一例外秘地死去,悄然化为了灰烬。
这样的人只是少数,北疆军将士们绝大多数都被三少所吸引,并没有多少人
会关注这如同大海里的五滴水一样的五个人。
他们甚至超过了三少,当三少离定州城的城墙还有五里多的时候,他们已经
离定州城只有不到一里。
将卓非凡与张天郓护送到了安全的所在之后,回到城头上继续关注着城外的
动静,随时将战场情况传递到卓非凡那里,并替卓非凡传令的十八夜叉中的八人
,凭着无比犀利的目光,发现了混于数万大军中,逆着人潮向着定州城这边摸来
的那五个人。
「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十八夜叉中的海夜叉指着那五个人所在的方向,道「别人都在往前冲,他
们怎地反倒在往后撤」
「不对劲,」
十八夜叉中的犬夜叉皱着眉头道「你们仔细看,他们逆着好几万的人流居
然还走得这么轻松,凡是靠近他们的人,好像被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推到了一旁。
他们看似是在人群中寻隙前进,但事实上,那人群中的空隙,全都是由他们自己
造出来的」
「他们绝对是高手」
另一个母夜叉道「秦仁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高手助阵」
「待我来试一试」
海夜叉说着,从旁边一名弓营弓箭手手中夺过铁弓,搭上四枝铁箭,瞄准
其中一个人之后,开弓如满月,将浑厚的内力灌注于铁箭之上,手勐地一松,四
枝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如同四道黑流星一般奔向那五人中的一人。
他箭法准,那四枝箭竟无一枝有所偏差,全朝着那人面门奔去。
箭出之后,八个夜叉紧紧地盯着那人,只见那人铁箭临头之时,轻轻地一挥
手,那四枝箭便改了方向,射入他旁边的人群中,将四名无辜的北疆军步卒钉死
在地上。
「好深厚的功力」
海夜叉惊呼一声,道「他的功力绝对在我之上快去禀报卓大人,我们八
个人没办法阻止他们登城」
十八夜叉中的血夜叉闻言飞快地奔下城楼,朝着卓非凡与张天郓所在的方向
跑去,另七个夜叉则紧张地关注着那五个高手的动向。
「乱箭射死他们罢」
犬夜叉提议。
海夜叉摇了摇头,沉声道「现下城下这么多人,若是放箭,恐误伤我们自
己人。该死的,又不能让下面的人撤走,这下子弓营在城上岂不是成了摆
设」
城上的弓箭手的确成了摆设。
城下乱成一团,除了区区几个敌人之外,其余全是北疆军自己人,一通乱箭
下去,敌人没射死,反倒会把自己人射杀大片。
而城下的兵马想要撤开也不容易,若是没有城下的兵马阻挡,三少恐怕只需
几个箭步,就能冲到城下,弓营即使放箭,也不见得能射得中他。
就算能射中他,也没办法破开龙吟甲那在城下混在乱军之中逆着人流靠近
定州城的五个人正是华蓉、乔伟、黎叔及两个死亡武士。
在三少单骑闯阵之前,他们便已议定,由三少单枪匹马冲击敌军大阵,把声
势弄得越大越好。
在敌军的注意力被吸引之时,华蓉等人便趁乱扮成北疆军,混入乱军之中,
混进定州城去,设法救出宋清等人。
但是当海夜叉的箭射到乔伟头顶上之时,乔伟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已经暴露
了「娘的,公子羽手下果然能人众多,竟然在这么多人中间把我们认了出来」
乔伟愤怒地骂了一声,道「华姑娘,老黎,反正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
们不如干脆跟他们拼了,硬冲进城去,把清姑娘和表小姐救出来」
华蓉点了点头,道「好敌军最厉害的是北疆弓营,现在我们混在人群
之中,弓营不敢放箭,我们便趁这机会击破城门,攻上城头,把弓营的弓箭
手先灭掉一部分再说」
说罢她一把扯下身上的秦军盔甲,娇叱一声「虎啸」
一声响彻云霄的勐虎咆哮声响起,她背后的包裹中冒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
那光芒冲到她头顶上,化作一头生着双翼的血色勐虎,踞立着仰天长啸一声,然
后一口朝着她噬下。
当虎啸准备附于华蓉身上之时,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飞快地退出十丈
开外。
华蓉身上冒出强烈到了极点的血色光芒,血光起时,华蓉身周七丈内的北疆
军士卒,凡给包裹进红光中的,无不被切成大小相等的无数碎片。
这一变故突起,城下顿时一片混乱。
那些守在城下的北疆军步卒,怎样都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已经冲到他们身边
来了而城头上的几个夜叉则更是大惊失色,那海夜叉失声道「天,竟是虎啸华蓉她来了放箭,赶快放箭」
此时他已顾不得城下还有自己人了,他是深知虎啸威力的,若是让华蓉登上
城头,他们这里的几个高手,只能伸着脖子让华蓉杀。
北疆军将士向来令行禁止,军纪森严。
海夜叉一声令下,那在城头的两千五百弓营射手也不顾城下有自己人,弯
弓就射。
两千五百只漆黑的铁箭破空罩向华蓉。
此时华蓉已着虎啸在身,那两只金属羽在她头顶上展开,形成一张保护网,
叮铛声响中,凡射到了华蓉头顶上的箭无不被弹了开去。
而那些在华蓉身旁的北疆军士卒则遭池鱼之殃,被弹开的箭误伤大片。
乔伟、黎叔及两个死亡武士一人抡着一个北疆军士卒,作为武器抵挡头顶上
那阵箭雨。
乔伟边飞快地舞动那两具已给射得刺猬一般的尸体,一边大声叫道「华姑
娘,赶快打开城门」
华蓉点了点头,飞身冲向城门。
两只金属羽翼在她身前旋转绞动,犹如两道可怕的金属旋风,将所有挡在她
前面的北疆军士卒绞得四分五裂。
几个箭步之下,华蓉已冲至那城门前。
她背上羽翼向前一探,轰然声响中,结实厚重的橡木城门给金属羽翼刺出老
大一个窟窿。
那金属羽翼犹如人手一般,抓着那窟窿左右一分,哗地一声大响,那城门竟
给硬生生撕成了碎片此时城楼上射出了第一轮箭雨的两千五百弓营射手已开
始休息,恢复体力。
另一队两千五百的射手则准备发射第二轮箭雨。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弓搭箭,城门已宣告被破,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即
闪电般冲进了城门,跟在华蓉身后朝前冲去。
此时照着卓非凡的命令,城里负责堵塞通往城中央道路的军队已经撤了开去
,让出了道路。
所以当华蓉等人冲进城之后,除了身后追着的北疆军士卒以外,前面竟没有
半个敌人。
华蓉穿过门洞之后,说了声「上城」
然后带着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飞快地沿着阶梯朝着城上冲去。
弓营的射手们此时已经调转方向,瞄准了城里边这一面。
华蓉等人向着城上冲去时,城上的弓箭手们顿时一通狂射,铁箭如雨般射向
华蓉等人。
华蓉双翼大展,在她前面飞快的旋转,形成两面血红色的巨大盾牌,将她护
得严严实实。
跟在她身后的乔伟等人也跟着讨了好去,没有一枝箭能穿透虎啸双翼的防守
