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愤怒
时间又过了三天，我的内伤差不多好了，已经能下床打拳，让我郁闷的是美
香这小丫头每天都会陪在这里，我想回家，不让，我想跟她温存一下，更加不让
了，而且目光经常躲躲闪闪，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问她她也不说，让我好
生郁闷。
今天医院终于做出了最后诊断，我刚走出医院，车已经在路边侯着了，我吩
咐了美香几句便坐上了车。
「阿云………」
「怎么了？」我隔着车窗捏了捏美香的小脸蛋。
「没，没什么，阿云，你一定要记得我。」美香紧紧抓着我的手。
「傻丫头，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记得你了，快点回去吧，这几天把你累
坏了。」我轻轻一笑，吩咐司机开车，不一会儿就又来到了那座安静的庭院。
爷爷坐着，表情出奇地严肃。
「安帮袭击东城组组长东城浩的孙女儿——东城司的事情，你知道吗？」声
音中没有了平时和蔼，却是一种威严。
我有些疑惑的挠挠头，心说，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的事情，还有
什么好说的，但我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我当时在场。」
「但是你为什么把我的手下打伤了呢！风大是安帮的头号战将，你知道他这
次被判了多少年吗！这样的损失让我怎么跟手下交代！」老头儿很是严厉，但是
看到他眼中的那丝笑意，我明白了，这是在演戏呢，给谁看？我轻扫了一下周围，
竟然看到了风二，风二脸上贴着无数的创可贴，前面坐着一个黑脸的中年人。
「是这样的爷爷，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我们组中的人，但是他们却认识我，
我只不过错误的闯入了那里，那名叫风大的手下竟然突然对我下杀手。」我摸了
一把强行挤出的几滴眼里，哭喊道，「爷爷，如果不是我学了几天搏击，今天您
唯一的孙子就站不到这里了！」
「混蛋！」「混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爷爷跟那个黑脸的汉子。
黑脸汉子站起来，愤怒的看向身后的风二，「少爷说的是不是真的！」
黑脸汉子刚说出这句话，爷爷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随着风二的回答，黑脸汉
子一巴掌甩出将他拍出了两米远，接着对着爷爷说道，「老爷子，我管教无方，
愿意受罚！」
爷爷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黑脸汉子额头上终于溢出了汗水，「请老
爷子看我表现吧。」
爷爷终于点头笑了起来，「慢慢来，不急！好了，没你们什么事了，先下去
吧！我要和我孙子单独谈谈。」
接着，屋里只剩下了我和爷爷两人，一番黑社会内部的较量让我热血沸腾又
不明所以，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不过这些还不是现在我所
能关注的。
「阿云，听说你现在一个人住？生活还习惯吗？」爷爷的态度又变得和蔼亲
切起来。
「挺好的，一个人住自在多了，再说现在我日语基本都比较熟练了。」我答
道。
「那就好！不过等到你奶奶回来……」爷爷若有所思的样子。
据说奶奶出去旅行了很久，自从我到日本以来就一直没见过她，为什么爷爷
忽然提起呢？
「那你有没有在学校找个女朋友啊？」爷爷忽然带着笑意问道。
「这个………」
还没等我开口，老爷子又发话了，「以前你死去的那个兄长，你知道——唉，
也是我太娇纵他，这孩子一天到晚在外边老是惹祸，一点都不长进，连和美子那
么漂亮的女人都栓不住他的心。」
我心里一颤，心说，原来和美子跟我那便宜哥哥还有一腿，她怎么没有告诉
过我？老爷子不知道我想什么，继续说道，「还好，后来他看上了五井大财团董
事长的千金，那女娃儿温柔贤惠，我很满意，就跟五井会长定下了这门婚约，但
是婚约定下不久，你哥就意外身亡了，这桩婚约也一直悬在那里，最近日本也有
好几个帮派的子弟向她家提出婚约，所以五井家来询问我的意见，要么是解除婚
约，要么是让你来履行婚约，你意见如何？」
「不用急着回答，下个月正好是那个女娃儿的生日，到时候各个帮派的人都
会前去，你看看再作决定不迟。」
「可是爷爷，我不……」我刚要说话，爷爷却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
「你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吗？我也想早点抱抱曾孙子，呵呵！那个女娃儿是我
看中的，虽然是日本人，老实说，你哥还真配不上她，好了，我也累了，你赶快
回学校吧。」
「爷爷，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忽然想起了来之前美香那有些哀
伤的眼神，难道，难道美香已经知道有关我婚约的事情了？我心里一阵愤怒，一
