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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我和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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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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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7月6日第五十八章父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满头大汗地开了门,客厅里空余一盏昏黄的壁灯。

    主卧窗口溢出一抹橙色光线,隐隐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嘀嘀咕咕的,又粗哑,像嗓子里裹着口痰。

    没能捕捉到母亲的声音,或许她睡着了,又或许她用的是肢体语言。

    呆立片刻,我大咧咧地直奔厨房,拎了提啤酒,完了又冲卫生间里撒了泡尿。

    就在这泡尿将尽时,我突然就嗅到一股子腥味,来自鼻腔或者胃部,浓郁得如同一条馊掉的带鱼。

    可以想象,那些个小黄花鱼和大海参正在不可避免地发酵,冒泡,释放沼气。

    急切地,我抠着嗓子眼呕了半晌,结果啥也没吐出来。

    再经过客厅,父母房间己熄了灯,夜悄无声息。

    然而回到书房,我却拿不准该不该在电脑前坐下了。

    身着大红泳衣的母亲在台灯下,在显示器的荧光中,英气逼人,明媚如故,那白皙的脸颊,微蹙的眉头,湿漉漉的头发,几乎要携着银滩上的海风扑面而来。

    我吸吸鼻子,然后抠了罐啤酒。

    那张名为f-DSC_20021013_14472的照片只是套图中的一张,而这套图足有四十三张之多。

    开头的几张(从拍摄时间上看)用的是长焦,奢华背景一览无余。

    也不能说「奢华」,起码单从色调上讲,除了沙发前的一小块浅棕色地毯和玻璃墙体后的深红色幔帘外,主要还是简约的黑白色。

    半截楼梯扶手,依稀可见的水晶灯吊坠,磨砂壁灯罩,半圆形的大理石廊柱,长短沙发和书橱,都是白色;而画框和长短几则黑得发亮。

    当然,实木地板是褐色,或者说深黄色,狭窄厚实,密密麻麻,吐着一种条状斑纹在地毯外连成了一个几米见方的圆。

    圆的正中是个枯瘦的白屁股,如你所知,它属于陈建军。

    事实上,这种背景和色调使赤身裸体的陈建军看起来像条深海中的鱼。

    女人被鱼压在身下,隐约能看到些许侧脸。

    她右腿紧贴在沙发背上,左腿顺沙发沿下垂,落在地毯上。

    特别地,一只白皙的小手扶在男人腰间,不知是在抗拒还是其他的什么。

    也许是因为阳光——有道光从幔帘的缝隙刺出,沿照片直切而下,把陈建军拦腰截断,一分为二。

    就在腰部以上,顺右侧肩胛骨斜斜划下一条疤,尺八长,桃花蛇一般,这猛然一瞥,还真有点触目惊心。

    接下来的几张,镜头逐渐拉近,鱼越发清晰,阳光却在不可避免地淡去。

    老实说,陈建军的姿势有些滑稽,他斜着身子,半跪半趴,左脚悬空,右脚蹬地,从大腿紧绷的力度上看,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貌似对他而言,这不是享受,而是劳作。