,全给绞成了粉碎。
几个纵跃之间,华蓉等人已经上了城头。
五人分作两拨,向城头两边杀去,华蓉一人冲向左面,乔伟、黎叔、两个死
亡武士冲向右面。
此时城头上仅一万弓营的射手外加七个夜叉,那一万弓营的射手其中还
有五千人已经各射出一箭,需要休息。
而当华蓉等人冲进人群之中以后,另五千现在还能射箭的弓箭手也不敢轻易
放箭了,只得拔出腰刀与华蓉等人肉搏。
华蓉这边自不必说,她有虎啸在身,无一人能挡她轻轻一击。
所过之处,卷起阵阵血雨,凡被虎啸双翼触着的,无不给切得粉碎。
而乔伟等人这一边,他和黎叔已是万夫莫敌的高手,再加上两个不畏疼痛,
不知劳累,力大无穷的死亡武士,杀起人来也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便利。
乔伟的「岁月无痕」
如今已到了无需出手,便能致人于死地的境界。
他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群之中穿梭,凡是给他沾上了一点的弓营
射手,即使只给他的衣角沾上,也无不迅速老化成灰。
而黎叔的「幻魔随心」
也是可怕到了极点。
他的手快得不可思议,往往在一瞬间就能同时击中数十人,凡中他轻轻一掌
者,无不身体瞬间变成极脆弱的晶体,只需一缕微风,便能将其吹至粉尘。
那两个死亡武士则厚道了许多。
他们一拳一脚打得是规规矩矩,但是他们那可怕的力道却令凡是被他们击中
的人无不四分五裂。
而他们的速度则更是可怕,弓营的弓箭手们与他们作战,便如捕风捉影一
般,还没看见他们的影子,便已给一拳轰爆了脑袋。
那七个夜叉本也是可以一当千的高手,若是他们与乔伟等人打的话,可能可
以撑过十招。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华蓉。
当日天圣宫中,强如龙九,也给虎啸一个照面便切成了碎片,那七个夜叉纵
使再厉害,也比不过龙九。
只一个照面,华蓉便将公子羽手下得力的高手,十八夜叉剪除七人华蓉等
人在城头之上大肆屠戮弓营的射手,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乱了城外正拼死
拦截三少的北疆军步、骑兵的军心。
三少在城下大杀近一个半时辰,从黄昏杀到现在天色已黑,杀的人也不知有
多少了,但却丝毫没露出半点疲态。
而北疆军战士虽然不畏强敌,可那也要他们后方稳定才行。
现在眼见城门失火,城头上本部最强的弓营正遭人大肆屠戮,他们哪还能
奋力作战再加上三少杀人手段着实残忍利落,没有一个人能跟他交手哪怕半招
,北疆军将士们就像一个个人肉标靶一样,冲上去就是为了让他砍一般。
这种仗哪还能打哪里还打得下去渐渐地,北疆军的军心动摇了,士气跌
落了。
就在他们已无心恋战之时,城内突然敲起了撤退的铜锣。
终于可以不必跟这魔鬼一般的家伙再打下去了这是所有在城外的北疆军将
士们的心声。
当那锣声响起之后,北疆军将士们即如潮水一般退开,让出了一条坦途。
而城头上,那已损折近五千的弓营射手们,也纷纷撤下了城头。
看着刚才还死死困着自己的敌军潮水般退下,三少长呼出一口气。
他紧紧握着斩马刀,大步朝着城门走去,没有人知道,此时他那藏在头盔下
的额头已经满是汗珠,他那握着刀的手已在微微颤抖,指节已在发白。
在十万大军之中冲杀,单刀匹马杀敌不下一万,三少不仅功力损耗甚剧,身
心也已相当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打多久,还能杀多少人,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城中不论有
多少敌人,他也必须走进城去,必须去救宋清和铁轩轩。
大男人,不是这么好做的三少走进了城中。
此时城里已是一片黑暗,整座城里竟然没有亮起一星半点的火光。
华蓉等人从城头下来,来到了三少身旁,与三少并肩在大道上朝前走去。
前方,有四座高台。
其中两座高台上,绑着两个少女,还有两座高台上,放着两副担架,担架上
也躺着两个少女。
三少知道,那被绑着的两人,正是宋清和铁轩轩。
而躺在担架上的,不用猜他便知道是重伤未愈的柳逸菲和易菁菁。
这四个人,三少都要救。
宋清和铁轩轩是他的爱人,柳逸菲和易菁菁既是他的女人,又是曾用生命保
护过他的恩人。
而三少,向来恩怨分明城里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三少等人已经凭着深厚的功力感应到,这城里,埋伏了不下十万人。
他们可能正在等着三少救人的那一刻,可能就等着三少救到人之后,身边有
累赘之时,再才以重兵围困。
三少等人慢慢地走到了城中央,那四座木台伫立在定州城中央的一块拆出来
的空地上。
木台下面堆有浇了火油的柴禾,原本留在木台下准备射杀三少等人的屠图哈
族射手也给卓非凡调走了。
在见识到了华蓉等人杀戮弓营的手段之后,卓非凡终于意识到,如果让三
少等人近身,再厉害的箭手也只能给三少等人做人肉靶子。
所以现在木台下面只剩下四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燃烧着的火把。
当三少等人离木台还有五十丈的距离之时,那四个人将火把扔进了柴禾之中。
柴禾开始迅速燃烧,火焰从木台底部一直蔓延到木台中部,那木台中部,也
是浇了火油的。
三少深吸一口气,忽如闪电般掠了出去。
在他动的同时,华蓉、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也飞快地掠了出去定
州北城城头,今晚当值把守城门的北疆军士卒们,丝毫没被城中那突然燃起的大
火吸引。
北疆军军纪严明,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既然他们没有参与今日的围杀,只
负责警戒,那么他们也不会关心城里究竟出了多大的事情。
没有调兵令,即使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往城中看一眼。
城门正上方的城楼前,两名北疆士卒标枪一般挺立着,手握长枪,目光炯炯
地注视着城下。
卓非凡有令,今晚必须提高警惕,严防有人趁夜袭城。
北城墙上,从左至右,每个箭垛后都站着两名哨兵,四百双眼睛全都紧盯着
城下那漆黑一片的原野。
忽然,那城门正上方城楼前的两名士卒中的一人揉了揉眼睛,问他旁边的战
友「你有没有看到城下有人影在闪动」
那人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我倒是看到天上有好些流星。」
「流星」
前一个士卒狐疑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金色的
流星,正闪耀着无比灿烂的光芒,「这些流星怎地好像是往我们这边撞过来
的」
话音刚落,天上那丛流星便已扑面而至,那两名士卒还不及反应,便已被其
中两枚流星透胸而过在同一时间,那两名士卒的左右共有九十七名守卒被金色
的流星透胸而过那不是流星,而是金箭,一共九十九枝金箭,正是「金箭银弓」
