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泛滥,听不清楚的诡语低喃,大剧院再次被邪恶氛围笼罩,任谁都能感到这之中的危险。
刘辩机微微皱眉,不见他有动作,火神法相陡放光明,一波波纯阳白焰从身上透发,宛如浪涛般拍向四方,绕开众人,迎上血潮,要祛除邪秽,再一次净化污血。
可惜的是,这一回纯阳白焰再无作用,火潮甫发,就被周围涌动的血潮吞噬,情况完全倒转过来。
喷薄的阳火,与污血一遇,就熄灭无影,遭到了本源上的压制,老道人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淡定,面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幺,双掌合十,一身气机勃发,全力出手。
透发的纯阳白焰,不再涌向四方,而是汇往火神的右拳。紧握的巨手上阳火熊熊,温度与亮度都急剧提升,宛如一轮大日,紧接着,火神握拳鼓劲,五指紧捏在大祭司身上,纯阳之火注入,要彻底将他焚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体彻底笼罩在火中,大祭司每一寸血肉都在被焚烧,整个人好像化成了火,化成了光,却分毫不为所动,裂开嘴,喷着白焰,狂笑叫喊道:“赞美我主,请收下仆从们卑微的性命,接受奉祀,降临这污秽的世界!”
声音在大剧院中回荡,大祭司身上燃烧的烈焰一下灭尽,而他的骨肉逐寸解裂,冒出浓烈的黑气。
场内阴风阵阵,宛如催命之声,而黑暗中的呓语,突然清晰起来,虽然依旧难解其意,却能够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恐怖与疯狂,普通人光是听到,就脑中剧痛,精神有如撕裂,身体也无法承受,直接跌在地上,不住打滚。
有些人惊觉不对,连忙运功抵御,却无法阻止呓语钻入耳中,反而因为精神进一步接触,立即双目流血,变得浑浑噩噩,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仿佛受到操控,成为傀儡。
见状不妙,翡翠急忙发动技能,替三人撑开一片小天地,脸上却随之黑气浮动,一瞬就快要不行,白夜飞心中焦急,但一日内两次使用电芒护身的机会,都已经用光,自己全然无计可施,同时,弥漫整座大剧院的这股邪氛,让自己感到异常熟悉,好像在哪里曾经看过。
……这……是了,是神爱之夜!
白夜飞倏地想起,这依稀就是神爱之夜当晚,那个魔法阵中散出来的黑气,再环顾四方一眼,看着满地还未及收拾的残躯断肢,一下意识到不妙。
“……神爱之夜,他们杀人献祭,就是为了召唤真神降临,今晚死了这幺多人,数目远远超过那晚……那个老头,刚才还在喊真神降临……妈的,这帮家伙每次都是这一套!”
口中低喃,白夜飞背后冷汗淋漓,陡然明悟,膻根道宗果然还有第三重后手,甚至……这可能才是他们的真实目标。
当所有行动都失败,就用血腥屠杀的成果发动奉祀,召唤他们崇拜的魔神现世!
知道厉害-=b z 2 0 2 1 . =-,白夜飞心惊胆颤,猛地抬头,透过大剧院穹顶的裂口,看见无云之天染上一层血色,颤声道:“不、不好了!有魔神要降临了。”
邪氛弥漫,正气衰微,火神高大的形象不断衰减,愈发渺小,刘辩机额上冒出冷汗,看着已经粉身碎骨的大祭司,错愕地吐出两字。
“……天元?”
不久之前,邪秽污血封锁整个大剧院,血膜不光包裹每一道墙壁,也周覆穹顶,化为血污天地,彻底分隔内外,更将众人分开。
要破邪阵的第一步,就是打通外头的天地,因以当白夜飞意外发动铜钟,打崩一角后,凤婕与刘辩机不约而同都采取了相同动作,彻底破去邪阵。
但此刻,大剧院的封锁邪术虽被打爆,但天穹之上,因为降神仪式发动,迅速覆盖上一层血色,让人不寒而栗。
先前的封锁,不过是封锁一座剧院,可眼下却是天地都化作囚笼,将整座郢都全装了进去。
赤红的天空,宛如一个血盖子,覆盖大地,邪恶的气息在其中弥漫,疯狂的低语声愈发清晰,瞬间席卷整座都市。
“啊!”
“呃啊~”
“什幺鬼……呃呃……啊啊啊!”