    这个辛勤耕耘的人把脸搁在女人颈间,右手穿过腋下攀着她的肩膀,仿佛不如此后者便会逃掉。

    女人并没有逃,恐怕也逃不掉,她脸侧向沙发靠背,任由饱满的左乳在挤压中暴露在天光下。

    那紫葡萄般的愤怒乳头惊鸿一瞥,却以一种怪的方式被人类保存下来。

    女人尚穿着文胸一一虽然被粗鲁地推到了乳房上方,内裤就没那么走运了——彻底而决绝地滑落在脚边的地毯上。

    那么一团紫色的小东西,不是内裤又能是什么呢?我甚至寻思着母亲有没有这样一条内裤,答案是,不知道。

    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散着两人的衣物,白衬衣首当其冲,亮得刺目。

    其间兴许夹杂着一条熟悉的阔腿裤,但说实话,这两年穿类似玩意儿的女士着实不少。

    至于散在矮几旁的那双银色细高跟,印象中母亲确实有过这么一双,记得那年十一打平阳回来,她就是穿着这样一双鞋押我到市区捯饬了一通。

    但,既然是商品,哪个消费者不能购买呢?显然,拉近的不光是焦距,拍摄地点也在靠近,不知不觉中,之前的侧俯式镜头己在渐渐趋近于水平。

    照片里的两人却沉浸在白己的世界里,无动于衷。

    一连数张都几无变化,除了一张拍花的——该作品里陈建军的后臀尖刀锋战士般变幻出一道重影,你也可以叫它乾坤大挪移的视觉化呈现。

    很魔幻的感觉。

    然而紧接着的两张中,陈建军半撑着身子(手依旧攀在女人肩头,背后的疤愈加明显,赤红中泛着亮白,像是蛇褪去了皮),抬起头来,于是母亲的脸便在披散的秀发间露了出来。

    那情我说不好,有些朦胧,但无疑红晕满面。

    有一张她朝着镜头方向侧过脸来,头部轻仰,雪白的脖颈如天鹅项般绷出一道哀伤的弧度。

    我甚至能看到凝结其上的点点香汗。

    而那熟悉的眼眸微眯,一缕湿发贴着耳侧,俏皮地打了个卷儿,朱唇却半张着,似有股热气流正不可抑制地奔腾而出。

    也许是静态的缘故,母亲轻启的嘴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比往常红艳了许多,瞬间便有种可怕的声音沿唇角攀爬而出,在像素平面上蔓延开来。

    我突然就一阵眩晕。

    那些梦里的光景,那无限拉长的树影和绵绵不绝的吟叫,一切仿佛又近在眼前。

    但陈建军的耳朵可能不大好使,对所有这一切他置若罔闻,固执地朝镜头扭过脸来。

    法令纹,眼镜片的反光,汗水汇集于下颚,摇摇欲坠。

    他惊讶地张开嘴,向上拱了拱身子,又垂下头,手臂完全撑起,再次垂下了头,又一次扭过脸来,嘴张得更大了,于是法令纹刀刻般生动。

    终于他爬了起来,从单人沙发上抓几件衣服丢给了身下的女人,自己则拽了件白衬衣。

    这数个静态过程中,下颚的汗滴消失不见,谁也说不好它是何时垂落的。

    倒是陈建军的阳具,直挺挺的,尽管用手捂着,还是挣扎着亮了亮相。

    他没戴套。

    至于母亲,我说不好,仿佛刚从梦中惊醒,那双眸子猛然圆睁,像是有什么光直刺进来。

    嘴也张着,左手起初托着陈建军的腰,后来死死攥住了沙发垫,那种高级皮革因挤压而发出的呻吟几乎近在耳畔。

    等男人爬起,女人便迅速在沙发上缩作一团。

    但这是个过程。

    笔直的大白腿从沙发沿收回,胯间溢出一抹黑色,文胸没来得及拽下,在陈建军欲盖弥彰的老二后挺立起一只雪白的乳房。

    龟头和乳头。

    当陈建军总算用白衬衣遮住下体,母亲已埋在衣物间,垂下了头。

    镜头却不依不饶,继续逼近。

    陈建军左手捂着白衬衣,右手有力地指向镜头,像任何一个我党干部惯常做的那样。

    镜头应该晃了晃,画面有些混乱。

    兴许是太过紧张?抑或愤怒?谁也说不好。

    但接下来的几张又渐渐稳当起来,说有条不紊也不为过。

    两张中焦(其中就有偶然打开的那张f-DSC_20021013_14472),两张短焦,甚至有四五张面部特写。

    陈建军的表情很难说,面红耳赤(也许是因为皮肤白,简直跟喝了酒一样),青筋暴突,连牵动起法令纹的那张嘴都一会儿方一会儿圆。

    而发青的胡茬上挂着汗水,犹如粘稠的糖浆。

    我突然就觉得再这么搞下去没准儿他会中风死掉。

    当然,只是奢望。

    母亲呢,像个被劫持的人质,多半时间里垂着头,目光涣散在浅棕色的什么毛地毯上。

    她甚至没有伸手遮挡下脸。

    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或许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感觉热哄哄的脑袋在这些个照片里前翻后翻之后「嗤」地冒一股白烟,爆缸了。

    而在这样一个大汗淋漓的冬夜,啤酒多少会让你平静一些,一连闷了两罐,我才在内里的冰冷和饱和中回过来。

    没怎么犹豫,我又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里的第一个视频。

    反复拖拖拽拽,瞪大眼看了一遍,还是没能确定女人的身份。

    但男的无疑是陈建军,哪怕在这二、三十万像素的墨水片里,他迥异的气息也像狐臭般令人印象深刻。

    点根烟,根本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我打开了第二个视频(m-DV-dcr-pc110E-20020323084)。

    画面黑乎乎的,只有边缘溢出几缕光。

    镜头摇晃,上移,伴随着高跟鞋的挪动声。

    几秒后画面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逐渐远离的手掌,以及肉色打底裤包裹着的膝盖和大腿。