萧天赐所射出的金箭四百守卒中,九十九人瞬间殒命,剩下的三百零一人
马上作出了反应,所有的人都朝着那九十九人被射倒的方向奔来,其中两人掏出
号角,准备吹响警号。
但是那准备吹响号角的两人刚把号角凑到嘴边,便觉咽喉一凉,然后浑身的
力气便随着血液的高速流失而逝去。
一阵轻风拂过,城头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风声,那不是利器破空或是高
手施展轻功时的风声,而是血液从颈动脉里飙射出来时,撕破空气所发出的嘶嘶
急风声。
三百零一名守卒悄无声息地同时倒地,直到他们倒地之后,秦风才从风中现
出身来。
他双足离地足有三尺,悬浮在空中,两脚下踏着一股小小的旋风正在急速旋
转,那风中还卷着无数翠绿的草叶。
秦风现在竟已能踏风而行那在旋风中随风转动的翠绿草叶,便是秦风杀人
的凶器。
刚才那三百零一名守卒,便是被秦风以草叶割断了颈部动脉。
萧天赐手握银弓,跃上了城头,他右手一扬,扯动系在金箭后的天蚕丝,那
穿透了九十九名守卒心口的九十九枝金箭,便给他收了回来,落入他背后的箭壶
中。
秦雷和怒横眉挟着铁戬跃上了城头,铁戬虽然化铁手功已至第三十一层,
已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但是若论轻功,他却是江湖中罕见的低手。
秦风等五人立在城头,看着城中央那三十丈木台上燃起的大火,借着熊熊火
光,秦风等人看清了被绑在木台上的宋清和铁轩轩。
同样地,他们也感应到了这定州城中,四伏的杀机。
这时,一声龙吟和一声虎啸忽然响彻天际,在那龙吟虎啸之中,秦风等人看
到,六条人影高速冲向了那四座木台,那当先的一人,正是身着虎啸的三少「
不好救了人之后,小三他们便会陷入重围了」
秦风轻呼一声,往城下跃去,道「大表兄和阿雷、怒老声势最勐,等下你
们从外围正面进攻,吸引敌人注意。萧老,你且随我潜入敌阵中,接应小三他们」三少一马当先,冲到了四座木台之下。
他挥舞着那巨大的斩马刀,冲进了火焰中,先一刀横扫,斩断了绑着宋清的
木台的底座,然后如法炮制,斩断了另三座木台的底座。
木材断裂的吱呀声中,四座木台缓缓倾斜,轰然倒塌。
在木台倒塌之前,乔伟接住了宋清,黎叔接住了铁轩轩,两个死亡武士接住
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柳逸菲和易菁菁。
四女安然着地,四座木台倒塌之后,火势更加凶勐地燃烧起来,将定州城上
空映得一片通明。
在四座木台倒塌的同一时间,一声锣响,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无数北疆军和胡
族军,将三少等人困在正中。
处于包围圈第二、三、四、五重的,全都是屠图哈族的箭手及北疆弓营
的射手第二重包围圈的弓箭手们开弓搭箭,几千枝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包围圈
中央的三少等人,随时准备放箭。
「哈哈哈哈哈秦仁,人你是救到了,可是现在你如何把她们带出去」
卓非凡出现在离三少近五十丈远的一座房顶上,张天郓、十二鬼影、十八夜
叉中剩下的十一人、天涯一刀跟在他的身后。
卓非凡看着不远处的三少,志得意满地道「秦仁,只要我一声令下,我军
弓箭队就会万箭齐发就算你跟华蓉有天兵护身,不畏箭雨,可是另外几个,哼
哼恐怕很快便会给射得遍得窟窿秦仁,你还是乖乖地卸下天兵,束手就擒
吧」
「清儿,表姐,我来了。」
三少根本看都没看卓非凡一眼,在这千军万马的重围之中,他旁若无人地看
着宋清和铁轩轩,头盔的面罩左右分开,露出他那略显苍白、大汗淋漓的脸。
他微笑着,看着两女,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们受苦了。」
宋清微笑着,情平静地道「没受什么苦,快要受苦的时候,你就来了。」
她的情虽然平静,可是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而铁轩轩,则是大大咧咧地拍了三少的肩头一把,道「阿仁哪,出现得很
及时嘛姐姐我呢,也没受什么苦,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对了,除了乔叔和黎叔
,这三位都是谁啊」
铁轩轩说着,指着华蓉等人问。
华蓉看着宋清和铁轩轩,打开脸上的面具,笑道「铁姑娘,宋姑娘,是我
,华蓉。这两位,是我的死亡武士,他们没有名字。」
「九阴圣女华蓉」
铁轩轩忽然面色一变,瞪着三少道「好啊阿仁,你果然跟这魔门小妖女搅
到一起去了老实交待,你跟她现在是什么关系」
宋清则笑眯眯地看着三少,也不言语,但是眼中却略带责怪。
「现在是男女关系」
三少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笑道「不瞒二位说,现在蓉儿她已经改邪归正
、弃暗投明了,请大家以后不要用异样的眼看她。今天多亏了她,我才能冲到
这里。要不是她的话,我早在城外就给累死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
出了城,有的是时间说话。」
在这个时候,不只是三少,所有的人都从容自若。
「秦仁」
卓非凡对三少的态度非常不满,眼下他是全城的总指挥,可是三少却根本没
将他放在眼里,卓非凡城府再深,也忍不住生气了「现在这局势,你还想出城
吗劝你别做梦了乖乖卸下天兵,我或可考虑放过除你与华蓉之外的其他人。
若是你想顽抗到底,哼,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三少掏了掏耳朵,望向卓非凡,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酒楼
的老板,对少爷我也是毕恭毕敬,还会说几句人话。现在你怎地变成了这般德性人话不讲,偏生学起狗吠来了。」
卓非凡气极,道「秦仁,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女人想想。我再问
你最后一次,你究竟降是不降」
三少看了看宋清,又看了看铁轩轩,问道「他让我为你们想想。」
宋清微笑着道「你若死了,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铁轩轩也笑着说道「阿仁,从那一天起,我的命便与你系到了一起。没有
你,我也绝不会独活。」
三少又问华蓉「你呢」
华蓉向着三少嫣然一笑,合上了脸上的面具,柔媚但坚定的声音从那面具缓
缓合上时的缝隙中传了出来「来的时候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若要走黄泉路,
我陪你就是。」
三少微笑着点了点头,合上了脸上的面具,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中已带上
了铿锵的金属摩擦音「我秦家,向来只有断头的好汉,没有屈膝的懦夫卓非