定是爷爷找她谈过话了，我抬起头，直视老爷子锐利的眼神，「她很温柔，很善
良，对我很好！而且，我喜欢她。」
爷爷稍稍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温柔是不是有点胆小软弱的意思？像我们这
样的家族，如果没有一个坚强能干的女孩在身边，以后爷爷怎么放心把家业交给
你！」
我冷冷一笑，「当初爷爷也是这样对爸爸说的吧？既然您已经找美香谈过话
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臭小子，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呢！我找她谈话还不是为了你吗！那么胆小又
淫荡的女孩子配不上你！」
「老家伙，你说什么！既然你让我继承这个家业，那有些事情就不要随便替
我做主！就算没有联姻，我也会把这个家管理好，如果我再发现你干涉我的私事，
我就直接回国！」我气呼呼的说完，不管目瞪口呆的老爷子，掉头就走。
「老爷子，不要生气，少爷还小，早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一个老头儿
从门后突然出现。
「哈哈……，我为什么要生气，好，好，这才是我方家的子孙，就是该有这
种霸气，豪气，随我，哈哈……，以后阿云做事就不要管他了，还有，家族的一
切，只要不动根本，随他调用！」
我自然想不到老爷子对我的评价，出门后给美香打电话，却发现怎么也打不
通，刚想去她家找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水月凉吗？这是上课
的时间，她为什么没去上课？
前面的街头，一身便装的小凉，低着头，没精打采地迈着步子。
「难道是生病了？那还一个人在街上晃荡？」我满腹狐疑地跟了上去，今天
的小凉，完全没有了英姿飒爽的样子，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神情黯然。
「难道是因为好友美香和我交往的事？」我暗自揣测，忽然想到了在体育馆
后面跟美香疯狂做爱的那个夜晚，那时小凉那黯然失色而又绝望的目光泛上我的
脑海。
水月凉迷茫的背影在夜幕下徘徊着，我亦步亦趋地小心跟在后面，心里不由
有点担心。
看到她总算走到了人比较多的繁华街道上，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慢慢回头，我也赶紧躲在路边窥视着，远远瞧见她无
神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四周，寂寥的目光散发着深深的愁韵。
她到底怎么了？我不得而知，只知道眼前这个水月凉不再是平时那个坚强豪
放的野蛮女孩，倒成了一个受尽折磨，失去心智的弱女子了。
她缓缓地走到人行横道边，是红灯，还好，她跟着人群停下了脚步，我暗暗
缓了一口气，绿灯亮了，但她还是没有移动脚步，身后的人流纷纷向前涌去，一
些走路粗暴的家伙撞了她一下，这位校内的运动健将竟然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她跪在冰冷的马路上，手附在地面，埋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久久没有起
身，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正在犹豫着是否上前去扶她一把，忽然看见两个穿着运
动服的年轻男子快步向她迈去，两人正神情异样地说着什么。
「你没事吧？」
其中一个男子向跪在地上的水月凉伸出了手。
小凉茫然地抬起了头，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美丽双眼边的黑眼圈。
「啊，你不是水月吗？」那两个男子惊讶地说道。
「果然是风林高中的水月凉呢！」
小凉仍旧是迷惑地跪着，眼神是那样黯淡无光。
「我们是火山高中游泳部的人，比赛时见过几次。」那个男子好像根本没在
意水月迷离的神情，露出一幅见到熟人后很高兴的样子，手伸得更近了。
小凉伸出手让他把自己拉起来，另一个男子也借机扶了一把，手轻轻地从后
面揽着她细细的腰身。
若是平时，估计这两个小子早就被她摔得八丈远了，可今天，她像是在梦游
般，只是怔怔地呆在那里。
「啊……你的戒指好像摔坏了呢！」一个男生指着掉在地上的破旧小人说道，
那正是小时候我送给她的戒指上的简陋装饰品。
她只是呆呆地盯着那个小人，眼里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
「没关系吧，反正好像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么有缘，一起去喝点饮料
吧！」两人拉着水月凉就向街对面走去。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捡起了那个没了头的丑陋的戒指，心里忽然说
不出酸涩跟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