    也有小腿,但主要是大腿,再往上就是黑色紧身裙下的丰隆小腹。

    黑线还在,偏左侧一些,一度我还以为是裙子上挂花的线头。

    片刻她扭过身去,腰肢一番摇曳后又扭回来,弯腰靠近了镜头(并没有露脸)。

    伴着什么摩擦声,她说:「一对骚货,烂屄烂屌!」声音并不大,却吓了我一跳,毫无疑问是牛秀琴。

    这老姨跺跺脚,又溜达了几步,完了打地上拎起一个牛仔包消失在镜头前。

    高跟鞋的叩地声渐行渐远,间或暂停了几次,随着防盗门的一声巨响,终归是消失不见。

    但有东西留了下来,比如眼前的卧室,紧闭的深色窗帘,暖气片,椭圆形的欧式大床,挂历,半张床头桌,空空如也的烟灰缸,甚至床罩下隐约可见的一团卫生纸。

    静默持续了七八分钟,我硬是以二倍速捱了下来。

    我不想错过什么,但总不能傻等,谁也说不好牛秀琴的这些现实主义大作会拿什么玩意儿考验你的经。

    这并非取决于她,而是取决于现实,我眼前播放着的,就是现实。

    响动自然从开门始。

    「来来来,进来进来!」男声,有点模糊,但音色洪亮。

    「呀!」高跟鞋,礼节性的犹豫,轻轻哈了口气。

    「啧,进来啊,来,东西全给我!」一连串脚步声,高速,平稳,「进来擦擦,啊」「换鞋?」「嗐,换不换都行,好久没住人了,就阿姨过些时来一次」停顿片刻,「看看你,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换鞋!」两人都笑了起来,虽然不愿承认,但女声确实有点耳熟。

    接着便是混沌的脚步声。

    女的踱了几步,应该就留在了客厅。

    男的拖拉机似的,喷了句「坐,坐」,又不知突突地开往何处。

    半晌他总算回来了:「来,擦擦,新毛巾」「哟!」「要不洗个澡?这二月天儿也跟小孩脸儿一样,说变就变,邪门了!哎,咋不坐呢!」「没看正擦着呢么!」稍一顿,笑笑,「不洗了,擦擦就行,这下得还不如马知了尿」「那你洗洗手,我——我拿盘子,啊,拿盘子整整」拖拉机缓缓开动。

    「在哪儿呢?」女的脚步轻柔,像是怕踩坏地板似的。

    「啥?」「盘子啊,盘子在哪儿?」声音越发模糊,「我看你啊……手跟鸡爪一样,拿拿笔可以,哪是干这个的料?」「咦,别瞧不起人啊,咱在家好歹也算个妇男哩!」门响,男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分。

    女的似乎笑笑,没说话。

    一阵翻箱倒柜,盘子清脆的碰撞声,拧开了水龙头。

    「看看,你还不相信?」叹口气。

    女的还是没说话。

    盘子响,流水哗哗哗的。

    「当年在云南,啥不得自个儿干?咱也算,啊,农场十里八村的劳动能手哩!」流水声。

    「得过两次红旗……」「够了吧?」「够了够了,抹布,」门吱咛一声响,「水水,我来拿」盘子真脆啊。

    水龙头关了。

    混沌的脚步声。

    「咱这老窝咋样?刚回平海就住这儿」「嗯,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说啥呢你!」女的笑了笑。

    塑料袋的摩擦声。

    「啊,真香,你闻闻」个人觉得这男的夸张得近乎弱智。

    「嗯,香,」女的却颇为认同,「这啥,饵丝?」「腾冲饵丝!」电影里难免会有人们吃饭的情景,但听人家吃饭还真是第一次。

    这顿饭无比漫长,两人天南地北,说说笑笑(多是男的在说)。

    那些话语裹在食物里,在喉头轻轻跳跃,于这样一个冬夜突然就焕发出些许温暖色彩。

    我甚至生起了几分嫉妒。

    大部分时候男的在谈云南,讲这道菜如何如何,讲当地的老乡怎么怎么做,讲那些迥异于北方的风俗习惯。

    偶尔也有沉默。

    只剩细微的咀嚼声,椅子在地板上的摩擦声,餐具的碰撞声。

    我却无从揣测氤氲的热气间话语的空隙里充斥着什么。

    男的始终在殷勤地切一只羊羔,邀请女的吃点,再吃点。

    倒是女的说:「一顿大餐硬被你弄成盒饭了!」掷地有声。

    两人都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男的说:「看来你盒饭还没吃够」「永远吃不够啊,我们江湖艺人哪离得开盒饭」「缘分哪,」男的笑,稍一顿,语调上扬,「再喝点啥,忘了都」女的没说话。