凡,我秦仁的人头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便来取吧」
卓非凡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已决定死在这里了。放
箭」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第二重包围圈的弓箭手们同时放箭,数千枝铁箭如暴
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三少等人。
那第二重的弓箭手们射出一轮箭雨之后马上后退,第三重即前进一步开弓搭
箭,迅速放箭,不留半点喘息之机箭,历来是战场上最可怕的武器,而现在包
围着三少等人的弓箭手,又全都是千里挑一,几乎百发百中的箭手,数千人同
时放箭,其声势之壮观直令天地为之变色,破空声之勐烈直如山崩海啸在如此
密集可怕的箭雨之下,强如乔伟、黎叔都不敢稍有大意。
而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他们也没办法保证自身无恙,更不用说宋清等人
了当第一波箭雨临近之后,三少大呼一声「伟哥,你们几个护着清儿她们
蓉儿,与我一起破箭」
一声呼喝之后,三少与华蓉绕着乔伟等人飞快地奔跑旋转起来。
三少手中的斩马刀又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圆盾,以盾来挡箭雨。
而他身后的披风,更如铁片一样绷得笔直,倒卷到他头顶之上,弹开所有射
近的箭。
单论防御能力,龙吟比虎啸更强,其防御可用密不透风来形容而华蓉,则
在绕着乔伟等人奔跑的同时,以高速旋转的虎啸双翼为盾,将所有射近的箭统统
绞得粉碎。
第一轮箭雨被三少与华蓉尽数格下,处于二人保护之中的乔伟等人安然无恙。
第二轮箭雨来时三少与华蓉的速度已渐渐减慢,不时有漏网之箭射入二人的
防御网中,但均被乔伟与黎叔截下。
当第三轮箭雨来时,射进二人的防御网的箭就更多了,这次乔伟、黎叔与两
个死亡武士同时出手,才将透过防御网的箭尽数截下。
适才单骑闯关之时,三少功力、心损耗甚剧,全凭一股意志才支撑到现在。
而华蓉虽然不及三少损耗严重,但她主修魔法,虽然亦可用魔法驱使虎啸,
但是效果比起内力来要差了许多,损耗速度比起内力还要更快。
连挡三波箭雨之后,二人已尽显疲态,眼见就要支撑不住了卓非凡眼光毒
辣,一看便知三少与华蓉渐近强弩之末。
他也不命人冲锋,只叫弓箭手不停放箭,第四波箭雨便又朝着三少等人射去。
三少的速度已经完全慢了下来,他的双手双脚都在颤抖,格开箭矢时已经远
不及之前那般轻松写意。
当他看到数百枝箭透过了他的防御网,射向乔伟等人之后,他苦笑一声,摇
头自语道「娘的,难道今天少爷我还真得死在这里」
正叹息间,忽听正北方向传来一声霹雳似的怒吼,然后便是一个粗豪如打雷
一般的声音怒吼一声「狂电奔雷」
铮一声犹如晨钟暮鼓一般的金铁长鸣,一道雪白的刀芒冲天而起,那刀芒
射上夜空直有十五丈,刀芒之上犹缠绕着道道雪亮的霹雳刀破空噼下,刀芒如
长虹贯日,炫丽缤纷;刀势如泰山压顶,势大气沉;刀意如宇宙空旷,惊艳绝伦天地间的一切彷佛都失去了光华,天地都好像只为这一刀而存在「轰」
霹雳一般的震响,刀芒所经之处,所有的一切一分为二。
房屋、人体、盔甲、武器,没有任何物事能稍阻一下这刀芒的落势卓非凡
变了脸色,失声道「霸刀秦雷」
三少却笑了起来,他大声道「我二哥来了蓉儿,是时候反击了你来先
挡一阵,我去冲杀一番伟哥,跟我来带着清儿她们往北走,跟二哥会合」
卓非凡狂吼起来「去一万人,截住秦雷」
三少往正北方冲去,在听到秦雷那一声震吼的同时,他的修罗魔瞳再次睁开
,体内那无穷的潜力逼发出来,狂勐得无法掩饰的杀气弥漫在他身体周围。
在三少冲击的同时,防御箭雨的任务全落到了华蓉一人身上,她强打精,
精力催发到极限,操纵着虎啸双翼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旋转,竟一个人挡住了所
有来袭的利箭三少手中那面巨大的圆盾幻化为四把圆环状的利刃,直径有三尺。
他一手握着两把圆刀,脱手掷出,四把圆刀排成一排,拖着四道笔直的光尾
旋转着向前飞出。
一片绵密得无一丝间隙的利器切肉声响起,正北方给破出一条径达两丈的血
路,沿途所有的弓箭手无不弓断人亡与此同时,乔伟等人开始跟在三少身后向
着正北方运动,华蓉死死地守在他们周围。
卓非凡连声下令「放箭给我放箭不能让他们走了妈的,那秦仁与华
蓉分明已到了强弩之末,眼见就要力竭而亡了,怎地现在又变得如此勇」
另一边,秦雷扛着狂电奔雷刀,脚踏着他噼出的那一条血路,大步前进。
铁戬、怒横眉走在他的身旁。
在三人身周,北疆军与胡族军的步、骑兵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向着三人冲去。
秦雷大喝一声「蹲下」
铁戬和怒横眉闻言飞快地蹲地,在他们身形一矮的同时,秦雷双手握刀,一
记三百六十度横扫,匹练似的刀芒绽出十五丈开外,如风车一般席卷了四面八方
十五丈以内的所有敌人。
凄厉的切肉声中,方圆十五丈以内所有的敌人无不断为两截,便连那些骑在
马上的骑兵,也在他们战马被切成两半的同时,给切断了双腿鲜血瞬间便染红
了大地,积成一汪汪血潭,人与马的残肢堆积如山。
秦雷这威势十足的一刀过后,身经百战的北疆军及悍不畏死的胡族军居然被
他那逼人的霸气骇得不敢上前铁戬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他身上突
然冒出强烈至极的红光,那红光在瞬间就变成青色,然后又慢慢变成了白色。
他身上那逼人的热力灼得他脚下的土地瞬间焦枯干裂,然后冒出了浓烟。
他身上那强烈至极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所有看着铁戬的人,都只觉得彷佛
是在盯着阳光最勐烈时的烈日北疆军战士及胡族的战士们被他身上的光芒逼得
双眼刺痛,眼泪横流,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眼。
铁戬迈开大步直冲出去,如一座白色的活火山一般,冲向横在他前面的千军
万马铁戬冲进了人群之中,无数刀枪剑戟朝着他袭来,他不闪不避。
千锤百炼的武器在将要触及他身体的时候,便给他身上的热力融化成铁水,
高温瞬间蔓延至士卒们握着的兵器柄上,灼得他们手冒青烟,痛呼着弃掉了武器。
铁戬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伸了出去,一把插进了两个他面前的北疆军步卒胸口
中。
手上的火力瞬间便将他们的身体灼成两个火球,连着他们身上的盔甲,都冒
起了火焰,融成了铁水铁戬将这两个由人体燃烧而起的火球扔了出去,后面的
士卒纷纷闪避,闪避不及给火球撞中的,也都全身燃了起来,刹那间便给灼成了
焦炭铁戬哈哈大笑着夺过两柄长枪,两柄长枪一入他手便变得通红,他掷出了
这两柄长枪,长枪如两条火龙般笔直地朝前射去,凡挡在这两条长枪所经之途的
士卒们无不给洞穿了身体,伤口边缘瞬间灼成黑炭这两柄长枪直去了三十余丈
