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沈静姝面上不露,却难免担忧:衿儿会不会有事?
神经紧绷到极点,此刻一直站在沈静姝身边的张婷终于开了口,喊道:“长宁殿下,此间之事不可!”
谋逆之罪,可诛九族,当然不可。01bz.cc但长宁郡主并无回应,只是悄悄往后退了小半步。
李裹儿一声冷笑,笑这张婷幼稚无知,她的姐姐,自然与她站一条线。
不必理会这蠢儿,李裹儿仍旧盯住沈静姝,充满了嗜血的渴望。
局势一触即发,沈静姝余光扫了一眼后头腿软的那些年轻娘子们,暗暗一叹。
那些黑衣的死士们虎视眈眈,手持陌刀缓缓逼近,为首两人直冲沈静姝而来。
也不知张鹤能不能及时来援,沈静姝握紧刀刃,改成朝外防御的姿势。
腿稍有发抖,沈静姝也慢慢地往后退,她们此刻就在曲江池畔,至少不必担心背后合围。
危机万分,就在为首一人即将冲沈静姝扑将过来时,猛听“轰”一声巨响!
霎时如山崩地裂,似有百万雄师倾涌而入,四面火光映天,铁蹄声震。
“包围芙蓉园,犯上作乱者,一律诛杀!”
明明该在洛阳避暑的太平公主,一袭戎装坐于马上,与前去剿匪的右相苏钰一道,神兵天降。
李裹儿尚未领悟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所率领的数十死士,已被飞来的暗箭贯穿头颅。
血花飞溅,刹那间染红一片,李裹儿来不及惊愕,后腰突然被一股力量狠推了出去。
“呲……”
刀锋如肉的撕裂声,沈静姝呆若木鸡,不知道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掌心清晰的感受到由刀刃传来的威震,那是刀刃插进人肉的挤压。
握着刀柄的手指感到了粘稠和温热,连下巴似乎被溅到了血,眼前好像变成通红的地狱。
身体似乎完全僵住了,沈静姝根本没法操控自己,只是脑海里有一个念头:我杀了……李裹儿?
丰腴美妙的躯体还散发着脂粉的香气,李裹儿整个软趴趴的扑在沈静姝身上,胸口被薄刃刺穿。
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流湿了沈静姝的手,沿着刀柄,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铺满的白梨花的地面,蔓延出一片诡异的红色,躲在沈静姝身后的年轻娘子们,终于有人忍不住尖叫起来。
沈静姝却是木然的。
生平第一次,知道刀刃如肉的感觉。
残忍的撕裂声和粘稠的触感,浓重刺鼻的血腥味混着脂粉的香气,让她恶心得想吐。
不由自主地发抖,沈静姝仿佛被挤压住了胸腔,窒息着发疼。
衿儿……
可是没有李衿,沈静姝突然觉得好累,身体抽空一样的逐渐软瘫下去。
她的腰侧被李裹儿藏在袖中的匕首刺中,涌出的鲜血浸红了衣衫。
第一百零九回倚仗
今夜的长安城,金戈铁马。
兵部尚书姚崇,复起为吏部尚书的张九龄最先得到消息,速速赶来。
本是前往西蜀剿匪的右相突然现身长安,联合太平公主全城搜索突厥奸细,冲入曲江池畔擒拿私通外敌的安乐郡主。
这已经够让人吃惊了,中书侍郎与门下侍中,都是自梦中被人催醒,慌忙着履戴冠,匆匆赶到庐陵王府。
然而王府几乎是水泄不通,赶来的重臣要臣,混着左右金吾卫,将整个坊塞得人满为患。
姚崇贵为宰相,又得重用,故而被先领入王府,在后院见到了庐陵王李显的遗体。
李显被放置在用柴火临时堆砌成的木台上,未遮面容,僵硬的脸上一片青灰。
周围火光明敞,李显又穿着宽松的素色圆领袍,一衬之下,脸色显得更为诡异可怖。
饶是姚崇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免心惊。
他先近前向李衿行了臣礼,知她安然无恙,才稍微松了口气。
“姚公,”李衿令人抬来一个托盘,“你且来看这样东西。”
士兵手里所抬着的乃是一个护腕,精致漂亮,针脚细密,不过上头银线缝制的凤凰竟是乌黑。
“殿下,这……”
李衿示意手下,这次士兵呈上来的是一条乌黑发紫的东西,姚崇一看,更是大惊。
竟是一条人的胳膊。
凝固的黑血,还在丝丝缕缕地蔓延,士兵小心抬走胳膊,李衿才开口道:“是蛊毒。”
“蛊毒?”姚崇有所耳闻,立刻看了一眼李显,“莫非庐陵王殿下……”
李衿缓缓点了点头。
“此蛊名为金蛇蛊,毒性猛烈,沾之必伤,方才重俊遭那宿体的小蛇咬了一口,若不是我及时砍下他的臂膀,此刻已如叁哥这般。”
姚崇听得心惊胆战,怪不得刚刚见到一个血人被抬了出去,原来是义兴郡王。
“殿下,”缓了缓,姚崇立即回道:“此事兹事重大,骇人听闻,臣恳请殿下彻查。”
李衿面色肃然。
“本宫亲自督审,近日朝中有关此事的奏禀上书就交给姚公与右相及诸位同平章事,务必肃清朝内疑虑,不使谣言四传,令奸人作祟,危言耸听。”
“是。”
……
是夜,庐陵王王妃,韦氏,长公主令夺去其正妃之位,打入天牢。
是夜,长公主屏退所有狱卒,亲自在天牢之内审问罪妇韦氏。
她一个人步入阴暗的牢房,站在中间,冷眼看着被绑吊在木架上的韦氏。