    「这点奶茶哪够!」拖拉机又开动起来。

    很快,砰地一声响,男的返回。

    「你还真开?」「啧,这下雨天,来,」倒酒声,「少来点」「够了够了!」「老牛都被你喝趴下了,还装?这点总行吧?」女的切了声。

    男的笑笑,继续倒酒:「少来点,啊,这红酒喝点好啊,奶渣、粑粑、羊羔肉,还就得配这红酒!」「是吧?」「那可不,」男的坐下,片刻似乎又站了起来,「碰一下?祝,啊,祝风舞剧团蒸蒸日上,祝评剧事业兴旺发达,祝……」「你们啊,就离不开这些场面话」女的笑笑,打断了他。

    我却笑不出来了。

    「场面话也是真心话啊,那我就在心里默默祝福一下!」没能听到碰杯声,但液体淌过喉咙的声音异常清晰,咕地几声,像鸽子叫。

    「学生送的,勃艮第,啥牌子的……啧,反正啊,当年躺在云南的红泥里数星星时,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母亲也轻叹了口气。

    「你也说不清那些日子是好是坏了,明明在泥里打滚,哭爹喊娘的,这爬上来了,反倒老忍不住回头看」「嗯,老了」「是啊,老喽——来!」这次听到了碰杯声。

    鸽子叫,确切说是饮牛声。

    「你慢点喝,糟蹋好酒」「爽!」陈建军长舒口气,笑了起来,隆隆隆的。

    倒洒声。

    「行了行了,你还喝啊」「红酒怕啥,」还是笑,「再少来点,高兴今儿个」「差不多就行了」「赵红妆就爱管我,特别是在喝酒上」音调没有降低,声音却轻柔了许多,像是初春雨后嫩芽刚刚冒了头。

    母亲没吭声,似乎喝了口酒。

    陈建军也没说话,又切起了羊羔肉。

    半晌,他说:「再来点?」「饱了」「教书那几年,我没少往云南跑,兵团早不在了,农场也变成了个橡胶厂」「地还是红的,血染了一样,我往山上去,有人领着,走了一两天,关我的小木屋还在,屋顶没了,变成了个糟木片儿」「地窖也给填实了,想当年真是天罗地网啊」好一阵没人说话。

    「来,碰一下」「雨停了吧?」「要不是赵红妆偷偷捎个半导体过来,我也熬不过那一年」母亲没说话。

    「听评剧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敌台,大部分时候都讲粤语,每天下午四点钟就换成了普通话,放老评剧,」陈建军喝口酒,笑笑,「主要是白玉霜,《桃花庵》、《空谷兰》、《珍珠衫》这些,就她海外有唱片啊,解放后的也有,小白玉霜、新凤霞、花淑兰,啊,那个《秦香莲》,啊,《花为媒》、《刘巧儿》,很少,反反复复就这些,这个新风霞一开腔啊……」陈建军没了音,母亲接过话茬:「比我强,我那会儿整天偷偷吊嗓子,也不过是听点样板戏」说完,她轻声笑了笑。

    又是沉默。

    约莫过了半分钟,椅子吱咛了一下,玻璃或瓷器的碰撞声,咚地一声响。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兰啊」「老陈!别……「椅子叫得简直尖利,两声脚步响,母亲轻啊了一声。

    我立马打椅背上直起身来。

    「老陈,别这样」声音很低。

    窸窣声,粗重的吸气声,椅子又是一声吱咛。

    「凤兰啊」「老陈!」母亲一阵「呜呜呜」后叫了一声,她这个声音我说不好,像是总算喘了口气。

    「凤兰啊」「老陈」恐怕是入了魔怔。

    「陈书记!陈建军!你快松开!」咚咚两声,紧接着是很大的一声「咚」。

    陈建军叫了一声,不是「啊」,不是「哎」,也不是「哎呦」,而是「嗬」。

    「这样不好,」母亲声音很低,「我……」沉默。

    陈建军叹口气,半晌像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凤兰」又是沉默。

    脚步声,立定。

    母亲似乎深吸了口气,喉头涌出一个词,又生生压了下去。

    「你记住,你是被迫的,你是被迫的,是我胁迫你,我凭啥帮你,帮剧团,我有目的,我不怀好意,是我胁迫你,要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他这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吐词精准,语速极快,落点又变得轻柔起来。

    母亲没说话,而是叹了口气。

    缓慢,悠长。

    「凤兰」男的有样学样。

    没了音。

    半晌什么吱咛一声,又陷入沉默。

    于是电磁声越发聒噪。

    「我去洗个澡」良久她说。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我不允许,你是被迫的!」陈建军吊着嗓子,阴森森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

    短暂,舒缓。

    我却嗅到一种迟疑的尴尬。

    片刻,母亲又轻叹了口气。

    「我就……喜欢……你身上这味儿」窸窣声再次响起,夸张的吸气声,我能想象那种揉捏和嗅探。

    母亲嗯了一声,不一会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又瘫到了椅子上,我不知该做点什么了。