方才失力坠地,沿途给这两柄长枪杀死的士卒不下两百怒横眉在铁戬冲前的同
时冲了出去。
他身上的衣袍勐地膨胀起来,前冲时溢出体外的真气与空气摩擦,发出打雷
一般的爆响。
他握紧双拳,拳上冒出细碎的电火花,当他冲进人群之后,身周三丈内的士
卒无不给他的护体罡气震得横飞出去,骨断筋折而他一双拳头则闪电般连环击
出,隔空拳劲如一道道在空中奔涌的雷霆,凡给拳风触碰到的士卒,身体那触碰
到拳风的部位无不给炸得血肉横飞。
臂触拳风者,臂折,腿触拳风者,腿断,腹触拳风者,腹裂,头触拳风者,
头碎武器与盔甲抵挡不了他的拳风,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经得起他那暴雷一般
的拳风轻轻一碰秦雷扛着他那把大得惊人的狂电奔雷刀,亦步亦趋地跟在铁戬
与怒横眉身后,他身后和左右的敌军虽然紧紧跟着他,却无一人敢靠近他身周十
五丈之内。
偶有悍不畏死的敌军敢越雷池一步,秦雷即一刀挥出,刀气隔空十五丈即将
人一刀两断秦雷走的是霸道,他身上的那强凌天地的霸气是所有生物的天敌,
北疆军与胡族军纵然向来视死如归,可是在秦雷的霸气威逼之下,也不由从灵魂
深处生出畏惧。
哧三少一刀将拦在他面前的数十个北疆军斩为两断,同时一爪
抓住一名胡族骑兵的大腿,将他从马上拖了下来,挥舞着这骑兵砸碎了十七个胡
族骑兵。
他掷出那胡族骑兵在连砸碎十七人之后仅剩的一条大腿,接连撞穿了三个屠
图哈族弓箭手的胸口。
啪地一声,三少听到了一丝轻微的爆裂声。
那是他血管的爆裂声,这已经是他今晚听到的第十七响爆裂声。
他双手爆了九条血管,双臂上爆开六条,脑门上爆开一条,颈上爆开一条。
虽然从龙吟甲外看不到他在流血,但是三少自己清楚,他那笼罩在甲里的衣
服,此刻恐怕已经被鲜血浸湿大片了。
这是运功过度的后遗症,他功力再强,潜力再大,身体再坚韧,也经不起这
般损耗,这般催鼓。
三少清楚地知道,如果再持续高负荷运功下去,再要爆的话,可能就会爆丹
田了。
但是三少却不能停下,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承受了前方和左右两方所有
的压力。
在他如此拼死力战之下,处于华蓉保护中的乔伟等人方能护送着宋清等四女
顺利前行。
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无疑都是万夫莫敌的高手,可是宋清不会武功,
柳逸菲和易菁菁重伤在身,人事不省,铁轩轩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她的惊寂指在
这战场上根本派不上用场,了不起能把敌军的盔甲炸开,再刮掉他们胸膛上的一
层油皮。
所以乔伟、黎叔及两个死亡武士必须紧守在宋清等四女身旁,寸步不离。
这冲锋陷阵的任务和防御弓箭手的任务只得交于三少及华蓉。
三少也清楚,即使能与秦雷等人汇合到一起,要突围仍不是一件易事。
人力有限,秦雷除了初时为大造声势,震慑敌军军心,打击敌军士气全力出
了两次霸刀,接下来便再没轻易使出大耗真气的刀招。
秦雷再强,也不过是与乔伟、黎叔同一级数的万人敌高手,而怒横眉和铁戬
比起秦雷还略逊一筹,他三人联手最多能死战三万敌军,可是现在定州城内外的
敌军却有好几十万三少本身的功力比秦雷稍胜一筹,加上天兵龙吟,三少此时
相当于两个秦雷。
但是即使两个秦雷,也只不过能战两万人,连番运功激战之下,三少此时已
到了真正的强弩之末,离爆丹田也不远了而华蓉,她虽然没有与敌人正面交战
,但是她要不停地格挡来袭的箭雨。
北疆弓营的劲箭和胡族屠图哈族箭手射出的箭不是那么好挡的,纵然有
虎啸护身,但是虎啸本是长于进攻,而非防守,所以她现在的损耗程度比起三少
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她又不能用于进攻,她用精力和魔力催动虎啸,本就比用内力催动虎
啸损耗要大,若是她来进攻的话,此刻只怕早已力竭而亡。
形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卓非凡此时已经可以通过那名为「
千里目」,实际上是单筒望远镜的工具看到那通体冒着白光的铁戬,浑身绕着电
劲的怒横眉,及扛着一把巨刀,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秦雷了。
他看到,秦雷等人与三少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百丈,虽然他们中间横亘着
蚂蚁一般的大军,且仍有北疆军及胡族军的步、骑兵源源不绝地从四面八方赶来
围堵,但是他心里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意思。
卓非凡清楚,凭他手下的兵力,即使秦雷等人与三少等汇合在一起,带着宋
清等四个累赘,他们也无法顺利突围。
卓非凡仍可凭借优势兵力,将秦雷、三少等人围困之后,战得他们力竭身亡。
本意是围杀秦仁与华蓉,现在又跑来一个送死的秦雷,如果此战能让秦家两
兄弟和他们的帮手尽数殒命于此,那秦家最顶尖的高手便是去了十之七八,他卓
非凡便算是立下了功一件,可算得上是公子羽平定天下的第一大功劳。
可是卓非凡还是高兴不起来,轻松不起来,他隐隐觉得,他好像漏掉了些什
么,遗忘了些什么。
在紧张地关注战局的同时,卓非凡还不忘细想他究竟忘了些什么。
张天郓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在军中冲杀的三少。
在他看来,三少基本上已经是死人一个,三少此刻狂勐如天龙一般的进攻和
杀戮,只不过是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一阵微风袭过,张天郓不由缩了缩脖子,他觉得这风好像有些凉。
但是现在是盛夏,夏季夜晚的风是最令人惬意的,夏季的凉风只会让人清爽
,而不会让人感到冰凉。
但是张天郓没有留意,他现在所要关注的,只是秦仁什么时候会死。
又一阵微风袭来,张天郓忽然看到天上飘下了一片叶子。
张天郓怪地抬起头,看着那片顺着风打着转儿向他头顶飘落的叶子,他认
识这种叶子,这是城外原野上随便可见的,一种野草的叶子。
这种草叶长而窄,边缘有微小的锯齿,这在城里是很少看到的,在空中,那
更是没办法看到了。
张天郓不由问了卓非凡一句「卓大人,今日可起了大风或是龙卷风」
卓非凡回道「今日白天虽然落了大雨,可是大风却是未起的。至于龙卷风
,呵呵,内陆地带,又怎会有龙卷风张大人,你不关注战局,怎地想起问这问
题来了」
张天郓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随口问一问罢了。」
说着,又望向那片飘零的叶子。
此时,张天郓发现天空飘下的已经不止是一片叶子了,而是有四五片叶子在
风中旋转着,打着转儿慢悠悠地飘下,那第一片飘下的草叶,此时已经落到了屋
顶的瓦片上。
张天郓心中怪,伸出手去,想要接一片草叶来研究一下。
然后当一片草叶落到他的手心之后,他几乎要忍不住惊痛交叫地大喊起来了