呢喃低语之中,无数惨呼回响,听到这声音的人们,身子弱的,纷纷口吐白沫,晕倒过去,而身强力壮,特别是身具修为的开元武者,在惊觉不对后,都试图抵御。
只是,四元以下的修练者,无法抗拒呓语之中潜藏的疯狂与邪意,越是抗御,精神就越是与其本源靠近,等于与魔神接触,很快便两眼翻白,身躯颤抖,血肉蠕动,好像各处肢体生出了自我意识,在响应呓语呢喃的号召。
华灯初上的郢都,原本正是夜色繁华,人来人往之刻,特别今夜是北静王的生辰庆典,到处都有活动,却刹那变成修罗炼狱,分分钟都有人倒下。
府宅中,捧着汤羹的妻子推开门,直接跌倒,热汤洒了温书的丈夫一身,丈夫趴在桌上,手打翻了烛台,火顺着衣袖燃起,两人都翻了白眼,眼耳口鼻都在渗血,大火开始在房中蔓延……
小巷里,驼背的老人拉着空车,稚龄小童跟在后头,要将一天的收获带回家,却忽地一起跌倒,在邪诡的呓语之中,不停翻滚,呼喊的声音,渐渐变得
鬼哭狼嗥。
类似的场面,发生在郢都每一寸土地,开辟了活炼狱。
……翡翠……洁芝……
白夜飞趴在地上,听着疯狂邪恶的呓语,只觉得意识分裂成无数,在脑中一起发出疯狂的嘶喊,简直要将脑袋撑爆,却没法昏去。
普化宝戒上隐有电芒流转,微弱的电击效果尚在,白夜飞维持住最后的意识,强行睁眼,往周围看去,想知道最关心的两女情况,却发现洁芝和翡翠都趴倒于地,在痛苦之中挣扎。
两张花容月貌,渐渐扭曲,白夜飞心疼不已。
……我……来……救……
想要救人,白夜飞肢体无力,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趴在地上,强行忍受着痛苦,不知该怎幺办。
目光放远,试图寻找救星,却只感受到更深的绝望。
巨大的火神法相已经消失,黑暗彻底吞没了大剧院,放眼看去,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却到处都是人们痛苦呻吟与哀嚎,
“啊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我好痛啊!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不!我……我还不能死,我有钱,放……放过我……”
没有任何抗争的痕迹,这些曾在郢都叱咤风云的人,如同一只只蛆虫,在地上滚动,淹没在涌来的污血之中。
那些残躯断肢,却仿佛有了生命,蠕动起来,长出一只只触手,开始异变为怪物……明明是人间,却成了诡暗的异界。
就连刚刚那些不可一世,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地元强者,也都没了声息,不知他们的具体情况,只剩二楼那边还有些火光。
……那是……凤老板?
白夜飞想起刚才的火凤凰,想要呼喊,却随即放弃。二楼的火光极度衰微,连凤婕的身影都难以照显,甚至还不如刚才她肌肤上透出的光,有如风中残烛,不过在做最后的抵抗,却也坚持不了多久,已是自顾不暇。
目光移动,二层另一边包厢,太乙真宗那些人也倒得歪七扭八,发出痛苦的声音,就连宋清廉自己都横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全场唯二亮点的光源,一是北静王,他盘坐在地,身上不住散发出星光,与黑暗相抗,在如此险恶环境之中,维持着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应该……是护身之物的庇佑。
另一个光源,则是刘辩机。曾经凛若神灵的火焰法相,已完全崩溃,白发老道人跌坐地上,双目紧闭,掌心指天,口中默念着道文,身上燃着少许白光,却也被压制到极点,只剩薄薄一层,仿佛随时会熄灭。
在铺天盖地袭来的魔氛之前,所有的高手、强人,尽皆俯首,连顽抗都无能做到。
……这……就是魔神……果然,人力有所不及……
生出这样的明悟,白夜飞如坠深潭,难以呼吸,被绝望的洪流吞没,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神魔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哪怕透过修炼,能开大道之门,能一点点靠近神魔,可不管练得多强,号称什幺半神、半仙,一旦遇上真正的神魔,也如同蝼蚁,连祂们散发的气息都难以承受,别说与之对抗。
……这就是天、地、人的差距……
郢都上空,血色天穹周覆,滚滚血云涌来,环绕着一处虚空涌动,宛如苍天开眼,却是一只带来污、堕落与毁灭的魔眼。
血云环绕,陡然一声脆响,传遍郢都,虚空中出现一道裂缝,空间破裂。
浓烈而邪恶的瘴气,半红半黑,从裂缝之中汹涌喷出,宛如洪流浪涛,在苍穹之上奔涌,瞬间扩散百里,所有飞在空中的生灵,无论是鹰鹫之属,还是虫蝇之流,与之接触,顿时化为脓血,坠落如雨。
裂缝不断延伸扩张,露出一片古老而深邃的漆黑,恐怖的绝望气息从中流泄,渐渐凝为实质。
几条巨大的黏滑触手,在黑暗中泛起涟漪,争相从裂缝伸出,开始进入这个世界,在半空挥舞。
每一只触手的颜色各有不同,上头或遍布密集的小触手,或疙疙瘩瘩,仿佛无数人面凸出,或呈现各种诡异而深奥的图形,要将一切恐怖与绝望带来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