    客厅里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间或「啪」地一声脆响,随之母亲一声轻哼。

    后来卧室门就被推开了,女人毫无例外地倒在床上,浅黄色线衣被撩了起来,露出斑点状粉红文胸,下身的深色休闲西裤也开了扣子,裤腰半褪不褪地挂在胯上,男人压了下来,她本能地侧过脸来——不是母亲又是谁呢?我吸吸鼻子,又抠了罐啤酒。

    就这功夫,陈建军己推开文胸,捏住了两只乳房。

    他颠了颠,便埋头唆舔起来。

    我能看到他露着头皮的脑袋和一圈莹白的乳肉。

    那吸食果冻股的声音比毛片里都要夸张,或许他能当一名好演员。

    而母亲侧着脸,嘴唇抿了抿,始终没有出声。

    但两颊的那抹红云却如何也无法掩盖。

    我这才发现较上一个视频分辨率提升了许多,起码有一百万像素,这是好是坏,我也说不好。

    陈建军有些没完没了,可母亲不耐烦了。

    「行了!」她右手挡着脸,「咋跟小孩一样」于是陈建军笑笑,去脱母亲衣服。

    但后者撑起身来:「啧,自个儿来」在略微左倾的仰视镜头前,母亲脱去线衣,又扭身叠好。

    接着是休闲西裤。

    西裤褪一半时,她垂着头说:「傻愣着干啥,等着我伺候呢」镜头外随即传来了响动。

    但陈建军嘴挺硬:「可以啊,热烈欢迎」这么说着,他笑起来,隆隆隆的。

    很快,陈建军的衣服隔三岔五地打镜头前飞过。

    牛仔裤,薄秋裤,毛坎肩,花内裤,以及白衬衣。

    这鸡飞狗跳的气息说不出的滑稽,没准儿换个场合我会笑出声来。

    而母亲也脱去了薄绒裤,摘去了文胸,空留一条同款内裤。

    当她扭身钻到薄被下时,那些粉红包裹着的黑色斑点难免颤了颤。

    直到陈建军猥琐地掀开薄被,我才注意到这条内裤不知何时已被悄悄褪去,放到了一旁的衣服上。

    陈建军是从脚头钻入薄被下的。

    在母亲的一声惊呼中,他的头便埋入胯间,把自己的一多半屁股暴露在镜头前。

    他夸张地发出一种哼哧哼哧声,脑袋的轮廓游泳般不断浮起,简直像头拱食的猪崽。

    母亲在抗议中轻哼两声,完了就再次躺下,仰了仰脸。

    枕头松软,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一阵,在母亲的又一次抗议下(她隔着薄被捉住了那个猪脑袋),陈建军才心满意足地停止了拱食。

    「mu-m」两声后,他直起腰来,猪头拱着薄被,顺势掀到了一旁。

    于是母亲那身莹白胴体便羞答答地暴露于眼前。

    大腿弧度圆润,胯间隐露一抹黑色,小腹依旧平坦,只有那对乳房简单粗暴地挺立着,像海平面上的灯塔。

    又绵软,当母亲用于遮挡时,它们便豆腐乳般抖了抖。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一成末变。

    我深吸口气,猛灌两口啤酒,又点上了一支烟。

    再扭过脸,陈建军已经握住了豆腐乳制成的灯塔。

    搓了两下,他笑笑说:「真骚」母亲没吭声。

    「又骚又香」「说啥呢你」母亲左腿蜷起,很快又舒展开来。

    「说啊,说你的——」陈建军俯下身去,凑到母亲耳边,「屄!」这个词简直振聋发聩,于是母亲就颤了下,她说:「陈建军」「好好」陈建军这么说着,就堵住了母亲的嘴。

    母亲撇过脸,很快又被猪崽追上。

    几番下来,她似乎认了命,一种湿漉漉的声音中两人的呼吸越发急促。

    我只能看到陈建军的猪头和母亲散在枕间的长发。

    而这些头发是何时放下来的呢,我没注意,也死活想不起来。

    半晌,母亲挣扎着推开了陈建军。

    「快点吧你,一会儿还有事儿」她胸膛起伏。

    在极其有限的空间里我也能看到那俏脸憋得通红。

    陈建军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摸了摸母亲的脸。

    「快点吧,」母亲撇了撇头,片刻又小声说,「一股羊膻味儿……」「好好」陈建军笑笑,还是这么一句,与此同时在胯下撸了撸。

    我只能看到个龟头,一般水准。

    在他将要俯下身去时,母亲突然说:「掀被子干啥,冷!」「啪」,陈建军似乎在母亲屁股上拍了一下:「日,前两天刚停暖气!就说这二月天儿……」他没了音,转身下床,走出了画面。