,因为那片叶子落到他的掌心以后,竟像落到了布料上的炭火一般,轻松地,几
乎毫无阻滞地穿透了他的掌心,带出一熘血线张天郓触电般缩回了手,张开嘴
刚准备大叫声,一片草叶已经温柔地掠过了他的颈部动脉。
张天颈的喉咙很快就被血水堵塞,他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呼喊声,而是如漏
气一般的嘶嘶声,血沫从他的嘴角涌出,滴到了他的前襟上。
「哧」
颈动脉血液高速飙射的破风声从张天郓颈上发出,那颈血甚至飙到了他身旁
的卓非凡脸上。
卓非凡惊异地回过头,只见张天郓双眼圆瞪,嘴巴大张,摇晃了两下,然后
无力地瘫倒在地。
「谁做的」
卓非凡失声叫道,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杀了就站在他旁边的张
天郓,而卫护在他们周围的十二鬼影、十一夜叉、天涯一刀竟然没一个发现是谁
做的此时卫护在卓非凡周围的这四十六个高手在张天郓飙血的同时已经做出了
反应,十二鬼影飞快地护到卓非凡身旁,十一夜叉在外围组成一个防护圈,天涯
一刀们则四散开去,在屋顶四周仔细查找起来。
「有有鬼吗」
卓非凡色慌张地道,张天郓的武功他是知道的,比起他来,差不了多少,
可是现在张天郓却在四十六名高手的环卫之下,被人悄无声息地杀死,除了有鬼
还能作何解释十二鬼影中一人澹澹地道「卓大人,我们便是鬼,在我们面前
,哪里还会有别的鬼」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喝道「刺客在天上」
随着他这一声呼喝,天空中突然洒落大片的草叶,高速旋转着,向着张天郓
及他身旁的二十三高手罩下。
十二鬼影迅速腾空而起,每人向空中击出两掌,二十四道黑蒙蒙的掌劲瞬间
击中了那大片草叶。
可是那大片草叶只是稍稍缓了一缓,旋即又飞快地落下。
十一夜叉见状也腾空跃起,各向天空噼出两掌,二十二道青色的掌劲狂飙一
般击向那片草叶,那片草叶这才哗地一声,四散飘开。
十二鬼影与十一夜叉又落回屋顶,紧张地注视着上空,十二鬼影中的一人有
些紧张地道「卓大人,来者的功力远在我们之上,我们二十三人合力方能破他
一招,此处不宜久留,请速速离去」
卓非凡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听那人一说,马上大点其头,然而还没等他们
下去,便见一丛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直朝他们头顶袭来「是箭」
一名鬼影叱吒一声,腾空跃起,另十一名鬼影及十一夜叉见状也飞快地跟在
那鬼影之后跃上半空。
那丛金箭来势太快,他们已不及闪避,只能在其射落之前,将其挡住。
此时二十三名天涯一刀已飞快地掠到了卓非凡身旁,在十二鬼影、十一夜叉
飞身截箭的同时,护着卓非凡往屋顶下跃去。
然而他们刚刚跃下房顶,来到这所房屋的院子里,便见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袍
,长发飘飘,面容清冷的年轻人,已经背负着双手候在那里了。
「你是谁」
卓非凡沉声道。
那年轻人嘴角浮出一抹状似讥诮的诡笑,慢慢地道「死人不必知道。」
说话间,他便动了,他似一缕轻风般,循着不可思议的轨迹朝着卓非凡掠来。
二十三名天涯一刀同时飞身去截,二十三把明晃晃的刀各以难以想象的速度
,从不可能的角度或噼或扫或削地袭向那年轻人。
二十三把刀,二十三记刀招,组合起来却不过是一招。
但是这由二十三人同时使出,组合起来的一招,却有着难以名状的威力,那
看似处处都是破绽的刀网其实却封死了来袭者的一切进路与退路这是毫无破绽
的一招那年轻人面对这将他所有的生路都封死的一招,反露出一缕笑。
他轻轻地点出了一指,那一指似缓实疾,指出时发出一声快剑破空时的尖啸。
他这一指点的其实是空处,但是指尖绽出的剑气破空时产生的疾风却引得那
二十三把毫无破绽的刀,向着那风产生之处稍稍偏离了一点。
或许是偏离了三分,又或许仅仅只偏离一分半分。
可是这一分半分的偏差,足以使一记毫无破绽的刀招变得漏洞百出这年轻
人便趁此时循着风运行的轨迹脱了刀网,直取卓非凡。
「他是秦风天剑秦风」
天涯一刀中一人突然失声叫道。
能使出刚才那样点石成金的一剑的,天底下除了秦风,便再无第二个人卓
非凡已经面若死灰。
天涯一刀没有拦住秦风,现在秦风已经向他掠来。
秦风那如踏风行进一般的身法,令卓非凡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半点逃离的机
会。
而秦风刚才展露的那一记指剑,也令卓非凡明白了,即使自己的武功再强十
倍,也不可能是秦风的对手秦风已经掠到了卓非凡面前,卓非凡徒劳地向秦风
攻出了三掌五拳一十二脚,秦风却只微微一笑,向他一指点出,同时轻声道「
借你人头一用」十二鬼影与十一夜叉落回了屋顶。
其中有一个鬼影,两个夜叉是以死尸的状态落回来的。
三个人的胸口已各被一枝金箭贯穿,将他们的尸身牢牢地钉在了屋顶上。
九十九枝金箭除了三枝插在人身上的以外,其实的都钉在了活下来的十一鬼
影及九夜叉四周。
二十三个高手,要拦截九十九枝箭,本该是轻而易举。
只可惜,这九十九枝箭,却是江湖中用箭用得最好的那人射出来的。
「是金箭银弓萧天赐」
一鬼影沉声道「只有他,才能射出这样的箭来」
一夜叉道「萧天赐的九九屠射法,能够像刚才那样连放八十一次箭,他
现在为何不把箭收回去,再射我们一次」
一鬼影道「因为萧天赐并没有把握把我们全部射死,他若再放一次箭的话
,我们便可找出他藏身所在,他不收回箭,只是为了让这些箭困住我们」
说着,他一脚挑起屋顶上张天郓的尸体,随意找了个空处踢了出去,无声无
息地,张天郓的尸体在空中离地断成了数十块,「萧天赐的金箭上缠着削铁如
泥、细若透明的天蚕丝,我们没有兵利器在手,便斩不断天蚕丝,出不了他的
阵势」
「那我们替他把箭收起来」
一夜叉说着,伸手去拔插在他脚边的一枝箭。
几个鬼影同声呼道「不可」
那夜叉的手已碰到了他脚旁的那枝金箭,那几个提醒他的鬼影出声时已经迟
了。
那枝金箭突然跳了起来,毫无征兆地,自行跳了起来,绕着那夜叉的身子缠
绕了几圈,然后再次钉回地面。
哧哧几声,那夜叉的身子忽然断成了好几截,他至死都没有弄明白过来,这
箭究竟是怎样跳起来的。
「萧天赐一直藏在暗中操纵着金箭,只要有人一碰金箭,他便可借金箭后的
天蚕丝将人缠住切碎」
一鬼影沉声道「金箭对萧天赐来说,跟他的手指一样灵活。我们这些人联
手虽然比萧天赐要强得多,可是在这种形势下,他一个人足够困死我们所有人」
「怎么办」
一夜叉道「萧天赐的目的只是困住我们,现在肯定有人去杀卓大人了」
「卓大人有天涯一刀保护,等闲高手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话还没说完,便听一个冷清清地声音在屋顶上响起「是么」
屋顶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长发,面容清冷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
上了屋顶,手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正用一种看着死人般的眼看着他们。
众鬼影、夜叉仔细一瞧,那人头正是卓非凡只见卓非凡死不瞑目地瞪圆双
眼,眼中满是恐惧和惊骇。
「你杀了卓大人」
一鬼影惊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天涯一刀呢」
秦风冷冷地一笑,道「死人,没有必要知道。」
说话间,他一指点出,指尖绽出澹得近乎透明的剑芒,切开空气时卷起一阵
清风,无数草叶自他袖中飞旋而出,顺着那剑芒激起的清风向着众鬼影与夜叉们
射去。
屋顶下,天涯一刀的二十三具尸体遍横院中「狂电奔雷」
又是一记狂电奔雷斩,秦雷将前方十五丈内所有的敌人一扫而空,倒在刀芒
两侧的敌军的残肢堆得像两条人肉城墙。
「霸皇令」
三少使出了霸皇令,他左手一掌拍出,那异的掌劲笼罩了他前方和左右两
方二十丈内的所有敌军。
凡处于他掌劲笼罩下的敌军无不觉得他们好像给置换到了一个异的空间,
他们好像正透过重重水幕在看周围的一切,他们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深水之中,
呼吸不畅,行动不便方圆二十丈内所有的敌人动作都慢了下来,慢得好像放缓
了数百倍的电影慢镜头一般,而三少的速度,却依然快如闪电他冲进了人群之
中,击出两掌,打中其中两名敌军。
那两名敌军在中掌之后,速度又变得快了,他们飞快地跌了出去,撞到他们
身旁的战友身后,然后他们的战友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飞跌出去,再撞到身旁、
身后的战友身上。
如是者,如骨牌一般,方圆二十丈之内的所有敌军都给自己的战友撞了一下
,近五百具身体飞上了半空,在空中爆裂开来,连成一片遮天的血幕。
鲜血源源不绝地自空中洒落,三少在血雨中大步前行。
前方,秦雷扛着刀向他快步奔来,边跑边哈哈大笑,毫不忌讳被鲜血淋了个
满头满脸。
秦雷、铁戬、怒横眉终于与三少等人会合在一起。
两百丈的距离,一步一积血,尸体已经堆积如小丘。
「小三,哥哥来救你们了」
秦雷朝着三少的胸口一拳擂去,三少突然手腕一翻,腕上的钢刃闪电般划向
秦雷的脉门。
秦雷反应快,闪电般撤回手臂,但是袖口却仍被划出几道裂口。
「老三,你干什么我是老二啊」
秦雷看着三少,难以置信地吼道。
「别激动,二少爷,三少他可能」
乔伟扯住秦雷,看着三少,缓缓地道「他可能已经失去智了」
乔伟说得没错,三少在击出那一记霸皇令之后,便已经昏迷过去。
现在支持着他的,全是那股潜意识中不能倒下的信念,和龙吟甲本身的力量而秦雷一拳打向三少胸口,这本是表示友好的动作,却被三少那潜意识中的本
能当成了侵犯性的动作,故驱动龙吟展开了反击。
秦雷听乔伟一说,讶然道「老三失去了智那怎么办我们现在还处于
敌军围困之中,他若是如此不清醒,敌我不分的话,怎能突围」
在秦雷说话的时候,北疆军和胡族军又渐渐围了上来,弓箭兵、步兵、骑兵
形成层层重围,将他们紧紧地困在中间。
对北疆军和胡族军来说,他们现在已经非常怕三少和秦雷等人了。
但是面对这种极端的恐惧,这些经历过无数生死大战的精锐士卒,选择的是
摧毁这些令他们恐惧的人,好让他们此后的生命中,不再体验这种恐惧的感觉
「三少已经不能指望他了。」
乔伟看着如一尊凋像般伫立着的三少,情有些沉痛地道「三少从黄昏起
杀到现在,死在他手下的敌人已不下两万。三少纵有龙吟护体,但是驱动龙吟杀
人靠的全是他自身的功力三少早就快要油尽灯枯,但他却死战至现在
三少眼下,已经油尽灯枯,不能再战。再战的话,他可能会丹田爆裂而死」
秦雷等人闻言大惊。
「华姑娘,请助三少解下龙吟,不能让他再打下去了」
黎叔急道。
华蓉点了点头,其实她现在也已是疲惫不堪,仅能勉强支撑。
但是她的情况比起三少要稍好一点,至少暂时还不会和三少一般,失去智
,敌我不分。
她轻轻扇动着虎啸的两翼,走到三少身旁,道「龙吟,阿仁现在已经不能
再打下去了,你不能再让他撑着打下去了。」
她说话时,声音中和着隐隐的虎啸声,她这话是对龙吟说的,也是虎啸对龙
吟说的。
在华蓉对龙吟说话时,北疆军和胡族军又开始了进攻。
秦雷、铁戬、怒横眉、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围成一个圆圈,将华蓉、
三少及宋清等四女护卫在中央,抵挡着敌军的进攻。
先是一波箭雨射下,若是只保自身,秦雷等人均可保自身无恙,可是现在他
们要照顾圈子里的三少等人,所以难免对自身防护不周。
挡下这一波箭雨之后,秦雷身中三箭,其中两箭给他护身真气震开,一箭射
进了他的小臂,入肉三分。
铁戬身中数十箭,但是所有的箭都给他的护身火劲融化,而他的火劲此时也
减弱了不少,由纯白色变为了青色。
怒横眉中七箭,五箭给他震碎,另两箭分射中他两腿,虽入肉不深,但也见
了血。
乔伟和黎叔功力损耗不大,此时挡起箭来游刃有余,没有中箭。
而两个死亡武士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满不在乎地中了百八十箭,身体给射
得跟刺猥一般。
箭雨过后,骑兵开始冲锋,轰隆的马蹄声震撼大地,地面都给敲得微微颤抖
起来。
两个死亡武士各在自己的身上打了一拳,拳力震得插在他们身上的箭矢倒射
而出,暴雨一般激射向敌军骑兵。
哧哧声响中,冲向他们这一面的骑兵倒下大片。
乔伟双掌一拍地面,岁月不饶人功直接将他前面十丈以内的一段地面侵蚀
成沙尘,冲入他前方十丈内的敌军骑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尽数陷于沙尘之内
黎叔也是双掌一按地面,十指深深地插进了地上石板之中,幻魔真气到处,他前
方十丈内的一段地面尽数变成一触即碎的晶体,冲向他的骑兵也是一片人仰马翻
,陷入了那脆弱的晶体之中,给晶体掩埋。
怒横眉双拳同时击出,暴喝一声「雷震九霄」
拳上生出两团闪动着耀眼电芒的真气团,闪电般射入他面前的骑兵群中。
轰然巨响中,那个真气团勐地爆发,激起一片烟尘,狂暴的真劲如台风般席
卷了那群骑兵,炸得他们血肉横飞,尸骨无存,地上出现两个直径近一丈,深达
五尺的大坑铁戬喝声「赤焰烈火掌」
两掌连环噼出,数十道澹红色的掌风噼进人群之中,凡给他拳风扫中的骑兵
,无不周身焰起烈焰,片刻之间连人带马烧成了焦炭。
秦雷最是简单,他横刀前冲,一刀横扫,从左至右拉出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刀
弧。
雪亮的刀光一闪即逝,哧一记拉长了的切割声后,他面前所有骑兵的战
马全都自四蹄根部断为数块,而马背上的骑兵也全都给切断了双腿,惨嚎着随战
马一起栽倒在地。
秦雷是故意不杀他们的,他若要杀这些骑兵,只需跃高一点,一刀斩出,便
可将所有的骑兵齐胸斩断。
可是他为了达到最佳的震憾和威吓效果,故意不将他们杀死,用他们的惨状
来给后来者一点警示更重要的是,敌军必须派出人手来处理这些伤者,一时间
无法不断地冲锋。