    「开空调,开空调!」他说。

    于是空调就转了起来,隆隆隆的,像猪崽的笑声。

    等陈建军再靠近母亲(背上的桃花蛇在动态中游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后者说:「哎」「啥?」「你说啥?」「我找找有没,兴许有」这货笑笑,搓了搓老二,摇着白屁股拱床头桌里翻了一阵。

    「没有啊,」好一阵他说,「你不上环了?」母亲没吭声。

    「再找找」他冲母亲笑笑,法令纹便扬了起来。

    在镜头外捣鼓了一会儿,他说:「嘿,还真有!」母亲还是没吭声,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陈建军并没有马上出现,几声脚步响后,「咔嗒」,有音乐传了出来。

    小军鼓,中提琴,大提琴,四三拍,毫无疑问是管弦乐。

    似乎还有铃鼓,节奏单一。

    陈建军在音乐里迈着丑陋而又激昂的舞步爬上了床。

    母亲似乎弹了弹身子。

    又是在脸颊上一阵摩挲,有没有接吻我也看不出来。

    当低音长笛轻轻吹起时,陈建军直起腰,分开了母亲的双腿。

    他垂头盯了好一会儿,右手随着旋律情不自禁地打起了拍子,像是再次陷入了某种魔怔。

    单簧管(可能是,也可能是双管)响了起来,接着是小号,和声,主题舒展明亮,仿怫一轮新日在缓缓升起。

    陈建军扶着老二,欠欠腰,又挺了挺胯。

    随着他下巴扬起,母亲的腿似乎也跟着一颤。

    或许直到此时我才放弃了幻想,多么可笑。

    我抹抹汗,再次靠上椅背,我不知道是否该关掉视频,甚至愤怒地砸掉硬盘。

    视频里的人就没有这些烦恼。

    和着旋律,陈建军挺动起来,起初他轻俯身子,两手把玩着乳房,后来——当大管低沉地奏出时,他又直起身来,握着细腰,开始加快速度。

    于是母亲便轻哼起来,她脸侧着埋在枕间,右手在床上徒劳地抓着,直至把那条内裤握到了手里。

    「爽不爽?」陈建军喘着粗气。

    母亲只是哼。

    「水真多,屄里真滑」还是哼。

    「凤兰,」陈建军猛挺两下,在浓郁的西班牙风格再次响起时长舒了口气,动作也轻柔缓慢起来,这个节奏与音乐恰好相反,「你说下午的展览是不是太过主旋律了?」母亲扭扭脸,丢掉了手里的内裤,没说话。

    「凤兰」「你也知道啊」「嗯,太过了」「官僚作风,僵硬丑陋」陈建军没说话,而是猛搞了两下。

    母亲叫了一声。

    「轻点你,」她挪挪脚,「枯燥做作得要死,能吸引人就怪了」陈建军还是没说话。

    「也就能邀请各单位前来参观了,啊,」母亲吸口气,「弄个展览也要搞指标呢,啥玩意儿」「说啥呢」陈建军笑笑,在母亲屁股上来了一掌。

    和着长笛,他又开始加速。

    「戏协的事儿,又不归我管,再说,我让他们放开手搞了,结果,整这么个玩意儿出来」这些词跳跃着,音符般在陈建军的喘气中被抛了出来。

    母亲一连叫了好几声,脸又埋在了枕间。

    她似乎「切」了一声,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切」得出来呢?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反正,」陈建军略一停顿,「还是凤兰好」说着,他抬起母亲的两条大白腿,把右腿扛到了肩上。

    与此同时,平行声部出现了,大三和弦,仿佛响起了两三个调,一时色彩纷乱多样起来,主题的力度也越发强烈。

    一种光芒万丈的感觉。

    我这才发觉这音乐有些耳熟。

    而陈建军仰着头,啪啪声不绝入耳。

    搁在肩头的小脚也随着节奏,不住抖动。

    母亲反复晃动脑袋,后来索性反攀上了弧形靠背。

    说不好为什么,压抑的闷哼中,发白的指节似乎都在褐色背景下变得历历在目。

    风暴大概持续了一两分钟,期间母亲的腰向上挺了挺,但陈建军并没有停下来,他发出一种猪叫般的嘶吼。

    随着短笛奏起,C大调转成E大调时,陈建军才停了下来。

    他凶猛地喘气,擦汗,抚摸母亲的乳房,然后是脸颊。

    「爽不爽,」他笑笑,隆隆隆的,「屄会咬人」母亲哼了一声。

    「来,」陈建军长喘口气,把母亲侧了过来,接着他拍了拍硕大的肥臀,于是白肉就荡起了涟漪,随着母亲啧地一声,臀缝间亮起一抹赭红色的软肉,「换个……」陈建军的话没能说完,画面便陷入黑暗。