「犯我秦雷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雷大刀横于胸前,威风凛凛地喝道。
在他勐虎一般凶勐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他面前的北疆军及胡族军一时畏缩不
前。
而此时,华蓉已经劝动了龙吟,龙吟已通过虎啸给了她回音「秦小子现在
极为虚弱,我不离开他的身体,是为了护住他的心脉,留住他的最后一口气。若
我贸然脱离他的身体,他必会因失去我的支持而虚脱倒地。倒地对一般人来说算
不了什么,可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一次倒地,便可令他心脉俱碎,魂飞魄散。华
丫头,你有能耐救他吗」
华蓉点了点头,道「在你离开他身体的时候,我会接住他,会在最短的时
间内护住他的心脉。」
龙吟道「好,那我便看你怎样救他。记住,若是你救不了他,反害死了他
,我必取你性命」
话音刚落,三少身上亮起一道极为灿烂的金光,金光中,龙吟那巨大的龙头
从三少头顶探出,然后扶摇直上。
当龙身完全离开三少的身体之后,三少龙吟甲尽解,失去了支持的身体一头
朝着地上栽倒。
华蓉轻轻扶住了三少,手按到了三少心口。
龙吟在华蓉头顶上盘旋一阵,道「华丫头,虎啸与我不同,它是为战而生
,以杀为职。因其残戾,它的灵性不如我,它不会告诉它的让人该如何使用它,
主人强,则它发挥的实力越强,主人弱,则它根本就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华丫
头,虎啸的攻击力在我之上,你还未将它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若是你能将它的
力量发挥出来,与我联手,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又怎会像今日这般狼狈华
丫头,尽快增强你的实力吧,想办法将虎啸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我期待着与
全盛时的虎啸,并肩作战」
龙吟化回了原形,落到了三少背上的包裹之中。
华蓉此时没有时间仔细体味龙吟的话,她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护住三少的心
脉。
她解开了虎啸,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能力继续驱使虎啸,倒不如解开虎啸,
节省一点力量来救治三少。
她细细打量着三少,心头泛起阵阵酸楚,好不容易才忍住那险些夺眶而出的
眼泪。
而在旁边看着的宋清,眼中已经淌出了晶莹的泪花,她虽然未哭出声来,可
是看现在这样子,却比起放声哀嚎更显心痛。
便连向来坚强如铁的铁轩轩,眼中都已蒙上了一层雾气,嘴唇咬得快要出血。
卸下了龙吟后的三少,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曾经潇洒倜傥的意思了。
他额上爆裂的血管此刻已经流出了不知多少血,将他整张脸染得通红。
他颈上爆裂的血管中涌出的血已经将他上身的衣服浸透大片,那黑色的衣袍
现在看起来,已是暗红色。
而他双臂和两手上那爆开的血管,更是将他的两条手臂染得就像刚从血池里
捞出来的一般。
他双眼紧闭,气息微弱,身子微微地颤抖,体温渐渐变低。
他的生命在龙吟甲解开的那一刻进入了倒计数。
华蓉很想哭,可是她现在却不能哭。
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救三少的,只有她。
只有她的魔法,能暂时稳住三少的伤势,令他不至于马上死去,可是要完全
治好三少,华蓉现在已经办不到了。
她的精力和魔力已经严重消耗,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恢复华蓉的手上冒出
的澹澹的白光,那白光照耀着三少的胸口,一股柔和温暖的异力量透体而入,
护住了三少那已变得无比脆弱的心脉。
华蓉的手从三少的心口移开,放到了三少头上的伤口前。
在她掌上的白光照耀下,三少的额上的伤口渐渐地止血,缓缓地愈合,慢慢
结痂。
看到这一幕,宋清和铁轩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她们还从未见过,有哪
一门内功能让这么快地让人的伤口结痂的。
而华蓉却没有理会宋清与铁轩轩的情,她在令三少额头的伤口结痂之后,
又开始治疗他颈上的那道伤。
但是她现在的魔力已经基本上消耗完了,手上那白光变得越来越黯澹。
颈上那伤的血刚刚止住,她的魔力便消耗一空,她微微晃了两晃,险些一头
栽倒,宋清和铁轩轩忙将她和三少扶住了。
「谢谢」
华蓉澹笑道,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完全失去了血色,额上
布满了虚汗。
「你不要紧吧」
宋清关切地问。
她很恨魔门的人,她知道西门无敌杀了她父亲,她本来对华蓉没有任何好感
,可是华蓉与三少一起冲击千军万马来救她们,在大军重围之中,不惜一切地保
护着她们,现在又为救治三少而累成这样,不知不觉间,宋清对华蓉已渐渐改观。
「谢谢,我不要紧。」
华蓉微微一笑,强打精,准备继续为三少治伤。
但是无论她怎样压榨自己,都无法榨出一点一滴的魔力。
情急之下,华蓉只感头脑一阵眩晕,然后眼前一黑,软倒在宋清怀中。
华蓉终于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在华蓉等人的周围,北疆军和胡族军又开始了一波接一波的冲锋,用他们的
生命,不断地消耗着秦雷等人的体内和内力。
「操,杀不完啊」
秦雷疯狂地挥着刀,斩杀着那源源不绝向他扑来的敌军,他面前的尸体已经
堆成了小丘,后面的敌军爬上自己战友的尸体堆成的小山,居高临下地向他发动
进攻。
「准备突围」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且战且退。
然而当他回望一眼处在他们保护中的几个人时,心中咯噔一声,凉了半截。
他看到,三少与华蓉已经晕了,正由宋清和铁轩轩抱着。
在他们身旁,还有两个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子。
带着四个昏迷的人,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孩子,如何从这重围中脱困「
妈的,拼死吧死便死了」
秦雷又吼了一嗓子。
正在这时,一声清越的长啸忽然响彻夜空,一条颀长的人影御风而行,越过
围困在秦雷等人周围的千军万马的头顶,来到秦雷等人的上空,凭一口真气悬浮
在空中,喝道「尔等首领卓非凡已授首尔等军中将领已尽死于吾之剑下,还
不速速退去」
说话声中,他将那颗人头高举过头顶,耀眼的火光中,卓非凡死不瞑目的头
颅出现在万众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