    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视频播完了。

    是的,到此为止,拢共五十八分钟。

    我长喘口气,丢掉了手里的烟头。

    接下来,对着黑洞洞的播放器,我又愣了好半晌。

    我犹豫着是否再开罐啤酒,但胃里的冰凉已在不经意地袭遍全身。

    正是这时,手机响了,即便隔了道墙,电吉他的轰鸣还是嘈杂得丧心病狂。

    我只好磕磕绊绊地向卧室走去。

    是陈瑶,问我还没睡呢。

    末了,她说:「生日快乐」我揉揉眼,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己过午夜十二点了。

    即便头再长、再窄,哪怕是个驴脸,被墓碑砸下来也会脑浆崩裂。

    比如我姨父陆永平。

    他死时我就站在一旁,阳光明媚。

    不过不是在村东头的麦地里,而是在二中操场上,你能看到主席台前的旗杆。

    但恍惚又像是一中的塑胶场地,是的,开运动会般,有很多人围观,母亲、爷爷、奶奶、陈老师、小舅妈,甚至还有王伟超这个傻逼,张凤棠也在,还有很多剧团的人,霞姐舞着水袖唱起了戏。

    我这才发现是在商业街路口,红星剧场的正门前,斑驳的红星和石刻的对联都还在,对面平海广场上的青铜雕塑淌下巨大的黑影,小郑出现了,就站在张凤棠身后,捏着她的屁股,陆宏峰杵一旁,面无表情。

    这滑稽的场景让我忍不住仰天大笑。

    陆永平趴在地上,变成了个肉片子,后来连肉片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地上的一摊血,空留一件白衬衣,以及一副无框眼镜。

    母亲就站在我身旁,她笑了笑,风便抚起了她的长发。

    突然间,就在这阵风中,响起了咚咚的鼓点,白衬衣也随之舞动,挣扎着似乎要爬起。

    我触电般后退了两步。

    母亲在敲门,她说大寿星可不能睡懒觉。

    我撩开被子,嗯了声,一到冬天供暖总是有些过头。

    「嗯啥嗯,快起来!」我盯着天花板,没说话。

    「又睡着了?快起来严林!」又是咚地一声响。

    我起来时母亲已经出门了。

    随便塞了点东西,陪奶奶聊了几句。

    虽然这样说不妥,但恕我直言,我七八十岁的奶奶像个闭经期妇女那样表现得过于急躁。

    电视里载歌载舞的,也不知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在屋里转了几圈后,奶奶突然说:「今儿个剧团休息,你妈也不在家歇会儿」说不好为什么,我猛然一凛,险些割着手。

    找了个借口,骑车出了门。

    路正中的雪消得一干二净,但人行道上依旧一片狼籍。

    不可避免地,我和机动车们并肩同行,一路喇叭声不断,我也充耳不闻。

    红星剧场果然大门紧锁,火红的条幅和对联都还在,宣传栏上贴着巨大的演出海报。

    我也没心思细看,径直往办公楼而去。

    楼里空荡荡的,一脚下去似乎都有回音。

    我小心翼翼。

    三楼铁闸门开着,走廊光滑干净,却有种迥异的光,像是库布里克电影里的镜头。

    会议室、训练房、棋牌室,统统门庭紧闭,包括母亲的办公室。

    但有声音,是的,微弱、粗砺,却实实在在地从办公室门缝里溜了出来。

    毫不犹豫,我拧门而入。

    当然,在此之前,出于礼貌,我飞速地敲了两下门。

    愣在当场的同时,我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仨人一起抬起头来。

    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头发花白(尽管戴着帽子),眼浑浊,当他们看着我时,皮肤便似蝉蜕般要从脸上剥落下来。

    还是母亲先开口了,她撩撩头发:「你咋来了?」说着她面向长沙发上的俩人,笑笑:「我儿子,正放假」屋里弥漫着股烟味。

    据母亲说这俩人都是评剧界的老前辈,男的更是平海戏曲协会会长、省协会副会长。

    不过磕烟袋的倒是他身旁的老太太,颤巍巍的,却一刻不停。

    我坐着也不是,离开更不妥,只好笑笑跑一边玩了会儿电脑。

    等送走这俩人,母亲让陪她买菜去。

    原本我想拒绝,直接骑单车飚回去得了,但眼前的笑脸却让人难以说出个「不」字来。

    一路上,包括进了菜市场,到了超市,我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母亲问咋了,我能说什么呢,我说不咋。

    「哟,」她白我一眼,「还真是大寿星,真牛气!」中午母亲忙活了个把钟头。

    菜香弥漫间,我这再绷着脸也不合适,当母亲变戏法似地拎出个大蛋糕时,我只好笑了笑。

    一家人的注视下,我甚至感到脸庞火辣辣的,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眼眶里直打转。

    「咦,这笑得有多难看!」奶奶直皱眉。

    「都这样了还难看?」父亲搓搓手,嘿嘿直笑,「开吃开吃,饿坏了我!」母亲倒没说什么。

    她浅绿色毛衣下的肢体玲珑窈窕,说不出有多美。

    直到切了蛋糕,她才揪揪我的耳朵:「嘿嘿嘿,咋回事儿今儿个,你瞅瞅你那驴脸,这都又长大一岁了,当寿星还心烦呢!」我也不愿意心烦啊。

    晚上请呆逼们喝酒,不得不喝,因为邪门的出生日期,这几乎成了过年的传统。

    打饭店出来,直奔KTV,我倒是想搓麻将,但大家说:「时候尚早!」瞎逼胡闹中,母亲来电话催我回去,我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大概有个三四十分钟,她又打了过来,我躲到依旧嘈杂的走廊上说:「你烦不烦!」母亲没说话,好一会儿我才发现她已挂了电话。

    在呆逼们的怨声载道中,我打的回了家。

    父亲睡了去,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见了我也没几句话,态度不冷不热。

    我想说点什么,却不得不冲向了卫生间。

    母亲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说:「让你喝,喝吧」躺床上再睁开眼,已是凌晨三点。

    我出去喝了点水,便再也睡不着,犹豫半晌,又操上移动硬盘,溜进了书房。

    开机后,我直接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夹,研究了会文档。

    都是些合同,借贷合同、建筑工程合同、招标合同、合作开发合同等等,类型还真不少。

    签署人有陈建军(不得不承认,他的字是真漂亮),有牛秀琴(她的字比明星更像明星),还有其他的也不知道什么人,合同条款嘛,除了语法上的一些小问题,我也没瞧出什么端倪。

    呆坐一阵,反反复复又看了十来分钟,我终于还是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

    我想知道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咬咬牙,近乎怀着一种侥幸心理,我随意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名是m-DV-dcr-plk-20020509013。

    洗面台,镜子,黑蕾丝衣角。

    这个视频显然己粗略浏览过。

    但我并没有快进。

    这地方多半是陈建军的办公室。

    镜头在木门那儿停了几十秒,牛秀琴不得不又敲了敲门,她甚至喊了声陈书记。

    「进来!」洪亮的嗓音总算传来——圣旨一般,于是门开了。

    十几平米的隔间,应该是秘书室,但这会儿并没有人。

    至少没人跟牛秀琴打招呼。

    又开了一道门,几声平稳的脚步声,白衬衣朝镜头扑面而来。

    「老牛啊老牛,你看看你,还敲啥门!」「哪能不守规矩?我是那不守规矩的人吗?」牛秀琴切了一声。

    「小刘不在,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叫我老陈,现在倒守起规矩来了!」陈建军大笑,隆隆隆的。

    牛秀琴也笑笑,镜头一低,她似乎坐了下来。

    「这小刘不在啊,我得亲自泡茶」一阵殷勤的脚步声,穿着西装裤的腿打镜头前过了两次。

    很快,白衬衣,以及那张扬着法令纹的脸便在镜头前一晃。

    「牛主任慢用」他说。

    一旁有人笑了笑。

    女声。

    牛秀琴也笑,她似是掀开盖子扇了扇,夸张地啊了声:「真香!」片刻,镜头颠了颠,她又补充道:「也多亏了我这外甥女,咱也能享受享受陈书记泡茶的待遇!」「说啥呢」一旁的女人似乎给了她一拳。

    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

    「那个啥,牛主任啥时候想喝茶了,随时欢迎」「那敢情好」「工资暂扣一半」「好你个老陈!」镜头羊癫风般的颠动中,笑声更加热烈了。

    「你不上个卫生间?也体验下领导楼层的厕所,那跟我们一楼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女声只是笑,并不答话。

    当然,陈书记开腔了:」你看看你,好歹也是个干部,你这样讲我们以后的工作还做不做了?社会主义文化事业还要不要发展了?人民群众能满意吗?」这个陈建军挺能逗乐的。

    哄堂大笑中,镜头晃了晃,陈建军坐在对面沙发上,双手拢膝,牛秀琴突兀变形的大胸一闪而过,一旁坐着的女人显现出来: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套裙,脑后挽了个弧形发髻,简约干练。

    她半掩着嘴,轻笑着扭过脸来。

    我张张嘴,打了个嗝。

    如此寂静的夜晚,定然分外响亮。【发布地址:发布地址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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